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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是好好养身子吧,这些许小事就不麻烦你了,疑案悬案才是你的本事,若都耽搁在这小事上,还不累死你。”韦瑛急道。
“今番我们三人一同被伏击,这决不是小事了,若没有个说法,不仅督主脸上无光,万岁那里也没法交代。”冷临语气冷冷,本怀疑是他所为,但却不是因此对其疏远,而是他方才对婉苏的态度,莫名地叫冷临不悦。婉苏是冷家的人,还轮不到他来教训!
汪直一拳头砸在桌案上,恨恨道:“给我彻查,冷临你身子若是无大碍,也负责督办此事,我倒是瞧瞧是哪起子不要脑袋的敢在我头上动土!”
婉苏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抬眼看去,只见汪直穿了一身团暗花蝙蝠八宝薄缎常服,腰缠织金绣边嵌墨玉的绶带,浓眉倒竖一脸余怒,敞开双腿坐在椅子上,将桌上的冷茶瓷杯震得叮叮作响。
第六十五章 婉苏智应汪直话
第六十五章婉苏智应汪直话
汪直怒不可恕咬牙切齿,捏得指关节嘎嘎作响;一旁的韦瑛也是一脸怒意;却敛首老实忍着;汪督主发火时;他可就不能嚣张了。韦瑛这人兽性十足;在汪直面前却不敢有丝毫的不敬。
婉苏赶忙进来;倒了茶之后先放到汪直手边,接着又招呼韦瑛。因这人脾气躁急,婉苏便小心翼翼看了看他;一旁的汪直是何等人物,瞥见了便说道:“韦瑛;若无事赶紧回去着手此事吧;我也没几日便要离开京城了。”
可怜韦瑛还未喝上茶便被赶走了,婉苏也是无法的,谁叫你家督主发话了呢。韦瑛不得不走,起身后看了看冷临,便对着汪直说:“那属下先行告退。”
汪直颔首,韦瑛便离开书房,人走后,婉苏才松了一口气。
“说说昨晚的事。”汪直喝了口茶,将椅子往冷临身边拉了拉,问道。
冷临要起身,却被汪直虚手按住,于是便恭敬地颔首说道:“是,昨日离开衙门后,韦大人相约,下属同王大人便随韦大人回到韦府吃酒。之后到了兴头上,韦大人提议去街上走一遭,行至东城鹿拓街口时,忽遇三十多名蒙面人突袭。王大人与下属都受了伤,待有人来接应时,韦大人很快便追了出去,下官同王大人皆被送回了府。”
汪直手指敲打着桌面,想了想问道:“你且细细查来,敢在京城里动我的人,想必没这么简单。韦瑛说是杨晔一案的余党,我琢磨着并非如此简单。我带王英这一走,不知何时回京,有事要尽快差人告知我,做事不必忌惮,一应事宜若遇阻碍,自有王取进宫替你请了圣命。”
冷临颔首。“是,督主。”
“就如此吧,我还要进宫,你好生歇着。”汪直说完深呼一口气,起身说道。见冷临要起身相送,忙将其按了回去,说道:“好生歇着,叫你这小丫头带路就好了。”
冷临谢过,看了眼婉苏,轻轻点头。婉苏略微有些紧张,汪直可是个叱咤风云的人物,今生有幸能近距离接触,怎么着也有些紧张。
汪直随着婉苏走出上房,一路往院外走。
冷府宅子不算大也不算小,共有五个院子。此前因只有冷临同冷管家两人,便将其余四个院子都锁了,只留正中的院子住着。之后婉苏来了,紧接着冷家逐渐人丁兴旺,共买了李妈妈及几个下人,再加上闲不住的小豆子,于是便将其余院子都开启。李妈妈带着小豆子住了一个,其余也有人守着打扫,冷府也不似以往般清净了。
汪直走在回廊下,抬头看看新挂的灯笼,上面用纸剪了奇怪的形状,想必夜晚点燃后定是别有一番情趣。汪直手长脚长,伸手摸到灯笼穗,问道:“这剪纸玩意哪来的?没见外头有卖的。”
婉苏一直小心走在汪直右侧稍前位置,见汪直开口问,心道他连自己同古阵的话都能探听到,若是自己撒谎的话,想必也有可能被拆穿,便笑道:“是奴婢随意剪着玩的,外头卖的都比这好看,叫督主见笑了。”
汪直收回手,低头看去,笑道:“随意剪的玩意就这般有趣?你此前是哪里的?冷府原来可就只有冷管家一人。”
婉苏微低了头,按照之前的说辞回答。“奴婢原是城西柳菊巷李家的,被夫人卖了后,便到了这冷府,跟着少爷了。”
“他待你可好?不似原来的李少爷爱沾花惹草吧?”汪直笑得很轻松,婉苏却是心头一震。
若是表现得对汪直的了如指掌很理所应当,他想必不会满意,于是婉苏做出一副微惊状,问道:“督主怎晓得?怎晓得李家少爷那般?”
果然,汪直没有不悦,只是笑着。
这才像一个正常的普通的丫头该有的见识和反应,若是觉得汪直对自己的事情了如指掌很正常,那就有些不正常了。婉苏表现得恰到好处,刚问完便兀自了然似的点头说:“奴婢晓得了,督主什么都知道,什么都骗不过督主的眼睛。”
“哈哈,果然是个冰雪聪明的,怪道李家夫人要卖了你,生怕你耽误了李家少爷的前程。戊戌科这番科考他名落孙山,定然要发落一番下人,以待下科取士。”汪直说完低头看向婉苏,认真道:“你跟在书呆子身边也是可惜了,跟着冷临甚好,甚好。”
“多谢督主夸赞,奴婢受之有愧。”婉苏不明白汪直的意思,只好说些万金油的话。
“哼!读书人,清流。”汪直不屑道,转而又问:“你那番话,是自己想的?”
婉苏心道自己也不能立时表现出来已经猜到汪直的意思,便懵懂地眨眨眼睛,张合了嘴巴说不出话来。
“就是在大兴县客栈,同古阵所说之话,什么我所办之人都是该办的,还有他们之所以同我做对,是因为我不是清流出身。”汪直没有说后半句,毕竟那是他心头之痛。
婉苏了然,小声说:“是平日里常听我家少爷说话,奴婢自行领会的意思。”
“孺子可教也!”汪直心里很高兴,忽又想起那日在街上遇到兵部尚书项忠一事,耷拉着嘴角问道:“那你说,我是个怎样的人?”
婉苏一听头皮发麻,这她可不敢说,谁晓得哪句话便触了逆鳞给自己和冷临招难,于是敷衍道:“督主做事有方,奴婢只晓得这些,奴婢只是个下人,见识浅薄。”
“说实话,在我跟前敷衍了事的,可都被我给治了!”汪直忽地冷下脸来,眯眼盯着婉苏说道。
可骑了老虎了,婉苏只觉得血液往上涌,心道那日都怪古阵,牵出这话题,还被汪直的探子探听到,于是这汪直便对自己留了意。
见婉苏紧张得似要哭出来,汪直更来了兴致,停下脚步说道:“怎地?你是觉得我不是你主子,决定不了你的去留?”
无法了,婉苏只好赌一赌,赌汪直的性子,于是胆怯地说道:“督主是个极爱才的,所以会亲自来看我家少爷;督主是个一心为国的,所以不同那无礼的项大人计较,主动与之修好。”婉苏说到此处发觉说漏了嘴,吓得连忙低了头。
本以为发现了汪直的糗事,对方会恼羞成怒,没想到汪直却哈哈大笑起来,说道:“莫怕,我早便晓得你们那日看到了。”
汪直不是个心胸狭窄的,所以并不忌讳旁人,甚至是下属看到自己出丑。也正是这种洒脱的性子,所以也不会长久记恨项忠等人给自己下面子。项忠是国是栋梁,汪直向来是敬佩有加的,即便被下了面子也是一时气愤,事后不会寻仇,若是那些没什么本事的,汪直可就办起来不留情了。
看着婉苏紧张的样子,汪直哈哈笑笑,背着手走在园子里,看着来往的下人问道:“冷临转了性子?以往都不喜人多的。”
见汪直并未生气,好似还有些心情愉悦的样子,婉苏知道自己说对了,便笑笑没回答,也不知如何回答。
一直将汪直送到门口,婉苏这才松了口气,却不料这家伙又转回头。
“想不想到我府上去,我叫你做我的一等大丫头,到了岁数从我手下给你配个人端品正的青年才俊,月银给你五两。”汪直笑问。
又是一关,婉苏整理了一下思路,低头扭捏道:“能跟着督主自然是奴婢几生修来的福,可少爷常教导奴婢,忠臣不事二主,不能见着好的就挪窝。”
“挪窝!哈哈哈哈哈,回窝吧。”汪直心里很是舒坦,笑着放下车帘,还回味着婉苏的话。许是那日听到探子来报的话,觉得一个小丫头能这般理解自己,甚是难得。待见了这丫头,便主动将其留在大厅里伺候,冷眼观察一番,倒是个机灵的。今番又听了这些话,句句说到自己心坎里。
彻底松了一口气,婉苏刚要欢呼雀跃,却又忍住神色,恭敬地目送着汪直的车轿驶离。一本正经地转身往回走,绕过一个院子走到回廊上,抬头看看自己剪的形状丑陋的竖着中指的剪纸,心道还是叫冷老二都撕下来,免得再引起别人的注意。
休养了两日,冷临便出门同韦瑛办案了。一连几家,发现有杨晔的痕迹便是抄家没产,下牢入狱。
这日来到吏部一位官员府上,连打带骂地抄捡出好些宝贝,说实话只有几件是从杨晔处所得,其余大部分都是府上原有的。韦瑛可不管这些,神挡杀神 佛挡杀佛,一时间府上鸡飞狗跳吵声哭声骂声震天。
韦瑛吩咐人将所有人都集中到一个院子里锁住,自己则带了人挨个院子搜查,可谓是掘地三尺,连荒了不住人的院子都不放过,正挖着墙角下一处疑似地方。
“冷兄弟,你带人瞅着些,我再带人去另一侧挖,这家伙在吏部考功司里平日没少捞银子,咱这回都给他抠出来!”冷临看着韦瑛近乎疯狂的样子,漠然点点头。
韦瑛带人又奔着另一个院落去了,婉苏则跟着冷临站在一旁,等那些个人挖地。
正百无聊赖中,便听院墙另一侧有人高声道:“青天白日的,是哪个敢到大明官员府上找事,还当这是平头老百姓家吗!”
本来前头那句话还好,听了最后一句,冷临不动声色地回道:“西厂!”声音不大,却好似一顶铁盖子严丝合缝盖住滚着热水的铁锅,霎时没了动静。
无人敢再说话,带着从地里挖出来的一尊墨玉貔貅,婉苏又跟着冷临往下一个院子去了。刚开始还有些同情这家人,老爷不是老爷,本是休沐在家,刚脱了衣裳未及沐浴便被架了出来。撕扯着衣衫反抗,被韦瑛几巴掌扇懵了之后便迷迷糊糊不再说话。这家夫人也是没了大家闺秀的样,以为西厂个个都是大男人,为了避嫌不敢接触自己,便撒泼似的冲上来要夺库房钥匙,没想到被韦瑛手下一个小子一脚踢开,连看也不看就交给了韦瑛。
夫妻俩抱头痛哭,闺房里也是叫声不断,几个女孩子缩成一团。韦瑛倒不好色,只叫人将这家的小姐都圈到一个院子里,便开始开库房搜全府。
第六十六章 施计留得美人在
第六十六章施计留得美人在
要说韦瑛见多识广;抄家也抄出了丰富的经验;凡是发现可疑之处;必定能有所获。婉苏看着这许多藏在暗处的东西,也不知说什么好,是自作自受吧。
“你们;你们这些畜生;要遭报应的!”这家夫人已经不成人样;鬓发凌乱,因泪水沾粘而胡乱贴在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