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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君儒扫了眼“大礼”,不露喜色:“此计虽妙,也不过洗脱我的嫌疑,却动不了岐王分毫。”
阿兰抿嘴:“大王放心,这只是第一步,依公子之计,一月之内定取岐王性命。”
“好!”李君儒亲自斟酒,举杯道,“这一杯,我敬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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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悠忽然灵光一闪:“是‘少陵’吗?”她第一次见他在信中出现,就直觉他也是重要人物。
“对,少陵!”
抚悠感慨:“可惜我们对此人一无所知。”“既然如此,索性先搁一旁,异日豁然开朗也未可知。”李忧离对此倒是豁达,又道,“至于你说相王到时不能伐赵该如何,可是杞人之忧了。开动这样一场灭国之战,军马粮秣,调兵遣将,少则三月,多则半年,你觉得,他们能让我活到那一日?”见抚悠倏地脸色煞白,李忧离后悔不该说得这样直接,轻轻揽她入怀,拍着她的后背安抚道:“别怕,我不会输。”又牵起她的手,转着看了一圈,哄她道:“我看这五光徘徊、十色陆离的最好不过,你说,我们的青庐就如此布置可好?”
“忧离……”抚悠声音颤抖,眼眶微润。虽然她一早知道对手步步紧逼,也知道他的对手十分强大,太子、相王、甚至忌惮儿子功高的皇帝,又有举一国之力的谢煜明,可当期限迫近,却是从未有过的恐惧。李忧离说得轻巧,但她知道,从她第一天决心跟他在一起时就担心的决裂与残杀,就要到了!
“我不想等了。”她握住他的双臂,红着眼抬头望他——敌人随时都会杀到,而她呢,却在这里悠闲度日,被片刻的安宁蒙蔽了心目!她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我今天就要做你的新妇。此生此世,我只有成了你的女人,才算完整。我不想留下遗憾。”李忧离紧紧攥住她的手,他的血在燃烧,手也颤抖,可心却在交战,久久没有回应。抚悠又羞又悔,低头委屈道:“是我自轻自贱了吗?你不喜欢?”
不,他怎么会不喜欢!她的一切,他爱之如狂!
猛地将她打横抱起:“我不管诏书怎么写,也不管卜人怎么说,只要你愿意,今日就是你我成婚之期!”他的话在她耳边散开,东风一样吹红桃花。抚悠不敢直视,亦不敢说话,她心跳得厉害,仿佛一张口心就会跳出来。李忧离缓缓俯身下去,将她仰面放在柔软的地衣上,长臂一挥,红罗紫锦从天而降……
作者有话要说: 嘘,事儿办了
☆、鼙鼓动
“是,我是骗了你。可你以为岐王的话多少是真,多少是假?你以为我是信口雌黄吗?那我可以告诉你,你辛辛苦苦甚至拼了性命从丹阳带回来的相王亲笔书信,并非相王所书,而是岐王使人摹写之后带去丹阳假充证物,他没有告诉你吧?岐王府做得机密甚至见不得光的事你能知道多少?”
“你从回长安的第一日,就为自己的身份担惊受怕,跟随岐王后,更时时担心会因‘叛臣之女’牵累于他,而岐王一早知道转危为安之法,为何直到玉华宫才说出此事?岐王用人,不至极致不甘休。包括你。而你,还在感激他不惧身份与你在一起,还在感激他为救你当庭抗辩!”
“我知道你不愿多听,我也不再多说,最后告诉你一件事,陆长珉死前见过的最后一人就是岐王府的人。你应当知道,最想陆长珉死的该是相王,岐王为何多此一举?你自己想想!”
“阿璃,舅舅并非在你面前彰岐王之恶,而是要告诉你,政争之中,没有任何人纯洁无瑕,也没有任何人值得完全信赖,从前你认识的绿绮等婢,如今我已遣散,那都是岐王‘赠予’我的,其实就是监视。我与他是同样的人,你既无求备于他,也不必苛求于我,至少我,从来没有利用过你。我与岐王只是立场不同,若论手段,只有高低之分,没有孰善孰恶。”
“这滩水有多深有多浑,你不知道!你少年失怙,我舅代父职,舅舅从不想你涉足其中,只想你与你阿母平平安安,只想为你觅一如意人,顾惜你一生一世。无奈我给过你那么多机会,你偏偏要往这漩涡里跳。你被岐王的年轻英俊迷了眼,哪里知道人心有多险。罢了,事已至此,你劝不回我,我亦劝不回你,将来如何,但凭天意吧!”
……
一双大手从后伸过来,晃了晃,见她没有反应,便将自己的远游冠取下,戴在她头上——她梳着发髻,自然戴不牢稳,歪歪斜斜不像样子,李忧离在她背后笑得捧腹。抚悠将头上重物取下,见是远游冠,“公服……”心中闪过一念,“今日已是六月朔日!”她捧了冠站起来,转身严肃道:“‘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
李忧离皱鼻道:“我又不是君王。不过玩笑,何必认真?”抚悠冷着脸:“大王还有心玩笑?”李忧离拧眉,挥手令婢女接了抚悠手中远游冠,又咋呼着赶紧给他换衣裳,这一身公服大夏天可是热死人了!
婢女为他除去革带,李忧离挪两步站在抚悠跟前,张开手臂,要她为他宽衣,抚悠却背过身去不理。岐王也上了脾气,顿时冷了脸,三两下自将公服除下,转身就走,临走瞥她后背一眼,撂下一句嘲讽:“你在贺家吃了气却出在我身上,这合适吗?”岐王穿着中衣就走,抱夏衣的婢女小跑着跟在他身后。薛霁追着道:“大王先将衣裳穿上吧,小心着凉。”“这天气你给寡人着个凉看看!”“那大王要去哪里?”薛霁又问。李忧离突然想到什么,顿住脚步,回头朝抚悠所在的亭子,吼一声:“去妙音那儿!”
岐王来似一阵风,去也似一阵风,阿嫣几乎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不真实。“三娘……”她小心翼翼地唤抚悠。李忧离那话堵得抚悠心里发慌,喉咙发紧,鼻子发酸,好一会儿才转身问:“妙音是谁?”
阿嫣忙使眼色,却被抚悠瞧见,睨她一眼,又问:“你们知道?”众婢女纷纷低头,噤若寒蝉。若在平日,她也许并不一定气恼岐王又收了什么女人,可今日却异常火大,似乎也并不完全是因为阿舅说的那些话、李忧离的态度和婢女们的缄口不言,她就是有一股无名火,止不住往外窜。
“哐”,一只青瓷杯重重摔在地上。
“你们这些贱婢找死吗?竟惹王妃生气!”郑孺带了几个婢女正往这边来,她恭恭敬敬地朝背对她的抚悠行礼:“王妃万福。”抚悠深吸几口气平复心情,转身道:“郑娘子多礼,我还不是王妃。”
“三日前圣人册命已下,礼部三百辆彩舆浩浩荡荡进了长兴坊王妃娘家,那真是士庶倾巷,满城惊动,据家父说东西多到王妃家都塞不下呢!就是右仆射韦家嫁女,圣人也未如此兴师动众,何况如今娘子娘家寥落,这当真是圣人对大王的恩宠,我等王府女眷都跟着荣耀。娘子既具冠服,接册书,就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岐王妃了,这迎不迎的,”笑,“王妃本就住在王府,我瞧着,也没什么不同。”
郑孺这话阴阳怪气,既寒酸了抚悠的娘家,又讽刺她还未迎娶便住在夫家。抚悠原本在岐王府“做客”,可既然进入婚礼仪程,理应避嫌。但形势紧迫,一为安全故,二来如今李忧离一日也离不了她,便只在纳征那日许她回去,之后仍旧悄悄接回王府,待迎亲之日再送回辛家。虽是迫不得已,但不免落了外人话柄,抚悠知道郑孺故意激她,有苦难言,也只得忍耐。
郑孺见未燎起火星,又接着问:“王妃究竟因何动怒?”抚悠淡淡道:“也没什么。”郑孺微一笑:“我远远仿佛听见王妃说‘妙音’,可是因为她吗?”抚悠知道郑孺唯恐不乱的素性,若是往常,也懒理睬她,可今日自己都觉反常——也怪,还不到来月事的时候,怎么就这么心烦神乱?“郑娘子知道?”抚悠问。
郑孺掩口笑:“如今全府上下有几个不知道?”话一出口,忙佯作恍悟,“哦”一声道:“王妃上月十四才回京,不知道也在情理中。”遂解释道:“她叫崔妙音,出身清河崔氏,因父亲在梁国犯了事,被没为官奴婢。可上天待她不薄,大王自河北凯旋,宿于洛阳宫时看上了她,便将她带回王府。王妃还不知道吧,她来王府的第二日不知为何被禁军抓了,大王为了她,竟在饮至宴上公然与陛下争执,可真叫人大大开眼。不过话说回来,这崔氏的确生得样貌出众,性子也娇,难怪大王被缠上了,一时放她不下。不是我背后嫉妒诋毁,王妃回府多日,她竟不来请安,当真恃宠无礼。这狐媚胚子,王妃可要小心呀!”
“多谢郑娘子,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抚悠不想再听。郑孺莞尔:“恭送王妃。”目送抚悠等走远,她挺起腰,轻嗤一声,打着扇不冷不热道:“在这岐王府,我还没见过有谁长宠不衰,都说大王将这位辛娘子宠上天去,可主母之位还没坐上呢,就已经如此,我看大王对她,也是了了。”
“三娘,三娘!”抚悠走得快,阿嫣在后面紧追,“你别听郑孺瞎说,崔妙音确有其人,可大王对她也没什么特别,她琵琶弹得好,想必大王只是去听曲解闷……”抚悠忽然停下转身,阿嫣险些撞上:“三……三娘……”抚悠黑着脸,一字一顿:“我、不、想、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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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女嫉余之蛾眉兮……”抚悠倚枕面朝内侧躺着,李忧离头越过她的肩,读她手中擎着的一卷书。抚悠吓了一跳,扭头瞧见一张笑脸,怨道:“大半夜的,你来干嘛?”“大半夜的,你不也还没睡吗?”李忧离蹬掉靴子上榻,拿过那卷《离骚》,随意看了两眼,“怎么,谁嫉妒你了,还是你嫉妒谁了?”
抚悠背过身去不理他,腹诽道:好意思说“忧离”之名取自《离骚》,又有“哀民生多艰”之志,居然这样不尊重——三闾大夫绝唱高踪竟被他拿来比妇人争宠!李忧离从后面一把抱住她,轻轻蹭她脸颊,赖声赖气道:“还生气呀?”抚悠挣开,拉了单被把自己裹住:“别碰我,谁知道你刚从哪里来?”
李忧离盘膝坐起来:“妒性这么大可不好。”抚悠想到母亲曾说“他贵为亲王,理所应当有那么多女人”,从前没觉得什么,也不知这一日为何情绪这样糟糕,竟然鼻子酸酸地想要落泪,背对他怨艾道:“下辈子你平凡些,我还能跟你在一起,要还是这样,我便不奉陪了。”李忧离扶额,他真不知道抚悠好端端地为何会忽然喜怒无常,从前从没有女人敢这样对他,闵柔倒是坏脾气,可她是一贯坏脾气就没好过呀。
“我刚从靖远那里来。”他也想不到如何哄她,只好实话实说。抚悠愣了愣,意识到自己臆想出一个多大的误会,忙握了握发热的脸,转身问他:“他怎么说?”她知道,李忧离去找李靖远,必然是希望能在非常之时得到他的帮助。李忧离见她如此,心道:一说正事就通情达理了,是该喜还是该忧啊?“你快说呀!”抚悠摇他的手臂,想听他说出好消息,她想,毕竟那两匹汗血马不是白送的,李将军一定会答应吧。
李忧离垂眼看了看抚悠抓他的手,抬起头来,无奈地笑一声:“他说陆长珉之死,殷鉴不远,所以他请求我,不要将他,也不要将黎阳牵扯进我们兄弟之争。”
抚悠听了有些失望,不过细想,这不显山不露水的性格才符合李靖远的为人吧,正因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