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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怀敏还要再说,边上的男人拉了她一下,对蒋逊笑道:“蒋小姐,我们这次请你来是有事商量,请坐。”
蒋逊也没再为难孙怀敏,就势坐下了,那男人去关了门,说:“我还没自我介绍,我叫邵斌。”
蒋逊把头盔搁桌上,说:“有事说事吧。”
邵斌笑了笑:“其实我之前见过你。”
蒋逊好奇:“嗯?”
“我看过你的照片,你跟小孙一起拍的一张合照。”
蒋逊想起来了,是有那样一张照片,去年徐泾松去明霞山,孙怀敏也跟来了,他们那几人合照,趁她不注意,把她也拍了进去,孙怀敏还极为大方的打印出来送给她。
蒋逊点头:“哦。”
邵斌说:“你和小孙是亲戚,那我们大家也算朋友,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们这次来,主要是想请孙小姐帮个忙。”
蒋逊道:“说吧。”
邵斌推了下孙怀敏,孙怀敏偏了下头,过了好一会儿,才不甘不愿地说:“那个姓……那个贺先生,你不是给他包车吗?怎么现在来这里了?”
蒋逊说:“他还没给我车钱,我来讨债。”
孙怀敏顿了顿:“你跟他在一起了?”
蒋逊笑了笑,没答。
“这才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孙怀敏说,“你跟他总共才认识这么一个月,听说你这段日子过得也不怎么好。”
孙怀敏看了眼她的手,指甲伤明显,想忽视都不行。她说:“你就是一个普通的小老百姓,跟着他图什么?如果图钱……”孙怀敏轻声,“你想要多少,可以开个价。”
蒋逊挑眉:“什么?”
孙怀敏正色:“我知道他们家不过是个暴发户而已,能有多少钱?你这么拼命挣钱,一个女人成天给人当司机,无非就是想将来过好日子,那位贺先生不是什么善茬,你才认识他几天,就遭了这么多罪,以后也不会好的……我是为你好,你要多少,可以开个价。”
蒋逊饶有兴趣:“条件呢?”
“我要那份报告。”
蒋逊沉思了一会儿:“你老板叫你来的?”
孙怀敏说:“这你不用管,你只要答应就行了。”
蒋逊明知故问:“什么报告?”
“别拖泥带水了,你知道的。”
蒋逊说:“哦,环评报告?已经被徐泾松拿走了,你不知道?”
孙怀敏回了句:“那份是假的,你不知道?”
“这么说……”蒋逊眯眼,“你见过徐泾松了?”
孙怀敏张了张嘴,脸色一沉,说:“没。”
蒋逊笑了笑,往后面一靠:“你图什么,这么给你老板卖命?”
孙怀敏说:“关我老板什么事。”
“你自己要那份报告?”
“嗯,就等你开价。”
“你有钱?”
“有。”
蒋逊问:“哪来的?”
“你什么时候这么关心我了?”孙怀敏笑着,“不用再套话,这次是我要见你。蒋逊,你不是最爱钱么?你跟那位贺先生感情有多深?爱情不能当饭吃,你也不是那种把爱情看得比钱还重的蠢女人。”
小饭店门口停下一辆商务车,车里下来两个男人,饭店里的人吐出瓜子壳,问:“吃饭吗?”
“菜单看看。”
坐下等菜,一个人说:“我不饿啊。”
“不饿也吃点儿。”另一个人倒了杯茶。
“谁家10点半吃午饭的?”
“那你别吃,看着我吃。”
包厢里。
蒋逊说:“我就这么贪钱?”
孙怀敏像听笑话:“你不贪谁贪?就你那样子……其实你也可以好好想想,拖了两天了,你们往网上发的那些帖子,不停地说有什么黑幕,黑幕呢?那位贺先生迟迟不爆,无非就是想等个好价钱。”
“那你们怎么不直接找他?”
孙怀敏借口找的好:“我跟你认识,找你不是更直接?你想钱到你口袋还是到他口袋?”
蒋逊问:“你肯定我能把环评报告拿到手?”
孙怀敏眼睛一亮:“你能的,一定能!”
蒋逊笑着:“你真看得起我,可我不爱拿你的钱。”
孙怀敏一愣,咬了咬牙,说:“你多大岁数了,怎么这么幼稚?这边情况你了解多少?你了解德升集团吗?”
钱不奏效,孙怀敏动之以理:“德升集团有近万个员工,宁平整个镇才多少人?整个宁平镇,凡是有劳动能力的,除了少部分在外务工,其他的人都在德升!你去问问其他村民,他们希不希望德升关门,你以为自己在做多伟大的事?不是!你们这种人,自以为了不起,自认为伟大,其实你们是在把那些老百姓往死里逼,他们要是想反,早就反了,你看看现在,跟你们站一起边的才多少人?”
她越说越激动:“几千个工人失业,谁来负责?你给他们饭吃吗?”
“他们有没有饭吃,关我什么?”蒋逊满不在乎。
孙怀敏眉头一皱:“你……”
蒋逊凉凉地说:“这世上每天饿死多少人,关我什么事?饿死了是他们自己的事,有手有脚不知道干活?93年之前,没你们厂的时候,他们都饿死了?”
边上的邵斌终于开口了:“蒋小姐,既然这些都跟你无关,你为什么不接受我们的条件呢?”
蒋逊看向他,过了会儿,说:“你多大?”
邵斌一愣:“呃……37了。”
蒋逊说:“水叔的儿子24岁,去年刚大学毕业,冬冬今年10岁,说了你们也不认识,她住在福利院,双脚畸形……你37了,在这里想必也工作很多年了,你没有摸过自己的良心么?”
邵斌想了想:“德升集团每年的创收能养活上万家庭,交上去的税能建大量的基建工程,这么多年下来,捐助了百所学校,救过数不清的白血病儿童,我正正经经工作,这当中的每一分也有我一份,你们的行为很正直,可你们只看见了你们想看看见的,忽视了一家企业在生产之外做的一切努力。”
蒋逊说:“你只看见了你们想看见的,忽视了他们用矿泉水代替饮用水,三百条人命也有你的一份。”
邵斌问:“你究竟图什么?你不在乎他们的死活,那到底图什么?”
她到底图什么?
她今天一路过来,空气中有淡淡的臭味,路边载着发育不良的树木,昨晚骑摩托出来,她注意到家家户户窗户都紧闭着,没一家开窗的。
而明霞山上,雪化了,正等待春天。
河昌的候鸟要往回飞了。
阿加大哥家的孩子也开学了。
马脚子们赚到钱回去了。
悬崖上空繁星满天,草甸随风摇摆,木喀的酥油茶香悠远绵延……
好人会为过去的错误道歉,而伟人会去纠正。
这一切本该结束在九年前。
蒋逊什么都没说,拎着头盔出去了。
孙怀敏追出来:“蒋逊!”
蒋逊不理她。
“蒋逊,你给我站住!”
孙怀敏一把拽住她,蒋逊把她手甩开。
孙怀敏喊:“我上辈子是不是杀了你,你这辈子诚心跟我作对!”
蒋逊笑了下:“你有病啊?”
孙怀敏怒气冲冲:“我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你,徐泾松是我先认识的,你凭什么跟我抢!你凭什么勾引他!”
邵斌追上来拉她,孙怀敏用力将他推开,“我跟他本来好好的,我很快就能嫁给他了,都是你,你这贱|人,你跟你爸一个样,你爸把我妈害得还不够,你又来害我!你这贱|人,扫把星,贱|货,千人睡万人枕的贱|货,整天装清高,你就是只鸡!你把徐泾松还给我——”
孙怀敏发了疯,突然挥了一巴掌,“啪”的一声,竟像道惊雷,她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邵斌一愣,立刻拉着她往门口走,孙怀敏回头:“贱……啊——”
“咚”一下,一个头盔砸到了她脸上。孙怀敏还没反应过来,她的头发突然被人扯住,发根生疼,她被人往回拽,紧接着“啪”一声,重重挨了一巴掌。
孙怀敏大叫。
蒋逊左脸通红,右手打得发麻,站在她跟前,冷脸看着她。
邵斌冲拽着孙怀敏头发的人说:“你放手,是不是男人,对女人动手!”
贺川扯着头发又用力一拽,孙怀敏痛得往他脸上打,他一把制住她。
贺川冷笑:“我不打女人,就打贱|人。”
☆、第66章
“揍她!”阿崇吐出块骨头,抹了下嘴巴上的油,终于从惊愕中回了神,恶狠狠地说,“老贺,揍她!”
“啊——”孙怀敏尖声嘶叫,发狂踢着贺川,边踢边喊“救命”,贺川拽着她的头发,把她的脸送到蒋逊跟前。
蒋逊一把掐住她脸颊,孙怀敏只能“呜呜呜”地喊,边上的邵斌急忙道:“你们疯了,快放手,你们想干什么!”
蒋逊盯着孙怀敏,手上用力,冷声说:“之前你在徐泾松面前跟我假装亲近,利用我借机跟他相处,我看在你妈的面子上不跟你计较。他现在被通缉是他咎由自取,这证明法律对付他还管用,你要犯|贱去他跟前犯,顺便帮我转告他,好日子没多久了,他们徐家玩完儿了,奉劝你一句,你想改姓徐,那就等着给他们陪葬!还有,我他妈不欠你的,你在我跟前就是一智障!”
蒋逊松开手,贺川沉着脸:“不打了?”
“够了。”
孙怀敏歇斯底里:“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贺川把她头发往下一拽,突然捏住了她的下巴,孙怀敏疼得说不出话,下巴像要被卸下来似的。
“再让我听到你狗嘴里说她半个字——”贺川用着力,手底下那人痛得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他凉飕飕道,“——就不光是当秃子这么简单了,给我记着!”
说完,他把孙怀敏拖到了门口,像扔垃圾一样把她甩了出去,邵斌急忙去拉她,结果和她一起摔到了地上。
贺川捡起地上的头盔,拍了拍上头的灰尘,朝蒋逊一扬下巴,“走!”
蒋逊跟着他走了出去,当地上那两个透明,走到摩托车跟前,贺川扶了下她肩膀,松了松头盔扣,把头盔往她脑袋上一套,扶扶正,再给她扣上,问:“紧还是松?”
蒋逊说:“再紧点。”
贺川嗤笑:“头小。”
蒋逊说:“这头盔偏大。”
戴好了,贺川敲了敲她脑袋上的头盔,说:“好了。”
蒋逊跨上去,侧过头问:“你坐哪个?”
没带多余的头盔,贺川直接坐到了她身后,蒋逊发动摩托,眨眼“轰轰”声起,摩托飞走了。
阿崇被落在饭店里,默默地看着他们旁若无人地离开,再默默地看了眼饭桌,伴着门口的嚎啕大哭声,他手一挥:“老板,打包!”
往水叔家开,半路上,贺川把车叫停了。
宁河边没什么人,大家都聚到了那几间分厂门口,几个小孩子在河边跑来跑去玩耍,嘻嘻哈哈的声音从这头晃到那头。
蒋逊转身问:“怎么了?”声音从头盔里传出,闷闷的。
贺川没吭声,他解了扣子,把她的头盔摘了下来,蒋逊顺了下头发:“干嘛啊?”
贺川定住她下巴,掰过她左脸。
女人发起疯来力气不输男人,这一巴掌留下了五根手指印,像在白煮蛋上洒了红墨水,刺眼极了。
蒋逊抽了口气:“松开!”
他没控制住力道,竟把她下巴捏疼了。贺川手松了下,摸了摸她脸颊:“便宜她了。”
蒋逊说:“我给她那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