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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妻后妇-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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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说,他的妻子怀孕了。

他的脑袋,仿佛雪崩一般,轰地炸开。他当然记得,她旅行回来的的那个夜晚,那稍纵即逝的女性娇柔让他沉沦深陷。

要怎么办?

清晨的阳光没心没肺地滚落在床头,江一航从一个恍惚的打盹中醒来。薛紫岩也醒了,她正用一种怨怼的目光看着他,可他依旧没有给她一个答案。

他买了粥,端到床头,用小勺舀起准备喂她,因为她一手在输液,一手因为跳入水里被树枝划伤。可是,喂饭,这举动即使在两人关系最好的时候,也从未有过,江一航觉得有些突兀和不适。而薛紫岩也并不领情,她倔强用那只轻微擦伤的右手接过碗,一饮而尽。碗空了,眼泪就下来了。

“对不起!”他又说。

第1卷 第八章 双人床,一人睡 4

第八章 双人床,一人睡 4(2116字)

4

这时大夫进来。手脚麻利地量血压,量体温,查看各项指标,吩咐护士给薛紫岩扎上早晨的一瓶点滴,然后转向江一航冷冰冰地问道:“她怀孕有一个月了,打算要吗?不要的话下午我安排手术做,如果要,我就再开点别的药。”

江一航抬起头,目光惘然,望望薛紫岩,又望望医生。薛紫岩看到他的态度,心又冷掉大半,脱口而出道:“不要!”

“好,下午我安排手术。”

大夫出去了,病房又恢复安静。江一航想打破这安静,总要说点什么。说点什么好呢?说我江一航是混蛋,对不起你,还想要什么补偿?她已经听腻了这些。说咱们不离婚了,把孩子生下来吧?不行,那苏朵又怎么办?

可是,总要说点什么吧?

“紫岩!”他低低地唤她的名字。

她抬起倦怠的眼皮。只是受了寒,呛了水,经过一夜的休养,她已恢复了体力和神采,听到江一航叫她,她马上回答:“你放心,既然协议书我已经签了,我不会反悔的,也不会再向你提什么条件。怀孕的事,只是个意外,我也没想到,下午我会去做掉的。你放心!”

薛紫岩的话,让江一航觉得自己更像一个长戚戚的小人,他连忙辩解:“哦,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你,还想吃点什么?”

“不用了!”

夫妻二人又恢复沉默。

午后的阳光像窥秘的妇人,掀开淡蓝窗帘的缝隙,恬不知耻地涌进来,白刺刺一片,映在两人淡无表情的脸上,冷冰冰的气氛,和热烈烈的阳光,很不搭调。

苏朵很识趣,一天只发了一个短信,问:“没事吧!”

江一航正焦头烂额,不知如何应对,只淡淡回复道:“放心,没事。”昨晚接完电话临走时候,他谎称,保安告诉他家中被盗。

她便不再问了。

对一个女人有情,势必要对另一个女人无情。他现在,只能对薛紫岩狠下心来。

可是,这个沉默相对的清晨,他想起很多事,在他心里,对两个女人,不是没有比较。眼前的这个孱弱的女人,刚刚走出大学校园的时候,还是个月白风清的少女,她给他的爱,是静默端然的,她给他的初次,还是纯净的处女之身,这在相对保守的江一航心里,不是没有触动,那种纯粹而彻底的拥有,强烈地满足了一个男人的自尊心;而他一见钟情不惜横刀夺爱的苏朵,早已在他没有参与的那段青春时间里,在夏进那里,失去童真,是什么时候,怎样的情形,他因为爱她,从来没有多问,他永远忘不了他第一次在校外的小旅馆里,在旅店老板意味深长的目光里,在那张吱呀做响的木床上,和苏朵度过的那个澎湃的夜晚,他如同遁入幽深丛林的骑士,在潮湿芬芳的秘密花园,掀开层层绸缎,窥视珍奇的瓷器。他将她捧在手心,是小心翼翼的,甚至是犹疑不前的,苏朵闭着眼睛,迟疑地将一只手攀上他的后背,那个小小的鼓励,指引着他小腹的一股血脉上涌,他感到一个与梦遗和XX全然不同的高潮,那种前所未有的满足感让他紧紧地拥抱着身下的女人,可是,那个满足很短暂,很快被一股淡淡的失落包围了。作为一个血气方刚情窦初开对性充满神往的少年,他对生理卫生课的某些细节和同伴们在深夜有过探讨,那种细微差别,他感受得到。苏朵略显尴尬地说了一句“对不起”之后,他用一句“我爱你”作为回答。这让他觉得自己很深情,很骄傲,很伟大。他一直以为自己很爱苏朵,不在乎所谓“处女”和“非处”,可是,当他真的拥有一个“处女”,对照内心,他发现,自己一直是在乎的。

午饭时间,薛紫岩面对餐桌上的几样饭菜,毫无胃口。江一航劝道:“吃点吧!即使是一个人,也要照顾好自己。”

薛紫岩没有说话。

“不管怎样,都应该好好生活。你怎么会寻短见呢?”是的,一直冷静坚强的薛紫岩投水自杀,是他没有想到的。

她冷笑一声,说:“别自作多情了。我不过是在池边散心不小心滑下去的。”话音刚落,眼泪却不争气地下来了。她很少流泪,更很少在江一航面前流泪。

一种莫可名状的心疼,就是在这时不期而至的。他抽了纸巾,在犹豫递给她,还是亲手给她擦擦眼泪。犹豫间,拿着纸巾的手,触碰到她的手,手,就握在了一起。薛紫岩转过头,压抑着哭声,身体一抽一抽,仿佛要把身体里的委屈都随着这有节奏的抽泣,抖落出去。

这时,护士小姐推门进来,手中拿着一张单子,对江一航吩咐道:“去把人流手术的费用一交,等会儿手术。”

他接过单子,一把揉了,扔进纸篓,低沉着声音怒斥:“谁说要做手术,我们不做,不做。”

无辜的护士楞了一楞,嘟囔着“神经病”,转身出去了。

病房里又剩下一对怨偶。薛紫岩目光恍惚地看着他,江一航楞在那里,他脱口而出的话,吓了自己一跳,仿佛是身体里住着另一个江一航,他说:“江一航,你不能对这个无辜的女人这么无情,不能!”这声音,让他自己也觉得陌生和可怕,可是,就是这样脱口而出了。

他还没从那句话的回音中回过神来,薛紫岩就劈头盖脸地扑到他怀中,随之而来是一阵他从未见识过的,但属于正常女人的嘶嚎,她带着一种劫后重生的的感动和柳暗花明的欢喜,哭得淅沥哗啦。江一航只好无奈地,配合剧情地,又有些心酸地抚着她的头发,说:“别哭,没事了,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吗?

第1卷 第八章 双人床,一人睡 5

第八章 双人床,一人睡 5(2111字)

5

“薄衾不胜五更寒”。苏朵第一次体会到这句词寒凉的深意。五更寒,寒的不是被褥,不是天气,是那股悲凉的心情。床很大,是搬入新家之前,苏朵特意在一家中式家居馆定做的仿古雕花木床,纤瘦的苏朵睡在右边,只占去三分之一不到,伸出手去,空荡荡一片,仿佛有风从四面八方拥进来。

江一航在那晚接到小区保安打来的电话之后,已经两天没有来了。

第三天,江飞燕出现在她的门前,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浑身透着城乡结合部气息的陌生女子。

“来,小玉,进来吧!苏朵,这是一航让我帮你找的保姆,他说你身体不方便,需要人照顾。”江飞燕压低了声音,说:“你怀孕的事,我知道了。朵朵,别想那么多,安心养胎。”

跟在江飞燕身后的女孩,谦卑而拘谨地对着苏朵点头,苏朵草草扫了一眼,应付地笑了一下,问道:“飞燕,一航人呢?”

“哦!他这几天有点事,让我过来看看你。怎么,不欢迎我啊!”

苏朵心头一黯,却不便追问,只好强颜欢笑:“怎么会呢?快进来吧!”

江飞燕熟稔地自己拿拖鞋,又指挥小玉:“你先休息休息,看厨房都有什么菜,做点饭。有事问我,我和你苏姐先说说话。”

“好!”小玉操着怯生的普通话回答,放下自己的行李,去厨房忙了。

江飞燕坐下来,目光游离,看得出,她的目光在逃避什么,她不敢直视苏朵,只是嘻嘻哈哈地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

“苏朵,下个月,我要结婚了。”

这是个好消息,听到好消息的人,不表示一下祝贺,是可耻的,苏朵努力扬起一个微笑,说:“真的吗?太好了,恭喜你!”

听到好消息的人,总要热心地询问写细节,才能以示关注,苏朵又问:“他是谁?做什么的?对你好吗?”

“是单位的一个大姐给我介绍的,叫夏一鸣,是个大学教师,也离婚了,有个三岁的女儿,还有个老妈,他有学识,长得不帅,老老实实,对我也不错,我嘛,现在想通了,找丈夫,不是买年画,不要图谋外头光鲜,只要人老实稳妥,有责任心,踏踏实实过日子,什么风花雪月,都是假的。”

“那就好,只要对你好!”苏朵虽然嘴上应答着,目光却游离在几丈之外。

江飞燕一边沉浸在即将开始的幸福中,一边叹气道:“他已经和我去见了我爸妈,爸爸因为我第一次结婚没有通知家人,连婚礼都没有,觉得很遗憾,这次,一定要夏一鸣给我一个完整像样的婚礼,他也答应了。只可惜,要是你能去参加我的婚礼就好了。”

不能吗?苏朵在心底暗问自己,颓然地淡笑了一下,声音很小地,仿佛是安慰自己一般,说:“一航的事很快就处理好了,到时我们就可以一起去参加你的婚礼了。”

江飞燕一愣,脸上的笑僵了一僵,说:“那当然好了。”说完,低头玩弄着手中的水杯。

苏朵打量着她,这才注意到江飞燕的细微变化,她穿了一件墨绿木耳边的针织衫,搭配一条薄薄的羊毛及膝裙,从前剑拔弩张的马尾也松下来,变成和婉的长直发,简单大方,淡淡的书卷气就流露出来,“女为悦己者容”,这应该是她的未婚夫喜欢的风格吧!从前和画家丈夫在一起的时候,江飞燕钟情波西米亚风格流浪气质的服饰,后来离了婚,又常常乱穿一起,时而辣妹,时而扮嫩,时而淑女,现在,那种慌乱已荡然无存。是的,好的爱情和婚姻会让女人沉静下来。

联想到自己,苏朵却无法沉静下来,终于忍不住开口问道:““飞燕,一航到底怎么了,他在忙什么?”

“他,他出差了,就交代了我找个保姆来照顾你,其他我也不知道。”江飞燕并不擅长说谎,一张嘴,结巴的语速和躲闪的目光很快出卖了她。

苏朵心里一酸,却不忍道破。她仿佛在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美丽的肥皂泡,生怕一用力,肥皂泡就碎了。那种隐忍,让江飞燕看了,也莫名心疼。她的目光停留在苏朵的小腹,关切地问:“有两个月了吧!”

苏朵点点头,说:“嗯!快三个月了。”尽管是面对江飞燕,她仍觉得一种羞愧。

江飞燕叹口气,声音很小,仿佛是自言自语般,说:“三个月,再做人流就危险了。”

苏朵的心一紧,暗忖江飞燕这话中的弦外之音。难道,江一航反悔了,他回去的几天,发生了怎样的变化?难道和薛紫岩和好了?难道,他派江飞燕来做说客,说服苏朵打掉孩子?不祥的预感像一阵骤然而至的流感,瞬间击中了苏朵,各种预想在心头如海浪翻腾,她的手,无力地抓紧怀中的一个抱枕,仿佛那是一个救命的稻草。

江飞燕没有意识到自己无心的话带给苏朵的情绪起伏,她依旧自顾说着:“想当初,我爸爸天天念叨着,盼着你能赶快给他生个重孙子,谁知道,你俩竟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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