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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臻看了一眼站在一边的苏久夜,又道,“若没有解药,她此生都将缠绵病榻,你可知道?”
“弟子知道。”
“你会一生都留在她身边照顾她吗?”
“我会照顾她的。”他答了一声,便回去照看相思了。他只是说“他会”,却故意省略那个“留下”。墨臻都听进了心里,却也知道自己,拦不住这个徒弟。
苏久夜看着师兄合上门,只得转身走了。
平日里师兄总一口一个“师傅”,恭谨的很,没想到如今为了相思,却连最恪守的礼节都不要了。居然对着墨臻就关了门,那苏久夜,就更算不上什么了。
不过墨臻到底是看重师兄的,不几日便为相思配了药,再过些日子,她便时常能在谷里走动了。那之后,相思的院子里便总是传来琴箫和鸣的乐声,众人听了直夸她色艺双馨。
最不开心的自然是苏久夜。她明明是师兄的师妹,却不知道什么时候成了相思的师妹,她根本不想见着相思的脸,却听到她喊“师妹”,就要笑意盈盈地走过去。因为她只有见着相思的时候,才能见着寸步不离的师兄。
相思却全然不知晓她的心思,只念着她是师兄最疼的师妹,便三天两头要教她刺绣教她弹琴,一副嫂嫂的模样。苏久夜只得每天陪着相思,虽也感到相思是真心待她好的,却终究是没法不难受。
这日相思起的早,说要陪师兄练剑,一个时辰下来便累得香汗淋漓,收拾收拾吃过午饭,她便去歇着了。苏久夜这才有机会走到师兄身边。
“师兄,你是怎么遇上相思姐姐的?”她挑了一个师兄也许会喜欢的话题,心里又不禁悲凉起来,什么时候她和师兄说话,竟然开始要挑他喜欢的话题。
“你想问什么?”师兄看了她一眼。
苏久夜见着他警觉的眼神,心里一凉,却还是笑着问了下去:“我只是觉得相思姐姐那么好,怎么就被你遇上了呢。”
“这样,”师兄有些玩味地笑了一下,“我可以告诉你,但是其中另外的事情你不要问。”
苏久夜点点头。
“相思是一个杀手。”他也不管苏久夜诧异的表情,接着道:“她受人所托,屡次想杀我却都没有得手。我被她弄得有些烦了,那天便狠了心对她出剑,差点要了她的性命。
“就像你说的,相思那么美,我又怎么舍得下杀手。
“却到底还是重伤了她。
“相思晕了过去,我也不能就这样把她扔出窗外吧。我就留下她养伤。她好了之后,谢我手下留情,也就不再动手。
“后来相思走的时候,我便悄悄跟着她出去,想看看她幕后主人到底是谁,这么锲而不舍地让我去死。果真她步伐很快,像有目的似的穿过闹市。可走了没几步,便下起了大雨,相思在廊边躲了会,又像是要赶时间,看雨小了些,就顺着巷子跑了起来。巷子里没什么人,我不好跟得太紧,便听着脚步声远远地跟着。却听那声音越来越虚浮,我赶上她的时候,见她晕倒在了路边,纱布上渗出了血印,可能走得太急,又牵动了伤口。我就赶紧带她回去,请了大夫。
“相思醒后,也明白我是跟踪了她。便没了再回去的心思,留在了客栈。再后来,我们便成了朋友,日日弹琴比剑,把酒言欢。
“直到那天我喝的烂醉,却忽然有人破窗而入,又想要杀我。可我算是什么人,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接二连三地要来杀我。我想,他和相思应该出自一个雇主。想到这里,我一下便明白过来,原来相思并不是真正的杀手,她只是来使美人计的。可惜我没定力,中了计,眼看就要命丧黄泉,想也是自己作孽,辜负了师傅的一番教导。
“我那时醉得浑身无力,本已死了心,未想相思竟对来人出手,而且招招恨绝,根本不像是要合作杀我的样子。他们几番交手,相思终于逼退了来人,那人却也用暗器打伤了她。
“那暗器上有毒。”
说到这里,师兄停了下来。后来的故事,应该就是他带着相思回了南榆谷。没有什么多余的爱恨情仇,没有什么浪漫的私定终身,他们就像是被凶恶的命运驱赶着,相拥在了一起。
“是因为她救了你,你才想娶她的吗?”
“当然不是。”
“那是因为什么?”
“她第一次穿着夜行衣与我交手时,我便打定主意要娶她了。”
“哦。”苏久夜低低地应了一声,“相思姐姐那么美,自然是第一眼见了,就叫人欢喜的。况且她的剑术,也很好吧?”
师兄听了轻笑一声,没有接话。
“可是,那我呢?”苏久夜抬起头望向师兄,“我算什么?”
师兄显然愣了一下,“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如果没有问出口就好了。
苏久夜蹲在墙角,用力抱了抱自己,那天之后师兄就像很忌讳似的,看到她就躲得远远的。实在遇上要说话的时候,也是冷漠严厉的很。
这都算了,可是今天早上她醒来,不见了他们养着的那只猫。
她跑来跑去找了一上午都没瞧见它,看到师兄从相思房里出来,也不管他什么表情,大老远就喊了起来:“师兄,你看见两只了吗,它不见了!”
“我把它放了,”他轻描淡写地又补了一句,“相思怕猫。”
她听了一下就急了,“它被养了那么多年,现在出去,自己哪里知道怎么生存?”
没想到师兄毫不在意,“自己学呗,你又不能养它到老到死。”
“我可以啊!”
“它是活的,能跑能跳,没病没灾,为什么要人养着?”
那是因为相思有病有灾,所以你要这么用心地这么寸步不离地养着她吗?她忍不住鼻子一酸,如果当时陪你下山的人是我,陪你聊天的人是我,为你挡剑的人是我,现在让你寸步不离的人是不是也就是我了?
可是世上并没有如果,当年师兄下山时,她就该明白,他看过了外面的大千世界,自然也会爱上外面形形□□的人。
况且相思那么美,哪里是她比得来的。
她除了仗着和师兄这七、八年的相识,要是比起别的条件来,她又有什么资格站到师兄身边去。她的剑术都是花招,医术学了半吊子,厨艺也是半生不熟。虽然比刚来南榆谷是好上不知多少,却终归是配不上师兄的。
配不上他的风姿卓绝,他的超群剑术,他的妙手回春。
苏久夜在后山找了好几天,都没见到两只的踪影,她在它的食盒里放满了食物,却也没有引来它。荒郊野外的,它可怜兮兮的一只小猫,怕是没命活了。
如果说之前是伤心和难过的话,那么此刻苏久夜已经陷入了绝望。她总算是知道了,无论师兄以前再怎么宠她,现在他已经遇到了自己爱的人,在他和相思的世界里,她苏久夜终究是多余的。
他剑上的剑穗还是她织的,每次吃的饭菜还是她做的,房间里的书册还是她整理的,一切看起来都没有变,可他心里的人,成了相思。
相思不喜欢的东西,都不应该存在。
那么嫉妒相思的人,也不应该存在吧。
“我想离开南榆谷。”
“因为相思?”也不等苏久夜点头,墨臻道,“你该学的都还没学完,就这样下山,等于是一事无成,值得吗?”
“可是我真的没法再待在这里了,我没有办法每天看着他们……”
“前几日求我不要让你回去的是你,现在想要下山的又是你。你就这样一天一个心思的耍着我玩吗?”
“我只是……”
“罢了,我还是那句话,”墨臻打断了她,“你要自己想清楚,这是你自己的人生。”
“我知道。”
“我问你,遇到八卦阵的时候,你为什么选了东北的那条路?”
“猜的。”
“不怕错吗?”墨臻问。
“怕。”
“那为什么没有回头?”
“万一另一条才是错的,不是更后悔。况且我觉得,只要是向着山顶的方向走,没有路就往林子里走呗,总能走到的。所以啊,我觉得哪条路都是没关系的。没有路,就自己去走出来。”
“你能这样想,就要自己把路走好。离开南榆谷,你会遇到很多很多你根本想不到的境况。”
苏久夜点点头,道:“我想也是吧。大概走了之后就会不停地想南榆真好,想师傅你,想师兄,想大家。可是我觉得,我还是应该走。而且这一次,我也不会再回头的,永远都不会。”
墨臻笑了一下,没有说话。
这些年轻人开头闭口就是“永远”、“一直”,这些词到了他们嘴里似乎轻易的很。七年前被问“你帮得了一时,帮得了一世吗?”的时候,他回答说“可以”,说“下辈子也可以”。可有了相思之后,便把这些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而说着有多讨厌邺城,说最大的愿望就是逃离邺城,说这辈子都不想再回去的苏久夜,也是说走就走了。
还好,就算她再厌弃,那个地方也还是会等着她,会无条件地再次迎接她。
还好,她还有的选。
她离开的那天,没人知道。只有墨臻悄悄来送她,她以为墨臻老天又要说什么大道理,或是一改顽皮和她煽情的告别,可是这些都没有。
墨臻只对她说了一句话:“走了就别回来。”
不管走对还是走错,只有一直走下去才有机会见到光。
所以绝对绝对不要回头。
当年离开邺城后,她便决心要为自己活,才不要为了养育之恩,平白浪费了自己的一辈子。可她又偏偏遇上了师兄,好好的书不看,跟着乱学剑,好好的医术丢在一边,又为了他学厨艺。
却原来付出的一切与最好的年岁,统统喂了狗。
她不会再错一次了。
绝对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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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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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风云起(1)
? 第六章 风云起(1)
烈阳将光芒照耀在听政殿层层的琉璃瓦上,映出灼灼耀眼的光芒,仿若在展现着大燕王朝的华丽与盛大。一群白鸽队形整齐地向着碧色的天空斜刺而去,一副玄鸟高歌,万世升平的模样。
忽然之间,一只离群的白鸽俯身而下,近在咫尺地飞跃他们的头顶,向着内宫略去。
广场上安静地只剩下天空中的一声犀利的鸽鸣,听起来颇有些空洞寂寥。层层深宫中那些阴冷、诡谲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江临照转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的苏久夜,依旧是没有表情的面孔,从刚才说出那句话,直到现在。既没有为华贵的宫殿所震撼,也没有对离奇的白鸽感到惊异。
本以为可以缓和关系的一个节点,就这样被无声无息地略了过去。
江临照回过头,有些失落地踏上了听政殿的白玉石阶。
殿内一如既往的空旷安静,可看着自幼熟悉的殿堂,江临照不知怎的觉得有丝异样。
他垂手站在殿前,用眼角的余光四下一掠,一下便注意到了侍立在一侧的白衣少年。
正是拿着御赐金牌,在京兆府和他狭路相逢的那个人,而他如今站在原本属于自己的位置上。
燕王的身边。一步之遥的位置。
见江临照和苏久夜一一对燕王问了安,那白衣少年也看着江临照,云淡风轻地笑了笑,道:“给世子殿下问安了。”
他确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