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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感到的所有梦刺激综合成一整体性的产物(见本章开头部分)。我们已知道,如果当天
遗留下来两个或两个以上的印象深刻的心灵感受,那么由这些感受所产生的愿望便会凝聚形
成一个梦;同样地,这些具有精神价值的感受又与当天另外一些无甚关系的生活经验(只要
这些能使那几个重要的印象间建构出联系来)综合而成梦的资料。因此,梦其实是对睡眠时
心灵所感受的一切所作的综合反应。就我们目前已分析的有关梦的资料看来,我们发现它是
包含了心灵的剩余产物以及一些记忆的痕迹——这些记忆,虽然其真实性的本质并无法当场
验明,但至少我们均充分地感受到其精神上的真实性(由于多半均与最近或孩提时代的资料
确有关联)。有了这种观念,我们也较容易能预测得到究竟在睡中加入的新刺激与本来就存
在的真实记忆将会合成如何的一种梦。当然,我们须强调的是,这些刺激对梦的形成确实重
要,因为它毕竟是一种真实的肉体感受。而借着再与精神所具的其他事实综合,才完成了梦
的资料。换一句话说,睡眠中的刺激必须与那些我们所熟悉的日间经验遗留下来的心灵剩余
产物结合而成一种“愿望的达成”。然而,这种结合并非一成不变的,我们已经知道,对梦
中所受的物理刺激,可以有好几种不同的行为反应。但一旦这种合成的产物形成以后,我们
一定可以在这梦内容内看出各种肉体与精神的来源。
梦的本质决不因为肉体刺激加之于精神资料上而有所改变,无论它是以何种真实的资料
为内容,均仍旧是代表着“愿望的达成”。
在此,我拟提出几种可能改变外界刺激对梦的意义的特点。我以为梦的形成须视梦者当
时的生理状况而异,譬如当时外界刺激的强度、睡眠的深度(平时习惯性的,或当时偶发
的),以及个人对睡中刺激的反应均有差异。可能,有人根本不受其扰而继续呼呼大睡,有
人因此惊醒,更有人即将之纳入梦中的资料。由于有这种差异,因此,外界刺激对梦形成的
影响也因人而异。就我自己而言,由于我向来睡得很好,很少为外界任何刺激所惊扰,所以
由外界肉体刺激引起的兴奋很少能介入我的梦中,而大部分的梦均来自于精神上的动机。事
实上,我记得自己只有一个梦是与一件客观的、痛苦的肉体刺激来源有关,而且我认为在这
梦里,我们可以看出外界刺激如何地影响这梦的特点:
“我骑着一头灰色的马,最初看来,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地,似乎我是硬着头皮练习似
的。然后我碰到一位同事甲先生,他也骑着一头装有粗劣饰带的马。他挺直地端坐于马鞍
上,他提醒我某件事情(可能是告诉我,我的坐鞍很差)。现在我开始觉得骑在这头十分聪
明的马身上,非常轻松自如;我越骑越舒服,也越觉熟练。我所谓的马鞍是一种涂料,整个
敷满马颈到马臀间的空隙。我正骑在两驾篷车之间,而正想摆脱掉他们。当我骑入市街有一
段距离后,我转过头来,想下马休息。最初我打算停在一座面朝街心的小教堂,但我却在距
离这一所甚近的另一所小教堂前下了马。旅馆也就在同一条街上,我大可以让马自个跑去那
儿,但我宁可牵着它到那儿。不知怎地,我好像以为如果骑着马到旅馆面前再下马会太丢
人。在旅馆面前,有个雇童在招呼,他拿着我的一份札记本,向我调侃其中内容,那上面写
着一句“不想吃东西”(并且底下用双线加注),再下去又另有一句(较模糊的)“不想工
作”,同时,我突地意识到我正身处一个陌生的城镇,在这儿我没有工作。”
这梦相当明显地可以看出是来自于痛刺激的影响的。就在前一天,我因长了疔,而痛苦
万分。后来竟在阴囊上方长成一个苹果大的疖疮,而使我每一举步均感穿心之痛。全身发
热、倦怠、了无食欲,再加上当天繁重的工作,使我整个人崩溃下来。虽然这种情况并未使
我完全不能行医,但由于这病痛的性质与发病部分,至少有一件事,是我一定无法做的,那
就是“骑马”。而就因为“骑马”这活动使我构成了这个梦——一种对此刻病痛的最强力的
否定方式。事实上,我根本不会骑术,我不曾做过骑马的梦。而一生我也只骑过一次马。还
有,无鞍骑马,更是我所不喜的。但在梦中,我却骑着马,有如我根本在会阴处并未长什么
毒疮似的。或者说,“我所以骑马,是因为我希望我并没长什么疮。”由梦的叙述我们可以
猜测,我的马鞍其实是指着能使我无痛入睡的膏药敷料。也许,由于这般地舒适,使我最初
的几小时睡得十分香甜。以后痛感又开始加剧地意识到,而使我几乎痛醒过来;于是梦就出
现了,并且抚慰地哄我:“继续睡吧,你不会痛醒的!你既然可以骑马,可见并没有长什么
毒疮的,因为哪里有人长了毒疮,还能骑马呢?”而梦就如此成功地把痛感压制下去,而使
我继续沉睡。
但梦并不只是用一个根本与事实不符的幼稚意念,来敷衍掉疖疮的痛楚而已(就像痛失
爱儿的母亲或突告破产的商人所作的疯言疯语)。其实在梦中,它所否定的感觉与影像之细
节尚与一些心灵中确实存在的记忆有所联系,而在梦中将这些资料一一予以利用,“我骑着
一头‘灰色的’马”——这马的颜色正与胡椒盐的颜色一样,而这正好使我想到,最近一次
在村庄碰到我的同事甲先生时,他曾警告我,调味品加太多的食物吃了会生疖疮,而且一般
人都以为疖疮的病因与“糖”大有关系。我的朋友甲先生自从他接替了我去治疗那位我曾花
过一大番心血的女病人以来,他就在我面前“趾高气扬的”(直译当为:骑着高马),但这
位女病人,事实上就像“周日骑士”的故事里头的马一样,她随其所欲地载着我跑,因此,
梦中的“马”其实就是这女病人的象征(梦中说,它是“十分聪明的”)。我觉得“非常轻
松自如”,其实就指着在我那同事甲先生取代了我以前我在她家照顾她时的感受。记得城里
名医中有一位支持我的同事,最近曾就我对这女病人的处理,作如此褒勉:“我想你是相当
称职的”(直译当为:我想你在那“马鞍”上是安全了)。而且身体正受着如许病痛的折
磨,还要每日为病人作八到十小时的心理治疗,可真称得上是一件大功德,但我自己也深
知,如果没有理想的健康状态,我是无法再将这繁重吃力的工作继续干下去的。而且梦中又
充满着一大堆如果我的病继续发展下去的恶果(那札记,就像神经衰弱的病人拿给他们的医
生看的:“不想工作,不想吃东西”)。再更进一步地探讨,我发觉这梦可以由骑马代表愿
望的达成,更追溯到童年的一件回忆——我与那年纪长我一岁的侄子(现住于英国)在童年
时的多次吵架。还有,这梦也采用了一些我去意大利旅行的片段材料:梦中那街道正是威洛
纳与西恩那两城市的景象。再更深一层的解析引向性方面的梦意,我发现我梦中所用的这些
风光明媚的城镇竟可能是这位未曾去过意大利的女病人所梦见的(去意大利,德文为
gehenItalien〔音近genItalien〕=Genitalien=genitals 〔性器〕)同时我曾提到在甲
先生以前是我到她“家”给她看病的,还有我那疖疮所长的位置,均隐约有“性”的意味在
内。
在另外一个梦,我也同样成功地将打扰我睡眠的刺激躯除掉。这次的骚扰是来自感官的
刺激。其实,这偶发的刺激与梦内容的关系也是很偶然的机会下发现的,也因此才使我对此
梦得以了解。“在一个仲夏的清晨,当时我住在提洛尔(在阿尔卑斯山中)的别墅里,醒来
时我只记得梦见‘教皇死了’。”面对这短短的毫无影像的一个梦,我竟完全无从解析,唯
一扯得上关系的是,在几天前我曾由报纸上看到有关他老人家身体微有小恙的报道。但这天
早上我太太问了我一句话:“今天清晨你可听到教堂的钟声大作吗?”事实上,我完全没听
到这钟声,但,却因这一句话而使我对梦中情景恍然大悟。由于这群虔诚信教的提洛尔人所
敲出的钟声,促使我由睡眠的需要产生了如此的反应——为了报复他们的扰人清睡,我竟构
成了这种梦内容,并且得以继续沉睡而不再为钟声所扰。
在以前几章里所提过的一些梦也都可以拿来作阐释“梦刺激”的例证。那“高觞畅饮”
的梦便是一个好例子,其起源完全来自“肉体的刺激”,而由这感觉——“渴”引起的“愿
望”即为此梦之唯一动机。其他种种仅肉体刺激即可产生梦的例子永不乏其数。一个病妇,
梦见她摔掉两颊的冷敷器具,是一个对痛刺激所生的较不寻常的“愿望达成”的反应。这似
乎使梦者暂时忘却了痛苦,而将其病痛归诸于他人身上。
我那三位巴尔希(命运女神)的梦很明显地是个饥饿的梦,而这对食物的需求更可远溯
自儿时对母亲乳房的期待,但它却以这种无害的欲望来取代了某种不能公诸于世的欲望。在
那有关都恩伯爵的梦里,我们可以看出一种偶发的肉体需要经由何种程序而与一种精神生活
中最猛烈、最强力潜抑的冲动发生关系,还有,伽尼尔所写的,拿破仑一世在定时炸弹的炸
声惊醒他以前,那声音先使他产生了一个战争的梦。由此我们不难清晰地看出睡中精神活动
对肉体感觉所生反应的真正目的。一位年轻的律师,由于全神贯注于某件破产讼案,在午睡
时,竟梦见与一位由这件讼案才认识的莱西先生相会于胡希亚汀。而这地名Hussiatyn(德
文为“咳嗽”之意)更使他引入更深的冥想,不久他惊醒过来,才发觉他的枕畔人因气管炎
而大声不断地在“咳嗽”。
现在,且让我们由拿破仑(这位出名的精于睡眠之道的传奇人物)的梦,再来比照以前
所提过的那好睡的医科学生,他曾被女房东由懒睡中唤起,提醒他该是上医院的时候了。等
到他蒙头再睡时,他就梦见他正躺在医院的床上,而最可能的解释是这样的:如果我已在医
院了,那我就不必现在起床赶去医院了。这很明显地,是一种“方便的梦”,而睡者也自己
坦承那确是他做这梦的动机。而由此,他也看出一般的梦所具的一种秘密——所有的梦,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