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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亚森·罗平取下一个传声筒,吩咐道:“开船,夏罗莱。”伊齐多尔觉得像
乘电梯下降时那样难受。在电梯里,是觉得地在塌陷,人悬在空中,而在这里,是
觉得水在下降,慢慢打开一片虚空……
“嗯,我们在下沉吧?”亚森·罗平讥弄道,“放心,现在是从高洞下到低洞,
那里有一半向海,退潮时可以出入……拾贝的人都知道……啊!要停十秒钟!……
通过了……通道很窄,刚好过这艘潜艇……”“可是,”博特莱问,“进了低洞的
渔民怎么不知道它与高洞相通,高洞有梯级贯穿岩柱上下呢?随便什么人进洞,不
就发现了秘密吗?”“您想错了,博特莱!大家可以进的小洞,拱顶在退潮时是封
闭的,有一层色彩与岩石一样的活动顶板,涨潮时被海水托起,退潮时又一样严密
地合上。所以,我能在涨潮时通过……嗯!这很巧妙……是我的主意……真的,恺
撒、路易十四,一句话,我的任何先辈都不可能想到,因为他们没有潜艇……
他们只有通低洞的梯级……我拆掉了最后几级梯子,设计了这块活动顶板。
这是我给法兰西的一件礼物……莱蒙德,亲爱的,把你身边那盏灯熄掉……
不需要了……相反……”确实,他们一出岩洞,便有与水色相同的白光从两个
舷窗和一个玻璃大舱罩照进来。通过舱罩可以见到上面的海水。很快,他们头上闪
过一道阴影。
“就要发动攻击了。敌人的舰队包围了岩柱……可是尽管岩柱是空的,我寻思,
他们怎么进去……”他拿起传声筒:
“别离开海底,夏罗莱……我们去哪里?我告诉你了……亚森·罗平港……最
大的速度,嗯?趁着有水好靠岸……有位女士呢。”他们贴着礁石行驶。藻类被海
水托起,像一片黑色的植物,被水流带着在优雅地摇摆,在抵挡水的冲击,随后又
像飘飞的长发逶迤漂去……这时又闪过一条更长的阴影……“这是鱼雷艇。”亚森·
罗平说,“大炮要响了……
迪盖·特鲁安想干什么?轰击石柱?博特莱,我们亏了,见不到迪盖·特鲁安
与加尼玛尔会面,海军与陆军会师了!……喂,夏罗莱,我们睡觉了……”不过潜
艇仍然快速行驶。海底已经换成了沙地。但几乎马上,他们又见到新的礁石。这表
明已经到达埃特莱塔右岬头“上游门”。鱼群见了潜艇驶过来,纷纷逃窜,但有一
条大胆的贴着舷窗,睁大眼睛凝视他们。
“好极了,一路平安。”亚森·罗平说,“您说我的核桃壳怎么样,博特莱?
不坏,对不对……? 您记得‘红桃7 ’案和工程师拉孔布的悲惨结局。
我惩罚了杀害他的凶手后,将他的图纸资料交给了国家,以便建造一艘新的潜
艇——这是我献给法兰西的又一件礼物。我自己留下了一份能潜水的小汽艇的图纸。
这样您才有幸与我一同在海底兜了一圈……”他又叫夏罗莱:
“送我们上去,没有危险了……”小艇往上升,玻璃罩冒出了水面……他们离
海岸有一海里远,不会被人看见。博特莱这时才感到潜艇是以令人眩晕的速度前进
的。
他们首先驶过的是费康,接下来是整个诺曼底海滩,圣—彼埃尔、小石板、韦
莱特、圣—瓦莱里、韦尔、基伯维尔。亚森·罗平不停地打趣。伊齐多尔不停地注
视他,听他说话,对他的热情、快乐、诙谐和调侃,为他生活的欢乐而深表赞叹。
他也观察着莱蒙德。少妇不声不响,紧偎着心爱的人,握着他的双手,不时抬头望
望他。博特莱好几次注意到她的手有些痉挛,目光变得更加忧郁。每一次都像是对
亚森·罗平的俏皮话作的无声而痛苦的回答。似乎他轻率的言辞和对生活的嘲弄使
她痛苦。“别说了……”她低声说,“你这么说,是藐视命运……我们说不定还有
的是苦吃哩!”到了迪耶普对面,他们又不得不潜入水里,免得被渔船发现。二十
分钟以后,小艇向海岸斜驶过去,进了一个由岩石不规则的断口构成的小潜水港,
靠着一条堤岸,缓缓升到水面。“亚森·罗平港!”亚森·罗平宣布说。
这儿离迪耶普约五十里,离特莱波尔约三十里,左右两侧都有峭壁作为屏障,
人迹罕至。细沙像地毯一样铺在坡势缓缓的小海滩上。
“上岸吧,博特莱……莱蒙德,把手扶住我……夏罗莱,你再回岩柱,看看加
尼玛尔和迪盖·特鲁安之间发生了什么事,黄昏时回来告诉我。我对这件事感兴趣。”
当博特莱正好奇地寻思如何从这个被称作亚森·罗平港的小海湾出去的时候,发现
峭壁上有一道铁梯。
“伊齐多尔,”亚森·罗平叫道,“您如果地理和历史记得熟,就知道我们现
在处在维尔镇的帕尔封瓦尔峡谷下面。一个多世纪以前,一八○三年八月二十三日
夜里,乔治·卡杜达尔和六名同谋在法国登岸,阴谋绑架第一执政波拿巴,就是沿
着我将指给您看的那条路上去的。那以后,这条路崩塌毁坏了,后来瓦尔梅拉——
叫亚森·罗平更为人所熟悉,——私人出钱修复了这条路,还买下纳维耶特农庄。
当年那几个谋反者上岸第一夜就是在那里过的。亚森·罗平从此金盆洗手,退隐山
林,准备与母亲妻子一起在那里过受人尊敬的庄户人生活。侠盗死了,侠农会长久
活下去!”铁梯上面有一条由雨水冲刷而成的冲沟,窄窄的如同隘口。他们从沟底
的梯道向上爬。梯道边有栏杆。据亚森·罗平说,栏杆的位置,原先是索道,木桩
间系着长长的绳索,当地人下海滩顺着索子溜下去就行了。爬了半小时,他们到达
一块高地,周围不远的地方有一座建在田野上的茅棚,是海岸线上海关人员的憩息
处。正好这时在小道拐角处出现了一个关员。“没有什么情况吗,戈梅尔?”亚森·
罗平问他。“没有,老板。”“没有可疑的人?”“没有,老板……不过……”
“什么?”“我妻子……她是纳维耶特的裁缝……”“是,我知道……赛扎里娜…
…怎么?”“今早似乎有个水手在村子里转悠。”“什么模样,这个水手?”“不
是本地人……是个英国人。”“啊!”亚森·罗平立即警觉起来,“你吩咐赛扎里
娜……?”“是的,老板,我叫她眼睛张大点。”“对。你在这里注意,夏罗莱过
两三个钟头就会回来……要有什么事,来农庄找我。”他又走起来,对博特莱说:
“这事让人不安……是福尔摩斯吧?啊!如果是他,他一定心里有气,那就可
怕了。”他迟疑片刻:
“我寻思要不要打回转……我现在有不祥之感……”前方是一望无际微微起伏
的平原。左边是通往纳维耶特农庄的优美的林荫路。农庄的房子已经在望……这是
亚森·罗平准备的退隐之所,是他答应莱蒙德过清静日子的避难所。他会因这些怪
念头而放弃即将到手的幸福?
他拉住伊齐多尔的胳膊,指着走在前面的莱蒙德说:“您看,她走起路来,那
风摆杨柳的姿势多美,我一看见,就激动得打哆嗦……她的一切,动也好,静也好,
沉默也好,说话也好,都教我激动,生出爱慕。瞧,光是踏着她的步子我也舒心。
啊,博特莱,她什么时候会忘掉我是亚森·罗平吗?
她所憎恶的过去,我能从她的记忆中抹去吗?”他克制住感情,带着执着的自
信肯定道:
“她会忘记的!因为我为她作出了一切牺牲:我放弃了空心岩柱那固若金汤的
隐蔽所,我牺牲了全部财宝,势力和骄傲……我将牺牲一切……从此只做一个爱她
的人……做一个诚实人,因为她只可能爱诚实人……不管怎么样,做一个诚实人有
什么亏吃?不会比别的事不体面……”可以说,这番话是他不知不觉流露的想法。
他的语气变得严肃,完全不含嘲讽的意味:
“啊!博特莱,您知道,我整个冒险生涯中感受的快乐都抵不上她对我满意时
看我一眼的快乐……这时候我觉得自己好弱……直想哭……”他哭了吗?博特莱直
觉他的眼睛湿了。亚森·罗平眼含泪水!爱的泪水!
他们走近充作农庄入口的一扇旧门。亚森·罗平站住片刻,期期艾艾地说:
“我为什么担心……? 心里像压着石头似的……难道岩柱的事件还没了结?难
道命运不同意我选择的结局?”莱蒙德转过身,不安地说:
“看,赛扎里娜。她跑来了……”果然,海关关员的妻子从农庄里慌忙跑出来。
亚森·罗平立刻问道:
“什么事?快说!”赛扎里娜气喘吁吁,断断续续地说:
“有个人……我看到有个人在客厅里。”“上午那个英国人?”“是的……可
是又改了装……”“他看见您了吗?”“没有。他看见您母亲了。他正要走的时候,
被瓦尔梅拉太太撞见了。”“那么?”“他说来找路易·瓦尔梅拉,是您的朋友。”
“后来呢?”“老太太说儿子出门了……要好几年……”“他走了吗?”“没有。
他从朝平原的那扇窗子向外边打手势……像是招呼人。”亚森·罗平似乎有些犹豫。
这时一声尖叫划破空气。莱蒙德嘀咕道:
“是你母亲……我听出来了……”他向她奔过去,发狂地把她拉回来:
“快来……我们逃跑……你先跑……”但是他又猛然止步,显得慌乱不安。
“不,我不能……这是可耻的行为……原谅我,莱蒙德……可怜的女人在那儿
……留下……博特莱,别离开她……”他沿着农庄四周的斜坡冲过去,拐了个弯,
一直跑到面向平原的一道栅栏前……博特莱没有拉住,莱蒙德几乎与他同时到了那
里。博特莱藏在树后,看见从农庄到栅栏的荒凉小路上走来三个男人。最高的一个
走头,另外两人挟持着一个妇人。妇人试图反抗,发出痛苦的呻吟。
天色渐晚。但博特莱还是认出了歇洛克·福尔摩斯。那妇人上了年纪,白发下
是一张苍白的脸。四个人走到栅栏边。福尔摩斯打开门。
亚森·罗平迎上去,拦在福尔摩斯面前。
全场静寂,近乎庄严肃穆,因而冲突显得更为可怕。两个敌人久久打量对方。
仇恨使脸都扭曲变了形。他们都没有动。到后来,亚森·罗平用可怕的沉着说:
“命令你的人放了这位妇人!”“不!”好像两人都怕拼个你死我活,但两人
又都在集中全身力气。这一次不再说废话,不再有含讥带讽的挑衅。有的只是沉默,
死一般的沉默。
莱蒙德急得发狂,等待着这场决斗的结局。博特莱揪住她的手臂,把她拖住。
过了一会儿,亚森·罗平又说一遍:
“命令你的人放了这位妇人!”“不!”亚森·罗平说:
“听着,福尔摩斯……”他意识到这话说得蠢,立即打住。面对福尔摩斯这个
骄横傲慢的铁血人物,威胁有什么用?
他决定豁出去了,迅速把手伸进衣袋。但英国人已有防备,立即冲向老妇人,
把枪管逼近她的太阳穴。
“别动,亚森·罗平!否则我就开枪。”他的两名手下也掏出手枪,对准亚森·
罗平……亚森·罗平板着脸,压住怒火,冷冷地把双手插到口袋里,挺胸对敌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