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作者:懒懒小Q
☆、001
小巷深处的宅院里,一位满头白发的老太太颤颤巍巍的柱着拐杖,对着院子中间的古树,老泪纵横,哭天喊地。
老太太身边站着一个男人。
颀长又健壮的身影,古典又坚毅的五官,两道剑眉正义凛然,性感的薄唇紧紧抿着,冷漠淡然。他不耐的背着手,站在离老太太三步远的地方,冷冷的看着她一哭二闹三上吊。
“妈,您休息一下,把药喝了吧。”这时,屋里走出一个女人,她将手里的药罐放在树下的茶几上,转身要过来扶她。老太太却不领情,挥起拐杖就朝她的小腿肚子那扫去。
“哎呀!”女人避之不及,只觉得小腿骨一阵生疼,重心不稳,摔倒在地上。
老太太这转过头有些得意的看着那男人,见他无动於衷的样子,不禁嘟囔起来:“真是跟你爸一个样,铁石心肠!”
男人皱眉,眸光一转,老太太立刻噤声,不敢再抱怨。她柱着拐杖走到竹椅边坐下,见茶几上放着中药罐,顿时又火冒三丈,怒骂道:“秦曼芝,你这个不下蛋的母鸡!有你这麽照顾病人的吗?!”
秦曼芝瞟了瞟身边的男人,他是她的丈夫戚旭南,但他根本没有一点要维护自己妻子的意思。平时老太太私下骂她她都能忍,今天当着他的面,这样的辱骂,令秦曼芝心里很不好受。
秦曼芝揉着小腿,那里火辣辣的痛,心里却是凉凉的。炎炎夏日,她因为这些伤痕都不敢穿短袖短裤,全身燥热不讲,每回出门都被别人当怪物看,才是最难受的。
“还傻站在那里做什麽!不会下蛋就算了,连煎药都不会?!”老太太见她扶在树边不哼声,越发火大,正想接着骂,秦曼芝一瘸一拐的跑来,将一块纱布铺平放在碗里,然後把中药罐里的中药倒了进来,再拎起纱布四角将倒出来的细药渣过滤干净後,吹了吹汤汁,隔着碗摸着温度适宜了,便递给了老太太。
老太太眯着眼,躺在摇椅里,见她做事利索,一气呵成,刚才那股子气也渐渐的消散了些。秦曼芝必恭必敬的把碗端到她面前时,她有意无意的瞥了眼戚旭南,好象在挑衅的说:“我搞不定你还搞不定你媳妇?”
秦曼芝见老太太气顺了些,也不敢怠慢,从旁边的小茶几上拿起一块白绢丝帕,垫在老太太的腿上,然後伸手扶着她的背,慢慢的帮她喂药。
突然,老太太直起腰,连碗带药的摔向了地面。
“秦曼芝,你想烫死我!”老太太话音刚落,就要抡起拐杖想再打下去时,突然,一直站在那里无动於衷的戚旭南走了过来,抓起举起的拐杖,问:“叫我回来,有事?”
☆、002
老太太试着想从戚旭南手里抽回拐杖,但终究是年老体哀,与他斗气就如螳螂挡车,老太太觉得他是在挑衅她,更加用力去扯,椅子因为她身体的动作开始吱嘎吱嘎作响。
眼看两人僵持不下,戚旭南突然放手,老太太没有收住力,整个人摔进了椅子里,差点连人带椅的往後倒去。
站在旁边的秦曼芝眼疾手快,赶紧伸手扶住椅子。老太太被吓得失了魂,刚才那点嚣张气息早就烟消云散,张大嘴不停喘气。如果不是秦曼芝在旁边替她顺气,她一时也收不了场,下不了台。
戚旭南并非真心想让老太太难看,但她今天连打十几个电话说有急事,他不得不终止开会驱车赶来。结果老太太无是生非的指桑骂槐,当着他的面给秦曼芝难看,无非还是那不孝有三无後为大这件事。
戚旭南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盘算着现在回去还能继续那个会议,便不耐烦的冲着秦曼芝招招手,说:“好好照顾妈,我有事先走!”
秦曼芝为难的看着他,她嫁给他三年,但每次见面的时间都没有超过一个小时。今天也是如此,他只不过在院子里站了不到十分锺就赶着要走也许,他真得是太厌恶她了。
老太太刚刚顺过气来,就听到戚旭南说要走,虽然气恼,但终归在他这里吃了亏,也不敢过於跋扈,只能拿着拐杖戳着地面恨恨的说道:“是不是一定要等我这把老骨头化成了灰,你才肯来好好看看我,陪我吃顿饭?我虽然不是你亲妈,但你别忘了,你是我养大的!”
秦曼芝见老太太又重提旧事,担忧的望着戚旭南。这是戚旭南的死穴,无论谁提起这事,都能成功的将他惹怒。
果然,戚旭南头也不回的往外走,四合院的朱门年久失修,开关都很费力,戚旭南住惯了高档别墅用惯了现代科技产品,突然要开这上百年的闩门,竟不得要领,来回弄了几次都没有打开,他只好阴郁的转过头,对着秦曼芝说:“开门!”
秦曼芝左右为难,这边是她一直伺候的婆婆,那边是她法律上的丈夫,得罪谁她都不好过。
老太太瞟了戚旭南一眼,看到他也有不能掌控的事情,她心里别提有多平衡。
戚旭南见秦曼芝迟迟不肯过来,也不再叫她,抬起脚就要踹门。秦曼芝见状,立刻喊道:“别踢!我来开!”
说完,就小跑到他身边,假装摆弄着门闩,小声说道:“前两天有人来看了房子,说想出十亿买这院子。妈叫你回来,是想跟你商量这事。”
戚旭南一听,冷静下来,慢慢的踱步回到大树底下,挨着老太太坐了下来。
老太太见他回来,知道是秦曼芝把事情都告诉了他,这才慢悠悠的说:“这院子是祖上留下来的,按理说不该卖。不过你父亲去世这麽多年,正室只剩下我,二房之中也只有你,三房失踪了几十年,怕是凶多吉少。我老了,也活不了几天,你又不肯回家住,留着这院子也没什麽意思,不如卖了……”
戚旭南抬头扫了院子一圈,他是在这里长大的,但他对这里的回忆并不美好。读书後,他便再也没有回来住过,对老太太也他只是尽尽义务,毕竟他是过继给她的儿子,而且,他也答应过去世的父亲,会为老太太养老送终。
只是,如果现在就卖了房子,老太太和秦曼芝十有八九就会要求搬来跟他住。这是他最不乐意也不可能答应的事情。
秦曼芝见戚旭南迟迟没有表态,又见老太太冲她使眼色,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说道:“前几天我爸爸和我弟弟来看我,说如果我们卖了院子没处住,可以搬去跟他一起住……不……不会打扰你的……”
戚旭南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然後示意秦曼芝去开门。
秦曼芝利落的将门栓拉开,戚旭南迈出院门,停了下来,转身对老太太说:“叫人把文件送到公司里去,我会签字!”
☆、003
戚旭南的话,仿佛一把烫熨斗,把老太太满脸皱纹瞬间摸平。
她满意的笑了笑,然後扬声对秦曼芝喊道:“快去倒药渣,顺便送送你丈夫!”
老太太长年病痛缠身,很是迷信,每次喝完药後,都要秦曼芝把药渣倒到人行道上去。据说,病人可以将自己身上的病过给踩了药渣的人,所以踩药渣的行人越多,病人的病就会好得更快。
秦曼芝觉得乱倒药渣已经很不文明,还抱着这样恶毒的想法去害人,更是不应该。
她曾偷偷的将药渣倒在自家院子门边,晚上再趁着天黑扫进垃圾桶里。但老太太年纪虽大,却耳聪目明,嗅觉也如同警犬一般灵敏。
秦曼芝只干了两回就被她发现,一顿好打後,她只能乖乖的把药渣倒到大马路的人行道上。
戚旭南并没有因为老太太的交待而放慢脚步,他一出门就拨通了秘书的电话,通知公司中层他半小时准时回来听他们的报告。秦曼芝转身拿起药罐就发现戚旭南没了踪影,正想磨蹭一下错开时间再去倒药渣,又被老太太蹬了一脚,她只好忍着痛,一路小跑跟了过去。
到底是男人腿长,当秦曼芝赶到巷子口时,戚旭南的半个身体已经钻进了汽车里。
“等一下!”秦曼芝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勇气,她拿着药罐就冲上前去,拉住正要关上的车门,身体借机一拱,把司机挤到旁边。
司机知道她是谁,见戚旭南也没阻拦,便放开手走到离汽车十米远处等候。
“那个……我……”秦曼芝气喘吁吁,莫名的,拿着药罐的手开始抖了起来,她见戚旭南越来越不耐烦的样子,更是着急,说话也开始结巴起来:“妈妈她……昨天医院出结果了,妈妈得了脑癌……是晚期……说是活不过三个月……”
正在用手机忙碌的发着邮件的戚旭南震了一下,他停下手,抬头看了秦曼芝一眼,最後还是冷淡的“哦”了一声。
秦曼芝莫名的火起,这个男人简直不是人,就算老太太不是他的亲生母亲,法律上他们还是母子关系。面对了个垂死老人罹患癌症的消息时,只是毫无人性的“哦”一声,真是禽兽不如。
秦曼芝放开紧抓着车门的手,她退後两步,转身离开。
可是,刚走两步,她又很不甘心,眼看司机往这边走来就要开车,她又冲上前去,小声哀求道:“这几天晚上老太太都睡不着,说是想见你……有空来看看,行吗?”
“你是她的亲侄女,又是她的儿媳妇,好好照顾她。”这次,戚旭南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只是冷冷清清的说完这句话,便将车门关上。
司机适时的启动车子,无声的并入到川流不息的车流中去。
秦曼芝呆呆的站在路边,手拿着药罐,失魂落魄的站在那里。
结婚前,她根本没有见过戚旭南,只知道他是她姑父二房所生的儿子,而老太太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设计将二房赶走後便把他过继到自己名下。老太太觊觎戚家财产,为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做主把她许配给戚旭南。不知是何原因,戚旭南竟然也答应了。两人简单低调的打了结婚证,当晚他用变态的方式替她破身,然後,从此消失不见,不再回到这旧宅。
她恨老太太,是她毁了她的青春她的幸福,但是,她又不能恨她,因为老太太是她的姑姑她的婆婆,也是她家唯一的亲戚。如果不是自己家不争气,也不至於牺牲她。
这终究是她的命!
☆、004
秦曼芝无奈的摇摇头,端着药渣来到人行道的一个死角,这里是她倒药渣的好地方。
“好哇!我终於逮到你啦!”就在秦曼芝倒完药渣准备回去时,背部突然火辣辣的痛,扭身一看,一个扫地阿姨正抡着扫帚用力的敲打着她的背,边打边骂:“我说我这里怎麽每天都有药渣,原来是你这个不要脸的贱人故意倒的,看我不打死你!”
秦曼芝没想到平时看上去和蔼可亲的扫地阿姨下手这麽重,她扔掉药罐子就抱头鼠窜的跑回了院子里。老太太已经躺下休息,院子里瑟瑟清凉,明明是盛夏,树叶却缓缓飘落几片,更是勾得人心中酸楚。
手背一凉,秦曼芝伸手抹了一把脸,掌心温温的湿热。
房间里,传来老太太呻吟的声音。秦曼芝也顾不得感伤,她擦干眼泪,用双轻轻拍打着面颊,让自己看上去自然些,进屋去。
南屋是四合院里光线最好的屋子,也是老太太的卧室,雕龙刻凤的红木大床彰显着过去的繁华和荣耀,但最终,还是会因为老太太的去世而全部湮没。
秦曼芝从床头柜上拿起一个竹框,里面有吊针的所有器械。她熟悉的给老太太的手背上消毒、插针、固定,一气喝成,仿佛资深护士,手脚利落,病人还没感觉到疼痛,她已经完成一系列的动作。
老太太慢慢的进入了昏睡状态,秦曼芝守着她,也开始打起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