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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蛇异巴-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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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瑛转头望着秀姑,没有说话。嘴角淡淡地一撇,仿佛这事已经被她放下。如同一个孩童,有人对她说起一件过去热衷的玩具时,她却是现在已经不玩了的表情!这神情不知是蔑视还是完全放弃后的淡然。

相瑛从他们身旁飘过。

聂明帆和秀姑满腹地疑问:昨晚上,整整一晚上。相瑛到哪里去了呢?上山,就一条道。荒山野地能走到哪里去呢?

实在猜测不出:她到底遇到什么?一晚上就变得如此超脱?

好在,度天行也回来了。

第五十章 灵蛇之眼

土老司一直掂记着相瑛送来那颗灵蛇之眼。他数日里神神叨叨地绕着度罗汉的宅基转圈。口里喃喃叙说;“不可解哟,不可解!”

度罗汉被他离奇的行径弄得不舒服,问:“有啥子解不开的?是祸还是福?”

“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致。”

“屁话!要死人吗?”

“当然!”

“死哪个?”

土老司怔怔地面对他,沉默不语。

“咕着一对眼睛盯着我看?老子要死吗?”他把胸膛拍得嘭嘭直响。

土老司闭眼,低垂下头,白发飘拂。“哪个死了都不碍事!怕是有东西要复活!对了,活着的要死去——这不稀奇,却有死了的要活转来,更奇的是还有人要不死不活!机缘呵机缘,天机不可悟哟不可悟。”

“越说越玄!到底是些啥子事嘛?”

“你可听说过灵蛇之珠的忏语?”

度罗汉一个冷噤,想起寨子里代代相传的一段话:

宝石镶蛇眼,

热血沃异光;

灵蛇若摆尾,

蛇巴满山岗!

度罗汉远眺雪宝山:“莫非,真要来吗?”

他们所言为何?村寨里一直有一个古老的传说:

雪宝山的黑嶂峡是蛇巴人最后葬身之地,无数的蛇巴人在此殒命,曾几何时,那黑嶂峡里流出不是黑水、而是滔滔血浪呵!蛇巴人曾经在此血流成河!可怜蛇巴人最后一脉在此被辣手掐灭!从此天下再无蛇巴人的踪迹。

是哪个?是哪个强手如此凶险,置强悍的蛇巴人于死地?唯有虎巴人!崇白虎为神的虎巴人。同为巴族,也是姻亲,但同族之间相残相煎如果发生,有时比异族间争斗更急迫!

正所谓情人反目,仇恨比宿敌还深!

话说年辰不可考的远古,一千多名蛇巴人逃至雪宝山岭,且妇孺居多,曾经演绎出巴蛇吞象的强大的蛇巴人,只剩下这最后的一支血脉了。他们慌不择路,匆匆逃进黑嶂峡。因为身后有虎巴人在追逐。

蛇巴人的首领是一个胳腮胡子,他的盔甲前襟上泼洒着星星点点的红色,全是敌人的鲜血。他断后。从洄水滩退进来之后,遇隘口便留持戈的兵士守候。谆谆嘱托:守好!我蛇巴人最后的一脉在此,失守,蛇巴族彻底亡矣!

士兵们皆红着眼睛回应:本族命脉存亡,当力守!

隘口狭窄,只能蛇行而入;虎巴人虽英勇,有长戈和大铖相阻拦,一时也无法冲进来。但是不到两个时辰,黑嶂峡上方的高岗上此起彼伏了一片虎啸。虎巴人在队伍前列常驱虎为导,冲锋时虎吼人喊,伴随兵器互击的铮铮脆响,声势浩大,无不让敌方魂飞魄散!

高高的山岗响彻虎啸,最后一支蛇巴人被围困在黑嶂峡了!虎吼起伏,显然虎巴人重叠设防,绝无逃出生机!

蛇巴人偃旗息鼓,潜伏在谷底,捱到夜晚放出本族的家神:一只粗大的蜞蛇,驱它潜入敌阵。

蜞蛇有两丈之长,鼻吻间向背方高高翘起一个尖角,尾尖又有一枚角刺,称为佛背甲。黑质白花或者金底红花,背上有整齐的黄金色的夌形块,夌形块越多蛇的地位越高,以二十九块为至尊。蜞蛇剧毒,咬人后五步必倒。

蛇巴人欣喜听到,当夜虎巴人阵营中不断有人在惨叫、有老虎发出余音颤抖的嘶吼。!天明,虎巴人计点,亡八十人死两虎。

虎巴人下令全力攻击,天黑前一定斩草除根!虎巴人的号角吹响了,一时间虎吼人喊,杀声震天!虎巴人抬起铁笼车以避戈铖,一路上夺取隘口,步步进逼。蛇巴人退守在一段死峡谷。已后退无路。

“天亡我!天要亡蛇巴人吗?”首领仰天长呼。

“若要血脉承继,只有这个方法了。”一位年长的师氏拿出背在背上的陶土瓮,瓮中饲有粗大的蜞蛇。这就是蛇巴人为什么在被追逐时仍然把陶土瓮带到身边,瓮中装有家神!

师氏伸手入瓮取出家神,用牛角刀剔除蛇眼。再从家族中选取能放入陶土罐的孩子,置孩子于罐中再用浅土封口,埋在峡谷的崖壁。上面覆盖着杂草枯藤掩饰。

众人皆悟,重复着师氏的做法。众蛇巴人边做边哭:“家神呵!用你的眼救我蛇巴人的血脉吧!家神呵你保佑最后的蛇巴人吧!”然后挑选年幼的孩子进入陶瓮。

蜞蛇成盲蛇后会缠绕在陶瓮外不离不弃!

首领见众家已经将陶瓮埋好,则满眼含泪:“我们现在已经是等死的人了!只有求蛇神保佑后人得奇遇,活下去,不断地繁衍壮大!”

师氏率众跪下来,面向苍天,求蜞蛇大神:“神呵,我等此刻用热血祭你,求你保护瓮中的孩子!如果他日灵蛇有眼,定是我蛇巴人昌盛之时!”

众人跪拜,齐诵:“他日灵蛇有眼,定是我蛇巴人昌盛之时!”

首领挥剑:“冲出去,做决死之战!”

蛇巴人重整队列,仍然是歌舞当前,鼓吹其后,然后是长戈夹着利铖,妇孺老迈与精夫壮丁都是一脸的同仇敌忾,冲出峡谷,慷慨赴死。

好一场惨烈的蛇虎相争!直杀得天昏地暗,一时间天地动容。终究是蛇巴人势薄,最终免不了在峡谷血流成河!一千多蛇巴人流尽了最后一滴血!

虎巴人胜利后并没有放心,驱虎在峡谷嗅活人的气息。虎在峡谷间如犬搜寻,嗅到装有蛇巴人血脉的陶瓮时,因为有蜞蛇在旁边的盘踞,虎们竟然掉头而去!是老虎突然生出恻隐之心?还是老虎忌讳蜞蛇之毒?

战死的蛇巴人手中攥有灵蛇之眼,这些蛇巴人的躯壳早已灰飞烟灭,唯有手中遗留,它们经过千百年来的幻化,再经雪宝山的浮沉的日月洗炼,早已变成一颗颗璀灿的钻石。

千百年来,雪宝钻埋在最神秘之处。谁也不识谁也不晓。现在相瑛竟然握着它在聂明帆的婚礼上相赠,雪宝钻重现天日了?莫非蛇巴人要复活转来吗?

因为埋在蜞蛇瓮中的蛇巴人小孩,后来是死是活,也是无人知晓。这些作为一个氏族的唯一的血脉传存,后来会有奇遇而破翁而出吗?

土老司说:“天运不可违哟,不可违!”他也不说,或者说不出瓮中孩子们的结局。

土老司知道钻石的由来。重复的念叨:

“灵蛇若摆尾,

蛇巴满山岗!”

第五十一章 出世

土老司的预言也不是处处准确的。接下来的时光平静得很,也有不少的好消息。

当下最好的消息就是秀姑临产,度罗汉为了慎重起见,把邻寨的有名的黄接生婆请来了,在屋里叮叮当当地忙碌着。此时,在山里的刘羊倌匆匆走进来,边走边喊:“接生婆,在哪里?”

度罗汉拦住他:“干啥?接生婆正忙。”

“山上,要出人命了!”

“穷嚎什么?这里正在出人命。”

“咋办?山上,相瑛要生崽了!快生了!”

“生吧!”

“山上就她一个人!”

聂明帆追问:“度天行呢?他答应照顾她的。”

“度天行十多天前下山了,说好一定回来的,却一直没有回来。这十几天里山上就相瑛一个人!”

听到这里聂明帆倒抽一口凉气。可怜的相瑛!一个女人要生孩子了却孤独一人,该有多悲戚!“让接生婆上山吧!”

度罗汉摆手:“不行!先侍候这里。”

“相瑛是一个人在山上,而且要生了!”

度罗汉对聂明帆吼:“你自己的崽就不忧心了吗?等秀姑生下再说吧!”

刘羊倌急得团团转:“咋办?相瑛说是见红了。”

“你这几天没有上山,你咋知道的?”

“他告诉我的。”

“谁?”

“他——”刘羊倌指着院门外。

院门外的黄桷树下果然还站着一个人。他穿着聂明帆以前丢失的衬衣,敞开着怀,露出块状的肌腱,高大的身形隐藏在黑暗中,用一顶草帽檐遮住了额头。

“他是谁?”聂明帆觉得院外站着的人好熟悉。那身架轮廓、那粗大的手脚,特别是他的双手意外的长,由于他谦恭地弯着腰,他的手仿佛垂落在膝盖上了。他是…聂明帆想到在山上的那一晚,相瑛做人体模特时,当时拉开门看到的应该是他!虽然他当时的脸与自己很相似,但是他的动作敏捷、手脚有力,完全不是自己动作纤柔和缓慢。

“他是山鬼!”刘羊倌说。

“哇!好你个山鬼,竟然敢闯进寨子里来。看我不收拾你。”度罗汉返身进自家屋里。

山鬼一看不行了,便风一般地冲进来。正要闯进秀姑生产的房间。在门口一把猎枪顶在他的胸口。度罗汉从屋里拿出猎枪,正端着对准山鬼的胸膛。

“山鬼,你自己送上门来的。见山鬼就杀,是本地的规矩,你去死吧!”

刘羊倌在院坝里跳着脚的喊:“不要开枪!他是好山鬼!是好人呵!”

呯!

枪响的同时,聂明帆就近推开枪口,子弹向上飞,射在山鬼的肩头上,鲜血从他肩头涌出。聂明帆喊:“不能!他是为了相瑛下山来的。他在救相瑛!你不能杀他!”

度罗汉的猎枪是双筒的,还有一发子弹,但是聂明帆已经挡在枪前,他不能再扣板机了。

此时屋里响彻一声清脆地哭声!哭得那么响亮!如平地里的春雷,秀姑生产了!所有的男人都被这哭声震慑。停止了争执。

黄接生婆是大嗓门婆娘,在门里就在大声地喊:“恭喜!恭喜哟!生的是一个壮丁,壮实的劳动力!”她拉开门就叉手叉脚地大步走出来。准备接受度罗汉的赞扬和彩头。见这四个男人的相持的姿态也楞怔了:“妈哟,要干啥子哟?我还以为你们放鞭炮!”

“好了,秀姑生了!”刘羊倌一拍屁股,度罗汉也把枪放下来。

刘羊倌上前拉住黄接生婆:“上山去!山上还有一个大肚婆捱不过了。相瑛要生了。”

“上山?这么晚,我看得清路吗?我走得动吗?”

“不碍事,有人会背你上山,平稳得很!”

“我一个肥婆,累死背夫。哪个得行?”

“我!”这声息如打雷,是山鬼说的,山鬼会说人话!他从怀里掏出一砣黄澄澄的鸡蛋,递在黄接生婆的手上。

黄接生婆接过来时手臂猛地向下沉落,她似乎没有预料到这个鸡蛋会这么沉重!不对,是金子,是原生的金块!她差点把这么大的一砣金子跌落在地上。她有些不相信,赶紧用牙一咬,是真金。

“你的肩上还在流血!怎么走?”

山鬼轻蔑地一摆头,用手在肩上用力一挤,一颗猎枪的弹头就被他挤出来了。他用手使劲地按住肩膀,血从手指缝渗出,渗一小会,血就没有流了。

“好了!走!山上还有!”他指着黄接生婆手上的金子。

黄接生婆听清了,山上还有金子,这么大一砣的金子!她点头,趴在山鬼的背上。

山鬼背上接生婆,射箭一般地窜出院子。从屋后的山路冲上山去。

度罗汉还想举起枪来,聂明帆挡住了他:“你的孙子都出世了,何必……”

度罗汉明白这话的含意,他放下的枪。

第二天天亮时,黄接生婆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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