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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笑伟不可能把那两万元钱收回来的,他还没有傻到那一步。在后来的接触中,谁也不提那件事儿,仿佛他们之间从未发生过什么,但是万春年对他的关心明显的亲切有加。无论在全局大大小小的会议上,还是在对外的领导圈子中,逮住机会,总要说起几句广播电台的好话。方笑伟自然清楚,说电台的好话就等于是在说他的好话。他还清楚,那都是两万元钞票的功力。
在方笑伟的政治生涯中,还有一个重要人物与他有牵连。这个人物就是原市委常委、常务副市长,现任政协主席的关之兵。早在三年前,他由科级干部提升副处时,关市长只说了一句话,几乎没有费多少力,他就上来了。当然,这其中的复杂关系却微妙得近乎龌龊,令他难以启齿,也令他永远的伤痛。
方笑伟一直在回避着不去想,但又一直回避不了。一直在期盼着关之兵飞黄腾达,又一直在期盼着他倒霉遭殃。这种复杂的心态完全是由那种复杂的人际关系造成的,这就使他常常处在一种非常矛盾非常压抑的状态之中。
关之兵在当市委常委、副市长时,方笑伟的妻子吕淑琴在市政府财务处当会计,他和他的老婆大概也就是在那时候好上的。好上后,方笑伟就由部主任到了副台长的位子上。对此,方笑伟始终假装糊涂,从不在妻子面前流露什么,但是,他的心里却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一个男人,尤其是一个没有丝毫的背景,还想在仕途上有所作为的男人,必须具备两颗心,一颗在流血,一颗在宽容。倘若没有这样的大度,你就只能永远当你的小人物。
舍不得孩子套不了狼。他常常用这句话来安慰自己。失去是为了得到。只要得到的大于失去的,失去就没有什么遗憾。
当他当上副台长之后,当他拥有了比他的老婆更年轻更漂亮的女播音马洁之后,那颗被扭曲的心终于找到了一种平衡,找到了一丝慰藉。
在这人生的关键时刻,他自然不会放弃这层关系的。他很艺术很策略的在老婆的耳边吹了吹风,很快,老婆就反馈过来了信息,老婆不无自豪的说,我找了找关主席,关主席找了市上的有关领导,说电台现在没有一把手,把你扶正干去算了。他们也答应了,说上常委会再定。他对政协主席的话能起多少作用始终心存置疑,但是,在没有更硬的背景的前提下,他也只好寄希望于他了。
现在,他就想着是不是把这一万元送给这老家伙,促使他再跑一跑。但是,他又转念一想,如果送给他,他将来把事情办成了,倒也无所谓。这本来就是“用我手中的钱,去买共产党的权,再用手中的权,去赚更多的钱。”只要能当上台长,不怕收不回本钱。问题是如果送给了这老家伙,将来办不成不得把我活活的气死?老婆让他干了,再送给他钱,比赔了夫人又折兵要来气,还要他妈的。这就等于你买了“伟哥”等壮阳物让他吃上,再让她干你的老婆一样,让你还活不活了?这样一想,他便否定了他原来的想法。去他妈的,他已睡了老子的女人,老子还给他送什么礼。
方笑伟这么想着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敲了一下门,还没等他说进来,敲门的人已经进来了。一看是马洁,便对她的这种过分随便的行为甚感不满。心想,女人这东西就这德行,一旦同你上了床,她总要表现出一些与众不同的东西来,以此显示她的优越感。
马洁原是人民广播电台的播音员,干了十年,觉得只有声音没有图像,意思并不大,就吵吵着让方笑伟调换个岗位。创办都市调频台时,方笑伟就把她调到调频台来负责广告部,大小也算个部室主任,这大大满足了她的虚荣心,就越法的感觉比别的女人优越了。马洁是方笑伟的老情人了。说老,是指他们两人偷情的时间长了,已有四、五年之久,并不是说马洁老了。马洁其实并不老,才三十来岁,应该是处在人生最风骚的年龄段。一般的来说,能给成功的男人当情妇的女人都长得不错,而且还很风骚。马洁就是那种长得不错而且风骚的女人。她的三围比较明显,加上她善于打扮,成天把自己搞得香喷喷的,不时的再卖弄一点风情,就很容易讨取男人的喜欢。所以,方笑伟就喜欢了她好几年,并且,还要继续喜欢下去。要想继续喜欢下去,就得容忍她的许多不是,包括她直接推门而入,包括她时不时流露于言行中的一点优越感,还包括她常常占点公家的小便宜什么的。
马洁一进门就说:“看你一脸老谋深算的样子,在想什么?”
方笑伟便坏笑着说:“在想你,你就来了。”
马洁说:“一点没正经。”
方笑伟说:“实话实说嘛!”
马洁便白了他一眼,玩笑说:“你怕是想我们都市调频台的那个小丫头吧,哪里想我?”
方笑伟的脸就不由得微红了起来,生气着:“你瞎说些啥呀?真是的。”
说起这件事儿,他们彼此间都有一种非常微妙的不快。这种微妙的不快始于半月之前,在都市调频台年终总结聚会上,方笑伟为了笼络人心,到每个餐桌上一一为他们去敬酒。就在敬酒的过程中,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谢婷婷,并逼着让她喝完了杯中酒。就在这时,他一回首,猛见马洁的目光硬硬的,像锥子一样的扎着他。便觉不快,心想女人这玩意儿真不是个玩意儿,我又不是你老公你吃那门子醋?退一步讲,既便是你的老公,你也不敢吃这样的醋。
此刻,当她玩笑中提到这件事,他便有些不悦,脸就立马拉了下来。
马洁一看这玩笑开重了,就笑着说:“开了个玩笑,你别生气。气坏了让谁来当台长呀。”
方笑伟的心里猛然间闪出了那道亮光。一旦当他的心里闪出那道亮光的时候,他的情绪就会马上好转起来。暗想这马洁真是人精,观察能力,应变能力真的达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这样的女人成为你的知己,将会使你如虎添翼,倘若成了你的敌人,其杀伤力也是巨大的。聪明人好也能好出水平,坏也能坏出毒水。于是便笑着说:“气坏了你来当。”
马洁说:“我要是够资格了,就气坏你我来当。关键是我还不够资格,气坏你让别人当上,我还接受不了。”
方笑伟说:“你真是个人精,啥好事儿都让你占了。”
马洁说:“那当然,谁让我是你的人?”说着便把一沓发票递过来让方笑伟签字。
方笑伟接过一看,说:“好我的姑奶奶,我看你保养得白白净净,成天生龙活虎的,啥时吃了这么多的药?莫非是偷偷买了乌鸡白凤丸?”
马洁偷偷地抿着嘴儿笑着说:“啥事都瞒不住你,真的是买了乌鸡白凤丸”。
方笑伟说:“总共多少钱?”
马洁说:“不多。三千元左右。”
方笑伟说:“三千还不多?这么着吧,给你在总台上报一半,另一半放到调频台上报去。集中到一块儿报,让别人知道了不好。
马洁说:“行。还是你考虑得周到。晚上有空吗?请你吃饭。”
方笑伟说:“什么地方?”
马洁一笑说:“老地方吧,那里比较安全。”
方笑伟坏笑着说:“你一说安全,我现在就想去。”
马洁说:“去你的头,现在是上班时间,不好好上班胡思乱想些啥?”说着摆了摆手,一扭身去了。
五
不几天,胡扬和谢婷婷的稿子先在省台播了,次日,省报的头版上又赫然登了出来:
银都物业中心出“新招”
强行更换电表来“创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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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讯(特邀记者胡扬 谢婷婷)最近,银都市物业中心为了规范用电,对全市居民家用电表进行了一次大检查,对不合格电表进行了强制性更换。此举美其名曰是为了加强物业化管理,实则严重的损害了老百姓的切身利益,为物业中心带来了可观的经济效益。
日前,记者接连接到了群众的投诉,言称市物业中心强行更换新表,严重侵犯了消费者的合法权益。记者就此走访的几个住宅小区,群众反映意见最强烈的有两点,一是他们的电表运转正常,不知道物业中心以什么为标准鉴定为不合格?二是物业中心为什么非要要求他们必须到物业中心买新表,而他们的表明显的要高于市场价格10元,这作何解释?记者为此拿了几块被更换的旧表到技术监督局进行了鉴定,鉴定结果表明,完全合格。随之,又到几家机电门市部进行了价格抽查,其零售价普遍低于10元左右,批发价则低于12元。
记者带着这些问题又走访了物业中心,有关负责人回答说,他们鉴定电表的合格与否主要是以转动不稳定或不转动为依据,至于统一到他们那里购买,是为了便于统一管理,规范物业市场,多收的10元现金是安装费和保修费(而按批发价论则多收12元)。当记者又向他们出示了市技术监督局的鉴定证明时,他们以工作中出现疏忽也是难免的一言以蔽之。这种打着为老百姓办实事的幌子,实则坑害老百姓利益的做法,引起了广大群众的强烈不满。他们虽说赚了钱,但这钱却是以损害老百姓的切身利益为代价。对此应引起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才是。
方笑伟一看报纸,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这狂徒,我已经给他打过招呼了,此稿不能播出,他不但不听我的话,反而捅到了省台省报。他显然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没有把上级组织放在眼里。像这样目无组织,目中无人的人岂能容忍?他恨不能立即就给他点颜色看看,但是,又苦于没有更充足的理由,只好憋在心里,等适当的时候,抓住机会再好好治一治他。
他拿过报纸,一口气看完了报道,脑海里顿时翻江倒海。他点了支烟,躺到靠背椅上,微闭双目,慢慢地梳理着,想把这纷乱的思绪梳理出个头绪来。
他首先考虑到的就是这篇报道太尖锐,太具杀伤了。倘若这篇报道与事实相符,可能会在银都引起一定轰动,搞不好,还会摘了黄维学的乌纱帽。因为他从黄维学最初对这件事的态度上可以看出一点端倪,倘若他们在这件事上有理有据,他绝不会找他来说情,更不会给他送一万元的礼。正因为如此,方笑伟才感觉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这虽然与他没有直接的关系,却也脱不了间接的干系。“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他毕竟收了黄维学的一万元礼钱,倘若事情真的闹大了,他如何收场?
左思右想,他觉得最明智的办法是把那一万元钱再退给黄维学。虽说那一万元钱很诱人,一旦存到了自己的存折中就成了自己的,再取出来,就像是拿出自己的钱送别人一样令他心痛难舍。但为了消除隐患,舍不得也得舍,他千万不能因小失大呀。如果此时不主动一点退给人家,等事情闹大了,黄维学被“双规”了起来你再去退,恐怕就来不及了。
就在这天晚上,在“新闻联播”放完之后的那会儿,方笑传怀揣着一万元贿款敲开了黄维学的家门。
黄维学一见他一下子埋怨了起来:“好我的老哥,这事儿你怎么给我办的?你要是摆不平胡扬,你给我吱个声儿嘛,你看这……反而捅到省台省报上去了,这叫我多尴尬呀!”
方笑伟心想,不就是一万元钱嘛,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