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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说:“你把我跟四君子相提并论,真是太抬举我了。”
爱莎看了钟艾一眼。低头又啜了一小口咖啡。钟艾偷偷打量她,她垂着眼的样子特别美,又长又卷的睫毛在白皙的皮肤上投下影子,活像芭比娃娃,钟艾不相信张默雷没有动过心。
“我爱张默雷。”爱莎突然说。坦然而直白,她的眼睛也直视着钟艾,好像是在说——她绝对不会把张默雷让给她。
钟艾淡淡一笑,说:“是吗?那是他的福气。”
爱莎愣了愣,问:“你不生气?”
钟艾说:“我为什么要生气?我觉得你们挺般配。”
爱莎好像恍然大悟,说:“你已经不爱他了,对不对?!我就说你不爱他了。可是他不相信!”
钟艾苦笑说:“他不是不相信,而是不能接受。”
爱莎似乎一下子开朗起来,端着杯子静静地喝着咖啡,心里好像在盘算着什么。隔了好一会,她又说:“你想听听我和他的故事吗?”
其实钟艾一点也不想听,可是也不好意思拒绝。只好说:“你说倾听是美德,那我就当一回听众吧。”
爱莎放下杯子,换了一个优雅的坐姿,用甜甜的声音说:“我想你大概也知道了,我爸是摩通的部门主管。他也是合伙人,不过层级比张默雷更高。我妈是他第三个老婆,说实话,我爸很爱我妈,可是我妈并不爱他。我小时候,我妈时不时跟我说起她在中国读大学时的初恋男友,大概是受我妈的影响,我从小就觉得中国男人是最好的。
我第一次见到张默雷的时候就爱上他了。一年前,我还在耶鲁念书,摩通年末的合伙人聚会,我爸带着我。那时候默雷也刚晋升为合伙人,他们都说他很了不起,我爸介绍他给我认识了。然后,我就爱上他了!那时候我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以前我最讨厌学中文,可是为了他,我整个暑假都在补习汉语;我爸一直想让我去摩通实习,我就是不去,为了他我主动跟我爸说我想去摩通——不是去实习,而是去工作。
其实他的名声一点也不好。很多人跟我说过,他很坏,非常非常坏!每次他们说起他的事,我都很认真听,听越多关于他的坏话,我就越爱他。你知道,在我之前他有很多女人,他跟客户的老婆睡过,跟竞争对手的老婆也睡过,华尔街有一半的人都说他是人渣,可是我就是爱他!”
女孩说这些话的时候无比自豪,钟艾听着听着,到底不免心酸起来。
爱莎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她注意到钟艾脸上的变化,认真而直率地说:“小草,你知道我,我爱上他其实是因为你。”
“因为我?”钟艾一头雾水。
爱莎点点头,说:“对,就是因为你。我还没有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有一次聊天,不知怎么的说起他以前在国内的事。他说他一直有一个爱人,叫做小草,他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时候我才知道他竟然是这种人,每一个人都说他很坏,可是他是我妈说的那种中国男人,会永远爱一个女人。他的爱是世界上最诗意的,所以,我想做他的女人!”
钟艾怔怔地看着爱莎,心澜骤起,五味杂陈。
爱莎看着钟艾认真地说:“小草,你对他的爱比不上我。我知道他的过去,他干过的所有坏事我都知道,可是我还是很爱他。如果你了解现在的他,你一定无法像我这样爱他。其实这也不怪你,因为他已经变了,变得强大了,现在你和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你无法理解他,更不要说爱他。”
钟艾呆呆地看着桌上的杯子,那细密的白色泡沫一点点的破灭了。良久,她淡淡地说:“你怎么知道我的爱比不上你?”
爱莎愣了一下,随即警惕地看着钟艾。钟艾淡淡一笑,站起来说:“我的爱比你深一千倍、一万倍!……我只是不爱了而已。”说完,她便转身离去。
“你不会跟我抢,是不是?”爱莎对着她的背影问道,其实,她说了那么多,只是想确认这个问题而已。
钟艾顿住脚步,回头说:“我从来不跟别人抢。抢来的男人,我不稀罕!”
爱莎看着那个冷冰冰的女人快步走出去,心里有些气恼和不值:张默雷心心念念的小草,怎么会是这样一个女人?不管从哪个角度相比较,她都不是自己的对手,为什么张默雷就这么爱她?
爱莎叹了一口气,心想:中国人真是一个难以理解的民族。
第146章 归还物品
下午,钟艾回到办公室,赫然看到张默雷已经在办公室坐着了。他定神看着她,目光隽永绵长,她微微愣了神,便低下头回到自己座位上坐好。
张默雷很失望。他以为自己离开了这么些天,会让她觉察到他存在的意义;他以为,至少她会走过来说一声:“你回来了。”
然而她只是面无表情地回到自己的电脑旁坐下来,再也不理会他。他远远地看着她的侧脸,这些天没见到她,他已经想她想得快发疯了。可是为了证明他爱她,他必须回美国一趟。
张默雷俯下身,从桌子底下拿出一个纸盒,走到钟艾的桌前站定,然后轻轻地把那个纸盒放在她面前。
钟艾的目光停留在那个纸盒上,问:“这是什么?”
张默雷默默地把纸盒的盖子掀开,里面全是信。一个隐隐约约的答案瞬间浮上钟艾的心头,可是她却沉默着不想打开。
张默雷说:“这是这些年我在美国给你写的信,只是一封也没有寄出去。每次我想你想得忍受不了的时候,我就给你写一封信,然后把它存在这个盒子里,这几年不知不觉就存了这么多。”
那些信札整整齐齐地码放着,死去的日子和活着的思念,就这样栩栩如生地呈现在她面前。触目惊心,尚未拆开来看,她已经开始心痛了。
“小草。”张默雷沉声说,“我一直想把信寄出去,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勇气。我知道我欠你的太多、伤害你太深,可是我想让你知道,我一直都爱你。你看了这些信,就会明白我的心。”
难道他就是为拿这些信来给她看,才专门跑回美国一趟?钟艾低头看着那些信札沉默不语。张默雷叹了一口气,柔声恳求道:“小草,答应我。读这些信,好吗?”
钟艾沉默着,眼前的信像针一样刺痛她的心。她想起中午爱莎对她说的话,想起张默雷书架上那张发黄的老照片。终于,她点了点头,微不可闻地说:“我会看的。”
张默雷松了一口气,又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后,开始赶工作的进度。
临近下班时,爱莎又来了。原来,她听说张默雷从美国回来了,便又赶了过来。
“,晚上我要去见一个客户,我爸说让你陪我去。”爱莎高傲地说。
张默雷瞟了她一眼。冷冷地说:“你爸真这么说?不可能吧。”
“要不我现在就打他的电话,你亲口问他,怎么样?”爱莎说着,便拿出手机来开始按电话号码。
“你能讲点道理吗?”张默雷淡然说。
爱莎很有策略,她公事公办地说:“反正你今天晚上必须陪我去见客户。如果你觉得我破坏了你的事,emma也可以去,这样你们可以整晚呆在一起,怎么样?我还是很善解人意的吧!”
钟艾听她突然提起自己,抬头看了张默雷一眼,淡淡地说:“对不起,我身体有些不舒服。我能不能回家休息?”
张默雷知道爱莎不过是想让钟艾难堪,便柔声对钟艾说:“你不舒服就先回去休息,要我送你吗?”
钟艾摇摇头说:“不用。”她收拾好东西,挎上包,又搬上那个纸盒走了。张默雷看到她带走了自己的信,心里到底松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又对爱莎说:“我可以陪你去见客户,可是下不为例。还有,我和你已经分手了,希望你认真对待我的决定。”
他对钟艾和对她完全是两副嘴脸,爱莎快气死了。恨不得把面前桌上的东西全扫到地上,把书架上的书全砸到他脸上。张默雷却起身去拿西服外套,淡淡地说:“现在走吗?”
爱莎心思一转,乖巧地笑道:“嗯,现在就走。不过,我身上的衣服不得体,你先陪我去买衣服。”
张默雷冷冷地瞪了爱莎一眼,她却对着他甜甜地笑了。
…………
钟艾开车回到家,停好车,然后把那个装满信札的纸盒搬了出来。
没想到这个纸盒还挺沉的,里面至少有上百封信。夜幕已经降临了,小巷两旁的单位宿舍楼里飘出晚餐的香味,让她变得有点想家。
等事情结束后,回家去住一段时间吧!自从上大学之后,就一直在江海市飘着。父母就她一个宝贝女儿,却不能承欢膝下,爸爸身体又不好,这些年都是妈妈在照顾,说起来,她也是个不孝女儿。
“钟艾。”忽然有人在背后叫她。
钟艾回过头一看,手中的箱子差点掉到地上——竟然是许淖云!他怎么会在这里?!
实际上,从她下车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跟在她身后。他想喊她,却叫不出口。看着她笨拙地搬着箱子走在前面,不知怎的,他突然产生一个不知是领悟还是错觉的念头——她其实一直都没有变,她就是他所知道的那个钟艾。
这些天,许淖云一直无法把那晚的情形从自己脑中抹去,即使是睡着了,她那张流泪的脸仍然浮现在他梦中。他觉得自己快被各种怪念头折磨疯了,翻来覆去地想她离开的前前后后,总觉得有很多蹊跷的地方。
他实在是想见她,如果再见不到她,他就要精神分裂了。今天下班以后,他鬼使神差地把车开到了这里,仿佛是一种生存本能。看到她回来,依然是那张懵懵懂懂、带着隐约伤感的素净的脸,他的五脏六腑、四肢八骸仿佛瞬间活了过来,跟着又是焚身似的滚烫。
他跟在她身后犹豫了很久,自己也不知道要做什么,然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个理由——他要道歉。
“我来,是想跟你说声对不起。”许淖云看着钟艾,淡淡地说,“因为前两次的事……”
钟艾没想到他会来,更没想到他会道歉。一时不知如何反应,只是怔然看着他。
她真的没变,如秋水般平静的眸子里有着冷澈的悲伤。他一直觉得自己能让她开心起来,有一段时间好像确实如此,她似乎不再悲观、不再伤感了。可是现在,她又回复了老样子。
长久的冷场之后,他终于说出了一直想说的话:“你最近还好吗?”
他竟然还关心她!钟艾微微张着嘴,喉咙却哽住了。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只能点头当做回答。
又沉默了一会儿,许淖云才找到了下一句可以说的话:“创联下个月就要正式路演了,你知道吗?”
钟艾又点了点头,说:“嗯,知道。”
他又平心静气地说:“最近很忙。绿城那边的事也乱七八糟。”
钟艾想起是她自己把他拖进这个烂摊子的,却没能在他身边支持他,歉疚地低下了头。
他不想看她低头,不想看她难过,只想看到她笑。初见面的心动和欣喜不见了。剩下的唯有心痛。他轻声问:“为什么开会的时候从来不出现?张默雷怕我把你抢回来?”
钟艾惊了一下,抬头看着他。许淖云自己也愣了愣,这句无心的话似乎把他点醒了——是啊,他为什么不能抢?
他朝她走近一步,让那张白皙的脸笼罩在自己温柔的影子里。垂眸看着她:“钟艾,我想问你,为什么要走?”
她的身子下意识地往后缩,脚跟却好像钉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的语气从未有过的温柔:“是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