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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后再有好的,我多给二妹妹留一支了。”王行之说的懂事,教大太太眉开眼笑的,只说,“行之这孩子,真真是个有心的了”。
王翾也应承了,拉来秦婉蓉,热闹地说笑了一番。
王行之只要一瞧如蔓,如蔓遂别过头去,不愿同他对视。
可如蔓一别过头去,就能瞧见秦少芳不温不火地模样,到最后,她只得拉了秦雨菱说闲话儿。
谁知那秦雨菱开口就问,“王公子当真送了你好些衣裳?”
如蔓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心下暗啐,尽是那登徒子惹来的事儿,教她不得安生的。
“嗯,他方才也说了的。”如蔓淡淡地回应。
秦雨菱并不打算罢口,又道,“王公子对五妹妹真好。”
如蔓眉心一跳,只得佯作天真道,“四姐姐可是收到甚么好东西了?”
秦雨菱只努努嘴儿,说,“他倒是都送了,可却没用心的。”
如蔓心念一转,遂说,“怎个叫做用心了的?”
秦雨菱嘟囔了几句儿,也没说得清楚。
两人又说了那绣舍的事情,一会子说郑秀娘如何手巧,一会子又说新学了甚么针法。
如蔓这才想起那白瑶,随口问了,“怎地不见白小姐?”
“她昨日刚回府的了,”秦雨菱提起白瑶,语气并不十分亲近,又道,“即便在的,她也不会来的。”
如蔓就没再接话儿,大太太发了话儿,说今日是小孩子们顽闹的,宴会就设在正厢,也不叫老爷姨娘了,让大家别拘束了,尽管吃喝。
“凌华江的白鲔鱼正好到了时节,咱们府里恰送来了好些条,这回尽是能尝个鲜儿了的。”秦孝言张罗着。
众人都朝那亭子里走去,王行之不知何时打后头跟上了,贴着如蔓身边儿说,“五妹妹既然嫌弃衣裳不好看,那我只好多送几次了。”
“你…”如蔓忍了忍,又和气道,“小五改日再穿。”
“小爷我想亲眼瞧瞧,怎个办法儿?”王行之趁人不注意,又换了一副轻挑的口气。
如蔓疾走了几步,将他晾在身后头,回头道,“那小五便再不会穿的了。”
秦少芳走到王行之跟前儿,淡淡道,“王兄对五妹甚是不同的。”
“别人不知,你小子心里也清楚了,我现下真真是十分好奇。”王行之挑眉瞧着如蔓的背影,纤细的腰肢在衣衫里若隐若现的,走路的姿态也十分袅娜。
“王兄如此下去,只怕断不是好奇这般简单了罢。”秦少芳似笑非笑,同他一道过去了。
这一席宴吃的尽兴,因着没有长辈在此,气氛也不那么拘谨了的。
如蔓只一心吃鱼,不理旁的,王行之同少爷们坐在一处儿,并未和小姐们亲近。
秦孝言吃了一会子,忽然有丫头来报,他遂辞笑了各位,先退了席。
王翾没说甚么,仍是坐了吃酒,好似全然没放在心上了。
如蔓不喜喝酒,过了一会子就推脱身子乏了,要先回去。
天色并没黯淡,只是近了黄昏,天边云霞翻滚着,映了一片迷醉。
秦少芳本要送她回去,也被如蔓婉拒了。
离开了喧闹的锦琼阁,如蔓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儿,小手一抹,额头上竟是沁了一层薄汗。
她按了原路回去,到了回廊下,傍晚的清风儿十分舒爽,她遂在倚了木柱,在栏杆上轻轻坐下。
正当她赏着景儿,就见秦孝言从远处疾步而来,四下望了,并未发现如蔓,遂朝那屋子里走去。
如蔓只道他有事去办,就没叫他,继续赏景儿。
可不一会子,却见有人也朝那屋子走去,如蔓定睛一瞧,却是那五姨娘潘氏了。
潘氏提了裙子,神色有些异样,脸上还上了妆,瞧上去十分妩媚。
如蔓倚在廊柱后头,紧紧盯着她,心头越来越紧,终是重重一落。
那潘氏正是去了方才秦孝言进的屋子了。
☆、锦春帕,巧言谎
虽是初夏,可蓦地卷起一丝凉风儿,教如蔓脊背森凉。
方才吃宴闹出的薄汗,这会子也冷冷地腻在身上。
她先是觉得口里头有些微苦,接着肚腹里头就翻涌起来。
这样的场面儿,很快就教她想起了那头一回家宴,散场后,她在那偏僻屋子里听到的…
那兰花儿香气,当时并未在意了,现下一想,才尽数对上了。
素来行事得体的大哥,竟会行此苟且之事,这教她如何也不能相信的了。
如蔓腿根子虚软,小手攀着花藤,过了好一阵子才缓过心神来。
她鬼使神差地迈了步子,想赶紧离开了,细细地从花间儿穿过。
低头一瞧,不远处一方红艳艳的巾帕掉在地上。
如蔓微弯了腰儿,将那绢帕子展开了,先是一阵子异香扑鼻,再仔细端详了,如蔓登时绯红了脸蛋儿。
她猛地阖上绢帕,在手中绞做一团,攥的死紧了,忽悠觉得不妥,忙地又扔回花丛里了。
岂料她方要转身儿离开,就听背后有人拉长了音儿,唤道,“五小姐在这里作甚?”
回头却瞧见烟娘子浓艳的脸容,隐在翠绿枝桠间,正朝如蔓缓缓走来。
“这话我也想问,烟娘子又是作何而来?”如蔓收敛了心思,平稳了道。
烟娘子先是不作声儿,扭着腰儿就绕过如蔓身前,恰好就拾起了那方帕子。
“呵,五小姐虽是年纪轻,可心思着实不简单了的。”烟娘子啧啧有声,眼神里尽是轻挑之意。
如蔓只冷冷道,“不知娘子说的甚么了。”
烟娘子携了那帕子,冲如蔓面前儿甩了几回,道,“如今这闺阁小姐,当真是越发没规矩了,竟是私藏这些个玩意儿了。”
如蔓瞧她得意的模样子,心知是来找茬儿的,便也不以好脸色相待的,就说,“打花丛里捡来的,烟娘子怎知到底是谁没个规矩了?”
烟娘子也冷下脸,走了几步,紧贴着如蔓站了,低声儿说,“要是教府里的人知道了,五小姐的脸面儿可就没了的,这以后的日子可就更不能好过的了,若是哪个碎嘴的丫头说了出去,岂不污了你的名声了?”
如蔓退开了几步,盯着那方帕子,上头画着赤条条两个人影儿,一男一女,正是行那房中之事了。
这便是那花柳巷中流传的锦春帕,徒添房事趣味儿的,后来又经些个没正经的人儿,不知怎地就传开了,许多大户人家里头,就有人私藏这种帕子的了。
可却没人敢拿到脸面上来,但被发现了,端的是颜面尽失了。
如蔓此时也不由地倒抽了一口气儿,瞧那烟娘子的架势,断是不会就此作罢的。
她遂动了动眼皮子,扯出一个笑,道,“既然烟娘子知道,为何又拿在手里头了,就不怕被人瞧见了的?我也不是个多事的,断是当做没看见了,我正要回房歇息,现下就不多奉陪了。”
烟娘子横出一条手臂,挡在身前,凤眼挑成一抹不怀好意的弯度,道,“五小姐嘴皮子真真厉害,可我要是真拿去给太太,咱们谁也说不清楚的,我就亲眼见你拿的。”
如蔓也收了笑,说,“明白人就说明白话儿,烟娘子到底想要作甚么,想来也不愿为这一条帕子,和我过意不去了。”
“五小姐心思聪颖,我就不多绕弯子了,”烟娘子一扭头,冲着那边屋子道,“你方才也瞧见了,大公子同谁一道进去了,想来我也不好多说的。”
如蔓并不瞧她,转身道,“我怎地没瞧见有人进去了的?”
“只劳烦五小姐说一句话儿,就说瞧见五姨娘进过这屋子,旁的一概不论的,我就将这帕子烧了,咱们谁也不欠谁的。”
“这帕子本就不是我的,我也没瞧见,有甚么好说的,烟娘子莫不是吃多了酒,说梦话的了。”如蔓虽是嘴上镇定,可心下却是十分紧张了。
烟娘子那死缠烂打的性子,府里人都知道,如蔓亦是刻意避着了,不想生出甚么事端,闹起来,脸面儿上真真不好过了。
今晚却是碰上这么一出,如蔓一面儿暗骂自家多事,一面又对那烟娘子厌烦得紧,一眼也不愿多瞧了。
“那五小姐也不必回东厢了,这就跟我去见太太,全凭她定夺了。”烟娘子见如蔓态度强硬的紧,遂也不顾忌了,放下狠话儿来。
说着伸手就去扯她袖子,如蔓哪里见过这样刁蛮的人了,加上身量未足,竟是被那烟娘子拉着走了十来步,又停在那湖边了。
“本是一句话儿,也不是天大的事了,五小姐可要仔细想清楚了的。是脸面儿重要,还是一句顽话重要了?”烟娘子得意地笑了,眉眼间尽是抓住旁人话柄的阴媚之色。
晚风儿刮了起来,水边风头大,一股子熟悉的碧幽草的香气儿飘来,如蔓心头一动,忽而就有了主意了。
她打小鼻子就比旁人灵敏许多,细微的气味便都能辨认仔细的了。
前几年替柳娘子抓药,她不用眼睛瞧得,凑在药包上一闻,就能分晓的。
而这股子碧幽草的味道,如蔓还闻过一回,就在那烟娘子明园屋外的窗台上的。
这一思之下,如蔓就理顺了,想来是大哥私藏的事物儿,染上了那烟娘子房里的味道,同五姨娘私会时候,特意带上了,不料大意落在花丛里头。
“那烟娘子也要仔细想清楚了的。”如蔓心知到了这会子,也不用上同这人将甚么道理了,不如以硬碰硬。
烟娘子最是经不起激将的,一听就更来了劲儿,口里头又说了几句就打前头走。
刚到了正苑外的亭子下,就见远处来了一行人,仔细一瞧,正是方才那酒宴散了,各自回屋儿的。
秦雨菱先瞧到如蔓,先朝烟娘子瞧了,又冲如蔓问道,“五妹妹不是回去了,怎地又回来了?”
王翾和秦婉蓉也跟上来,后头是一帮子丫头们,秦玉衍和秦少芳走在最后,王公子已经没了人影儿。
“正巧大家都在的,那我这下就明说了,五妹妹可愿意了?”烟娘子说着就去掏那帕子,如蔓不作声儿。
王翾一眼就认出了,登时也红了脸儿,只啐了一口,说,“怎地这般没脸皮的,这种东西也敢拿进府里头了。”
秦婉蓉眼尖儿,也瞧见了,因着烟娘子又迅速收回袖子里,旁人都没大瞧清楚的。
“这要问问五小姐了,她不小心掉在地上的,恰被我捡到了。这会子没了主意,尽是来问太太的,倒要瞧瞧这外头来的小姐,是个怎样大胆的了。”
王翾自然不屑与那烟娘子说话儿,只望着如蔓,道,“这究竟是怎个回事了?府里头怎地会有这些东西?”
秦婉蓉也轻哧了一声儿,却是一副看热闹的神色,盯着如蔓。
“我吃酒回去,却在那湖边碰到烟娘子,瞧她神色有些慌张,我也没多问,后来却捡到了这个帕子。我刚拾起了,就被她抢去,不知怎地就说来见太太,”如蔓说话儿时,小脸儿上十分平静,那一汪水灵的杏眼,不夹一丝尘垢,教人瞧不出任何虚晃,烟娘子见状就要说话儿,如蔓却抢先一步,拉着王翾的袖子,问,“大嫂子,那帕子可是个贵重的?怎地都这般紧张的了。”
烟娘子急的一跺脚,就说,“五小姐真是个会演戏的,我瞧见你打正苑出来,就到那屋子下头,是也不是?”
“五妹妹当真拿了这东西?想来是没学过规矩的,闺门小姐怎能这般放纵了。”秦婉蓉似是替那烟娘子说话儿。
秦少芳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