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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薇跌得生疼,抬起头看清那个人,本来急切的心冷下来,连眼泪也生生的吞了下去。
那人也不理她,转头看着火道:“啧啧啧,烧成这样了,我只是来看看这小子与熊家谈得怎样,竟然就死在了这里,可惜了。”
陈薇慢慢的站起身,不想理这个人,像没魂似的转头就走。
“去哪里?”那人喝住她。
她没停,继续往前,口中道:“离开这里。”
“离开,谁准你离开?”
“他死了,这不是比你要我用药的结果还好?你还要我做什么?”
“别忘了,还有孔有力,就算现在你是寡妇,你也要留在孔家,伺机而动,小妹。”那人说到最后时刻意加了一句“小妹”。
“别叫我小妹,”陈薇狠狠的回头,又一步步的逼近那人,“孔家是我们的恩人,你到底要将他们害到什么程度,你于心何忍?”
那人冷冷的笑:“我们陈氏一族还有心吗?没错,孔家是我们的恩人,但那是以前,他现在是我们杀死那狗皇帝的拌脚石,为了我们陈家能报仇,杀光孔家人又如何?”
“你疯了。”
“长长十年在那个鬼地方不疯才怪,”那人也凑近她,恶狠狠道,“动手前你就应该知道是这样的结果,你不要到这个节骨眼上才跟我说你良心发现,不干了。”
他不说这句还好,一说,陈薇猛的伸手抓住那人的衣领:“是你用小七逼我,是你和那个人用陈氏全族人的命逼我,你摸摸自己的心,你还是陈家的人吗?你还是小七的大哥吗?”
那人的眸光闪了闪,却即刻恢复,拉掉陈薇的手道:“他没有逼我们,是我们自愿的,我们自愿与他合作一起杀死那个狗皇帝,替我们的爹娘报仇,你现在不理解,总有一天,你会知道我做的是对的。”
“你放屁!”陈薇死死的咬住唇,血丝从嘴角流下来。
那人只是冷冷的看着,眼中有残忍和固执,他相信自己做的没错,他要报仇,要夺回陈家的一切,有什么不对?
他抬头望着黑洞洞的天,然后慢慢的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来扔给瘫坐在地上的陈薇:“小七刚学的字,大夫说他有好转。”
如同宝贝一般,陈薇死灰般的眼顿时亮了几分,捡起地上的纸,打开看时,却是歪歪扭扭的几个字:小七想姐姐。
眼泪顿时如泉涌,她将纸盖在脸上,口中不停的叫着“小七,小七”。
那人看她如此,冰冷的脸上并没有任何侧隐之色,只是哼了哼,道:“小七和其他陈家人都在他手中,你知道你违背他的意思,他们的下场会如何,这应该不用我再三强调吧?”
陈薇身体震了震,放下手,脸上已冷下来,呆呆的看着那堆火,好一会儿才道:“好,我回孔家去。”
那人转头盯着火,眸色中闪着狠厉之色,道:“你不止要回去,而且要做一件事。”
“何事?”直觉是不好的事,陈薇的身体微微抖了一下。
“他要我们拿到孔家的兵法图,我在想,孔不二已死,如果孔有力也没命,只剩下孔全一个老头,孔家就名存实亡,要得兵法图还不容易吗?”
陈薇猛的瞪大眼,她知道他想做什么了。
“杀了孔有力,现在是个机会,这样红衣社攻进太原就易如反掌,真是一举两得。”那人道。
孔有力说过就算孔不二有意外也不会施以援手,但心里总是不安,方才他听到有人来报,龙王庙着火了,更是心急如焚,但他不能离开,他要镇守太原城,所以只有让人再探。
“真不该让他去的。”他一手握着拳,拍着另一只手,在原地走了几圈,然后忽听有人来报。
“将军,三爷的夫人回来了。”
孔有力一愣,道:“那三爷呢?”
那人道:“没有看到,三爷的夫人好像受了重伤。”
孔有力眉一拧,马上道:“快让她进来。”
陈薇身上真的都是伤,好几处烧伤,气息咽咽,似乎连说话也困难。
“弟妹,发生了什么事?”孔有力难得靠得陈薇这么近,只因心中关切着孔不二的生死。
陈薇张了张嘴,却因为声音极轻,没办法说听清楚。
孔有力只好抬头问将陈薇带回来的几个黑衫军:“到底怎么回事?”
黑衫军中的一个道:“将军,我们到时龙王庙已经烧成灰烬,我们是在旁边的草丛中找到夫人的。”
孔有力心中“咯噔”一下,烧成灰烬,那是不是说明老三已经被烧死在里面?他看身旁的陈薇嘴巴还在张合,也顾不了这么多,凑上去道:“你告诉我,老三在哪里,死了没有?”
陈薇还是说的极轻,让孔不力不得不更贴近她,好听得更清楚她在说什么,却完全没有看到陈薇眼里的绝望,是那人设得计,因为只有担心自己兄弟的安危,孔有力才会泄下防备,从不让人近身的他,此时靠她这么近,只是为了听到自己家兄弟的生死,而她却要利用了这一点。
看似捂住腹部伤口的手动了动,她直接手一场,袖中藏着的匕首对准孔有力的胸口刺了下去。
“嘶”的一声,孔有力反射性的向后退,同时一掌拍出,将陈薇打飞出去。
匕首扔是刺进了孔有力的胸口,却不是要害,而陈薇却扒在地上,一口血喷了出来。
“大哥。”与此同时,有两人冲进来,其中一个冲上去,一把扶住孔有力,孔有力抬眼一看,却是孔不二。
“老三,你没死。”孔有力大喜,稳住身形,抚住伤口,血不停的往下流着,表情却极镇定,只是多了欣喜。
“我来看看。”身后的熊莲上前去,想看孔有力的伤势。
孔有力并不信任此人,向后退了退,孔不二却道:“且让他看看再说。”
孔有力这才任他检视自己的伤口。
“三爷,夫人怎么办?”下面有手下问了一句,陈薇一直在吐血,人已要晕过去。
孔不二头也没回,道:“押入大牢。”
“是。”那个领命,与几个人拖了陈薇离开了,地上留下一大滩血。
孔有力看了眼自己的兄弟,道:“她中了我一掌,活不过今晚。”
孔不二眸光闪了闪:“死了最好。”
孔有力没有再多说,低头看熊莲替自己的伤口止血,孔有力的伤并没刺中要害,他替他拔出匕首,上完药,包扎完,便罢手了。
然后忽听得,外面有人在喊:“下雨了。”然后有兴奋之声
孔不二跑到窗口,打开窗去看,却是倾盆大雨,方才因为混乱,谁也没有注意窗外雨声不绝。
“天助我也!”他大叫一声,回头对熊莲道,“熊二公子,你当真神算啊。”
熊莲只是淡淡一笑,看着手中那把方才插在孔有力胸口的匕首道:“我还想看看你家夫人的伤势。”
孔不二顿时一怔,盯了熊莲半晌,好一会儿,转头看着窗外,道:“随你。”
熊莲走过去,将那匕首扔到窗台上,极低的说了一句:“你其实心里都明白,何必为难她?若她真有心杀你大哥,刀上为何没使毒?还为何故意偏了几寸?”说着经过他,往关陈薇的大牢而去。
雨很快将齐筝的衣衫淋湿,他坐在马上,看着城外那些本来已经被鼓动的热血沸腾的灾民,却因为这场雨而忘了原来的目的,在雨中疯狂的欢呼,甚至有人开始开兴的大哭。
溃不成军,他想到这个词,虽然那些灾民本就称不上军队。
“主人,怎么办?”旁边的人问他。
他沉呤了半晌,道:“按兵不动,再择良时。”现在这样的情况,怎么看都不适合攻城。
那人点了点头,转头向手下人吩咐去了。
齐筝伸手接住几滴雨,人开始轻轻的咳嗽起来,今天似乎都不顺利,先是卿卿离他而去,现在又忽降大雨。
“主人,找一处躲雨吧。”看他咳得厉害,手下人道。
他点点头,下了马,站在旁边的一处檐下。
今夜本该是场杀戮夜,当是血流成河,可惜未成,不知怎的,他并不觉得很失望,反而觉得庆幸。
谁又能说,这场大雨他没考虑到呢?
熊莲点了陈薇好几处穴道,又用内力护住了她的心脉,才让她终于不在咳血。
大牢里因为这段时间的大旱,还算干燥,光线却极暗,熊莲手搭着陈薇手腕上的脉,看着陈薇由苍白转为微微发灰的脸色,因为失血过多,她似乎极冷,不由自主的发着抖。
熊莲叹了口气,从身上拿出一绽银子,扔给外面的狱卒道:“找件绵衣,再找一床厚被子来。”
狱卒捡了钱,高高兴兴的走开了。
陈薇终于睁开眼看着熊莲,她不太清楚他为何会与孔不二走在一起,也不能分辨现在的照顾是孔不二的意思还是他自己的,她本来不想问,因为本是抱着一死的,但现在这个人却不让她死。
“你救我做什么?”她极轻的说了一句,气息极弱。
熊莲看看他,轻笑了笑:“你现在最好不要说话。”
她确实是不能多说话,她只说了一句,便觉得气血上涌,又要咳起来,于是她真的就不说话,闭上眼。
不一会儿狱卒果真拿了绵衣和被子来,还是干净的,熊莲用被子将陈薇裹住,见她还是发抖,便透过搭着她脉的两指缓缓的输真气给她。
走到看到的脸色从死灰转成苍白才微微松了口气。
手没有松开,人同时坐下,靠在身后班驳的墙上,道:“孔有力这掌果然了得,我今天得看着你,若今夜没事便是得救了,”
陈薇感觉有股暖意自她的腕上输导到全身,她知道那是什么,她不由的又想问熊莲,为何要救她,她方才觉得那可能是孔不二的意思,但舍了真气求她,应该不是孔不二说了,他便会救的,她搞不懂就她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值得救。
“将你安排到孔家人身边的应该不是齐筝吧,因为如果是他安排的他就没必要再将你夺回去,而今天想到这一招的人显然够狠,却的确有效,只可惜你没他这般狠。”坐了一会儿,熊莲看着牢中晃动的烛火,道。
陈薇仍是闭着眼,似睡着了。
“但这一招虽狠却并不高明,你在孔家安插了这么久,并不是为了今天要杀孔有力,这样做未免目光短浅,白白毁了你这个棋子。”他最后提到了棋子,陈薇睁开眼。
“其实我见过你一次,三年前也是在太原,你当时是齐筝的妻,你与他在太原城里一起看花灯,猜对了一盏花灯上的灯迷,那灯迷的迷面恰巧是我出的,我送了一朵我自雪域带来的莲花作为奖品,你不记得了,但我记得清楚,当时你的笑胜过那朵绽开的莲。”
“我记得。”陈薇却忽然道。
熊莲怔了怔,停了一会儿才又继续道:“但半年后红衣社五位当家四人被抓,不过几日我师父红衣道人被那四人中的一人出卖也被抓,那四人中有一人就是齐筝,你当时的丈夫,事隔三年,又是那么巧,你摇身一变成了孔家三公子的夫人,而孔不二又是来消灭红衣社的,这让我不得不怀疑你与三年前那几位当家之事有关。”
她说完停下来,看着陈薇,陈薇嘴角微微的扯了下:“你猜的没错,确实是我通过对齐筝得知了那四位当家的行踪,告知了朝延。”她说的极平静,却用力的喘了几口气。
熊莲脸色变冷:“所以你当时就已是一颗棋子了,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