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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若望随手接过来,接着残阳的最后一缕光,看见上面模糊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他认得这是杨飞那种一次成相相机拍出来的照片,没有深究,随手往口袋里一放。
管理人员叮嘱他们再不可入洞,便离开了山谷。
他们望了望洞口,也迅速离开了山脚。
回到别墅没多久,天色便完全暗了下来,一点光也看不见。折腾了一天,大家都觉得又累又饿,便以冯小乐为主力,开始作饭。一边作饭,一边笑闹,话题还是离不开那个山洞。东说西说,便扯到了照片上面。
“杨飞,你不是说你的相机是好东西吗?怎么拍了那么一张照片,什么都看不清!”陈若望嘲笑道。
大家都知道杨飞的脾气,说他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说他的相机不好,一听这话,他立即大声道:“什么照片?拿来我看看!进来以后,我还一张没拍呢。”陈若望将照片的事跟他说了,大家都猜测是在黑暗中慌忙逃窜时不小心按了快门,所以照出了莫名其妙的东西。杨飞更加激动,便要看照片。
“在客厅里我上衣口袋里,自己去拿。”陈若望道。
当时众人都集中在厨房作饭聊天,杨飞独自一人去客厅取照片。
众人只听得他走到沙发边,不多时便发出一声惊叫,接着,他冲进厨房,手中高高举着照片,满面惊诧:“你们看,这是怎么回事?”大家一边嘲笑他的惊慌,一边将头凑过去。
那张照片,照着一堆泥土和砖块,显然是个坍塌的通道。
“奇怪啊……”陈若望喃喃道,“刚才我明明看见这上面是一团迷雾,什么也看不清啊……”不等他想明白,其他人已经将他挤到一边,只剩他一个人皱着眉头,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这有什么奇怪?”看过照片,鲁刚漫不经心地道,“你的相机有夜拍功能,这一定是我们逃命的时候拍的……咦?”话犹未已,他惊讶地叫了一声,将照片抢到手中,仔细地看了起来。
其他人在这个时候,也已经看出这照片的不妥之处。
这张照片上,除了坍塌的通道外,还照到了一样东西,是他们先前乍一看之下所没有注意的。
那是一个人。
那个人,被泥土和砖块压住了胸部以上的身体,四周散布着红得发黑的血迹,从血的面积来看,这个人应该已经没救了。
除了血之外,在压住他头部的那一堆东西周围,散落着一些白色的豆腐脑一般的东西,在这种情形之下,那是什么东西,自然也就不言而喻了。
“是个死人!”冯小乐睁大眼睛,惊慌地道,“一定是那个我们要找的游客,我们经过她身边,居然不知道!”想到他们自己也曾有可能这样死去,她打了个寒噤。
其他人望了她一眼,没有说话,继续低头看照片。
陈若望原本被他们挤到一边,见他们神色有异,又走了过来,仔细观察照片。
起初,他也和冯小乐一样,发现了死人,发出一声惊呼。
紧接着,他发现了让其他所有人都怔住说不出话来的另一件事。
照片上的这个人,他没有被坍塌的通道压住的那一部分身体,穿着的服装,是他们再熟悉不过的。
红蓝相间的旅行装,独特的造型,是他们一行九人,旅行之前特地到专门的专门的裁缝店定制的,因为款式很旧,已经移到裁缝的杂货间里,是江欢雅在一大堆准备扔到垃圾堆里的衣服中淘出来的,当时大家一眼就看中了它那种奇特的造型,一致通过。裁缝对他们的审美观表示惊异,虽然本着顾客至上的原则为他们做了九套,但是在他们取走衣服的那天,将那件旧衣服也给了他们,发誓以后再不做这种衣服,据说是又土又难做,费力不讨好。
那九件衣服,每人一件,原来的那件样品,被冯小乐的妈妈拿去做了厨房里的工作服。
据那裁缝说,这样的衣服,除了5年前一支小探险队做过之外,再也没有其他人有过。
也就是说,现在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和那支探险小队的人才有这样的衣服。
他们九人都活生生地站在这里,冯小乐的妈妈在遥远城市中的某处厨房中。
那么照片上的人,就只能是5年前的探险队员。
让他们震撼说不出话来的,不是因为这个人穿着和他们同样的衣服,而是因为,这个人是一支探险队的一员——他穿着探险队的服装,这就表示,他是以团队成员的身份出现在通道之中。
大家想到一个可怕的问题:这个人被压在通道中,多半已经死了,那他的那些同伴们呢?
通道中的黑暗与阴冷,虽然已经离开,也还仿佛就在眼前,他们不知道,一支探险队被困在里面,将会发生什么事情。
让他们更加不明白的是,管理处的工作人员,分明已经依照地图仔细搜寻过了,甚至连这张照片也搜了出来,可见搜索绝不是走走过场。
那么其他的探险队员又到什么地方去了?
他们是在这谷中的其他地方,还是仍旧困在通道之中?是不是在那个迷宫般的洞里,还有一些通道,是连管理员也不知道的?
大家议论纷纷,不明所以。加之先前陈若望曾见到照片上与此时迥然不同,这件事情显得颇为奇怪。众人回想今天的遭遇,自从进入那个山洞,就不断遇见诡异的事情,对那个迷离的洞,既充满好奇,又有些害怕起来。
大家议论一阵,渐渐产生了两种不同的意见。
陈若望、杨飞、粟诚和鲁刚,坚持要到洞中看个明白,如果能救两个人出来,就更加是好了;其他的人,则坚决反对,他们的意见是,这件事从一开始就有点古怪,不如趁早抽身,在谷中平安地玩过这几天,再也不要靠近那山洞,以免发生不测。
“但是那些人怎么办?”粟诚道。
“你能肯定那些人一定在山洞里?”江欢雅道,“那只不过是我们的推测,连管理员都找不到他们,我们没有地图,更加不可能了!”双方激烈争论一番,直争到晚饭已熟,吃过饭,争论仍旧继续,渐渐到了半夜,依旧是谁也说服不了谁,到了半夜,也没有争吵出个结果。白天在洞里转了许久,大家都很累了,见时间已晚,也就暂停争论,各自回房睡觉去了。
那张照片,就放在客厅的红色木茶几上,照片上被压在石头下的人,孤零零的,一个平面的尸体,没有人理睬。
睡到凌晨时分,他们都被一阵声音吵醒了。
声音是从其中一间房间里传来的,在睡梦中,他们无从辨认是哪间房间,只听到一阵叹息,一阵哭泣,却又不知究竟是男是女。那声音似有若无,飘荡在夜空中,伴随着风声,呜呜咽咽,将他们惊醒。
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大家都纷纷坐了起来,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走廊里的每一间房门都走出一个人,大家虽然被惊醒,还是依旧睡意朦胧,互相看了一眼,不由吃了一惊。
才从梦中醒来,各人只顾着查看发生了什么事情,没有留意自己身上的变化,现在互相看见,这才发觉——他们原本是穿着睡衣入睡,旅行装被放在床边的地毯上或椅子上,但是半夜醒来,在走廊里,每一张敞开的房门前,所有的人都穿着旅行装,全套装备,甚至连鞋子都穿得好好的。
“这是怎么回事?”陈若望不解地看看其他人,再看看自己。
大家都露出疑惑而惊慌的表情。
还没有来得及弄清楚,每个人心里都忽然升起一股异样的感觉。
他们九人,平时都是志同道合的好朋友,常常会产生一种他们自己也无法解释的心意相通的现象,尤其在危险的境地下,这种心意相通更加明显,有好几次甚至帮助他们化险为夷。
现在这种感觉尤其强烈。
他们总觉得,就在这栋别墅里,小楼上,他们自己身边、面前,最亲近的这些人中间,有一种诡异的氛围产生了。他们不明白这种情况是如何出现的,那种感觉,萦绕心头,挥之不去。起先谁也不说,只是疑惑地互相望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有这种感觉,并不仅仅是自己——多年的默契,使他们从对方脸上发现,原来所有的人都感觉到了同样的东西——但是谁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这种没来由的感觉,令他们浑身都有些发冷,一时都忘了追究旅行装是如何穿在身上的,与那种奇特的感觉相比较,莫名其妙穿在身上的衣服,倒仿佛不那么重要了。
互相看了一阵,差不多又是同时,他们忽然产生一种冲动,想要数一数人数。这种冲动毫没来由,但是每个人却忽然觉得,清点人数是一件极其重要的事情。
清点之下,仿佛并没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
他们一共九人。
他们在楼上,一共看到了九个人。
一共九人,看到九人,这原本就是应当的事情。
然而他们偏偏就是觉得不正常,仿佛不应该是这样的数目。
或许是因为刚刚起床,大家的头脑都不是十分清醒,理性似乎仍旧在沉睡,只是凭借一种直觉,让他们围绕人数这个话题,虽然没有说话,却各自一遍又一遍地清点着人数。
点到后来,刘莎已经忍不住数出了声:“一、二、三、四……………九……”她数完一遍,又从头再数一遍,寂静的空间里,除了她机械单调的数数声,就只有每个人剧烈的心跳回荡在耳膜。
这样的数数,竟然让所有的人都出了一头大汗。
每个人都仿佛被催眠一般,不由自主地跟随着刘莎一起,数着:“一、二、三、四……”他们觉得自己和别人的行为都十分怪异,甚至有些恐怖,九个人的声音整齐划一,仿佛一个人的声音,单调而缓慢地不断重复着同样的过程。谁都知道这样不对头,但是谁都没有力量停下来。
冥冥中,仿佛有一种力量在操纵他们,让他们感受到一些异样的东西,让他们觉得,人数并没有点清,而如果不点清人数,他们就无法摆脱那种异样的感觉。
就在他们一遍又一遍地清点着人数的时候,窗外的风,忽然吹裂了一根数枝,发出“卡嚓”一声脆响,声音虽然不大,但是却令他们蓦然一震,从机械的数数中清醒过来。
他们终于发现是什么地方不对了。
一共九个人,他们数数的时候,并没有数自己。
那就是说,他们应当数到的人数,是八个。但是他们数来数去,除了自己之外,仍旧是九个人。
这意味着,这楼上,一共有十个人。
谁是第十个人?
他们记得,刚才数的时候,并没有看见陌生的面孔。
那么,为什么会有十个人?
并且每个人都穿着他们特制的衣服?
这个问题让他们心中一沉,心中泛起的恐惧,在大家脸上表露无疑。
倘若他们不是同时发现这个问题,或许事情不会不变得象后来那样棘手。
或者,倘若刘莎没有发出那样一声惊叫,也许他们就能找出那个多余的人是谁。
但是刘莎惊叫起来了。
她刚刚发现原来这里竟然多了一个人,并且从其他人脸上也看出了这一点,还没有等大家来得及仔细看看那个人是谁,她已经大声道:“怎么多了一个人?”她的话音刚落,眼前蓦然一暗,灯光骤然熄灭。
整个走廊陷入黑暗之中,大家不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