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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眼前的一切都是虚无,都是用来束缚我们的幻想 啊。”
“随时随地?”
“嗯啊。”零点了点头,“因为根本就没有门,或者说哪里都是门。”
“我明白了!”海砂呼完,举起了那片钥匙,对准空中,插进去,扭动。
如果神的需要,是解放我们的双眼,那么现在,这个地方,就是大门……
“让我们出去!挣脱吧!束缚!”
——第八章完——
第九章 沙砾落下
Ⅰ。
肩头莫名地凉了一下,雪莉发现让她的脖子冷得一惊的是海琴的面颊。雪莉试着在他眉心一探,他的身体凉得可怕。
“透!你们快点出来啊!”雪莉在心里喊,“这个家伙都撑不住了。”
可转念,她又为透他们担忧起来。
此时她所在的展厅已经被人里三层外三层封锁得牢如碉堡,围在雕像碎片外的警戒黄线上甚至挂出了辐射警告牌,在里面侦查的也不再是普通的现场勘探人员,而是穿着白色防化服的内政情报署的调查人员。(法国内政情报署相当于美国的FBI)
她不敢想象此分此秒透他们从金色大门中出现会引起怎样的轩然大波,甚至她都不能想象他们出现的刹那,闪光灯的炙热高温。
她一刻也不敢松懈地注视着那扇石块上的金色大门,看着它,盯着它,时刻准备迎接一切可怕的可能。
与她一样将自己的全部都投入到那扇大门上的,还有来自世界五大洲八十多个国家的驻法新闻单位的记者和上百个镜头。
图像被过于专注的视线以及镜头无限扩大、定格,反倒让声音的变化湮没在了嘈杂之中。
“咔嚓。”
细小的裂纹扩张声,没有任何人注意到。
直到十多次重复后,相同声音,才引起了一位黄线内的调查人员的关注。他放下正在端详的一块碎石,一手拿着镊子一手拿着取样瓶,很小幅度地侧身,去确定他的听觉。
“咔嚓。”就在这时,又是一声。
他猛地转身,正面对着他的雕像碎片可以肯定不会发出这样的声音,那么能发出这样的声音的……
他大叫一声,举着镊子,对着“被束缚的奴隶”身边那尊蒙眼垂死的巨人一连退了好多步。直到撞在黄带上,被绊倒在地上,他还是指着它不断地尖声惊叫。
所有那些聚集在大门上的目光,一时间,齐刷刷地摆向它身边的雕塑。裂痕从那条遮蔽了巨人几百年时间的蒙眼布上撕裂而下,蛛网般在最初的几声“咔嚓”后,迅速蔓延扩大下来。
“轰隆!”
巨响中,第二尊雕像在全球几亿人的眼前碎裂了。
金色的光芒直接从雕像碎落后扬起的黄色粉尘中释放了出来,又一道连接神奇世界、可以颠覆整个现代科学的大门,赫然洞开。
一只白皙娇小的手握着一片金色的钥匙从金光和灰尘中浮了出来。
海砂睁开眼睛,看到的是黄色烟雾中卢浮宫模糊的壁画和黑压压的人头。
没等烟尘完全退去,照耀大厅的水晶吊灯突然熄灭了。
伴随着无数声机器失灵或没电时缓慢转动直至停止的涡轮螺旋声,所有的光在一秒钟不到的时间内都消失了。
照耀大厅的只有透过玻璃窗射进深幽房间苍白的自然光。
所有的电器,照相机、手机、摄像机……所有的,同一时间都停转了,失灵了,没电了。
所有的人,在这个大厅中的记者、调查员、警察等等,也在同一时间,冷冻般静止了。
如果不是刚好有广场鸽从窗前穿过,仿佛连时间都彻底停止了。
海砂听到她身后有一个低沉稍显虚弱的声音对旁边道:“透,把照相机都破坏掉!”
透迟疑了一下,毕竟时间静止的情节,他也只在电影里看到过。不过很快他就理解了零的意思,这一系列奇迹无疑是零的杰作。
“是你干的!好家伙!你就是克拉克吗?”(克拉克是超人在地球上的名字。透的意思是说零是超人)
透一边说,一边跑到了几个记者身边,手指在他们手中的机器上轻轻一点,便用高热彻底毁掉了它们。
“太慢了。”
海砂听到身后的零轻声嘀咕了一句,马上她就感到零的身体向她倾斜了过来,虽然在极短暂的接触后,零又站直了。海砂再明白不过,控制这样大规模的能量流动,一定非常消耗体力,而零的体力本来就已经消耗太多。
零没有再命令透,海砂也料到他不会,她想帮助他只能悄悄地不让他知道才最好。她希望她能够这样做,却一时间找不到方法。
“透!不要遗漏。”
“啊。”透口上这样说,心里却没底。
这时候,突然有声音从墙壁内发出来,很压抑很别扭的人声:“解除我,我来做。”
“雪莉?”零振了一下眉头,他看不见雪莉在哪里。因为他已经封锁住了所有人的能量,而他又不能看到雪莉的话,他就根本无从下手。除非雪莉能再说一句话,一句长点的话,虽然这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也可能很痛苦。
“跟我说话,长一点。”
“解——除——我……”
零向声音的方向伸出了他的手,同时他的另一只胳膊不小心地靠在了海砂的身上。海砂感到他的身体的重量压了下来,充满了疲倦的僵硬感。
零完全看不到雪莉,这种时候他只能相信他们之间的感应了。
“解除。”
雪莉感到通体一阵清爽,终于又可以自由活动了。
零的反应太快,能量太巨大,如果不是她隐藏得很好,连气息都做过伪装,以至于零没有能百分百将他的力量释放在她身上,可能真要等到他们三个离开了卢浮宫,她才能大梦初醒地活过来。
被释放过来的她感叹了句“你好强”,才展开了她的力量。
“机械!”雪莉张开双臂高声命令,“苏醒过来,听我的歌声。”
她正准备唱歌,突然觉得胸口好痛。就是刚才那下子,零的力量竟然让她受了伤。
怪物!
这个词第一次从雪莉脑海里划过,怎么可能有这样强大的——人?
零知道只有雪莉,才能完美达到他要的目的,但他又一刻不能放松他的控制。时间在一秒一秒地流逝,他已经被迫将他的控制范围扩张了几十倍——卢浮宫的入口处,第三批察觉到不明危机的人流刚刚被他静止住,再继续下去他身体里的所有能量就要在今天一次性消耗光。
“透!在我数到三时,由你接管住整个卢浮宫区域内所有人的思维!”
零命令完,透立即问::“整个卢浮宫是多大啊?”
“我怎么知道?你能控制多大就多大!尽一切可能!巴黎!法国!一、二、三!”
滋滋的电流声,吊灯、近千台手机、摄像机,所有的电器同时复活,唯有大厅里的人群、窗户外玻璃金字塔边的游客,甚至广场鸽,同一时间全部沉睡了过去。
雪莉的歌声同时响起,那些机械构造的东西才苏醒过来,便全部随着雪莉的歌声发出毁灭的闷响,彻底死亡了。塑料的焦臭味顿时溢满了整个房间。
雪莉的歌声完结,她丝毫没有停顿,扛起身后的海琴。
“我们快走!”
零也拉上海砂,还有继续发功、暂时变成半瞎的透,一齐以最快的时间离开了卢浮宫。
Ⅱ。
海砂紧紧地拿着那把钥匙,跟着大伙一路狂奔,直到钻进那辆等了他们两三个小时的加长轿车才长舒了口气。
雪莉也喘了几口气,对着司机道:“开车吧。”
司机没有反应,几个人这才想起没人命令,透还翻着白眼在卖力发功,除了他们,卢浮宫、也许是整个巴黎的人都在做时光静止的梦呢。
“好了,收!”零命令着敲他的头。
透翻回黑眼,身体软成一根面条,瘫在车座上,没了命地喘气。雪莉和海砂都禁不住大笑了起来,零也扑哧一下,装模作样地迅速朝窗外望去。
海砂笑着笑着,忽然察觉到她手中的钥匙触感好像有些变化,她把拳头举到腭下,小心地展开。握在她手心的,已经不是一片金色的钥匙,而是一把粗糙的沙砾。
“这是什么?”透爬起来,好奇地去看,不料一脚绊在被雪莉遗弃与座椅之间的海琴身上,手指打靶一样戳在海砂的手腕上。
“不好!”
随着海砂的叫喊,淡黄色的沙砾从她指尖漏了下去,落向车内的绒毛地毯。说时迟那时快,零拧过腰,一手搂着海砂的背作支撑,一手斜拉下去,正好接住了海砂手心落下的那些沙砾。
他捧起沙砾,顺手解下海砂脖子上的丝巾,动作流畅亲昵的如同相恋许久的情侣。他用丝巾包裹住沙砾,才转过脸问海砂:“这是哪里来的?”
“是那片钥匙变的。”
“哦。”零眨了下眼睛,“这就是第四启示?”
“第四启示?”雪莉道,“启示就是沙砾?”
“这些沙砾就是第四启示。”海砂咬着下嘴唇肯定了零的说法,雪莉更加不明白了。
海砂连忙将第三启示的含义对雪莉说了一遍。
“如果第三启示是一次解放我们思想的过程,那么第四启示也就不必一定按照书里的记载。我觉得只有神考验我们的意图不变的,其他的一切都是可变的。”
“也许。”零接话道,“那些几百年前的东西,也不一定是绝对正确的,况且……”
他停了下,太阳落山的阴影罩在他的脸上,模糊了他的五官:“我们面临的局势也是从来没有过的。”
“透已经把我们的遭遇告诉你了吗?所罗门和他的花园?”雪莉问。
“嗯。”零点头。
“你怎么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哦。”
说完,零斜斜地靠进了椅背里,合上了眼睛。众人等了许久后才发现,这个传说中世界上最强的男人睡着了。
这算什么态度!雪莉眼皮直跳。
“他们都辛苦了。”海砂指了指她的左边,不知什么时候,透也睡了过去。
海砂做着小声的动作,把零头边的车窗摇了上去,又在他肩头放上了一个车内装饰用的绒布娃娃,以免他不小心撞到车窗。然后她把透的头往远离车窗的方向轻轻地挪了一点。
雪莉看着她生怕惊动他们的样子,瞥了一眼车坐下的海琴,不情愿地皱了下眉,把他拉上了车座。
“哥哥睡得好沉啊。”
“是的。”
“哦,你们怎么从那面镜子里出来的?”
雪莉疑惑:“你还不知道吗?”
海砂小声埋怨:“他们没来得及跟我说。你现在不用告诉我,等回家再说。”
“嗯。”雪莉看了一眼海琴,幽幽道,“我们应该也不会那么快再次上路了,应该是这样的。”
汽车缓慢地驶过巴黎黄昏中的街道,再一次隐没于那条森林中的隧道里。
Ⅲ。
透在深夜里醒过来,恍恍惚惚觉得全身都在酸痛,肚子更是饿得快发疯。他跌跌撞撞地摸下楼,还搞不大清楚这是在什么地方。
他闻到遥远的地方有烤肉的芳香,狗一样在鼻子的带领下跟随气味摸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