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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晚饭吃了吗?”叶小舸去卧室换了件家常衣服出来,问周樵樵。“没吃,我以为你在家,就没在军区招待所吃,你这一晚上跑哪儿去了?”周樵樵的目光追随叶小舸,看她打开客厅的灯。
“我不知道你晚上会来,你也没给我打电话,我就去逛了逛。你想吃什么,我给你做。”叶小舸走到厨房门口打开灯,回头望着周樵樵。
电视的光线反射到周樵樵眼睛里,让他的眼睛看起来很诡异,小舸不知不觉就把他跟狼联系起来了,心想着得赶紧跟任天戈说清楚,免得将来有什么不好听的传到周樵樵那家伙耳朵里。别看他此刻闷声不响,他只是静观其变才按兵不动,等他发作出来,那就晚了。
“下碗面就行,晚上也用不着吃什么山珍海味。”周樵樵的要求不高。“那我给你下碗鱼汤面吧。”叶小舸走进厨房打开冰箱,把前一天买的鱼拿出来。
周樵樵跟进来,探着头问:“要我帮忙吗?”“不用,你去看你的电视,面条一会儿就得。”但凡她自己忙得过来,她就不让周樵樵再沾手,下碗面而已,用不着两个人忙活。周樵樵走过去,帮她系好围裙,趁机在她脖子上亲了亲。
等面端到桌上,周樵樵仔细一看,这鱼汤面做的真不错,面汤雪白,面条细细的,除去切好的两块火腿肉,还洒了些香菜在上面。所有的鱼肉,她都细细挑出了鱼刺,知道他不爱吃葱,她把葱切成极细的葱花沫儿,既给汤去腥提鲜,又让他吃不出葱的味道。
这碗面,还真有家的味道,就像当年他妈妈做给他吃的。小舸身上有一种极难得的母性,让人不知不觉中就会对她产生依赖。就像刚才看到她在厨房里忙碌,一瞬间就让他心里溢满了温暖和幸福。
爱情的味道,胜却人间一切美味。温馨的夜晚,无需任何语言。周樵樵吃完了,刷了碗出来,看到小舸抱着绣花靠垫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无声的坐在她身边,把她搂在怀里。
“你做的面条跟我妈做的一样好吃。”周樵樵贴着小舸耳朵,吻她的耳垂。“想你妈妈了?”小舸转过脸看他。他没说话,但小舸能感觉到他心情不大好,也能感觉到他想起去了世的母亲。
“我抱抱你。”小舸把周樵樵抱在怀里,安慰他,像个贤惠的小妻子。周樵樵安静的枕在她肩上,无论心里多烦躁,在小舸怀里总能让他心绪平静,忘记工作上那些糟心事。
“这两天天气变冷了,你该多穿点衣服。”周樵樵轻握小舸肩头,见她在家里穿的很单薄,替她觉得冷。小舸点点头。
“樵樵,以后你想你妈妈的时候就抱抱我吧。”小舸疼爱的轻抚周樵樵的头发。周樵樵笑:“你跟我妈能一样吗。”小舸没说话,手在他背上抚摸,竟让他有了点倦意。太温暖的怀抱让人想睡啊,眼皮沉沉的。
周六的下午,周樵樵在团里开会,叶小舸独自在他家打扫卫生。周樵樵的级别够不上配勤务员,以前都是找钟点工来收拾房间,叶小舸来了以后,力所能及的家务小舸自己就做了。跟周樵樵说,就当是锻炼身体。
有人按门铃,叶小舸打开门一看,是一位陌生的军官。这人四十开外年纪,肩章上的金星显示军衔是少将,身材适中、五官轮廓分明,看起来英气勃勃。
“请问,这里是周樵樵家吗?”军官很有礼貌的站在门口问叶小舸。叶小舸点点头:“是,您找他有事?他去团部开会了。”“哦,那真不凑巧。您是?”军官打量了叶小舸一眼,见她穿着家常衣服,头发也随意的用发夹夹起来,不敢冒昧称呼她。叶小舸告诉他,她是周樵樵的女朋友。
叶小舸把军官让进屋,去厨房倒茶端出来,又端了一盘切好的水果出来。军官告诉小舸,他叫李东阳,是广州军区干部部主任,出差路过惠州,顺道来看望周樵樵。
“我来的匆忙,也没给他打电话,就这么跑过来,幸好你在家,不然就要白跑一趟。”李东阳笑呵呵的看着叶小舸,心想他得到的情报果然没错,周樵樵这个女朋友确实漂亮。
叶小舸陪李东阳坐了一会儿,李东阳告诉她,他在北京军区工作过一段时间,和她爸爸、几个叔叔伯伯甚至是她的堂哥们都见过面。
“你堂哥叶小舫,是个人物啊,今年也升少将了。”李东阳握着手里的茶杯,脸上始终带着笑。叶家的第三代人里,长孙叶小舫是最拔尖的,可小舸偏偏和他不怎么亲,因此听李东阳提起,小舸也只是笑笑:“是啊,前些天我打电话回家,也听说了。”
李东阳又坐了一会儿,便告辞要走,把随身带来的一个红木盒子交给叶小舸。叶小舸好奇,正要问。李东阳道:“这是一套内部发行的国庆六十周年纪念币,樵樵托我给他搞一套,我顺便带来给他。”叶小舸这才接过去。
李东阳走了以后,叶小舸才把那套纪念币的红木盒子打开看看。红木盒子雕工不错,镂空刻着龙纹,盒内分为上下两层,红色丝绒内衬,整齐的排列着四行金灿灿的金币,小舸数了数,不多不少,两层加起来整整五十六枚,大概是象征着五十六个民族。
小舸抠起一颗金币看看,那金币比普通的一块钱硬币大一点,正面是穿着民族服饰的两个小人儿,背面则是国徽图案,细看正面文字,写着壮族两个字。
这套纪念币要是内部限量发行,收藏价值高于实物价值,小舸对这些东西虽然不感冒,还是决定等周樵樵回来跟他说说,让他把钱给人家,不能白白收人家的礼。
傍晚的时候,周樵樵回来了,小舸把饭菜摆上,和他一起吃饭。小舸向他说起李东阳的事。周樵樵眉头一皱:“他怎么来了。”小舸见他表情有点怪异,奇道:“怎么,你不想见到这个人?”
“也不是,他是管人事的,我跟他打交道比较多。”周樵樵没有和小舸深说。李东阳这家伙,他明明知道自己在开会,还来送礼给小舸,分明是不安好心。
他肯定是知道小舸的家世,想着套近乎来了,这种人最善于搞关系钻空子,叶家这样的家庭,不是一般地方上的干部能接触到的,攀关系更是难上加难。想当初李东阳搭了多少人脉才和周樵樵套上近乎,到如今他连叶家也惦记上了。
“那套纪念币你拿去玩儿好了。”周樵樵家里有的是好东西,他只对老物件儿感兴趣,对这些金币银币瞧不上眼。以前他每回去北京,都要逛逛潘家园、琉璃厂,这些年真正的老物件越来越稀罕,有眼力的行家们都去乡下淘货,古玩市场上若没有一双火眼金睛,就只有挨宰的份儿。
李东阳那时候也是知道他这个爱好,送了他一套乾隆年间的手抄甲戌本《红楼梦》,才渐渐和他走得近了,相对于后来刻印的程甲本、程乙本,虽然回目比较全,但因为市面上流通的多,反而不如这套散佚了许多回的手抄本价值高。
“和着你不要的东西都往我这儿扔,我是你的废物篓子?”叶小舸咧着嘴一笑。“拿去送给你们于主任,我一看就知道那人是个势利眼。相由心生,你看他那长相,眉眼倒立活像唱样板戏的,说话的时候肩膀耸动,一副橄榄球运动员的架势,演钟馗,他不用化妆。”周樵樵揶揄小舸她们主任于新海。
这个周樵樵,他这张嘴损起人来,真能把人的肚子笑疼了,以至于后来小舸一看到于新海就忍不住想起周樵樵的话,搞得于新海五迷三道,以为小舸一见他就笑,难道是觉得他特有魅力?
小舸向周樵樵扮个鬼脸:“好几万呢,送给他?便宜他了,才不给他呢,你不要我替你收着,等建国一百二十周年的时候,这些纪念币就值钱了。”
“六十年后,咱俩也八十多了,不知道我是不是还活着,要那些钱有什么用,生不带来死不带去。”周樵樵对钱财看得不是很重,他喜欢的是收藏的乐趣。
“你肯定还活着,人家都说,坏蛋能活千年。”小舸浅笑嫣然,筷子点点周樵樵。周樵樵点点头:“为了争取比你晚一点死,我要努力把自己变得更坏更混蛋。”
“唉,对了,无功不受禄,你记得把钱给李东阳,别给人留把柄。”叶小舸提醒周樵樵。周樵樵哼了一声:“你以为这是他自己买的?他能花钱买这个?肯定是别人送给他的。你放心,这东西他记不到我头上。”
“那是啊,礼是我收的,要记也记我头上。他一个少将,贿赂我一个上尉,这关系忒颠倒了不是。到时候军纪委审查我,你得替我作证啊。”叶小舸开玩笑的说。
“就你那级别,轮不到被军纪委审查,你们医院的纪委查查就够了。”周樵樵笑谑一句。叶小舸瞥他一眼:“你瞧不起我呀,你看着吧,将来我一定是文职将军,出类拔萃的呼吸科老专家。”“我哪敢瞧不起你呢。你将来就算不是将军,也肯定是将军夫人。”周樵樵讨好的笑。
吃完饭,叶小舸熨衣服,周樵樵看电视。小舸跟他说话,说起医院里的事,以及孙大姐的事,他总是心不在焉,有一搭没一搭的。
“别再乱按遥控器了,人家跟你说话呢,你认真点儿听行不行啊。”小舸见周樵樵总盯着电视看,跟他说话,他像聋了一样,半天答一句,半天答一句,气不打一处来。她可不知道,男人都这样,带了耳朵就不带眼睛,带了眼睛耳朵就失效。
“你说你说,我听着呢。”周樵樵故意拎了拎自己耳朵,可还是不错眼珠的看电视里转播的球赛。
女人有时候需要倾诉,可男人不这么想,他们没耐心听这些家长里短的东西,他们更注重解决问题。因此小舸跟周樵樵说这些话的时候,周樵樵想得更多的是怎么解决,而不是仔细聆听她的情绪。
“这么烦人,我把她们调到西藏去吧,免得她们总是造谣。”周樵樵开玩笑的说。那几个护士背后说他什么,他虽然没听到多少,也能猜到大概,只不过他不屑计较这些鸡婆事。
“哎呦,你这不是给我添乱嘛,我是让你想办法保住她们仨,万一她们被选中了去野战医院,那我在医院还怎么呆啊,大家都会说我公报私仇。”叶小舸想起这事就闹心。
“管她们呢,爱去不去,我就不信你们院里谁敢给你小鞋穿。”周樵樵冷哼一声,心想这些娘们儿就爱盘八婆心思,不是被害妄想症就是背地里乱嚼舌头。
“可人家怕你记仇啊,揭了你的短,万一你恼羞成怒,再跟对付我们院脑外科那个护士似的,把她们调到广西的野战医院,人小姑娘青春有限,还指望在广州找个好婆家呢。”叶小舸故意提起这事,看周樵樵的反应。
周樵樵瞥她一眼,眼睛里有点笑表情。然而叶小舸等了半天,他什么都没说。这个人就是这么讨厌,他要是不想说的话,你把他嘴巴撬开也没用。叶小舸知趣,不再问他。
“你们那位孙姐,她老公姓什么?”周樵樵忽然开口。叶小舸回头看他,兴奋,他能这么问,说明他记在心上了,忙道:“姓刘,好像叫刘长兴。”“哦,是他。”周樵樵点点头。关键时刻,他总是惜字如金,说不了两句,又没话了。
可是叶小舸知道,他有的是办法,不用他自己出面,就能把事情办妥。提拔一个团级干部,根本用不着惊动周永安,王解放就能给解决了。当然,也别以为首长不知道,首长只是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