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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己的家吗?”
慎哥儿小,听不懂,谨哥儿是模模糊糊知道些了,听了这话也用双手托住下巴,重重地叹了一声,曼娘点下儿子的额头:“你姐姐也就罢了,是姑娘家,你一个做男子的,是要志向在四方的,哪能只在一个地方?”
慎哥儿有些发困,正倒在曼娘怀里打瞌睡,听到娘教训哥哥,立即就精神了,睁开大眼握起拳头:“走四方、走四方。”谨哥儿乖乖地听娘的训导,见弟弟这样就伸舌头做个鬼脸,慎哥儿毫不示弱,也伸舌头做怪样。马车已经停下,陈铭远掀起帘子,见谨哥儿还在和弟弟闹,伸手把谨哥儿抱下来:“哎,又重了,我还当你这几天会想着我,吃不下饭,会轻一些呢。”
谨哥儿可不会承认自己在围屋那里一顿能吃两碗饭,还不是家里这样的小碗,摇头说:“爹爹,我是轻了,姐姐说的。”睐姐儿不等冬雪扶就自己跳下来,嚷着说:“爹爹,才不是呢,他啊,顿顿吃两碗。”
曼娘抱着慎哥儿下来:“你们俩啊,一见你们爹就在这吵个不停,真以为你们爹好欺负?”睐姐儿急忙摇头:“没有,这是我和弟弟在娱亲。”娱亲?陈铭远用手摸一下下巴,皱眉问曼娘:“我胡子这么长了,女儿都觉得该给我娱亲了?”
曼娘不由推丈夫一下:“赶紧进家门吧,这一大群人在家门口站着算什么?”说着曼娘就往门里走,陈铭远把谨哥儿扛上肩头,左手牵女:“走,回家了。”
曼娘回头看了丈夫一眼,陈铭远面上笑容灿烂无比,想到刚才睐姐儿说的话,等以后回了京城,会十分想念这个地方吧?虽然宅子不大,下人不多,可是怎么能忘记这院里的荔枝树,伸手就能摘到的香蕉?但既嫁了这个男人,那就是他去哪里都要跟随,在一起才是一家人。
作者有话要说:呼呼,其实第二卷就快完了。
☆、父母心
小别重逢;自然有说不完的话,曼娘带了人把四周都打扫了一遍的时候;三个孩子就缠着陈铭远;要陈铭远讲怎么把倭寇全都捉了的事。
等曼娘把周围打扫干净;见那三个孩子还是围着陈铭远问个不休,曼娘走过去把睐姐儿拉过来:“都别问了,没看见你们爹眼圈下面都青了?洗澡水都烧好了,你带那两个小子去洗澡,顺便把你自己洗干净;胡子刮了。睐姐儿,等会儿娘再带你洗。”
陈铭远故意做个苦相:“还以为你心疼我呢;谁晓得还要带这两调皮小子去洗澡。”曼娘捶他肩头一下:“去,少来。”陈铭远手一揽,就把两个儿子扛到肩上,慎哥儿兴奋地大叫,曼娘带睐姐儿去另一边洗。
等洗出来,陈铭远父子三人还在那里玩,不时还能听到谨慎哥俩的兴奋尖叫。曼娘摇头:“你爹啊,太宠你们了。”睐姐儿手里拿着梳子在那梳头,曼娘见女儿梳的乱七八糟,拿过梳子给女儿梳起头:“老家风俗,不到十岁不能留头,你这头发又黑又亮,我舍不得给你剃掉,等回京时候,还不晓得会不会被人笑话呢。”
睐姐儿乖乖地坐在镜子前让娘给自己梳头:“娘,在这也不会被人笑话,回京自然也不会被笑话了。”屏风后的打闹声已经消失,陈铭远只穿了中衣,一边抱了个孩子走出来 ,谨慎两兄弟还不忘你捏我一下,我打你一拳头。
睐姐儿的头发已经梳好,曼娘叫来奶娘让她带着这三个孩子好好地收拾一番,这才走到陈铭远面前用手摸一下他的下巴:“还不肯剃胡子?”陈铭远躺在椅子上手脚摊开:“我等你给我剃。我都那么听话带儿子们洗澡了。”
曼娘已经拿过热水,见陈铭远这样就捏他鼻子一下:“亏得这里没有外人。”陈铭远曲起胳膊看向妻子:“就是因为没有人,才会这样。要是人前人后都和你一样,那多没趣?”曼娘让丈夫重新躺好,拿过刮胡刀帮他刮着胡子。
妻子轻柔的手在陈铭远脸上慢慢抚摸,这双手就像有魔法,能让陈铭远心里平静。陈铭远突然开口:“曼娘,回京之后,就没有这样的松快日子了。”曼娘给陈铭远刮胡子,这么些年,没有上千也有八百次了,可还是忍不住手一抖,如第一次刮一样在他唇角划出个小小的刀口。
殷虹的血冒出来,曼娘并没有拿手巾去捂,而是等血凝结起来,才拿过手巾把那些血慢慢擦去,继续给陈铭远刮着胡子:“那你会变吗?”陈铭远的头微微抬起,眼看着妻子的眼:“不会变,曼娘,我的心,在我十八岁那年就交给了你,永远都不会变。”
曼娘已经给陈铭远刮好胡子,后退一步瞧着丈夫:“只要你不变,那到哪里,我都会跟你在一起。阿远,这句话,我一直都没有变。”不管是顺境还是逆境,都会和你在一起。陈铭远坐起身轻轻一拉就把曼娘拉到怀里,曼娘刚洗过澡,身上还有淡淡的皂香,陈铭远的眼微微闭上:“曼娘,只有你在你身边,我才会安宁。”曼娘低头看着丈夫,手摸上他的脸:“我也是。”
此时再说别的话似乎已经很多余,陈铭远靠在妻子胸口,用手搂住她的腰,只要有这份安宁在,那外面有再多的纷扰都不怕。
龙岩县城被保住,还配合镇海军全歼剩余倭寇,本省巡抚自然也很详细地写了封奏本上去,阮知县和陈铭远的名字不可避免地附在后面,特别是陈铭远的功劳,更是被说的详细。
奏折被批复下来消息再传到龙岩已经是十月中了,那时院中的荔枝树已经落果,只有一棵桂花依旧放香。曼娘带着睐姐儿在树下做针线,睐姐儿没有耐心,做了几针就看向娘:“娘,这桂花真香,我们做的桂花酒可以喝了。”
曼娘连头都没抬:“你自己说的,绣好这几针才可以出去玩。”睐姐儿的小鼻子皱起,只得又拿起针线继续做,又做几针就戳到手指头上,哎呀一声叫起来:“娘,手指头出血了。”这回曼娘总算抬头,却没有像睐姐儿想象的那样把睐姐儿的手指拿过来,而是淡淡地说:“出血了就自己吸一下,做针线,谁手指头没被戳过?”
睐姐儿把针线放下,搂住曼娘的脖子撒娇地说:“娘,你不疼我了?”曼娘捏捏女儿的小脸:“娘什么时候不疼你了?乖乖的,每日的功课做完,针线做好,规矩学好,不就可以玩了?”睐姐儿搂住曼娘的脖子不肯放开:“那还剩多少时候?”曼娘好笑地看着女儿:“难道还不够?你每日规矩学一个时辰、针线和功课和在一起,顶多做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之后,不就可以尽情玩了?难道要从早玩到晚?”
睐姐儿还要撒娇,猛然看见陈铭远走进院里,急忙迎上去:“爹爹。”陈铭远今日脸上很欢喜,但那种欢喜又像要努力被藏在心里。曼娘放下针线迎上前,把还在陈铭远身边绕来绕去的睐姐儿往一边拨一下:“去给你爹倒茶来。还说自己不是小孩子,做的事跟小孩子一模一样。”
睐姐儿笑嘻嘻地应了往屋里去,陈铭远坐到方才女儿坐着的地方,看着曼娘,似乎在寻找最合适的语言,曼娘瞧着他:“是不是要回去了?”
陈铭远点头,接着就说:“盼了这么些年,可真的要回去了,却觉得十分舍不得,这院子,这树,以后都再见不到了。”和从京城离开不一样,那时知道迟早是会回去京城的,但这次离开,除非有什么异遇,不然不会再回来了。
这院子、这树,在这里遇到的人,都不会再见面了。曼娘能感到丈夫话里那种深深的叹息。睐姐儿已经端着茶出来,身后还跟着慎哥儿,慎哥儿早扑到爹怀里,陈铭远搂住儿子:“你哥哥呢?”睐姐儿端杯茶给陈铭远:“阿弟写输了,要在那练两页大字,这会儿还没练完呢。”
儿子们倒罢了,女儿一旦回到京城,也不晓得她会不会习惯,京城大族对闺秀们的教养,陈铭远是知道的。接过女儿手里的茶,陈铭远看着女儿久久不语,睐姐儿奇怪地眨眨眼,用手捂住脸:“爹爹,女儿脸上花了吗?”
说完睐姐儿就去拉曼娘的手:“娘,我脸上花了?”曼娘明白陈铭远在担心什么,深宅大院,繁文缛节,而且离开已经多年,还不知道人心是不是发生了变化。睐姐儿性子活泼心地单纯,初回去,定是会难免遇到些事的。
曼娘笑着对睐姐儿道:“去厨房瞧瞧晚饭好了没有,再让他们做道醋溜鱼片,把桂花酒打开,烫热了送来。”睐姐儿喜欢被差遣,听了这话就欢快地往厨房去。
曼娘这才握住陈铭远的手:“你别担心,睐姐儿虽然从小在这长大,该学的规矩我还是让人教了的,到时初回去,难免会有些拘束。说起来,她是婆婆唯一的孙女,下人们只会捧她不会压她的。”陈铭远反握住妻子的手:“我担心的也是这些,怕她变的刁蛮任性。”
曼娘笑了:“你不信别人还不信我?对睐姐儿,我只有比你更疼更在意的。”世家大族,亲自鞠育儿女的人并不多,毕竟做主母的,事情总是很多,要处理家事、各种应酬,有姬妾的人家或者还要管理姬妾,真正能用在儿女身上的精力少之又少。
陈铭远明白妻子的意思,也笑了:“那你可不能只记得孩子们,不记得我。”曼娘瞅他一眼,儿子在跟前,也不好说什么。
慎哥儿只是乖乖地坐在爹爹怀里,不时露出笑,曼娘给儿子擦下嘴巴,睐姐儿已经规规矩矩地走过来,曼娘很稀奇地望着女儿,睐姐儿已经从背后搂住娘的脖子:“娘,回京了,祖母会不会不喜欢我?”
原来如此,陈铭远把儿子递给妻子,把女儿拉过来:“睐姐儿记不得祖母了吗?你祖母可是很疼你的,你忘了,信里还总提起你。”睐姐儿幽幽地叹了一声,一听女儿叹息陈铭远就心疼的不行,曼娘急忙抢在丈夫面前开口,免得丈夫又许下什么不能实现的愿。
睐姐儿一听到娘先开口就晓得,要让爹答应自己是不可能了,又要叹气,曼娘捏住她的鼻子:“少叹气,我都和你说过许多次,京城是你爹爹的家,那能不回家呢?”睐姐儿的眼这才眨一眨:“好吧,可是我还是怕祖母不喜欢我。”
说完睐姐儿又眼巴巴地看向自己的爹,陈铭远晓得妻子在面前,是不能给女儿许愿,抱起慎哥儿:“走,我们去看你哥哥的字写的怎样。”睐姐儿见爹走了,偎依进娘怀里,撒娇地叫了声娘,曼娘摸着女儿的头发:“你啊,迟早是要知道,人这辈子不是想怎样就怎样的。你与其在这想你祖母会不会喜欢你,还不如好好地去和熟人们辞行,再好好地和金嬷嬷多学些规矩。”
规矩,哎,回到京城,就要不能忘记规矩了。睐姐儿乖乖点头,曼娘把女儿抱在怀里:“不过呢,等回到我们院子的时候,你还是可以像在龙岩一样的。”睐姐儿点头:“那我们在京城的家是什么样子的,是不是比这个要大?”
曼娘看着女儿:“你真不记得了?”睐姐儿点头:“不记得了。”来龙岩时候,睐姐儿还不到两岁,不记得也正常,曼娘开始给睐姐儿讲,京城的宅子是什么样子,里面的下人也要分了等级,出门要带上些什么人,桂花的香气氤氲在四周,睐姐儿的心慢慢变的不那么焦急,京城,那里有爹爹的家,也该是自己姐弟的家。
☆、回程
陈铭远将举家离开龙岩的消息很快传遍;顿时陈家宅子人来人往十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