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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聂明帆,这样的人召之即来,不得不让人心底悚然。
聂明帆不理睬他,转身对着旧屋长声叹息,“画蛇屋!画蛇屋!我以为此生不会再来,没想到哇为了这个笨蛋还是重新来到此处,这块伤心之地,当初离开时我曾发誓,屙尿也不向着黑嶂峡的方向!现在老朽了,还让人架着上来,孽债哟!”他回转头来,众人惊讶地看到,滚滚热泪在一张沟壑纵横的老脸上流淌!
尚领队与聂明帆是五天后重见的,陡然发现他老了一大头。褐色斑更加明显,皱纹愈加深刻。也许是为远山忧心所造成的吧。尚领队心里充满自责。
聂明帆走近画蛇屋,用手杖推开虚掩的木门。众人想跟随,他一摆手杖,大家自觉地退开。让他独自进去。
跨进门坎,聂明帆心被收紧:“三十年了!三十年啊!”
他先进入厨房。还是以前的集水坑,“叮!咚!”水滴从崖壁滑落,仍然是过去的声音!丝丝入扣地撞击心坎。颤巍巍地退出来,来到卧房,旧床旧物件!触目间迷惑的是前身还是后世?
聂明帆在房间里走了好几个来回,仔细地察看。众人在门外听着屋内的动静,谁也不敢进去。良久,画蛇屋的门吱呀地打开,他斜倚着门挪动出来,手里拿着相瑛的画像。
有人上前赶紧把他扶住。排开行军椅,赶紧让他在画蛇屋的门边坐下来。
他喘息良久,举起相瑛的画像,对着阳光端详良久:“唉!相瑛,我们又见面了!”
聂明帆显然被刻骨铭心的人和事折磨着。
第二十四章 相瑛
相瑛的负责为俩男人做饭。天气好时会随他们放羊。
如果让相瑛选择,她宁愿来放羊。因为当山羊们在向阳坡上散漫地分开后,聂明帆会为她画像。她被安排坐在一块孤立的岩石上,让远山近峰作为背景,如果是花开时节她更喜欢站在茶花树下或者杜鹃花丛中,让盛开的鲜花相映。
聂明帆用铅笔飞快地勾勒,天地之间真安静,只有铅笔在纸上沙沙地声音,偶尔一只小羊叫唤着妈妈。
度天行从山崖上采来白花瓣带紫色花蕊的石兰,用它细长的茎梗互相缠绕编成花环,繁花间还夹杂着几片虎耳草。说戴在她的头上好看!
相瑛坐着或者站,抬眼看脚下的白雾苍茫、云彩舒卷。朵朵兰花衬托在她的脸旁真的好看!
度天行在旁边看他们作画,看久了便想起:“有山果子,吃不?”
“正口渴咧,去摘,要快!”
度天行真有办法,他瞬间就跑得没有了踪影,回来时手里捧着熟得溜软的柿子或者弥猴桃。
“快拿来!”
不用她动手,度天行把柿子皮撕开,露出濡湿的果肉,举在她的嘴边,让她尖着嘴唇嘬吸,柿子水一般地喝进喉咙里。
她举手抹嘴:“真甜!”
“别动!快画完了。”
相瑛越来越喜欢聂明帆画自己,刚进雪宝山时聂明帆画得最多的是劳动的场景,她举起羊鞭赶羊上山,或者在玉米地里掀起毛巾擦汗。画像中的目光一律地坚定、果敢,嘴唇却没心没肺地咧开,如鼓励上山下乡的宣传画,她看完后会说:“有进步,画得越来越像。”
现在呢?聂明帆会仔细地描摩她的眉毛和眼睛,会细心地画她的嘴唇,努力地画出姑娘妩媚的一面,特别是画到她的胸时会勾勒出微妙的曲线,还会把她的腰肢画得细细地如风中的兰草。
相瑛抿着嘴唇,疑问:“我是这样的吗?”
度天行抢着说:“不差分毫!好看!”
相瑛就笑。
聂明帆问“刚才坐着想什么呢?皱了眉头。”
“想我们高中的同学,他们支援边疆到云南,不知道那边是怎样。”
“他们不是来信说生活很艰苦吗?半年时间里都用盐水下饭!”
度天行抢着说:“他们中好多人都谈恋爱了,卫红找了个老知青,丽娟是那么高傲的人现在要与当地的农民结婚了。他们是咋回事,都那么急。都不到二十岁。”
“多可惜,正是大有作为的年龄。”相瑛也为过去的同学们惋惜。你们俩谁能说上来,人为什么一定要谈恋爱?还要结婚呢?真烦!”
这个问题俩小伙子都回答不上来。都低下头去,沉默。
“好了,不说这些破事。天色晚了,下山吧。”相瑛率先走在前面,夕阳把她的脸和花环都抹了一层金辉。俩小伙子看着她的背影,心里还在萦绕刚才的话题:为什么要谈恋爱?她,相瑛会和谁谈恋爱,最后会与谁结婚?
其实相瑛心里正烦着,烦什么呢?她比俩小伙子还清楚:从小无猜的心里都有了小算盘。因为聂明帆的画像里在叙说,度天行瞧人的目光也越来越热辣。
夜晚,他们仨人在相瑛的屋外乘凉,月光皎洁。聂明帆突然说起:“相瑛,你还记得以前跳的藏族的洗衣舞吗?”
洗衣舞是当时流行的一个简短的歌舞剧,表演的是一群藏族姑娘争着为解放军战士洗衣服的情景。舞蹈中藏族姑娘们按照民族舞的方式扭着腰翘着臀,相对突出地突显出姑娘们身体曲线,在那个努力抹灭性别的年代特别让人乐意观看。
“我还记得一些舞蹈动作。”
度天行鼓起掌来,“跳吧!”
月光下,相瑛跳起来。她穿着衬衣,这件短衬衣最近变得越来越小,弯腰跳洗衣时动作露出一段肚腹,如凝脂般细腻和白,挥舞着手跳甩衣动作,腰如风中杨柳。一对白兔子在胸上奔窜,上下冲突要从绽开的钮扣处蹦出来。相瑛忘情地跳着,却没有听到喝彩的声音,他们也没有往常那样加入舞蹈中,边跳边喊:嘿!巴扎嘿!他俩安静地瞧,有两股呼吸声息越来越急促和凝重。
跳完后她惊讶地看到俩小伙沉默着低垂着头,她不知所措地站立在月光下,她低头看到胸前敞开的钮扣仿佛明白过来,她昂着头进屋,重重地把门关上。
坐在门坎上俩小伙也悄无声息地离开院坝。
为什么会这样呢?以前多好!在厂区家属院里厮混着长大的时光。俩小伙的性格又那么鲜明,都有可喜的一面,而且俩人都对她那么好。从小到大,都好!
相瑛叹口气:以后会怎样呢?
第二十五章 花落谁家
俩人都觉得摊牌的时候到了。一朵鲜花不可能永远开放在枝头,总要被人攫取。
“我爱上她了!”度天行最先忍不住,他红着眼圈说。并指着上方的画蛇屋。
聂明帆看着他,点点头:“我知道。问题是,她爱你吗?”
“不知道。如果没有你,她会爱我的。”
“知道就好。问题是我不会退出,我…也爱上她了。”
俩男人面面相觑。从小的俩玩伴,目光里有了仇敌的火药味。
“有多爱?很爱吗?”
“不会比你少几分。很爱!”
最后目光软下来的是度天行,他说:“女人,都爱秀才。你是秀才。”
“谁知道她最后的心思?咱们走着瞧吧。”
“好的。让她来定。她不要谁,谁就下山去。”
“一言为定!”
俩傻小子便约好来到画蛇屋外,度天行闯进来,聂明帆跟随在后。俩人在相瑛身前定定地站立,一脸的严肃。
相瑛瞪圆眼睛,看他俩憋红了脸。“你们是怎么了?喝酒了吗?”
度天行鼓足腮帮子,突兀地说:“我们都喜欢你!”
“哈哈哈,你们什么时候不喜欢我呢?”笑完以后,她发现不对劲。
“我们都爱上你了!”
相瑛听到爱字,羞红了脸。仔细地辩明他们的脸色和眼睛。
“爱!恋爱的爱!我们都爱上你了!”聂明帆从黑影里站出来肯定地说。
度天行接着说:“我们都爱你,就等着你确定爱谁。”
“我会爱谁?”
“你决定吧!你作出了决定,我们的另一个也会服从的。”
“我会爱上谁?”
相瑛思考一会,显然没有答案,她咬牙切齿地怒斥:“呸!我谁也不爱。你们…滚蛋去吧,滚蛋!”她把俩人推出去,掩上门,大哭起来。
俩小伙子不知所措,都抱着头守候在门外。屋内相瑛的哭声益发悲伤。
聂明帆小心地敲敲门。迎来相瑛的哭诉:“我这一辈子,谁都不嫁!你们俩人谁也别想!我就在这里住一辈子。我就在这里老死!”
俩小伙不知道做错什么,灰头灰脸地回去。彻夜,听到相瑛的断续的哭泣,俩人眼睁睁地盯着岩石的屋顶沉默不语。
难道,一朵鲜花会在枝头枯死?
第二天一早,是相瑛叫醒俩人。“起来,快上山拦羊。”
她的脸色依然红艳,仿佛昨夜哭泣的是另一个人。一整天里她跟随着他们,唱或者跳。如果俩人中有谁要嗫嚅着说什么,会被她严厉的目光顶回去。
如果没有后来的一件事,相瑛真的一直不知道应该取舍哪一个。俩男人从小到大都在照顾着她,一文一武都有可爱的一面,就是说她宁愿永远不选择,永远和以前一样。后来发生一件的事实在匪夷所思,她想起来就害怕。也促使她尽快地作出选择。
第二十六章 到底是谁
相瑛坐在黄桷树下洗衣。不多的几件衣服,有聂明帆和度天行的,散发男人的汗臭味。洗着,洗着,又想起他俩的请求,她的心思就乱了。
对面山坳的半边岚桠,有人在喊话:“知青们,过来接口粮。”是生产队给高山上的放羊人送粮食来,来人通常是送到半边岚桠就回转,因为看着近来回却要用两个多小时。送粮人害怕耽误了夜饭,喊答应后就此回转。
相瑛长声吆吆地答应:“来啰!你回吧!”
俩人都上向阳坡拦羊了,只有自己去把粮食背回来。半袋米半袋红苕,装在背兜里也挺沉的。回来的路上她坐在腰鼓形岩石上眯眼歇一阵。近来,正是每个月的都会有的奇妙的时期。
伴随一阵温柔如丝的哼唱,她居然睡入梦乡。朦胧间是聂明帆的脸吧?他俯下身来,蹲在地上把脸轻轻地贴向相瑛的手臂,让脸膛感受她肌肤的细腻,轻柔无比地在她的手臂上摩挲,脸颊变换时用嘴唇婉转地触碰,唇舌温软。召唤着相瑛心里柔和的涟漪,召唤着以前耳磨膑擦间从来没有的情愫。
一时间,相瑛的内心里春潮泛滥,让聂明帆的嘴唇轻触自己的手臂。一朵黑云飞过来,突然在上涨的春潮前筑起一道堤坝:不能这样!我不能和他们任何一个人这样亲密!她突然惊醒,猛然睁开眼,看到从没有见过的一个人。
他是谁?
在这深山里还有其它的男人?从来没有见过他,他正咧开牙齿,讨好地对他笑。
相瑛惊诧得滚下岩石,在山坡上翻转。
半边岚桠就是当地人描述的一种地形特征,一座高不可攀的山峰在陡坡处突然出现可以一个翻越的桠口,如笔划中的弯钩在山腰的中部短促的转折,半边是指转折处另一边是悬崖,这转折还没来不及上挑就被悬崖中断。走在这种险地上一步都不能踏错。相瑛惊吓之下翻滚下去。
在悬崖边上,相瑛翻转身之际已经瞥见崖下的沟谷,沟谷千万丈,一条小溪如一道细线般蜿蜒。她觉得自己已经腾空从崖边滚落了。一道有力的肩背扛起了她,突然把她挡住,不是岩石也不是松树,分明是人的肩和背,有着人的体温和力量,顶住了她不让她下坠。她赶紧拉住崖边的草根,向上方攀爬,爬上鼓形石头上喘息。
很长时间她都不敢睁开眼睛。当她抬头时看见那人正背起背兜。他在起身时向她瞥眼一望,她看到的又是聂明帆。
他在弄什么名堂?胆小谨慎的聂明帆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