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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小手却死死的抓住床上已没了气息的薛如归,怎么都不肯松手。
“吧嗒”
一颗小小的石头从窗户中落进了屋内,薛如意猛地一惊,一个鲤鱼打挺将楚奕宇护在了身后,一双警惕的双眼死死地看着空无一人的窗外,许久,直到一双满是鲜血的手慢慢地伸进了窗口,死死地扒住窗棂,那手的主人似乎受了重伤,直看到他双手青筋暴起,用了很大的力道才慢慢地撑起身子,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来。
“严峰?!”薛如意大惊,从床上站起来跑到窗前,吃力地将严峰拉进了屋子,看着他气喘吁吁的模样心中焦急,如今屋内的四个人中,死的死,伤的伤,唯一完好无损的两个人一个是孩子,一个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然,外有追兵,楚奕譞已是布下了天罗地网,她要如何出去?!
“表小姐……”严峰撑着身子想要给薛如意跪下行礼,却被薛如意一把托住了,按到窗前的凳子上坐好,撸了袖子就要给他检查。
严峰的伤势虽然有些重,却并不是致命伤,薛如意给他包扎之后,微微抿了唇:“你怎么受了这么重的伤?为何你没陪在表姐身边?!”
严峰哽咽:“属下,属下是奉了太后的命令跟踪冯清远的……可没料到他身边竟有高手相护!”
薛如意深深地叹了口气,才明白,薛如归那是支开了严峰,她想必已有赴死的准备,才会大材小用让严峰去跟踪人,却没料到,那冯清远不是善与之辈,竟是让严峰吃了暗亏。
薛如意微微睁开眼,看着严峰道:“你……可有把握出城?我知道,你现在有伤在身,但情况危急,我们等不了了……”
严峰严峻了面庞,看着薛如意,又扫了一眼床上毫无声息的薛如归,一张脸顿时变得惨白透明起来,似乎连呼吸都有些微弱了。
许久,严峰才点了点头,声音轻若蚊蝇,却依旧坚定:“虽没有十成把握……但我拼死也要护好表小姐和皇上……”
薛如意微微敛下了眼睫,顿了一下,才道:“我会引开他们的视线,我要你带宇儿离开,越远越好,拿着这个……”
薛如意将衣袋上的九龙玉佩取下递给严峰:“拿着它,去明唐找太子李玄,就说,明大故人薛氏有求。”
严峰诧异地看着薛如意,眼眸中翻滚着复杂的情愫,苍白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表小姐不走么?!”
薛如意微微摇了摇头:“我与你们一起,谁都走不了……你带着宇儿,越快出城越好,晚了……我怕我们谁都出不去了。”
严峰狠狠地闭了眼,点了点头,随后,目光不舍而凄迷地望向床上的薛如归,泪瞬间涌上了眼眶。
薛如意微微叹了口气,慢慢起身将薛如归重新背在了身上,对着严峰道:“快走!”
严峰想要动弹,可腿上却没什么力气,一双眼睛死死地粘在薛如归身上,堂堂七尺男儿竟是哽咽地低泣起来。
就在此时,门外一阵骚乱,薛如意面色一凛,双眼扫过严峰刚刚爬进来的窗棂,那里赫然留下了一道浓重的血迹,怕是它引来的官兵。薛如意深深地吸了口气,最后望了一眼床上无声哭泣的孩子,转身,义无反顾地朝着门口而去,只是,声音飘渺地传向楚奕宇:“宇儿……如果可以,不要报仇……在明唐,好好地活着。”
“小姨……”终于,一直不肯开口说话的孩子沙哑着嗓子喊出了那个如今这个世界上唯一与他亲近的人,薛如意浑身一震,却不敢回头,走过严峰倒是顿了一下,厉声开口,“快走!”
门口的拍门声越来越大,薛如意寒了眼眸眼看着严峰吃力地起身,听到身后沉重的一声扑通,薛如意这才放缓了吊着的心脏,抬头无谓地看向下一刻被撞开的木门,当前而来的是一个长了络腮胡子的士兵,而之前搜查他们屋子又给了钱的小士兵紧紧地跟在他身后,看到眼前的一幕微微有些愣。
“你这里为何有血迹?!”那领头的侍卫冷冷地望着薛如意,薛如意只是淡淡地笑了,将背上的薛如意推了推,毫不畏惧地望向来人,沉稳而淡定地道,“让楚奕譞来见我。”
领头侍卫皱眉,一张脸顿时黑了下去,大喝:“王爷名讳岂是尔等低贱贫妇所能宣之于口的!来人,给我抓起来!”
一时间,两名侍卫冲了出去,将薛如意围在了中间,而那名领头侍卫身后的小士兵却有些目瞪口呆,他刚刚来搜的时候,这位婆婆声音嘶哑难听,这会……怎么……
薛如意扫了一眼左右两边的士兵,不慌不忙:“你们在找的人是我,让楚奕譞来见我!不然,就带我去见他!”
那侍卫微微有些惊诧,慌忙从怀中摸出画像,死死地看了两遍,又对照着薛如意审了两遍,随即瞥了嘴嗤笑:“你当我傻的吗?!你分明是八旬老妪,居然敢冒充王妃!”
薛如意真真是遇见了个傻瓜,奈何双手托着身后的薛如归无法腾空,只得咬着牙,怒火冲天地望着这二百五的侍卫,蓦地眼光扫过他身后一直有些呆怔的士兵,随即温和了眉眼,对着他道:“谢谢你的银子,你叫什么名字?以后我会还你的。”“二,二牛……”那士兵傻傻地开口,随即皱眉,凑到那侍卫身边轻声地说,“大人,这老婆婆怕是有什么玄机,属下之前来搜得时候,她形态佝偻,声音沙哑……可如今……”
那大胡子侍卫一愣,又上下扫了一圈薛如意,才蓦然发现,哪里八旬的老妪还能被动一个人……立刻挥手让两边的侍卫扯下,自己匆忙上前候在薛如意身畔:“小人有眼无珠,不只是娘娘在此,还望娘娘赎罪……来人,还不快帮娘娘背人!你,回去通知流苏公子!”
随着他的话落,那名给了薛如意银子的小士兵一溜烟儿地出了房门,而另外两名侍卫则赶忙上前想要将薛如归从薛如意身上搬下来,却被薛如意一个闪身躲了过去,虽然有些不堪重负,但薛如意还是坚持,不准任何人动薛如归的身体,自己则是努力地将她向上推了推,弯下了腰身,薛如意深吸了口气,道:“走吧。”
见薛如意固执至此,那大胡子侍卫也不好强争,只得吩咐了人将薛如意护在中间,一行人便出了房门,行至不多久,便看到得到消息匆忙而至的大部队。
楚奕譞一身明黄披风,深紫色的锦衣在披风下若隐若现,高大的骏马在薛如意身前几十米的地方停了下来,他一个利索地翻身下马,虽然左手不能用力,但亦不影响他。
薛如意没有抬头,只是看着脚下的路,听到了前方马儿的嘶鸣,竟是一步也迈不开脚,她能感受到前方那道炙热的目光,但她却觉得那目光沉重的让她抬不起头来,身上的薛如归也似乎越来越重的模样,薛如意手腕酸软无力,不知何时那层被她割破的手腕已有些刺痛,殷红的鲜血顺着结了痂后又迸裂的伤口流了出来。
楚奕譞大步朝着薛如意走了过去,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却停了下来。一双眼眸紧紧地凝在那张被人皮面具覆盖的额头上,深深的褶皱横亘在她原本光洁宽阔的额前,让他莫名地心里一紧,但下一瞬,温柔的目光扫过地上滴落的血滴,他眼眸轰然冷冽了起来,在顾不得其他,大步上前握住她的肩头,不由分说地将她拖着薛如归腿部的左手抽了出来,薛如意力量有些不支,随着悲伤薛如归一起跌在了地上,却甩开楚奕譞的手,慌张地将薛如归抱在了怀里,终于,对上了那双自己一直逃避的双眼。
楚奕譞愣住了,在看到薛如意黑葡萄般的双眼充满了怨恨的时候,真真实实地愣住了,他颤抖着手触上薛如意的脸颊,轻柔地摩挲着,找到了那一丝不起眼的缝隙,看着薛如意有些挣扎,让他一颗颤抖的心顿时被怒火掩盖,无力的左手居然毫不顾忌地按上薛如意的肩头,右手一个用力,那张人皮面具便被撕了下来,露出那张他日思夜想的小脸,只是那双眼睛里再也没有他熟悉的羞涩和爱恋……
“意儿……”楚奕譞轻柔地呼唤,但薛如意却别开了目光,将怀中的薛如归抱得紧紧的。
楚奕譞抿了抿唇,从怀中拿出一方洁白的手帕,有些粗鲁地扯过薛如意的左手,看着她因为疼痛皱起的眉却没有放轻力道,将她的小手拉进怀中,在胳膊下夹好,不大顺畅地用右手拿起手帕,一边用牙齿咬了,直到死死地缠紧了,费力地打了结,才作罢。
薛如意看着他没有一点力气垂在一旁的左手,心,蓦地痛了起来,泪珠扑哒哒地落了一地,她该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姐姐死了,因为他才死的,可他废了……因为姐姐才废的……
薛如意茫然四顾,心似乎沉落在了深渊,找不到出口,她想恨,但不知道恨谁,恨楚奕譞吗?恨他什么?恨他不肯放姐姐一条生路?可成王败寇向来如此,更何况薛如归废了他一只手……恨姐姐吗?恨她执迷不悟不懂放手?可被仇恨蒙了眼,又有谁能看透,更何况如今她连命都丢了……
“意儿……”看着薛如意痛苦纠缠的模样,楚奕譞心疼极了,顾不得其他,将她一个大力揽进了怀中,泪……顺着眼角滑进了薛如意的发顶,“不要闹了……跟我回去好不好……”
薛如意没有回答,此刻她迷乱的心让她听不进任何话,她被楚奕譞死死地抱进怀中动弹不得,但心口的疼痛却传达到了四肢百骸。
“意儿……”楚奕譞将她微微推开,看着那张被泪水浸泡的小脸,心疼极了,右手抚上她的脸颊,擦去泛滥的泪珠,轻柔地道:“回去吧……不要离开我……”
“王爷!西城门发现可疑人出城,疑似废帝!”蓦地,一个侍卫很没有眼色地闯进了人堆,扑通一声跪了下去。
薛如意一惊,赫然看向那报信之人,又瞬间回眸去望楚奕譞,眼眸中的惊恐和防备让楚奕譞心头怒火丛生,却又悲伤无限,微微抬起她的下巴,望进那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里:“跟我回去……”
“别伤害宇儿……”终于,薛如意嘶哑了声音开口,楚奕譞皱眉,微微低头,用额头触上薛如意的额头,叹息了一声,“意儿,我答应过你不杀他们……可如今薛如归已死,我无法兑现承诺,但对于老十四,我绝不动他分毫,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薛如意听了楚奕譞的话,微微止住了哭泣,轻轻闭上眼睛,感受着那尽在鼻尖熟悉的呼吸,再次酸涩了眼眸:“求你,将姐姐葬在我娘亲坟旁,不要将她当做乱臣贼子枭首示众……”
“好……”楚奕譞毫不犹豫地答应了下来,看着薛如意依旧不肯睁开的眼睛微微叹息了一声,“不管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只要你不离开我……”
薛如意抿了抿唇,深吸了口气,才道:“姐姐,从不想入宫的……她说她害怕……她喊我娘……不要,不要把她……”
薛如意说不下去了,她对楚奕譞没有别的要求了,但那股堵在胸口里的悲伤必须宣泄出去,不然她觉得自己会疯掉的,她的心那么痛,那么痛,薛如归临死前的话就如魔咒一般时刻响在她耳畔,让她几乎没有时间呼吸……
“好,我们将她葬在娘亲旁边,让她陪着娘亲,再也不离开……”楚奕譞轻吻上薛如意颤抖地眼睫。
朝政殿的东暖阁内,楚奕譞一扫几日以来的阴霾,此刻正是平静了眉目望着座下此次立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