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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合子完全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能进这所学府一睹风采,其他班中选出的几个苗子也开始窃窃私语起来。只有乐铖白拧着眉,脸上的神情有点怪。
“如果竞赛结果不错,也有可能被甄选入少年班。”
这下私语声更大了。
进入少年班,意味着可以跳过接下来的高中。其实,就算是那些拔尖的高中生,又有几个会拒绝把志愿的绣球抛给这所大学。
化学老师似乎对这种效果十分满意:“接下来就看大家的努力了。”
一席谈话,各人抱着不同的心思离开,许合子和乐铖白被叫住。老师似乎对这两人十分厚爱,又殷殷叮嘱了一番。乐铖白不以为意,许合子则觉受之有愧。
出来时从走廊望去,操场是空荡荡的,教室也是空荡荡的,似乎整个学校都忽然安静了下来。
许合子出声:“下雪了?”
是真的下了雪,虽然只是轻飘飘的雪子,落在脸上、发上,转瞬变作模糊的水痕。插着风衣口袋走在前头的乐铖白似乎也发觉了。
四下里的黄昏是如此安静。这空荡的世界,只剩下他们两人。
“傻站着干什么?”他快步走回她的面前,“带伞了吗?”
“这种天气谁会带伞?”
“我在伦敦时就常年记得带伞。”
“原来你还在伦敦待过?”
“当然,我就是在伦敦长……”乐铖白忽然想到什么,转过脸,一脸难以置信地瞪她:“许合子,我们现在讨论的重点是这个吗?”
许合子在乐少爷眼里蹭出愤怒的小火苗之前赶紧识相地噤了声。
“从这里到楼下不会走多远的……”她想了想,“让你家里的司机把车停在教学楼下就行。”
这倒是,他停住步:“那你呢?”
“我?”许合子没想到他会问起自己,“我去车棚拿车。”
将要下雪的黄昏,天色总是格外的沉重。
当一身包裹得严实的许合子飞快地踩着自行车轮,穿过学校后门的大街时,发觉两旁的不少店都关了门。也许大雪马上就要下了呢。
这么一想,许合子腾出手再往上拉拢围巾,把大半张脸完全地埋进温暖中。这松手的空当,后座忽然一沉。她来不及踩住刹车,双手连忙扶住把手,两腿生生地叉开,止住了车子往前摔。扭过头,许合子的神情如同见鬼:“乐……”
“司机临时有事来不了。”他坐在了后座上,“搭我一程,送我去附近的公交站。”
“可是,你有点重。”犹豫半晌,她终于出声。
乐铖白两手一摊:“我可不会骑自行车。”
不会骑自行车的人似乎分外有理,许合子争不过他,心底长叹一口气,只说:“你坐稳。”这一回,她再也没有办法把车子踩得如飞起一般,一步步老实地向前骑着。
看着对方骑得冒汗的脸,乐铖白仿佛忽然起了愧疚之心:“许合子。”
“嗯?”
“你很怕冷?”
“为……为什么这么问?”后座搭一个大男人,她骑得吃力,问一句话也气喘吁吁。
“围巾、帽子、手套,每天全副武装……不累吗?”
“好……好像是有一点怕冷呢。”她想了想,“可是,冻感冒上医院不是要花更多的钱?”
“你很缺钱?”他终于问出了第二个问题。
这一次,许合子笑了笑,似乎找不出合适的答案可以回答后座的男生。
“怎么不说话了?”他追问。
“哦,大概是太难回答了。”前方有一个急转弯,她连忙掉头骑去,“每个人都有烦恼不是吗?”顿了顿,她说:“我对钱的烦恼,大概就像你对‘司机为什么总是每天来接我’的烦恼一样。”
黄昏的天色渐渐黯淡,一场不期而至的暮雪仿佛从天空的各个角落落下。起先簌簌的雪子终于越变越大,变作了一片片的鹅毛大雪,飘在她的发上,他的眉梢。
大雪中的城市忽然变得很温柔,而那些一贯冰冷的陌生人,也因为相互借伞躲雪,而显得温情脉脉。她载着他从一条街到另一条街之间穿过。
老楼房、卖干锅鸭头的卤店、杂货家居行、甚至是开了十多年的旧游戏厅……乐铖白像是第一次认识自己住的城市般。她在一家卤店前刹车,单脚踩下自行车的立脚:“等我一下。”
“喂喂,你做什么?”
很快地,长腿撑地的乐铖白就知道了她在干什么。
视线所及,冻得鼻子通红的许合子正和店老板说着什么,上了年纪的老板点点头,轻车熟路地从一锅卤水中捞出了一些鸭翅和鸭脖,切好,拌佐料,装成一袋递给她。许合子一边蹦蹦跳跳地取暖,一边从厚厚的棉外套中掏出钱包,把零钱一张张地数给对方,然后抱着袋子走到自行车前。
乐铖白看她随手把袋子挂在了车扶手上,坐上车就想要往前踩,忍不住拉住她。
“喂,许合子,这种大雪天,把袋子挂在车前等到家就成一块冰了吧。”
“回家热一热就好。”
“啧——”他似乎忍无可忍,站起身,一把夺过她的袋子。
“你……”许合子转回头,彻底惊呆了。
把卤味袋抱在怀里的乐少爷似乎丝毫没有察觉到,这种行为与自己平常一贯自命的高雅严重不符,一边说着,一边接二连三地打着喷嚏。
“啊嚏!”
“喂,我说,许合子,你骑这么快干嘛?很冷啊!”风越来越大,后座的乐铖白一张脸冻得惨白,说话都不利索了,倒还不忘一路数落着她。
可是这一次,一直闷不吭声地踩着自行车的许合子却忍不住弯起唇角。
冬天对于许合子来说,是一个沉闷的季节。就像过年对于许家母女来说,只是走个过场一样。
肃冬的寒风让万物凋零,世界变成了黯淡的灰色。每次许合子从楼下打完水回来,坐在窗边的书桌前做着永远也做不完的化学竞赛题,疲惫间偶尔抬眼,对面的小院中石榴树只剩光秃秃的枝干。
那些春天的野花,夏天红彤彤的石榴,甚至是秋天微黄的落叶,都像是一副永恒不变的岁月的油画,可以让人反复回味着,似乎永远停留在快乐的记忆中。
而冬天,一切的冰冷与黯淡,只能无时无刻地提醒着人们正生活于其中的现实。
竞赛题有的很难,有的却只是反复地累加考察基础。许合子做着做着,有时会把自己想象成那个终年坐在办公室中伏案编写着历年真题的撰写人。
不做题的时间,许合子会从冬季清冷的小巷走过,在巷口买两只烧饼,一路揣在怀里捂热带回家当午饭。许简珍永远都在忙,老式套楼里的人搬进搬去,很少再见到熟悉的邻居。其实她和许简珍一样的懒,懒得做饭,懒得思考,懒得去想太多东西,所以才会在这里一住十四年。
电话铃响的时候,许合子正在热着一锅剩粥。
那头的人十分礼貌:“请问是许合子家吗?”
许合子说:“是我。”
乐铖白立刻改了口气:“许合子,你敢放我鸽子!”
电话中似乎有寒风呼啸,而他接二连三地打着喷嚏,连声音都发着抖。
许合子有些诧异地问:“你在外面?”
“不……不是你说的,恒达广场的站口前一起等地铁去化赛班?”他冷得连声音都哆嗦了。
许合子这才想起似乎真有这么一回事,可是,很快地她又坐回了床边:“是,上回我确实这么说过。可是……昨晚王老师不是一个个地打了电话通知,这星期的化赛训练暂停?”
“可你答应了在广场等我!”他似乎忍无可忍。
在电话这头的许合子被那一通吼声吓了一跳,好一会儿,捂住耳朵的手放下:“好……好吧,我这就赶过去。”
等她急匆匆赶到时,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地铁站门口,抱着胳膊冻得抽气的乐铖白。
天气这样冷,地铁口没有暖气,狭管效应使这里的风格外大。风把他的头发吹得一团糟,看上去一点儿也没有了世家少爷的风度。
大约是很少见到这人狼狈的样子,许合子紧紧咬着唇,憋住笑。
她脸上的表情古怪,被乐铖白察觉,不可思议地瞪着罪魁祸首,气极了:“许合子,你竟然敢笑!”
许合子良心发现:“要不……我请你喝杯奶茶吧?”
奶茶店就在恒达广场的边上,两人进入了有暖气的店中,对坐在了玻璃墙旁。从里头望出去,对面就是人来人往的沃尔玛。
乐铖白一手捂着温热的奶茶杯,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着过往的行人。
许合子翻出钱包中的几张零票。
在所有人眼里,此刻的两人就像一对最普通不过的小情侣。
乐铖白喝了几口奶茶,放下杯子,冻得像冰块一样的脸似乎有了回暖的痕迹。
许合子一边低头小心地吮着吸管,一边飞快地瞥他一眼。
乐铖白似乎正沉思着什么。
“喂——”
“啊?”许合子又吓了一跳。
“喝完奶茶就去商场吧。”
“为……为什么去商场?”
他脸上终于露出了不可理喻的表情:“你不会要我白喝女生的奶茶吧?”
原来是为了这个,许合子舒了一口气,紧接着有些艰难地回绝:“我请你喝奶茶,又不是为了占你便宜。”
乐铖白看她一眼,见对方确实没有这种意向,轻描淡写地抛出两个字:“随你。”
她顺口又说:“而且,我们这样去商场,不会很怪吗?”
“为什么会奇怪?”他不解地扬了扬眉,在她的沉默中继而恍然大悟般地“噢”了一声,像是极力憋住笑,“哦,许……许合子,你不会以为,我们这样……人家会误会吧?”
他的笑容恶劣,许合子在他的笑声中垂下头,渐渐有了难堪之色。
谁知奶茶店的店员却在这时走来,从袋中抽出一张情侣VIP卡,送到他们面前:“你好,我们店最近正在办‘冬季恋人’的活动,来喝奶茶的情侣都有一张八折VIP卡哦,欢迎再次惠顾。”
“为什么要接过那张会员卡?”进了商场的乐铖白仍跟在她的身后喋喋不休。
许合子把卡随手收好,放进了自己的外套袋子里:“因为可以打八折。”
乐少爷气得一笑:“喂,许合子。”
伸手就要去夺她手里的会员卡,谁知却把许合子的那只钱夹给扯带了出来。钱夹掉在地上,里面的卡落了一地。行走的人纷纷在他们周围停下脚步。
许合子连忙蹲下身去,一张张地拾起。乐铖白不好意思在一旁干站着,也蹲下身帮忙捡着。
捡着,捡着,他发现了不对劲。
“麦当劳优惠券?”“专柜服装7折回扣?”“家乐香欢乐餐厅……”他念着名片上的名字,眉头一点点皱起,“许合子,这是什么乱七八糟的鬼东西?”
“哦。”许合子从他手中飞快地接过,低着头:“那是打工餐厅的名片。”
“打工?”他只是反复嚼着这两个字,觉得有些不是滋味,“餐厅可以招童工?”
“不是洗盘子刷碗的工作。”她只是简单地解释了几句,“那是家儿童餐厅,偶尔会招人戴上头套,扮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