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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来的总归是要来。
慕容恪和她的交集也就是一个南榆谷,师傅神通广大,出不了什么事。苏久夜想着便安下心来,轻笑着接过了话,“什么事?”
慕容恪看着她的脸,虽说确实是笑,却再不是以前那番没心没肺地笑了。他知道她心里头藏着担心,却也没办法去抚平那些褶皱,也许还得在上头再刺上一刀。
“我找到孟辰初了。”
苏久夜怔怔地看着他,一时不知该如何接话。
这本该是个喜讯,是个日夜盼望着的喜讯。可慕容恪却是以那样的语气说出来的。
她双眸一瞬,犹犹豫豫地问:“他还……好吗?”
“好,”慕容恪顿了一下,“又不太好。”
“他在哪?”
“宫里。”
“宫里?”明明当日出了事,燕王连公开都禁止,如今竟然将人留在了宫里。
慕容恪看出苏久夜不解,却也无从解释。只能道:“御医在为他诊治,具体的情况我也不大好说。过几日他出宫之后,我带你去见他。”
苏久夜本已点头应了,慕容恪又道:“不过,江临照应该也知道消息了。”
潜台词是,带你去见他的人该是江临照,而不是我。
她只得说:“有消息你差人告诉我一声便好了,我自己去找他。”
就算是慕容恪带孟辰初进宫的,这会儿江临照也肯定得到消息,甚至都见上面了。他却没有差人来知会一声,就像出云的头发究竟剪了多少这事,苏久夜没问,他也不说。
他有太多的秘密,不会拿来和苏久夜分享。
她甚至想不明白自己和江临照的关系。
她以前没见过鲜卑人,在听雨楼花园的初见便让她十分惊艳。而后就是她处心积虑想得到听雨楼,江临照却毫不吝啬地拱手相让。
她问过他为何。
他说:“因为你想要。”
苏久夜就问:“别人想要,你也会给吗?”
他说:“不是,别人不敢从我这里要东西。”
苏久夜刚刚在想,这不仅是听雨楼,也包括封出云吧。
可江临照接着说:“我感觉你得到了它会开心,你开心的话我也会开心。”
喜欢。宠爱。这些似乎不容置疑。
可除此之外,她的家世明明可以成为他的倚靠、他的筹码,他却从来不提,从来不想。
当日他明明那么急切地邀她去打理听雨楼,后来却从未让她插手政事。
她不是他的盟友,无法分享他的隐秘,也就无法真正明白他的世界。
她不懂。
送走了慕容恪之后,苏久夜回到楼上,小二正在收拾东西,她一眼瞥过去就见着了那盒花签。慕容恪已经将他抽到的签放了回去,把木盒完完整整地收拾好了。
苏久夜拆开盒子,找出了玫瑰那一张。
签上刻的是“多情更似无情苦”。
酒宴抽花签图个热闹,一般都印着些吉利话,很难得才会抽到这般感伤的句子。慕容恪如今在邺城混得如日中天,离世子之位似乎只有一步之遥。想必是觉得这花签不吉利,才不愿多说。可比起这些,让他沉默的原因,应是上头添的一行小楷。
——相惜相依,不离不弃。
女子娟秀的字迹,写下八字心愿。
慕容恪一定以为,那是她写给江临照的。
平日里再胡闹,他到底不会拿她的感□□来开玩笑,也就收在一边作罢。
可苏久夜看着这一行字,却着实难受起来。
这不是她写的,是封出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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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镜花月(3)
? 第十一章镜花月(3)
五日之后,苏久夜才见到孟辰初。而且不是她去找他,而是孟辰初找到了听雨楼。
当时苏久夜正在水月庵继续着她的搜查工作,小厮气喘吁吁地跑上来说孟将军来了听雨楼,花影没敢说她在水月庵,更没敢说出云的事。
苏久夜问都来不及问,抢了他的马就下了山去。
一路横冲直撞地还好没撞到人,她跳下马快步走进楼里,看到花影笑得满面春风的和孟辰初聊着天。
她的面色微微发红,娇羞得一手捂着嘴笑着,也不知在说些什么。脸上一扫连日来的仇怨,一副喜气衬得整个人都精神焕发起来。
美人欢喜起来自然更美了。
苏久夜也顾不上自己一副煤灰堆里爬出来的样子,反正她在赵军柴房里半死不活的丑样子他都见过了。她一个箭步上前,看看孟辰初,手也在,脚也在,脸也好好的没毁容。
什么都好。
完全没有慕容恪那副担忧的神情,所表现出的让人担心的那些事情发生。
“活着?”
“活着。”
“没受伤?”
“没受伤。”
“行,上楼说。”苏久夜干净利落地甩了甩袖子,起步上楼。
可孟辰初却没动作,站在老位置道:“这之前我得先跟你说件事。”
怎么又有事,和慕容恪约好的吗?苏久夜凝住了眉,怕他问起封出云,只得声色俱厉地道:“有什么事上去再说。”她说着又回过身去接着走。
孟辰初却道:“不行,这事一定得提前说。”
苏久夜缓缓地转过身,脑子里转过了无数的借口。出云去哪了,出云怎么样,出云为什么不在。她想不出一个完完整整的谎言,可以连贯起所有的剧情。
就算她想出来了,也没法和那么多当事人一起串好口供。
她没办法。
“那你说吧。”
没想到孟辰初说的是:“我想住在听雨楼,你方便在后院替我打扫间屋子出来吗?”
“方便!”听到这话,苏久夜顿时松了一口气,“花影,来来来,你赶紧去给我们孟公子收拾间屋子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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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辰初这才随苏久夜上了楼。
依旧是他们常聚的小厢房,几个月之前,江临照在这个地方给她和封出云讲了棘城的战事,告诉他们孟辰初已经不在了。
如今,故事的主角完好无缺地回来了,他要为她讲述故事的另一面,而听的人,却只剩下了她一个。
“你应该知道了,之前慕容恪是故意让赵军来围城的。
“当时,他为了避免有将士反叛,就故意放了一个小兵去赵军,装作是叛逃。结果赵军没留下那个小兵,而是把他送了过来,想动摇的我们的军心。后来,军营里的人都排挤他,他就跟在了慕容恪身边。
“可没想到,他这去了一趟赵军,是真的叛了。
“赵王给了他一种□□,让他伺机投放。之后他知道我要带轻骑营去追杀赵王,就在我们的食物里下了药。然后趁着开城门跑了出去,投奔赵王,还告诉了他我们的计划。
“后来,我们便如赵王的算计,中了埋伏。轻骑营一直是军中翘楚,本可以杀出一条血路,可到底因为药性,实在无以为继。”
“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说起来,还要谢谢那味毒,虽是狠辣,到底救了我一条性命。”
“知道是什么毒了吗?”
“慕容恪说,是至死方休。”
至死方休。她太明白这种毒了。
孟辰初接着道:“我当时穿着和普通士兵一样的衣服,毒发的时候,我晕了过去,未引人注意,也就逃过一劫。后来,赵军退了,我就被过路的农户救了起来。
“可是……毒……”
当日她的毒性无法扩散,淤积一处,慕容恪才能为她驱散毒性。而以孟辰初的功力,想必当时下意识地运功驱毒,已将毒性扩散至了七经八脉。
“可以治吗?”苏久夜问。
“与性命无碍。”
“那就好。”她舒了一口气。
“但是……以后怕是不能再用剑了。”孟辰初一句话说完,空气似乎都骤冷了几分,苏久夜傻愣愣地没说话,他只好又随口道:“御医看了半天都没看出个所以然来。”
她这才明白过来孟辰初为何要住到听雨楼,明白了他的为难。听说他是封相带大的,从小便住在封府,得了官之后就搬去了军营。
但如今他若是不能再用剑,就不必再回军营,却也更没有颜面再搬回封府。
他失去了这一生原打算依仗的东西。
她被师兄抛弃之后,还可以离开南榆谷回邺城、回南宫家。可是孟辰初不能,离开了军营,他无处可去、无家可归。
原先师傅总说她,静不下心来好好学一样东西,剑法学得半吊子,医术也明白得不清不楚。到底还会做几个菜,如今也是生疏了。
可如今看看孟辰初,苏久夜还真是有些庆幸自己没有一门心思只爱一件东西,没有一心一意只爱一个人不肯放过自己。
如若那般,自小便把所有的心思丢进去,依着它而生,伴着它而活。那么一旦失去,便成了一无所有的人。
而她特别特别害怕失去,害怕成为被这个世界抛弃的人。
这时候,苏久夜终于明白了慕容恪当时的语气和神态,那样的惋惜与感概。
旁的人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可慕容恪是最明白的。一个学剑之人,若是不能在用剑,该是什么样的心情。
又或者说,整颗心,都像死了一般。
可有一样东西,还能在那颗死了的心上头,狠狠地戳上两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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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出云……她怎么没和你在一起?”
到底还是问了。
苏久夜立刻故作轻松地自嘲了起来,“她可不像我这么没心没肺,你出了这么大的事还能这般潇洒地做生意数钱。”
“她还好吗?”
这或许是他第一次这样名正言顺地问起封出云,可却无法得到称心如意的答案。
苏久夜叹了一口气:“不好。她怎么会好。”
她不能说。不能再往他的心上剜两刀,不能再让一个死里逃生的人陷入另一个死局。
“怎么了?”孟辰初追问。
“左右不过是自己伤心难受罢了,她又能如何呢。”
正说着,花影扣了扣门,道房间已经收拾好了,问是否可以开始准备午膳。
她的声音曼妙,似乎又重新变回了当年名动邺城的伊花坊第一舞姬。一颦一笑,尽态极妍。
因为她等回了她爱慕的人,她真的等到了奇迹,而与她一样喜欢着孟辰初的封出云却没有。
孟辰初第一个来见的人本应是封出云,笑得春风满面和他说话的人本应是封出云,见到他便面色红润美得不可方物的人也本应是封出云。
可她却不在这里。
看着花影盈盈离去的背影,苏久夜忽然轻轻浅浅地道:“她喜欢你呢。”
孟辰初的眼睛瞬了瞬,没说话。
“能有个喜欢的人,真好。”
“你不也有吗?”
“不一样。”苏久夜轻轻地摇了摇头,似是在思考什么,“有的时候一厢情愿好像比两情相悦还要好。她只是远远地爱慕着你,见到你就能开心,靠近你就会紧张,得到你的一丁点回应都可以回味很久、兴奋很久。可如果两个人真的在一起了,想要的就更多,想要长相厮守,想要独一无二。会嫉妒,会不安,会害怕失去,还会争执。却不会这样轻易地就欢喜起来。”
“这些都是感情的一部分。”孟辰初道,“即便这样,还是喜欢不是吗?”
话题总算岔过去了。孟辰初刚从棘城回来不久,在宫里必然也不自在,想必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