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曼娘眼尖,看见祖母鬓边的白发已从原来的星星点点变成浓霜一片,脸上皱纹也很明显,眼里不由一阵酸涩,上前搀住大太太,什么都没说。大太太看着孙女,见她容色甚好这才放心下来,拍拍她的手示意没事,这才在前后拥护下进了府。
进府后到了正堂,难免又是晚辈们重新行礼问安,有头脸的下人们也前来磕头,热闹了好一阵才安静了。大太太往这四周一望才对四奶奶笑着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四奶奶忙起身应不敢,大太太已对二太太笑着道:“说来还是二婶婶你有福气,瞧瞧面前这么多儿子儿媳都在眼前,还都这么能干。”
二太太也笑了:“大嫂你是羞我不是?在家时候可是我羡慕你,要不是这回天恩,我也没这么多儿媳在眼前守着。”众人都跟着笑了,又说几句闲话,也就各自回房歇息,曼娘一直跟着大太太,等大太太进房后用热水洗过脸,拆掉簪环换掉衣衫曼娘才走到大太太身边坐下。
还没等曼娘开口,大太太已把曼娘搂过来:“好孩子,说来是你姑母没福气,这么好的媳妇她都舍得不要。”说着大太太的眉皱一下,自言自语地道:“不过若你姑母真能想到,她也不会是今日这样。”
曼娘只是瞧着大太太:“祖母,我不委屈,只是怕祖母伤心难过。”这个孩子的眼这么亮,说出的话也那么真,徐大太太不由把她再搂紧些:“难为你还为我想着,就这么点点大的孩子,着实难得。这回啊,祖母想带你回家,你看好不好?”
曼娘本要说好,但又想起新安郡主,眉不由皱起,徐大太太的眉挑起:“怎么,你是怕难哥儿吗?这回要带走,定是你们姐弟俩都走的。”曼娘摇头:“孙女不是怕难哥儿,只是孙女已经见过了郡主,郡主她和别的人不一样,孙女也想多在京陪陪爹爹。”
这倒是徐大太太没想到也不知道的,但若是继母和继女能够相处的好,这也是件好事,但又怕万一?见徐大太太在那里踌躇,曼娘已经明白,轻声道:“郡主说过,徐家那点产业,她还不放在眼里,也不会做什么捧杀棒杀的事。”
别人若说徐家的产业不值得放在眼里,只怕徐大太太还会笑话说这人说大话,可新安郡主说这话,徐大太太是相信的。福王是仁宗幼弟,赏赐不断,封王后不管是王庄还是什么,全都是上上等的,先帝和今上都对福王恩宠有加,有人曾经说,福王府里的地都是金子铺的。虽是夸大之词,但也有几分真实。
新安郡主是福王独女,头次出嫁时的嫁妆虽说只是一百二十八抬没有超过郡主仪制,箱子都是盖不拢的。这回出嫁,福王府又备了一份嫁妆,除田地铺面宅子是当初那份嫁妆里面的,家具首饰衣料,全都是新做的。徐家产业就算全加起来也就只够新安郡主的这份嫁妆,更何况福王年已老迈,膝下又无子,本朝制度无子除爵,到时虽按制王府这些要收回去,但比照前例,王府家财要割一半散给诸女。
新安郡主是独女,王府家财的一半就全是她的,福王府的一半家财,那是一笔庞大的数字。徐大太太仔细一想已经明白,点头道:“我倒忘了这个,新安郡主比不得别人。难怪林家当时不肯新安郡主改嫁,还撺掇着人上奏。”
曼娘也笑了:“林家的人还找了琉玫,要她回去让新安郡主别改嫁,虽说琉玫姓林,但从小都跟新安郡主一起生活,自然不肯劝说,还争吵起来。新安郡主知道,怒的立即就要上奏,为林琉玫改姓,却不是改成国姓,而是要改成新安郡主已逝母妃杜妃的姓。还说要收回林家这些年从自己这里舀的那些钱物。
见新安郡主动真格了,林家的人这才慌了,只得闭口不言,徐大太太哦了一声,手又拍下曼娘:“照你这样说,你和她处的也好,可毕竟不是你亲娘,再说她又是郡主身份,我也不好摆什么婆婆架子。”
祖母的关心是真切的,曼娘又是一笑:“孙女知道,只是祖母曾说过,做人总要经些风浪。孙女,孙女,”
作者有话要说:新安郡主的嫁妆当然是福王府出啊,她爹还活着呢。
☆、料理
曼娘这话没说完就卡在那里,徐大太太已经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你是想说;你想借此经些风浪;以后嫁人去婆家也好做人?是不是?”曼娘笑的十分羞涩;徐大太太笑的眼角的皱纹都舒展开了:“这样也好。做人要经些风浪,免得日后吃苦头;甚至吃了苦头还得不到教训。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没有把你大姑母和你大伯父教好。你大姑母总是嫁出去的女儿,等娶一房好媳妇;日子也不难过。可你大伯父,一个男人,就这样废了。”
说着徐大太太又长叹一声,那回在陈府时候,陈夫人曾经说过的话又在曼娘耳边;当初你祖母若不和你曾祖母之间,你大伯父也不会教成这样。曼娘瞧着徐大太太点头:“孙女知道,以后就算再怎样,孩子也要教好。”
徐大太太笑了:“你这孩子,怎么这么聪明?”说着摸摸她的脸:“我乏了,你们这两天准备迎接我,也困了吧,和祖母睡一会儿,等晚饭时候再起来。”祖母有命,曼娘当然听从,服侍徐大太太躺下后也就和衣躺下,本只想随便闭会儿眼,可年轻人总是好睡的,不过一会儿曼娘就进入梦乡。
醒来时已经被宽了外衣好好地卧在被子里,外头的帐子也放了下来,曼娘一时不知道这是傍晚还是早上,自己总不会在祖母这里睡了一夜吧?曼娘正想把帐子掀起就听到外面传来说话声,声音很低但很耳熟,一听就是徐大太太和徐琴的。
徐琴的话里还是有那么一点委屈:“娘,难得遇到有情人,我不成全他们的话,未免就太……”徐大太太叹气:“是,你是成全了他们有情人,你觉得自己做的很对,可你有想过,他们是真的有情不是别人的算计吗?绵珠那丫头,生的是很美,你怎么知道爱慕的是美色不是她别的?而绵珠就真的只是为了情吗?说句你不爱听的话,她要真只为了情,只为和那男子在一起,何不索性做了妾?难道曼娘容不得人?”
徐琴登时不满起来:“娘,我的弟子,怎能去做妾?”徐大太太一指头点在徐琴额上:“你都知道这个道理,难道绵珠不知道这个道理?她既知道,偏偏要和定了亲的男人在一起,不是从一开始就想着要这男人退了婚娶她?”徐琴被说的哑口无言。
徐大太太见她低头不语,头有些微微地疼起来,可这毕竟是自己的女儿,怎么舍得撒手不管,拍拍她的手:“琴儿,你从小聪明伶俐,你祖父祖母疼你,我也舍不得说你,下人们更是捧着你。你不知人间疾苦地长大,从来也只把钱视为阿堵物。就算穷了,也比不得那样别人家要去挣钱养家。你这一生太过顺遂,你和我爹都舍不得你到晚年辛苦,这才把曼娘许到你家,有她做媳妇,你晚年也会过的很好,可是天不从人愿,这事既已成今日这样。隆儿的婚事就要好好筹划。”
徐琴的嘴张一张没有说什么,徐大太太又叹一声:“隆儿今年已经十七,这个年纪也不小了,该议亲了。我晓得你是不擅长做这些事的,那是我的亲外孙,这件事就在我身上。怎么说我也有几分面子,也不要人家多富贵,最要紧的是能管家能吃苦,你也别对媳妇挑拣,必要个有才的。到时我说定谁就定谁,聘礼婚礼的钱,都从我这里出。等隆儿娶了媳妇,你就安安生生做你的婆婆,别因为绵珠是你弟子,你就要多偏袒她。琴儿,你这后半生,还是要靠隆儿和他媳妇,别去想别的。”
徐琴嗯了一声,但还是小声说:“娘,绵珠这孩子,我瞧着也好,他们婚期定后,对我也很恭敬。”徐琴鼻子里哼出一声:“你啊,怎么还是这样,这件事你不用管。等各自成婚后,我会让秋嬷嬷再去伺候你,你可不能像原来一样把人给送回来。”
徐琴哦了一声,徐大太太知道女儿心里的弯没转过来,但这件事由不得她,再说等她转弯,还不晓得要到什么时候,索性直接安排好,至于她喜不喜欢那个媳妇,横竖不是她当家,只要有秋嬷嬷在,女儿的吃穿用度也少不了。
曼娘听着徐大太太母女走出去,这才掀起帐子唤人,进来的是徐大太太的丫鬟,见曼娘起了忙扶着她下床,又把衣衫给她披好:“小姐想是太累了,竟这样好睡。”曼娘往窗外望去,虽没掌灯天色已晚,哎呀了一声:“我竟睡的这样晚,还不晓得晚饭开过没有?”
丫鬟接了小丫鬟送进来的水伺候曼娘梳洗才道:“晚饭已经开过了,太太见您睡的香,吩咐别打扰您,还让厨房做了您爱吃的菜,等您梳洗了就端过来。”想到方才徐琴的声音,曼娘故意问道:“我方才要醒时候,恍惚听见大姑母的声音,想是大姑母来探祖母?”丫鬟应是:“大姑奶奶来了好一会儿了,和太太说了好一会儿话,这会儿是带太太去瞧隆表少爷。”
说着丫鬟声音压低一些:“小姐您放心,凡事有太太呢,再说手心手背都是肉,您是太太亲亲的孙女,太太怎不疼您?”曼娘对着镜中的自己一笑,有祖母在,哪有什么不放心的?
徐大太太是个说到做到的人,和俞隆谈过他娶媳妇的事,好生教育了俞隆一番妻子是内宅之主,生儿育女侍奉老人管理家务劳苦功高,一个妻子做到这些就已不错,休要以妻子不擅琴棋书画就觉得她没有才,要晓得天下事从无两全,既要琴棋书画诗酒茶又要茶米油盐酱醋茶这样的人是寻不到的。
更不能因此就不敬重妻子,甚至纵妾室为患,这是居家的大忌,你从小没了父亲,你娘一个人带着两个孩子也十分辛劳,岂能为此就让她不安度晚年?有的道理俞隆听过,有些没听过,但外祖母训话,哪能不听?只有唯唯应是,徐大太太趁热打铁,第二日就让秋嬷嬷跟了徐琴回去,让秋嬷嬷好好地帮着料理家事,免得俞家一团糟。
接着徐大太太就为俞隆寻一房合适的妻子,虽说俞家族小人少,但俞隆终究是徐家外孙,况且徐大太太早早就放出话,俞隆娶妻,一应都是自己承担。徐大太太出身宁国公府,在闺中是千金万金的小姐,出阁后又是掌家的夫人,比不得那没有多少银钱的人家,自然有不少人想攀这门婚事。
这些人家中自然没有那些高门望族,这也是人间常事,徐大太太细细挑选,最后择了个父母已亡,寄居叔叔的姑娘,这姑娘年纪也不小,比俞隆还大一岁。长的姿容俏丽,性格却算不上温顺,听说她那叔叔婶婶为人十分刻薄,常常克扣她的吃穿,她方到十岁就要自己做活养着自己和娘的奶娘,等再大些,叔叔婶婶的女儿都已出阁,偏她还在闺中,外面人私下议论,都说只怕这叔叔婶婶想着这姑娘一张俏丽脸庞,想拿着攀高枝又怕攀上去后这姑娘翻脸不认,这才不给她择婿。
徐大太太要的就是这样姑娘,没爹娘可依靠,叔叔婶婶也不成,奶娘年纪已大她也不肯放她走,还要顶着叔叔婶婶的刻薄养着奶娘,说明这姑娘分得清是非好坏,又见识过人间冷暖,纵没学过当家理事,到时娶进门来让秋嬷嬷教上一两年,也能上手。
心里定了,徐大太太还是趁去庵堂上香时候,又细瞧了那姑娘,见那姑娘虽则衣着朴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