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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有某些事物出了乱子。
这么一提……我突然惊觉不是感叹的时候,绷紧了神经。这时才想到,刚才“那家伙”转移到哪儿去了?
正当我如此疑惑,并欲询问身旁的“哈尼”之际——
“小心,江利夫!”
贾桂琳呐喊时,“哈尼”已冲入我的怀中。
糟了……当我后悔自己的大意之时,已被压倒在地。
“哈尼”五指大开,压住我的手腕,欲抢走我手中的凶器——香槟酒瓶。
我一面拼死抵抗,以免被抢走,却又莫名悠哉地想着……刚才进入“贾桂琳”体内的“这家伙”,倒是照着顺序转栘到“哈尼”身上了。因为“亚兰”的身体已死,所以和我的人格一样,跨过空位转移至“哈尼”身上。
……莫非转移顺序并未出错?在这种危急时刻,我的脑中却突然浮现了这个想法。不是系统出了乱子,而是发生了其他事态?
不过,现在没那些闲工夫让我继续思考;“哈尼”和“我”(=我)揪成一团,在地板上打滚。
我们立刻撞上了墙。
尚未痊愈的肋骨受到冲击,让我的喉咙迸出沸腾茶壶似的尖锐叫声。
趁着我力量放松之际,“哈尼”夺走了酒瓶。
“江利夫!”
“哈尼”反转身体,将酒瓶隐藏至身后;接着,“他”以没拿着酒瓶的手用力推向飞奔前来的“贾桂琳”(=贾桂琳)的肩膀。
随着拉长的惨叫声,贾桂琳宛如朝着球瓶滚去的保龄球似地飞得老远,一头金灰色长发如特大号烟火般,呈放射状散开。
“贾桂琳……”
我无暇确认她是否安然无恙。“哈尼”立刻又转身面向着“我”(=我)。
“他”那漆黑的双瞳睥睨着我,并面无表情地高举酒瓶——
朝我的鼻尖挥落而下。
干钧一发之际,我避开了。
趁着我失去平衡,他的攻击再度横扫而来:“我”(=我)利用倒地之势,钻进了对方怀里。
我给了“哈尼”的腹部一记头锤,酒瓶由他的手中飞出。
“我”(=我)试图制服他,“哈尼”却毫不容情地由下往上一踹。
比起疼痛,那一瞬间窜过全身的爆发似冲击更教我喘不过气来;我只觉得眼冒金星,像乌龟般地四脚朝天。连我自己都佩服自己,竟然没因此昏厥。
“哈尼”骑到我身上,双手扼住我的颈子,毫不容情地出力勒紧。
“住手!”
“贾桂琳”(=贾桂琳)捡起滚落在地的香槟酒瓶,飞奔过来。就在这一瞬间——
*
我发现“自己”紧握酒瓶,金灰色长发披散于前臂上。这么说来……
“化装舞会”再度发生,我又回到“贾桂琳”(=我)状态。
这么说来……
呃,这么说来,这回是谁变成了谁?受限于“顺序大乱”这个先入为主的前提,我无法即刻判断,陷入混乱之中。
“贾桂琳?”
“在这里,江利夫!”
骑在“我”身上的“哈尼”回答,不知是因方才断了牙齿,或是咬到舌头之时所受的伤,她的嘴角淌着血。
“我在这里!”
这么说来……我和贾桂琳又回到今早的转移状态,代表在场的三人已循环了一周——严格说来,我尚未掌握事态,却漠然地如此判断。事后证实这个想法是正确的,但此时我并非按逻辑判断,只是单纯的直觉。
换句话说……“贾桂琳”(=我)遵从这个直觉,决定了下一个行动。现在被“哈尼”(=贾桂琳)勒住脖子、朝天仰卧的“我”,体内便装着“那家伙”——
“贾桂琳,那就是‘那家伙’!”我急忙警告她。“别放开他,也别大意!”
“我知道,我不正这么——”
“哈尼”(=贾桂琳)的声音倏地急速下降并消失。
“贾桂琳?”
“哈尼”(=贾桂琳)以莫名缓慢的动作,松开了“我”的脖子;“我”并未对她做出任何反击,不知何故,她却自动松开了手。
“你……你在干嘛啊?”
“我”当然不会放过这大好机会,粗鲁地推开“哈尼”(=贾桂琳),站了起来。
“贾桂琳,你怎么了?”
“哈尼”(=贾桂琳)不知为何,眼神失去焦距,反过来被“我”勒住脖子却毫无抵抗之意,活像被施了催眠术似地任人摆布。
“你怎么了?”
我慌忙朝她奔去。
“贾桂琳,醒醒!”
虽说事态紧急,“贾桂琳”(=我)毕竟无法狠下心来以酒瓶痛打自己的脑袋,便选择以肩膀冲撞;但我却忘了“贾桂琳”扭伤脚踝之事,踩步时过度用力,喉头间泄出了惨叫声。
“我”被撞飞,总算放开了“哈尼”(=贾桂琳),却又立即拾起方才丢在地板上的折叠椅。
我原以为他会改变目标,攻击距离较近的“贾桂琳”(=我),没想到他却锲而不舍地朝“哈尼”(=贾桂琳)挥去。
折叠椅发出飒飒风声,掠过了“哈尼”(=贾桂琳)的鼻尖,直接击中了靠海的窗户。钝重的金属冲击与紧接而来的硬质刮划声响起,同一时间,玻璃窗宛如蜘蛛网般地龟裂。
“我”再度举起折叠椅。这一瞬间——
*
“——啊,混帐!”感受到断齿及肛门那撕裂般的疼痛,“哈尼”(=我)忍不住出声咒骂。
“又来了啊?他妈的!”
我又进入了“哈尼”体内。
这到底是今天的第几次“化装舞会”了?我已然记不清次数。
的确,博士是说过无法预测发生时机;但也不必如此频繁,又挑在这种复杂的状况下发生吧?我着实感到厌烦。
我已经无心思考哪个身体是谁的人格了,自暴自弃地叫道:“贾桂琳,你是哪一个?”
“我在这里!”
高举折叠椅的“我”半是尖叫地回答。“我在这里啊,江利夫……哇!”
“贾桂琳”——当然,里头的应该是“那家伙”——重新握紧酒瓶,袭击“我”(=贾桂琳)。
“住手,住手,别过来!”
“我”(=贾桂琳)以折叠椅为盾,四处逃窜。
“别让我动手打‘我’,太残酷了,我不要!住手,住手,叫你别过来嘛!”
毕竟对手是“自己”,怎么能拿折叠椅痛殴?尤其女星的脸蛋即是生命,要是亲手毁伤,那可真是欲哭无泪了。
话说回来,若是迟疑不决而被酒瓶击中,造成致命伤的话,她就得关在“我”的身体里跟着一起“灭亡”,这么一来,可就万事休矣。“我”(=贾桂琳)皱成一团的脸孔,正切实地呈现了她的进退两难之情。
“混帐!”
事到如今,只有豁出去了。“哈尼”(=我)扑向“贾桂琳”,然而从背后制住“她”前,“贾桂琳”已发现了我的动作而回过头来,宛如挥棒似地挥动酒瓶。
刹那间——
锵!犹如真用球棒击球般的声音响彻了交谊厅。固定瓶栓的金属不知于何时间业已脱落,瓶栓渐渐松脱,又加上三人轮流挥动,瓶中的香槟早巳到达了界限,喷洒而出,塑胶制的瓶栓犹如子弹般发射出来。
这一瞬间——
*
碰巧的是,“化装舞会”再度发生了。
我在“我”的体内听见瓶栓发射的声音。
刚才还在“贾桂琳”身上的“那家伙”,为了攻击刚才在“哈尼”体内的我而横挥香槟酒瓶;以球棒类比的话,它的“握柄”部分正好朝着“哈尼”。
如子弹般飞出的瓶栓正中“哈尼”的颜面,只听“他”惨叫一声,就这么毫无抵抗地往后倒仰。而他的后方,正好是方才因折叠椅一击而龟裂的玻璃窗;“哈尼”的后脑就这么栽进了蜘蛛网中。
随着玻璃完全破裂之声,一道宛若诅咒他人魂魄般的凄厉叫声响彻四周;呈山脉形状残留于窗缘上的玻璃碎片,刺穿了“哈尼”的颈部。
他的嘴中喷出了血泡,胡子看起来犹如浸过红色油漆的刷毛。放下用来当盾牌的折叠椅后,我连忙靠近宛如溜滑梯般倚在窗缘上的“哈尼”。
“……他死了?”
背后传来了这道带着英国腔的轻喃。回头一看,“贾桂琳”(=贾桂琳)仍握着瓶栓脱落、瓶身已空的酒瓶。
我这才忆起今天是平安夜。真是破天荒的香槟“祝酒”啊……或许是解除紧张的反作用力而致,我兴起了这种带着黑色幽默的感叹。
“喂!”“贾桂琳”(=贾桂琳)心急地再度问道:“他死了?”
“嗯。”“我”(=我)探了探“哈尼”的脉搏,又轻轻地放下。“已经死了。”
“你是……江利夫吧?”
“没错。”
“那……这是谁?”
“不知道。”
“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人要攻击我们?为了什么目的?”
“不知道。”
“杀了‘亚兰’的,一定也是他吧?”
“不知道,我什么也不明白。”
“不知道?有什么好不知道的?这不是一目了然吗?他就是这样把我们……”
她那近乎歇斯底里的尖锐声音,在顿了一拍后,总算回复平常状态。
“你没事吧?”
“应该没事。你呢?”
“身子到处发疼,不过应该没事。”
“贾桂琳”(=贾桂琳)似乎仍怀疑“我”是否真的是我,隔了一会儿才慢慢地靠过来;虽带着些踌躇,却仍稳稳地拥抱了“我”(=我)。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不知道。”
“你可不可以偶尔说些不一样的台词?”
“总之……幸好平安无事。”
“我觉得……”她朝着我的肩膀吐了口安心的热气,又将脖子靠了上来。“还晕头转向的。”
“我浑身是血。”
“那又怎么样?”
“你不在乎啊?贾桂琳。假如你的推测正确,这可是‘亚兰’的血喔!”
“你还真是冷静到了极点耶!”
贾桂琳讥讽地如此轻喃的瞬间——
*
“化装舞会”再度发生,我们互相对换。
“我”(=贾桂琳)与“贾桂琳”(=我)成了互拥“自己”的状态,连忙松开身子。
此时,我们仍未发现“化装舞会”发生在我们两人之间的重要性,只是因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气氛又被扰乱而手足无措。
“怎么搞的啊?拜托饶了我吧!”
“我”(=贾桂琳)心力交瘁地大肆抱怨:“竟然会这么频繁对换?频繁到眼花撩乱的地步?这和他们说的不一样啊!”
“并没有不一样啊!艾克洛博士说得很清楚,转移何时发生,是完全无法预测的……”
不觉间,我打住了话头;有种感觉急速膨胀着,似乎自己疏忽了某个重要的环节。
艾克洛博士的确是如此形容“化装舞会”的频率——或许是一小时后,也可能半年内都维持现状。乍听之下,容易误以为下限是一小时而上限是半年,但这当然只是博士的比喻而已。事实上,于方才的一小时间,我们便亲身体验了数次“化装舞会”。
我似乎……忘了某个重大环节。这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