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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这人就是只知打起精神,专心赶路的好车夫,就连饮马喂料之事,也皆是打理的妥当非常。看着一旁毛色油亮,正低头吃草的温顺家伙就知道。平日在府里专司马厩事务的老余头,就是个实心卖力的主,此刻倍加殷勤之举,怕是皆因不能答上二爷的问话,以至于心感有愧,才忙不迭帮手丫鬟活计的。
树荫下,两人也是在对方眼中看出了相同的意思。“这老实头车把式,或许能够信任。”
“不但可以信任,而且还是经常往来两地之人,说不定还去过其他地方,就是各地的风土人情,也是最为了解。说不定,以后他能帮咱们办大事哪!”
听到此处,这旁的卢家二爷不禁愕然道:“办大事?难道你还想让他回府去打听,咱们为何被发配到这破院子的幕后黑手?”
掩嘴‘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哪个没长脑袋的才能想出,这等蠢法子来!”这句才出知道失言了,忙抬手安抚身边那位道:“别生气,我只随口一说而已。”
却见身边那位,毫无恼怒之色,轻轻一笑道:“看来这眼光还得好好练上一练,才不至于再犯同样的错误。”
“我是想着往后让老余头帮着咱们,去各地押运货物的。”
“你是想贩货做生意挣钱,不对是挣银子。”
只见身边的二奶奶,坚定的点了点头,不紧不慢地告诉起来:“你看看四周,就算那户人家不移走,此地也已经算得渺无人烟。”
看了一眼自家那座孤零零的小院,确实如她所言,放眼周遭眼所能及之处,再不见另一座房舍存在。不禁苦笑了一声,朝那头正忙着扫去门前杂乱的老把式,努了努嘴:“也不知道这老余头是怎么找到地方的,就是离着最近的那座塌了小半的土地庙,怕是也得有七、八里地吧?”
“你没听坐在外头的小丫鬟问起过吗?他是每年春秋两季,必得各往返两次,运送些土产去府城。算算再加上,咱们府里每隔两、三年就得回乡祭祖的事,对这一路上的熟悉程度,定是与本地人有得一比,才对。”
“而且,自从二年前,咱们家那位老爷丁忧在家后,这祭祖的事可是每年必来的。”已是接着补充了一句道。
就这一句补充,倒是叫这旁的卢临渊猛然想起了一桩,有关此地的要紧事来。忙不迭低声问起身边之人道:“你可是还记得,那天老爷找了我去书房训话回来后,告诉你的那些事?”
“怎么不记得,是有关卢家在此地,还捏有两座山头地契的那桩!”颔首微微一笑,便已脱口而出。
侧转身子,定睛打量起远处那一片连绵起伏的山势,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语道:“就不知究竟是哪两个,才是我卢家名下所有?”
正在这边厢夫妻俩研究,自家山头之际,却浑然不知,三十里外的四合镇上,正有人匆忙回报适才所见之事。
“哦,你是说,他们只来了四个人?”
那矮身恭敬回报之人,更是满脸赔笑地比出一个指头道:“统共就一个下人,还是个不过十五六的小丫鬟。赶车的那个老头,头发都白了过半了,哪里是能守院门的料!”
两句禀完,还想添油加醋调侃一二,却被屋里那人,当即摆手打断道:“那赶车的把式,倒是不足为患,只为送人到地方后,就要启程回去的。但这只留一个小丫鬟在身边伺候,倒是叫人不好判断,那两位使唤惯了仆役的主家,是怎么打算的?”
自顾自的端起一旁的铜壶,便是仰头猛灌了几口,抬手一抹逸出的水迹,张口便应道了一句:“还能怎么打算?小的我,估摸着要么是马车太小,载不下更多的仆人;要不就是打了地方再差了人牙子,采买新的去使……。”
☆、第九章胆大如斗(中)
瞥了那应声的一眼,不禁颇为意外道:“瞧不出来,你小子也有这等心思缜密的时候!”
被东家这么一夸,那人更是忙不迭接着,显摆起来:“而且就小的刚才瞧见的样子,他们带行李包裹也不多,指不定后面还头还有车马跟着的。”
“只这一车,哪里还有旁的人随后跟来……。”一时嘴快无意间漏出半句,忙是佯装吃茶断在此处。那旁本是好奇欲问一句,也是赔笑着告辞一声,连忙退了出去。
走到院外仍是忍不住怪道,不自觉又回头看了一眼,才摇了摇头转向前面店面中去,接着象往常一般,边守着铺子边整理货物。却不知,他前脚刚去往前面店铺中,后院的店主东家便已整顿了衣衫,由后巷出来直接去了镇上的车马行。
然而此间发生的一切,对于正忙着整理行囊的夫妻两人而言,却是始终未曾察觉。刚才以厨活为由,打发了丫鬟去外面忙碌,而另一头也同样牵着马匹,在后面小溪边洗刷的老把式,一时半会儿也不得全都忙活完。
两人才有机会将刚才的话题,继续下去:“你说贩运货物之事究竟是怎么个想法?本钱银子又要怎么筹措?”
“没有大笔的本钱,咱们就从小生意做起。单是咱们两个怕是不成的,不说别的就是各地的道路情况,又该怎么走才最省时,却是两眼一摸黑,完全没有方向。”
说着一指外院的方向,提醒道:“若是得了老余头的帮忙,就不可同日而语了。他原本就是赶车各地往返,无论是四处的路况、还是当地的特有出产,更要紧是各地的风土人情也一准是门清的。所以有这么一个人在旁边,帮忙我们理顺各种有用的讯息,才能及早的将手中的散碎银子,换作大锭子!”
“有道理!无论买卖哪种货物,信息畅通才是最首要的。有了这项的保证,才好及时调整方向,避免不必要的损失。”
听他也是同样心思,二奶奶叶氏不免含笑附和道:“原本我还没打算这么早就凑本钱,把生意做起来。但眼下借着这次养病出府,倒是机会难得,又不是在镇子里住,反倒避过了人多眼杂的坏处,往后进出货物也方便得多。”
点头‘嗯’了一声后,那边卢临渊有些犹豫道:“那小丫鬟还好说,毕竟短时间内不会再往府城去,但是老余头不是还得往返卢府办差吗?又怎么敢肯定他不往外头说……?”
“所以,先前几次才不好叫他知晓,也不用明着说,万事还得咱们亲自出马才好。等与各地商户说定后,再寻了他来讲明其中关键所在,或是另许一份月钱与他,又或者索性让他家中孩儿帮村此桩,也是不错。”
“这法子我看成,府里老爷如今已是丁忧回来二年了,眼下除了他老夫妻俩还各自忙着差事,家中几个孩子也都还没着落。要是能许份相当的差事与他家,想必就能动心思的。”
两人达成共识,二奶奶也是点了点头,忙又补了一句来:“来时听说那镇上便有一处车马行,就已能证明平日里必定是有不少商贾往来此地经营贸易的,所以本地定是货源充足。只要我们能找出,各地短缺的货物都有哪些,便能把买卖做成!”
那旁卢临渊是边听边不住点头,最后更是朝着身边的二奶奶挑起了大拇哥,以示万分赞同此理。
“另外一桩嘛……。”就见这边二奶奶起身两步,顺手推开朝向院中的轩窗,正色道:“这宅子说好听点是个两进的样式,其实不过就比普通四合院大上三分的独门大院罢了!远远不如咱们之前住的卢府那般究竟,进出内院是正儿八经的垂花门。”
方才进来时,只觉得破旧的很,倒是没仔细注意过其它。这会儿经她一句提醒,卢临渊也不禁连连点头:“确实只有一道矮墙隔开两边,随便垫上两块砖,就能从外面伸过头来,把院子的情形看个遍。”
“虽说这里本就偏僻,平日里也没外人走动,可到底每年祭祖时还有内宅妇人要在此留宿的。而现在看来,就算这所谓的二进院,也不过只有三间尚算齐整的正房,并一旁的两小间厢房而已。能住下主人一家已经算是不错了,另外那些随行伺候的家人,又要往哪里安置才好?”说着便意有所指地朝二门方向瞥了一眼。
仍见身旁略显不解的卢临渊,随之话锋一转道:“外院里不过就安置车马的简易棚子,以及厨房一间罢了,根本住不得人,所以往年来祭祖的时候,想必定是不能全家齐聚在此。或许分出几人,留在咱们午间经过的那个四合镇上,也有可能让下人们借宿在邻居院中。”
听到这里,身边的二爷显然是明白了过来,不觉已是点了点头接口言道:“你的意思是,刚才那片残留的遗迹,早前必定与我们这个院子的看守人,有些联系。”
“说不定,还真是因为那个负重看守院子的人,怕是及时赶在我们到来之前,匆忙消失的。”退回桌旁,才又轻笑一声:“这里的怪异之处何止一二。所以暂且我们还是以收集各地讯息为主,顺便刚好在那四合镇上,也不露声色的悄悄打探起来,总得有所防备才好!”
果然在过了大半个时辰后,原本屋里屋外各自忙碌的两人,重都回到了小院中,便被二爷、二奶奶寻了去问事。院子里,就听这旁二爷一声问,那头的老把式却是事无巨细的大段回答,倒是让夫妻俩由此得了不少有用的讯息。
原来,在老爷未丁忧之前,但凡两季运送土产一事,就是由镇上杨家的车马行拦下的活计。只是最近两年间,才撤了此等托付,由卢府的车马亲自往来两地。
不单如此,卢临渊那远在他地的舅父家中,年节礼也好,还是每季雷打不动必送了去的特别出产,也因此改由自家的车马前往。由此得知,自卢家老爷丁忧在家之后,那杨记车马行几乎已是断了所有的卢府生意。
听到这里,本就多加留心的夫妻二人,更是不免对视了一眼。皆是在彼此眼中,读出一丝不安来。因为听着老把式话里的意思,敢情那杨姓一门,祖上本就是江湖草莽出身,又历经两代镖师生涯后,才与另外几家同来此地,建起了这四合镇。
心中不禁有些担忧,若在镇上与商户接触,不知会否引得那方的注意,而坏了大事?但此刻却是不便,追问那旁仍在娓娓道来的老把式,只得继续聆听下去。
就在这边小院中,主仆问答之时,另一边四合镇中,前脚才由杨家车马行出来的那个杂货铺东家,却并未直接转道往自家去。而是在疾步穿过两条胡同后,小心打量了四周遭数眼后,才鬼鬼祟祟的侧身躲入了一处,半掩着门扇的小院中。
也难怪这梁东家如此小心翼翼,他推门而入的那户人家,哪里是寻常的小院,却是这四合镇中颇为有名的巫婆家中。此行前来就是为得追问,当日所施之法,不曾见到奇效的原因何在?
“啥,他们还有人赶进入那宅子?不能够啊,当日我家大仙分明是埋下了恶鬼挡道的符咒,而且还在方圆百丈之内,连着设了两道阻断生机的……!”那旁一身神婆装扮的二七少女,正待强辩几句,却被内室中一脸冷然,同样装束的中年妇人摆手拦下。
莲步轻盈缓缓而行,一眼看去确实是卖相十足,一派仙风道骨之感顿生。别看已是四十出头的年岁了,但其身姿婀娜比起一旁束手而立的少女来,也是不遑多让。若是由背后望去,更是袅袅婷婷宛如少女一般,再加之比起少女而言,更多了一份丰腴之美,却是难得的养眼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