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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来木兰阿姨又想起他们了,要是他们还在该多好,至少我就不用关在这地方,就不用每天爬到屋顶上去看夕阳,我心里有些酸酸的,不过,不高兴的事想多了也没用,我很快抛开这个念头,在木兰面前转了个圈,让那冰凉的丝料在我身旁开了朵花,嬉笑着问道:“木兰阿姨,我像父亲还是母亲呀?”
木兰为我把披散的长发梳好,找了条白色丝巾绑成一个髻,笑道:“像你母亲,你都问过多少遍了,傻孩子!”
我连忙点头,瞥了眼外面白晃晃的太阳,心头一阵烦躁。木兰帮我整理好,端了碗粥给我,自己提着桶子出去了。我喝完粥,从柜子里翻出一本招之平召集编写的《大东风物志》,把自己往椅子里一塞,开始享受我的幸福时光。
这本我看过许多次,却总是看不厌,对我而言,外面的一切都是新奇而美好的,大到山川河流,小到各地特别的物产,我总是梦想有一天能带着这本书走遍天下,再不受任何宫墙的约束。
虽然暂时不能出去,我还有很厉害的木兰,同样可以搜集到很多外界的消息。木兰知道很多东西,有次我翻到一个叫做杨梅的水果,她很激动,告诉我那是她的家乡天保的特产,杨梅是紫红色的,很漂亮,新鲜的杨梅很好吃,酸酸甜甜的,我母亲从小最爱吃,而且吃到连饭都咬不动了,我父亲特意买了许多杨梅,要木兰冰好了给母亲吃……听到最后,我馋到口水都出来了。
可惜,每次我们都只能对着书描叙所有的东西,在这个封闭的世界,我们连弄到很普通的瓜果都是奢侈的梦想。
我没有不开心,我还有长长的一生,一定会有那么一天,我会离开这里,享受世间一切美好的东西。
我急不可待地等待那一天的到来。
傍晚,天终于没有那么热了,空气中有微微的槐树香在流动,木兰早就在树下架起桌椅,一边乘凉边等我完成又一天的探险回来。
我爬上屋顶,心情顿时激动起来,夕阳美到极至,云彩变幻着不同的笑脸,又不是原来那种快乐的红与橙黄,还透着隐隐诡异的色彩,我不明白她们有什么心事,难道眷恋着人间的美丽,不想这么早回去。
我听到隔壁颜妃阿姨又在哭闹,突然有些烦躁,我刚画好了一张云朵,本来是要拿给她看,让她开心一下。今天又没办法跟她沟通,我只好把画卷好塞进袖子,坐在屋顶静静地看西天。
风渐渐大起来,携着我的衣裳和鬓角的头发飞舞,好舒服啊,难道风知道我已经热了一天,要为我驱走暑气,我微笑起来,干脆舒展了双臂,站在屋顶享受风送来的凉意。
风里传来一阵奇怪的味道,我一扭头,吓得差点从屋顶上滚下,冷宫那头已经成了火海,火如同一条巨龙,卷着舌头迅速把一个又一个院子吞没,风中隐隐传来女子的尖叫声,这尖叫声越来越凄厉,很快把整个冷宫笼罩。
眼看着火势越来越猛,我以前见过的那些士兵怎么都凭空消失了,我没有时间纳闷,冲在我们的院子大叫:“木兰,起火了,快走啊,我去告诉颜妃阿姨!”
木兰在下面急了:“你快下来,别乱跑,快啊!”
我顾不上跟她说什么,爬到隔壁的屋顶,冲着下面大喊:“小欢,快走,失火了,快带阿姨走啊!”
颜妃阿姨的哭闹把我的声音盖了过去,我抓起瓦往下扔,拼命喊道:“小欢,听到没有,快走啊,失火了!”
眼看着火龙朝这边越逼越近,我急得快哭了,从院子里的大树爬下去,颜妃阿姨抱着小欢正声嘶力竭地喊着“皇上”,小欢无计可施,我冲上去抱住颜妃的手臂,和小欢两人把她死命拖出屋子,刚松口气想去隔壁找木兰,颜妃阿姨一扭头又冲进院子。
浓烟的味道和尖叫声已经近在咫尺,我急忙和小欢跑进去找颜妃阿姨,她正抱着柱子哀叫,我们俩一根根手指掰,总算让她和柱子分开,把她拖出院子,我顾不上这么多,冲小欢喊道:“你看好她,我回去找木兰!”
火迅速扑到颜妃阿姨的院子,一瞬间吞没所有的东西,我惊得魂飞魄散,赶回去一看,木兰竟然正在把那些书搬到外面的井边。
我又急又气,拉住她的手:“快走,这里也不安全,屋子很快会塌的,别管这些了。”
木兰有些犹豫:“没有这些书,你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啊。”
看着天空的滚滚浓烟,我二话不说,拉起她的手就往记忆中很多士兵的门口跑,小欢突然挡住我的去路,哭倒在我面前:“颜妃又冲进去了,我实在拉不住她,怎么办啊!”
我叹口气,看着被火海吞没的屋子,用力把她拉起来:“别哭了,现在谁也没办法,走掉一个算一个,快跟我来!”
两人跟着我一路狂奔,不时有烧损的柱子在我们身边轰然倒下,让人触目惊心,而更令人心寒的是,平时到处可见的飞扬跋扈宫人现在一个也见不着,看来这场大火一定另有原因。
我们的院落在冷宫最偏僻的角落,连我都不知道到前面那重兵把守的大门有多远,只知道不停地跑,吸进烟时停下来拼命咳一阵,然后继续疯狂逃奔。
前面黑烟阵阵,火势反而小了,因为天干物燥,所有的屋子都已经烧光,剩下零星的几处火苗在闪烁着,温柔得像无辜的孩童。仿佛经过几百年的跋涉,我们终于到了一扇巨大的红漆木门,记忆中这里往常都有许多士兵把守,今天却紧闭起来,把火场与外界隔绝。
眼看着就能逃出生天,我来不及想其他,拼命拍打,用嘶哑的声音大喊:“开门,开门……”
门缓缓开了,提着大刀的锦衣侍卫一涌而入,把我们团团围在中间,小欢紧紧拉着木兰的手,木兰想把我拉到身后,我气急败坏地甩开她,冲着那些人大骂:“你们还是不是人,起火的时候一个个怎么都不见影子,等烧完了才回来收尸,何不干脆把所有人杀了省事!”
一个男子威严的声音响起:“退下!”侍卫纷纷退后,把我们三个晾在门前,木兰突然挡在我面前,猛地把我的头按下,扑通跪倒,哀哀唤道:“奴婢给皇上请罪!”
我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请罪,明明是这些人见死不救,我哼了一声,抬头看向面前的男子,他身材颀长,穿着金色朝服,衣服上绣着一条蜿蜒的巨龙,明晃晃地耀着人的眼睛。
与他的目光相接,我只觉透骨的寒冷,那如墨的眼睛如凝结着千年冰雪,发散着风刀霜剑,让人不由得瑟瑟发抖。
不,我没有发抖,我从来没有错,错的是这些见死不救的人,我冷冷看着他,用挺直的身躯和怒火熊熊的目光做无言的控诉。
木兰见他没有回答,头重重磕到地上:“奴婢请皇上治罪!”
“你是木兰?”看着地上的人,他脸上突然出现一种不可置信的表情,惊讶惊喜又或者是别的什么,他紧紧盯着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手已经紧紧握成拳头,声音有些微的颤抖:“你叫什么名字?”
木兰听了这话,突然从地上爬起来,把我按到地上,再重重磕头:“皇上,是奴婢管教不严,请治奴婢的罪,事情跟公主无关……”
“公主?”他喝道,“她就是先皇的小公主!招之平,你给朕滚出来!”
一个胡子花白的老人家从后面匆匆跑上来,匆匆看了我一眼,浑身一震,就势跪倒,几乎全身匍匐在地,颤声道:“皇上有何事吩咐?”
他的动作无比缓慢,手握成拳,直直伸出,伸出一指指向我,喝道:“你说清楚,这是怎么回事,你当初不是说她们已经死了吗?”
招之平抬头看着我,脸色惨白如纸,沉声道:“皇上,臣无能,当年大乱之下发到冷宫人数众多,是臣弄错了,请皇上准许臣引咎辞官。”
“辞官!说得轻巧,你可知道欺瞒朕有什么下场?”
招之平挺直了身子:“那就请皇上治臣欺瞒之罪,臣无话可说!”
他冷笑起来:“你真行,竟然在朕鼻子底下做鬼,把朕瞒了十年!好笑好笑,招之平,你把冷宫的事情处理好,朕以后再慢慢找你算帐!”
我听得胆战心惊,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命运等着我,他走到我身边,把我从地上提起来,突然俯身看着我的眼睛,温柔地说:“我的小公主,还记得哥哥吗?”
我猛摇头,他却把我拉入怀中,我不习惯陌生人的碰触,在他怀里不安地扭动,他把我两手钳制住,在我耳边轻声说:“别动,让哥哥好好抱抱你,我真的很想你!”
他的呼吸弄得我耳朵痒痒地,我扑哧笑出来,停止了挣扎,他看着我的眼睛,眼中有莫名的潮流奔涌,我有些心慌,一扭头,眼前是满目苍夷的火场,心中顿时好像被什么刺穿般疼痛,回头恨恨道:“你们怎么不来救火?”
他看着火场,眼中又是一片冰霜:“这些人留着也没什么用,死了就死了吧,你别管了,跟我回去吧!来人!摆驾回宫!”
我想猛地推开他,却没有推动,用手抵住他的胸膛,恨恨道:“你怎么能这样,这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啊,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她们?”
他捉住我的手,一根根指头拨弄,冷冷道:“我的小公主,看来你真的关太久了,我这次不怪你,以后如果还敢这样乱说话,那可别怪我不客气!你最好记住,我不但是你的哥哥,还是当今皇上,主宰你们的生杀大权!”
他一挥手:“把这两个女人带走,找个地方好生安顿!”
我死死抓住他的袖子,像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哥哥,不要让她们走,我要跟她们在一起!”
他不再理我,任我如何捶打都不出声,木兰连连哭喊求饶,转眼就被宫人拖走,等她们的身影消失,我绝望地软倒,他一手圈住我的腰,手臂铁箍一般,让人避无可避,声音却温柔得似在哄孩子睡觉:“我的小公主,咱们回宫了!”
刹那间,我从一片熊熊大火的炼狱掉落万丈冰川的地狱,浑身抖若筛糠。
公孙麟
当冷宫那沉重的红漆大门被缓缓打开,我听到一个清脆如深谷娇莺的声音,那一刻,我以为听到了天籁。
记忆中,只有母亲的声音最温柔最动听,唱歌的时候,叫着我的名字的时候,被宫人呵斥的时候……她说话很慢,好像一个字一个字从喉咙中挤出,话语到了唇边已经没了气力,那声音在我的耳边萦绕着,形成一种柔和的气氛,让我心安。
这个女子的声音却有着相当的气势,听来颇有些威仪,想来冷宫里关的许多都是父亲以前的嫔妃,平时也是高高在上使唤过人的。我冷笑着暗忖:再怎么嚣张,她们还不是一只只蚂蚁,我随随便便就能捏死!
冷宫失火的时候,我正在附近的御花园中和招之平喝茶聊天,自从我把朝政牢牢掌握,他在我面前越来越拘谨,总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让人望而生厌。不过,他是个聪明人,懂得察颜观色,加上我知恩图报,一贯倚重,并且在训练好接班人之前舍不得放他走,这也就是为何他能活这么久的原因。
侍卫飞快跑来报告,要我派人救火,我瞧着那深宫大院被几丈高的围墙围着,烧也烧不到外面来,也不着急了,更何况那里面关的都是些老女人,留着根本没用,只不过浪费我的粮食衣物而已。我端起石桌上的茶,眼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