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舸,她的行为在他看来是一种不可饶恕的玩弄。
与物质上的无比优越相比,他们这个阶层的很多人心灵极度空虚,所以很多人吸毒、滥交,过着醉生梦死的糜烂日子。任天戈不屑于此,他要找的是一种心灵上的皈依。叶小舸是他接触过的,最让他满意的女孩儿。她有一种异于旁人的气质,让他感觉自己和她很贴近。他们当初在广州来往的那段日子,都是精神层面的交流,她让他有了知己之感。
叶小舸不知道,那时候任天戈知道她和周樵樵的关系后,难过了很多天。失恋和被欺骗的苦痛,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好几次,他在医院楼下的停车场看到小舸从大楼里出来,往宿舍的方向走,他都想追过去问问她,到底有没有喜欢过他。也就是那个时候,他和尤砃有了接触。都是伤心人,很快就找到了情感共鸣,尽管这共鸣的基础太不牢靠。
然而任天戈这个人,他就算再喜欢,他也能狠得下心对叶小舸狠。他并不想置叶小舸于死地,只想吓唬吓唬她,出口恶气,所以他只让人在叶小舸的刹车油管上捅了几个窟窿,只要她不超速,就不会有生命危险。
叶小舸去广州看周樵樵,在机场遇到他,再看到她,他心里那叫一个难受。尽管他已经和尤砃在一起,尽管他对尤砃不是没有感情,可为什么,叶小舸这女人,就是能激发起他内心里的人性恶。
就像他那时在英了对她的第一感觉,她太纯了,不沾一点世故,那种纯让人莫名其妙就想亲近她。若是不能亲近,就只有毁灭。得不到她,他就想毁了她,完全摧毁,从意志到身体。
所以当他在尤砃那里捡到周樵樵的手机,灵机一动,就用蓝牙攻击他手机上的漏洞。任天戈是个电脑高手,放弃保送上“军中清华”了防科技大学的机会,选择去外交学院完全是因为他父母不愿让唯一的儿子从事枯燥的科研工作。
自虐一样,周樵樵手机里存贮的那些照片和视频,他反反复复的看了许多遍,其中不乏叶小舸各种姿势的裸/照以及两人的亲密合照,以至于后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和尤砃做/爱的时候,脑海里出现的却是叶小舸的影子。他知道,在那种情况下,他的心态完全扭曲了。
他要拯救自己,所以他要毁掉他心里那个时常出来作祟的影子,恰恰在这时,他和成都军区上来那几个人一拍即合,于是叶小舸成了他们共同要报复的对象。
任天戈想亲自把叶小舸给毁了,却被那几个人阻止了。这种事都是找替罪羊,哪有亲力亲为的,只要自己不涉案,哪怕事情败露,他们也有的是办法和门道推脱的一干二净。
可终究,这潭水太深,他们千算万算,却算不出谁会在关键时刻搅局,只因这本就是一个是非圈子,谁都有可能为了自己的利益破坏别人的谋划。到如今他知道,他已经得罪了北京城里最有势力的一群权三代,可那又怎么样,他不怕。
不出两个月,军纪委和总参总后的联合调查组进驻成都军区,尽管叶小舫没有挂组长头衔,可谁都知道,这个调查组就是他们叶家人在操纵。叶小美和谢羽杨不仅亲自去了成都,还把周天祁在军纪委最得力的几个嫡系也带去了,当然,这是周樵樵在他爸爸的授意下安排好的。
调查组到军区后,谢绝一切来访,静下心来一点一点的查,引起了军区上层不小的一阵恐慌,他们都知道,这次调查绝不是像以往那样走走过场。这几年,中央轮番派工作组来调查他们的问题,可都是不了了之,是因为什么,有些根深蒂固的地方势力,牵一发而动全身,不是铁了心要铲除,谁都不想把自己卷进去。
敏感的人都能闻得出味道,这回不一样,大老板们是真正派出了自己的嫡系来查这件事,叶小舫、叶小美和谢羽杨,那可都是货真价实的小太子党,再加上周樵樵,他在成都军区呆过两年,把这里的底就算没摸清,也知道个大概。真要是一查到底,这个窟窿得够他们找补好几年的。
叶小舸出事,算是彻底把这群孩子惹恼了,老板们早也听说了成都军区的问题,索性,就着这件事让他们去查查也好。一来威慑一下地方势力,再闹,也不要妄想跟中央叫板;二来也该是让孩子们锻炼锻炼的时候了,别看他们还年轻,将来接班的就是这群人。
谁都怕沾到自己,谁都怕吃不了兜着走,各方势力八方登场,托关系的托关系,避嫌的避嫌,到最后,事情全抖落到几个人头上。叶小舫连夜把卷宗整理出来,写成内参发到各位首长案头。
好家伙,不查则已,一查问题大了,起码有一群人要被拉上军事法庭。周天祁和叶家几位说起这件事,倒也佩服这些孩子的行动力,他们动起真格的,绝不输给他们的父辈。虽是一群人下去闹,但老几位谁心里没数,真正在背后出谋划策的,也就是叶小舫和周樵樵。
叶小舫写内参真是有水平,懂得避重就轻,凡他不想动的派系和势力,他都一笔带过,他想重点审查那几位,任是老爷子们不想动,也没辙,罪责太大,轻判了,不足以平民愤。
周天祁看过内参,又看了看军纪委递上来的材料,亲自签署了意见,同时通报给各部委的头头脑脑们,事情是摆在这里了,各方面该平衡的关系、该考虑到的问题,不用他出面,自会有人安排妥当。
说到底,孩子们查出问题是一回事儿,上头怎么办又是另一回事儿,姜还是老的辣,官场上搞是非,永远不是一句两句话能说得清的。等到上层关系捋顺了,该抓的抓,该没收的没收,那就是下边人该做事的时候了。上层,永远是用来协调关系,而不是用来解决问题。
对这些,叶小舸一向不怎么关心,所以也就知之不详。叶小舫他们早就达成了一致意见,这件事严格保密,决不向外界透露,所以几乎是等到要抓人了,她才从程煜口中得知了一点信息。
程煜也是听她老公钱翊无意中透露才知道一些情况,可她想进一步了解的时候,无论是钱翊还是叶小美,皆是语焉不详,仿佛这是他们的秘密,不可说也不愿多说。她把事情告诉叶小舸,叶小舸心里有数,周樵樵和她哥哥们那次见面肯定就是商量这件事。他让她不要多管,她也就不再多问。
再后来,叶小舸听说任天戈被编进维和部队,派驻利比里亚,才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维和部队,听起来的确很光荣,可也存在相当大的风险不是。尽管她知道任天戈就是害她那群人的军师,她也恨他和那群人,可把他交给法律去制裁不好吗,派到了外去算什么。小舸心里有数,知道他们把任天戈弄到了外去,是存了什么心思,绝不会让他过太平日子的。
没办法,叶小舸就是这么个天生善良的主儿。蜜罐子里长大的孩子,除了感情上受点波折,她几乎一帆风顺,从来也没什么曲里拐弯的心思。也正是因为这样,她受了伤害,才会让身边那群男人那么恼火。
当叶小舸向叶小舫问起这件事,叶小舫却告诉她,他们的确是在北京军区动手脚推荐过任天戈,但最后决定去的,却是任天戈自己。叶小舫没告诉叶小舸的是,为这件事,尤砃还亲自到北京来找过他。
他们已经好几年没见了,自那时候在沈阳分手,尤砃发过誓,再也不见叶小舫,甚至不愿踏足北京城一步。可为了任天戈,她不仅到北京来了,还约见了叶小舫。
旧情人见面分外诡异,当尤砃得知,北京那一伙要把任天戈往死里整的人以叶小舫为首的时候,心里真是五味杂陈。她不知道,他那么对付任天戈,是不是多少也和她有点关系,可她也知道,在这件事上,找别人说情,永远比不上找叶小舫直接。
尤砃已经听任天戈说过来龙去脉,说实话,她心里恨他,觉得他真是浑到家了,可就是这么奇怪,她明知道他做错了,心里还是疼,还是牵挂。尤其是听说他要去那么远的地方,她更加放心不下。
叶小舫有多狠,尤砃是领教过的。当年在沈阳,她弟弟尤砱仗着家里的关系在俄罗斯边境做军火生意,手里有钱人也就狂妄,很多人提醒他收敛点儿,不要去惹叶小舫,结果尤砱不听劝,生意越做越大。
尽管那时尤砃和叶小舫已经走得很近,但叶小舫一直也没有停止调查尤砱的事,最后批捕尤砱的内参也是叶小舫亲自定稿。直到尤砱被刑拘,尤家人才知道这件事,尤砱承担了所有的罪名,没有牵连到家庭,自己却被判了死缓。
无论叶小舫怎么解释,尤砃知道,自己和这个男人已经走到尽头了。她有时甚至怀疑,叶小舫当初跟她在一起,是不是就是为了尤砱的案子调查取证。
尤砃也知道,自己这时来求叶小舫,不会起到什么效果。他就是那种性格,狠起来六亲不认,但是哪怕只有一线希望,她也要试试。
尤砃向叶小舫问起这件事,叶小舫倒也爽快,直接就告诉她,对任天戈的处理,都是周樵樵在安排。
“小舸的刹车被他找人做了手脚,差一点就会有生命危险,这是蓄意谋杀,真要判刑,够他坐几年牢的。”叶小舫觉得周樵樵对任天戈已经留了余地,对任天戈这个人,他是丝毫不同情。
“我知道,我宁愿你们把他送上法庭,哪怕是坐上几年牢,也不要把他弄到利比里亚去啊,那地方……”尤砃心里剧痛,有些说不下去。任天戈一向养尊处优,从来没吃过苦,把他弄到利比里亚,就跟古代被充军到边塞差不多。
叶小舫见她这副样子,知道她是对任天戈动了真感情,唏嘘不已:“是他自己要去的,军区还没把他的材料递上去,他自己就把材料递上去了。他这样走了倒是避祸了,留在了内周樵樵肯定不会放过他。”
对任天戈的决定,叶小舫能猜个大概,都是过来人,谁会不明白,在男女间那点事上转不过来弯子的人,不是只有任天戈一个。可他那么对叶小舸,谁能放过他。周樵樵是撂下话的,别人他可以不管,任天戈这祸首他会死磕到底。
只不过这个圈子里自有一套生存规则,叶小舫倒不赞成周樵樵为了和任天戈死磕而把前途搭上去,尽管周樵樵说过,哪怕是不在部队混了,也在所不惜。“我们是要做大事的人。”叶小舫这么劝过周樵樵。谁都明白,把任天戈送进监狱,根本无济于事,他们家有的是办法把他捞出来。弄到了外去,有些事就没法搁在明面上说了。
“尤砃,你这么为他,不值。”眼看着尤砃痛苦的神情,叶小舫心中也不忍。尤砃轻拭眼角,抽泣一声。她是来求人,不是来跟他叙旧,曾经刻骨铭心爱过的他,如今早已成为陌路,听说他早已有了家庭,有些话自是不必再提。尤砃一向不会失态于人前,因此听了他的话,也只轻声道:“我觉得值就行。”
“可你难道一点也没察觉,只怕他……”叶小舫考虑了一下措辞,顿了顿才道:“从他的表现看起来,他一直没忘了小舸,爱也好恨也好,他心里的人,不是你。”
尤砃惨笑一声,抬起头看他:“叶小舫,这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活得明白。就算我活得没你明白,却永远也不会像你那么冷酷。”叶小舫见尤砃这么说,默默的垂下眼帘,他知道自己把她伤的太深了,以至于他们之间的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