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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公子冷冷一笑,转头看向了身侧一直无言饮酒的另一个人,给了他一个眼神。
那个人却不卖帐:“阿照,不可如此。”
青衣公子漠然地道:“禁军都尉这个位置上,若不是自己的人,留着始终是个祸害。”
“公子你要做什么?你真是反了天了,要是让燕王知道你……”
而后,苏久夜便看到一个墨色的影子飞快地闪过公子和都尉的身边,从公子手中一把抓过都尉的衣领。另一只手的指尖不知何时已经变出了一把三指宽的刀刃,他毫无停顿地,用刀片抵上了都尉的脖颈,轻轻一划,阻断了他所有的言语。
随即,是喷涌而出的血液,顺势就洒到了围满红绸的窗棂上。滚烫的鲜血,恰好透过窗纸上的小洞,溅了一滴到苏久夜的脸上。
她完全被这景象吓傻了,趔趄地后退了一步,而鞋底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庭院里显得格外突兀。
“什么人?”里面的人立刻警觉起来。
苏久夜回过神来,也顾不得抹一把脸上的血色,慌慌张张地就跑出院子去。
那青衣公子追了两步,还没踏出院子的圆拱门,忽然捂着心口跪了下去。
“怎么了?”屋子里那位墨衣少年很快也跟了出来。
青衣公子望了一眼苏久夜逃离的方向,似是非常不甘,他拽着那人长长的衣袖,最后说了一句:“酒里……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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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相识(2)
? 第一章初相识(2)
初春的邺城被朦胧的日光笼罩,整个城镇都弥漫着一股懒洋洋的早春气息。新绿的植物渐次蹦出嫩芽,却都有些疲倦地扬着身子,似是在等待一场许久不至的甘露。
巷子的转角处种着三棵桃花树,成为这灰矮围墙间唯一的粉色,桃树的枝头缀满了紧实的花苞,只两三朵花仄仄地开着。
固定着“如意医馆”招牌的绳结脱落了些许,被风吹起素白得犹如一方招魂幡。在这灰蒙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撩人。
这儿明明比刚才那座府宅,更适合杀人。
苏久夜当时在京兆府尹的宅子里,没头没脑地跑了好一阵,终于见到院落里有一口大铜钢,才停下来照了照。
那滴凝固的鲜血留在她的鼻梁一侧,看过去就像一颗媒婆痣。可她再没有心思在这鬼地方扮什么媒婆,到时候肚子没填饱,命先没了。还是最后学着大小姐的样子,找了棵树爬了出去。
此刻,她望着面前紧闭的大门,很怀疑这个地方究竟是个医馆还是个棺材铺。她倒吸了一口凉气,轻轻推开了门。
里面依旧是漆黑一团。
“什么人?”角落里忽然传来了幽幽的声响。
苏久夜吓得赶紧摸了一把脸,生怕上头再被溅上滴血。她一转头见着柜台边站着一个女子,手里举着的烛光将她的脸色映得惨白,如同鬼魅。
“我来看病。”她说完抿了抿嘴,试图让唇色显得没那么红润。
女子渡步过来,举起蜡烛左右打量了一番。
“你没病。”
说完她就转身走了开去,刚走了一步;忽又转过身来:“是谁让你过来的?”
苏久夜赶紧拿出一只信封,恭谨地双手递了过去:“我从南榆谷来,墨臻师傅让我给您送封信。”
离开师门的时候,俗姓为徐的墨臻老头说:“你到了邺城,就去如意医馆找一个叫徐姨的女人,她是你的亲姑姑。当年想嫁给你师傅我没嫁成,还自说自话地让人都喊她徐姨。不过她脾气不太好,你记得一定要亲热地多喊几声徐姨,不然她一准把你轰出来。”
本以为墨臻老头说的“徐姨”,会是个和他一样古道仙风的医师,却原来是个颇具风韵的美人。
师傅当年没能娶到她,可真是亏大了。
想到这里,苏久夜又补充道:“我是他徒弟。”
“死老头就知道收漂亮姑娘。”徐姨接过信咕哝了一句。
苏久夜赶紧从她手中接过烛台,殷勤地替她举了起来,可徐姨把信展开一看,脸色却更加阴沉了,斜过眼问:“你就是小夜?”
点头。
“信我收了,你可以回家去了。”徐姨从她手上拿回烛台。
对苏久夜来说,听到这句话的震惊程度,不亚于“你可以去京兆府的牢房里待着了”。
“徐姨,”苏久夜赶紧撒起娇来,“我这千里迢迢从姑苏过来的呢,肚子饿得不行了,能先在你这蹭顿饭再回去吗?”
她其实就是不想回家。
只要能不回去,她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刚开始就是想着师傅说了,她很可能会被徐姨扫地出门,这才跑去京兆府尹的宅子里骗吃骗喝。没想到什么都没骗成,还得舔着脸来徐姨这要吃的。
可徐姨只是瞄了她一眼,道:“行了吧你,赶紧回家见你爹娘去,别搁这瞎忽悠。”
“我是真的……”苏久夜说着,肚子很配合的“咕噜”叫了一声。
太好了,她要是去唱双簧肯定和自己的肚子配合得天衣无缝。
“行吧,我去厨房看看还有什么吃的。”徐姨说着一把关上了医馆的大门,吹灭蜡烛,回身走进了后院。
漆黑一片的屋子里,静得只剩下她的呼吸声,苏久夜四处回顾,想找点什么事做。忽然发现侧间的床榻上,似乎还躺着一个人。
苏久夜在南榆谷的时候,勉强学过一丁点医术,就赶紧凑了上去,替对方把了把脉。脉象也是细数而无力,一副命不久矣的景象。可看他的样子,又不像是病入膏肓。
“大概是中毒了吧。”她想着点起了火折子,可病榻上的少年感应到了火光便身子一颤。
苏久夜忙吹灭了火,当下有了断论。
难怪医馆里头不点灯不开门窗,原是中了马钱子的毒。她打开门走进后院,见徐姨刚走到廊边,“有绿豆和生姜吗?”
徐姨本就在给那人医治,原是被打断了的,也就扭头示意给她厨房的方向,便继续端着小菜往院中的小桌走。却在两步之后回过头去,看向了苏久夜离去的背影,她眯起眼睛,紧紧地蹙起了眉。
得赶紧把她赶回家才是。
苏久夜趁煎药的时候吃完了饭,就赶紧将药碗端了过去。
她在药柜最边上远远点了支蜡烛,让屋子稍微有些光亮,走到卧榻边,一手扶起了病重的少年。
对方沉沉的脑袋靠在她身上,她忽然闻到了一缕香气。
她微微俯下头,发现少年的身上缭绕着一股幽宁沉郁的香气。原本浓重的气味,因为只是沾染了些许,而显得幽远起来。
她从未嗅到过这种好闻的味道,想着,不知不觉把脑袋凑得近了些去。
他的睫毛忽然动了一下。
苏久夜一惊,这才清醒过来,马上把药碗端了过来,慢慢地开始喂他喝药。
少年很温顺地咕噜咕噜喝下去半碗药水,却在半梦半醒间,喃喃地道了句:“甜。”
她怔了一下,没好气地道:“哪有人喝药还嫌甜的。”
话刚出口,却又想起了墨臻师父敲着她的脑袋说:“嫌苦加甘草,哪有往药里加糖的,会影响药效。”
如此,苏久夜就借着照顾病人的名义,留在了如意医馆。可认认真真地煎了两天药,少年的呼吸却加重起来。
她又重新号脉,没想到这会竟又看出白信石中毒的症状来,思及这两日的状况,才发现他是同时中了两种毒。而刚开始,她因为徐姨故意关了灯,就不假思索地下了结论。还好药性没有相冲,不然她可就把人医死了。
到底是才疏学浅,她却还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厉害到可以离开师门、独当一面。
可苏久夜在药柜里翻倒了一阵,却没找到想要的草药。
如意医馆门可罗雀,大抵是为了避免变质,药柜里也就放了没几味药。苏久夜没办法,只得出门去其他医馆配药。
她没想到,药还没配上,冤家先结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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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的南榆谷应是满目的花绿,红杏白梨,妖娆又清高。漫山遍野,只闻鸟鸣,不闻人语,任何深处其中的喧哗,都会显得格格不入。
而在邺城,路边即使有零星的花树,也全然被街上的衣香鬓影、翠簪珠摇抢去了风头。沿街林立的商铺里,掌柜噼里啪啦地打着算盘,听着账房先生汇报着销售额又涨了几成、订单又多了几份,遂而眉开眼笑。
苏久夜先去把珠钗和羽纱袍全当了,拿了银两出来,她走进一家牌面较大的绸缎庄,打算先把自己拾掇拾掇再说。
可这店面人头涌动,想是颇受欢迎,她却翻来覆也找不到喜欢的。邺城果然是个显贵云集的地方,铺子里多是些大红大紫富贵吉祥的花色。
苏久夜略有些鄙夷地撇了撇嘴,“有素淡些的吗?”
“有是有,但料子就没这么好了。”
她听了正要走,一转身却看到小厮正抱着匹蓝底桃纹的提花绸走进铺子。这匹绸缎底色极淡,若有似无地透着一丝浅蓝,上头却织着极为繁复的桃纹,一眼便看出了不容小觑的精致,整匹绸缎素雅又不失大气。
“给我看看。”
“姑娘,那匹是封相家的小姐定着的。不然您还是看看其他的吧?”
封相家的小姐,说的便是那未来的世子妃吧。
掌柜正说着,忽然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哪个是封小姐定的?我要了。”
苏久夜听到这蛮横的声音后,转过头去,见着一个小姑娘,像身经百战似的,一步就站到了那小厮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可是……”
“封小姐若问起来,你就说我着实喜欢,你不好意思说是她定的,明白吗?你若是乱嚼舌根……”她伸手扶了扶额头,做出一幅贵妇人的模样,继而幽幽地道:“就凭我和封小姐的关系,拿她一匹缎子又怎么着,难不成她还会为了这事跟我生气吗?到时候倒霉的是谁,你自己心里清楚。”
“凌小姐,”掌柜头上已经冒出了一层冷汗,还是得陪着十足十的笑脸回话道:“凌家的铺子里比这好的缎子有的是,您干吗非得要这匹呢?”
凌小姐瞥了他一眼,装作在思索,末了却还是道:“我能看上你们南宫家的缎子,那是你的福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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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相识(3)
? 第一章初相识(3)
数年来,大燕最为显贵的两大商贾世家——南宫家和凌家——一直平分秋色地占据着北境所有的商业。用百年的时间,谱写了富可敌国、屹立不倒的神话。而这两大商户,也因为愈演愈烈的竞争关系而势如水火,相持不下。
直到十五年前,因着南宫家的少主南宫耀迎娶了凌家唯一的嫡女凌琅,两家总算是将关系维持在了表面的平和。
可这之后,随着新都邺城逐渐成为大燕的经济中心。南宫耀虽是以少年之龄继承家主之位,却因为南宫家和王室紧密的关系,拥有御赐的丹书铁券和减免税赋的优待,不必对任何官吏有所奉承讨好,而变得愈发腾达。
与此同时,凌家虽是由经验丰富的老爷当家,却因身处王都,需在诸多官宦之间反复周旋,不得不支出大量的资金用作礼品、宴会,而且还要面对愈来愈重的苛捐杂税。生意上的本金少了,也就愈发力不从心。
凌家明明已经日渐败落,可如今看来,这位凌家小姐不知何故,还这般乐于对南宫家的掌柜百般刁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