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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氏的手顿在那里,过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地道:“爷到现在还在怪我吗?”陈四爷的手微微握成拳,接着方道:“我没有在怪你,只是不晓得,”说着陈四爷顿住不提,只是不晓得该怎么面对,过了这么些年,还是这么句话。
背对着陈四爷的韩氏忍不住泪流满面,却不转身不让丈夫瞧见自己眼里的泪,陈四爷也看着妻子,晓得她又在默默流泪,可是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当年的少年夫妻,举案齐眉羡煞旁人,也不知是为什么,会走到今天这样。
晚间酒席之上,众人却十分欢喜。九阿公也被用小轿抬到酒席上,虽然舌头不大方便,但一些软烂的食物和汤九阿公还是能用。外面陈四爷讲一些在扬州的事,里面酒席上也十分热闹,雪琳喝了一杯酒,回头瞧见韩氏就笑着道:“四嫂,一起喝一杯。”
作者有话要说:陈大太太第一次出场,还是十分有风韵的妇人啊。
☆、惆怅
韩氏和往常一样默默坐在那里;听到雪琳这句话忙端起酒杯;两人轻轻一碰杯时韩氏忍不住道:“记得当年初嫁过来,小姑尚未及笄,而今日小姑已儿女双全。”雪琳莞尔一笑,陈二奶奶笑着看一眼孩子们那一桌才笑道:“不止儿女双全;小姑的长子这些日子也在寻亲事了,我听说你们和戚府走的近。”
提到儿女婚事,雪琳放下杯子用帕子点一下唇边的酒渍才笑着道:“什么事都瞒不过二嫂;这些日子的确和戚府走的近一些,不过儿女的婚事,谁知道缘分在哪里呢。”赵氏已经掩口笑了:“二姐姐这话说的好,不像我;心里藏不住话,遇到什么事,早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说出来。”
说着赵氏大笑,陈大太太也笑了:“这多少年了,一家子都没这么齐过,今年过年,一定要热热闹闹办了。”曼娘笑着应了,接着又道:“那婆婆这里,要多拿出厚厚的压岁钱才是。”陈大太太故意把腰上的荷包一按,装作个心疼样:“连你都会晓得来我这里要厚厚的压岁钱了,这可不成,不成。”
一向寡言的陈铭眉也忍不住露出笑容:“娘,难得高兴,您就拿出来。”陈大太太还在摇头,绯姐儿已从另一桌跑过来,嘻嘻笑着去拉陈大太太的手:“祖母,我不要,我只要祖母给我买糖吃就好。”乐得陈大太太把绯姐儿楼到怀里亲个不够:“还是绯姐儿疼我,现在你姐姐渐渐大了,不大像原先那样爱撒娇了。”
睐姐儿正在给三小姐喂点心,听陈大太太这话就往这边笑着道:“祖母这会儿又说这话,您原先可不是说,我渐渐大了,要庄重起来吗?”陈大太太不由大笑:“忘了,哎,瞧瞧,你越大,越会挑人的理了。”众人说说笑笑,十分欢喜,韩氏却知道,有些事情再也回不到从前了。
宴席结束,陈铭眉和雪琳她们都没回去,就住在陈府,曼娘让人带她们各自去安置,这才回自己房里,走到半途就看见睐姐儿笑嘻嘻地走过来,挽住曼娘的手,曼娘摸摸女儿的发:“你怎么不先回房睡?”睐姐儿爱娇地往曼娘的肩上靠去才道:“娘去安排客人,我也要瞧着她们收拾那些东西,再说妹妹现在已经大了,再不要像原先一样,睡觉要人陪着。”
曼娘点一下女儿的鼻子:“怎么听起来有惆怅之意呢?”睐姐儿连连摇头:“不是不是,娘,我只是觉得,这时光原来是这么容易过的,今儿瞧四婶子,竟已经有了白发。我突然想到,再过十来年,娘是不是也有白发了?”看着女儿满脸的孺慕之意,曼娘觉得满心都是欢喜,把女儿的手握紧一些:“人这辈子不就是这样?送走老人,迎来孩子,然后孩子渐渐长大,周而复始。”
这话里有些苍凉,睐姐儿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紧紧偎依住自己的母亲。曼娘拍拍女儿的手,也没有说话。
陈四爷一家归来,也要去见见亲友,韩老爷早在两年前就告老归乡,韩大爷夫妻也服侍公婆回乡,这京城里,已没有韩氏的娘家。而陈家来往的人家里面,有些也消失,有些是新人。这种情形,不由让人心中更生感慨。
不过换了这么些人也有好处,那就是记得韩氏当年事情的人家已经不多,韩氏也去拜望过熊三奶奶,熊三奶奶是个八面玲珑的人,对着韩氏也是十分亲热,绝瞧不出半分不是来。除了熊家,旁的人家韩氏也去拜访过,人情来往,似乎已经和原来是一样的。
曼娘知道这些后心里长舒了一口气,韩氏现在也和那些太太奶奶们有了交往,这给她自己儿子寻媳妇的事,想来就不用托到自己身上,免得到时又横生枝节。
徐明楠的婚期已近,曼娘也常过去帮着些,这日才从那边回来,下了车刚往里走了几步,就听到身后有人唤:“三嫂请站一站,做兄弟的有事请托。”曼娘停下脚步转身看去,见陈四爷匆匆赶来,不由笑着道:“四叔有什么事,和你哥哥说,让你哥哥告诉我就好。”
陈四爷已走到曼娘面前,听曼娘这么说就作个揖道:“这事非要当面和嫂嫂说。”曼娘的眉微微一挑,坐在旁边美人靠上瞧着陈四爷:“四叔还请坐下慢慢说。”陈四爷并没坐下,只是搓一下手才道:“其实嫂嫂也该知道是什么事,您那两个侄儿,一个十四、一个十二,都是要寻亲事的年纪,我们常年在扬州,也不晓得京城里哪些闺秀好,想托嫂嫂费心。”
果然是说这事,曼娘瞧了陈四爷一眼才道:“四叔这话,只怕是托词吧?四婶子现在也常在京城里走动,怎会不知道呢?”陈四爷面上的笑慢慢收起,过了会儿才道:“果然什么事都瞒不过三哥和嫂子,拙荆的确在京城里走动,可我觉着,这瞧人的眼光,她远不如嫂子,才想托嫂子费心。”
曼娘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瞧着陈四爷,陈四爷不由微微一叹,终于点头:“当了嫂嫂的面,我也不说别的托词了,我是不信任她,当年的事……”曼娘已经打断他的话:“只是当年的事,这些年四婶子在扬州,没犯别的错。”陈四爷点头:“可她当年犯的错,已经够记一辈子了。”
曼娘笑了:“这就是你的不是,四叔,你若和四婶子之间再无芥蒂,你们去了那么些年,要我帮忙那绝无二话,可你们之间尚有芥蒂在,我若帮忙,寻来的亲事四婶子未必喜欢,那时好好的姑娘嫁进来,不得婆婆喜欢,到时岂不害了人家?四叔,我知道当年的事你记了许多年,可朝廷还有个赦旨,或施恩或已改好,没有个一辈子拘了人家的事。你是男子,自然不在意这些,可四婶子是女子,常年生活于内宅,你明晃晃地把这摊开给大家瞧,到底要四婶子怎么活?”
陈四爷被说的低头,曼娘见他不言语,晓得他们夫妻之间,这裂痕也有五六年了,不由叹一声:“四叔,我晓得,你是羡慕你哥哥弟弟们,个个家宅都是宁静和美的。你也愿你的家宅是这样的,可夫妻夫妻,本是一体,不是只有妇人一个想好就好。”陈四爷长叹一声道:“嫂子的苦心我做兄弟的晓得了,只是这件事,我总要……”
说着陈四爷停口,这么些年,初时的愤怒里,对妻子犹自有期盼,搬去书房里的日子,期盼着妻子含笑走进来,和自己说说从前的事,是她错了。可后来,这种期盼慢慢消失,接着就变成冷淡,既然她认为,她做的没有错,全是为了自己,那就由她去罢,横竖做丈夫的,该为国效力,这些内宅事情,就全交给别人去管。于是毅然决然去了扬州,公务之余课子读书,觉得这种生活还是十分好,听到妻子来扬州的消息,那时心里也不是没有期望的,期望她能和自己软语娇言,说说这些年的话。
可见了又怎样?还不是伤心,她只是为儿子来的,主动说要为自己纳一房美妾侍候,可她从不知道,自己要的不是这些。这么些年也就这样过来了,从当初的夫妻恩爱到现在的相敬如冰,每日所说的话不外就是那么几句。陈四爷不由低声道:“可她不晓得我要什么。”
曼娘淡淡一笑:“那你和四婶子说过没有?”陈四爷沉默,曼娘了然:“四叔,夫妻夫妻,本就要互相说说的,而不是闷在心里。”或者吧,陈四爷又是一笑,对曼娘拱手一揖:“嫂嫂的意思我明白了,不管怎么说,这件事还是要嫂嫂烦心。至于她那边,我会和她说的。”
说完陈四爷离去,曼娘沉默一会儿才起身继续走,秋霜急忙跟上,对曼娘小声道:“奶奶,您又何必对四爷说这么多,就算说了,四奶奶改了,她也未必记得你的好的。”曼娘这些日子有些累,脚步放慢一些伸手让秋霜搀着才道:“原先孩子们还小,现在渐渐都大了,到时各自嫁娶。若是你四奶奶还是像原来一样,出了什么事,都不一样要来寻你三爷或者你三少爷帮忙?有些事,现时瞧着是白做的,日子长了才晓得,对自家是极有好处的。”
秋霜哦了一声:“奶奶的意思,是不是要放的长远些,而不是只晓得面前这些小利。”曼娘笑了:“孺子可教。”秋霜一张脸登时红了:“什么孺子,奶奶,我的大女儿都九岁了,连她都已经开始懂道理了,我还是什么孺子。”
曼娘又只淡淡一笑,进了陈大太太上房,陈大太太房里今日并不热闹,曼娘进去时,只有个小丫头坐在榻前,给陈大太太捶腿,听到曼娘的脚步声,陈大太太睁开眼让小丫头出去才对曼娘道:“老了,吃完午饭不一会儿就哈欠连天,让孩子们都出去了。你这是从亲家家里回来?”
曼娘拿过小丫头放在一边的美人拳给陈大太太轻轻地捶起来,笑着应是,陈大太太不免要问问都预备的怎样,听到预备的不错,这才道:“说起来,睐姐儿明年就十五了,这个年岁就算在家多留几年也不小了,她的婚事,我知道你虽上心,可这天下哪有什么正经十全十美人家?”
曼娘应是才把方才陈四爷和自己说的话说出,听完陈大太太也就先把睐姐儿的婚事放在一边,叹气道:“你这个想法很对,这婆婆和儿媳不对付,虽说婆婆有管教儿媳之责,可太刻薄,怎么也不是我们这样人家的行事。再说我们这样人家,娶的媳妇自然也是差不多的人家,传出个薄待儿媳的名声,亲家寻上门来,这不是结亲是结仇,那几辈子的脸,全都丢尽了。”
☆、成婚
若不是为了脸面;当初对韩氏也就不会这样;曼娘心里了然,这才又道:“媳妇瞧着四叔的神情,对四婶子更多的只怕是……”说着曼娘顿一顿,陈大太太已经道:“我的儿子我怎不明白,只怕他觉得,四奶奶该明白他;也不知道他们这个闷葫芦,什么时候打破;不然的话;我就算闭了眼,也对他们不放心。”
说着陈大太太就用手揉一下头,曼娘又笑道:“婆婆是个好婆婆,说起来,当日韩亲家那边,也有些太过娇惯了。”这是曼娘头一次说到韩家的不是,陈大太太点头,这是症结所在,只是离了娘家那么多年,韩家现在也离开京城了,不晓得韩氏心中会怎样想?过了会儿陈大太太才道:“由他去吧,小舅爷成亲,来贺的人定非常多,你好好瞧瞧,不光是你那两个侄儿,连慎儿,也该寻媳妇了。”
曼娘不由微微一愣才道:“婆婆这话说的,媳妇总觉得,他们还是孩子呢。”陈大太太笑了:“十几年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