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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和眼不见为净没关系,你是完全没想要养成这习惯。”明明约定得好好地他不能光着身子在家里乱晃,每次都得她来提醒。尼玛的还穿紧身小裤裤,小鸟乱凸,“又不是小孩子了,好歹注意一下啊。这房子里又止你一个人,相互体谅一下吧。”
“孔融让梨你知道吗?”他把鸡骨头往桌上一扔,“大的要照顾小的,你当姐姐的不照顾我就算了,还这么多意见。”
她噎了噎,嘟哝道,“谁是你姐姐了,和你又不熟。”她与他之间本来就只有经济上的利益牵扯,除去这些外,他就是个傲慢讨人嫌的死孩子。
“哦,和我不熟还吃我的东西。”他吮着手指头,“你还真不客气啊。”
吃人的一方从来嘴软,她顿时气弱,“大不了付你钱嘛。”正转身回房取了钱包出来,他便冒出一句,“全家桶八十七块五,扣掉鸡腿算你八十块。”
“……”她的心在滴血,钱掏出来半天没舍得递出去。
他抽张纸巾揩嘴巴,“算上外卖费六百块,一共是六百八十块谢谢。”
“六百块!你开天杀价啊,肯上校家骑电驴送的外卖也不过收六块钱外卖费!”她嘶吼出声,“你这是坐地起价!你,你趁火打劫!”
“你当谁都有这荣幸吃我送的外卖,”他盘起腿来,似笑非笑地瞅着她,“盛惠,六百八。”
“你——”
“六百八。”
这种类型的投诉,物价局是不会接的吧。她泪流满面地再点出六张钞票,犹抱着最后一丝希望,“打个折行吗?”
“亲情价五折。”他掏了掏耳朵,紧接着眯眼看她,坏笑,“不过,你刚才说自己没有弟弟吧。”
这嘴太惹祸了!!!!!
季风捧着破碎的心肝和圆滚滚的肚子回房睡觉去了,可是吃得太饱,她躺在床上翻转了很久都没办法入睡。再想起被井言坑走的六百块钱,心肝便是一阵刺痛。
这么一想更是睡不着了,索性起来在房间里踱步。可踱着踱着就发现地板上多了团黑乎乎的影子,她循着光源看去,井言正托着腮帮子半蹲在她房门口。她是捂着嘴才没尖叫出声,按开灯光便低吼,“你蹲这干嘛呢?想吓死人呐!”
“你才想吓死人呢。”他没好气地回了一句,“大半夜啪哒啪哒走来走去是想干嘛?”
她摸摸圆滚滚的肚子,不由悲上心头,“我走我的,要你管!”
“你吵到我了。”他撑着膝盖站起来,“我睡眠很浅,有点动静就睡不着。”
“那还真不好意思哦,”她记恨着被他坑走的六百块,口气很差,脚下也越发用力,几乎是用跺的,“我再走几圈就消化得差不多了。”
他也不说话,只是抄着手直勾勾地盯着她,看着她心里发毛。她勉强撑着来回走了两趟,干脆投降,“好啦好啦,真是欠你的。”抓起外套就披上,“你睡吧,我去楼下转转。”
他没动,“大白天不出门,现在深更半夜要出去转?”
“不行啊?”她口气很冲,“在家嫌我吵,出去了你还有得说,怎么都是你有理啊。”
他侧身让开一条路,“那是因为你没道理。”
她气哼哼地回头呲了他一声,见他根本没有回房的意思,“干嘛,不是爱困要睡觉吗?跟着我干嘛?”
“下去转转。”他穿着件连帽的卫衣,双手兜在口袋里,略长的刘海下隐着那双在黑暗中也熠熠生辉的眼眸。
她气结,“你是故意的吧,我在家里散步你说吵得你睡不着。好,我去下面散步你也要跟着,你想干嘛?”
井言当然知道她烦自己,他原本是不打算跟下来的。但是想到2301住着的那个人,他便觉得一阵地心浮气躁。单衍修,这个算是他这行当元老级的人物。前些日子因为内部派系斗争的原因已经是处于半退隐的状态了,也确实有好一阵子没得到他的消息。怎么他会这么巧出现在这里,还这么凑巧住在他楼上?是早有计划还是无心所为?
这一时半会儿的,他还真想不通。心情不爽的时候,口气也变得恶劣起来,“谁爱跟着你了。你想得倒美。”
“那你干嘛跟着下去?难道和我一样吃饱了撑着啊!”
“脸肿,头疼,睡不着。”
“……”
☆、山猫的伎俩
井言这脸一肿就‘肿’了好几天,在这几天里除了吃晚饭,季风尽量不和他打照面,免得又被他给刻薄到。
这天物管处的朱管上来收费,顺便送来一大份油饭。季风和朱管还能说上两句话,知道她老家的风俗是家里添丁才送这个,也就没推辞。油饭是蒸熟的,要吃的话只要再加热一下就行。只是蒸笼放在橱柜顶部,很高。而折叠梯又塞在储藏柜深处,拿着实在不方便,想来想去只得去找山猫帮忙。
可惜她找的很不是时候,井言玩累了正趴在床边睡觉。季风很是纠结,她知道他若是睡不好脾气会很差。但是她又实在讨厌去翻储藏柜,只得硬着头皮轻轻摇了摇他的肩膀,“井言,井言。”
他的睡眠很浅,在她接近的时候就已经清醒了。但在不知道她有何目的的情况下,他选择闭紧了眼睛,装死。
“又说自己眠浅,这又怎么叫也不醒。”季风很不满地嘟哝着,觉得他像是在装睡。可即使他真是在装睡,她又能拿他怎么样?几番叫唤无果后,她很沮丧地回到厨房。“有心想给你做顿好吃的,这么不配合。”她忿忿然,“还是微波算了。”
油饭很快就热好了,她拿把大饭勺把饭上上下下地翻松一遍。诱人的香味很快就飘得满屋子都是,她又从冰箱里翻出早前买的辣泡菜,就着鸡蛋汤也算一顿挺不错的晚餐了。
“这是什么?”
季风翻了个白眼,他每次出来的时候都掐得刚好,刚好饭菜上桌。
“饭呗。”
“黑乎乎的也是饭?”他舀了一勺放在鼻下嗅嗅,“里面放了什么?”
“虾子阿,香菇啊,还有肉什么的,七七八八的都有一些。”她拉开椅子坐下,“这叫油饭。”
“看起来怪怪的。”他再次嗅了嗅。
看他这模样她就来气,“你吃不吃?”
井言伸出舌头舔了舔,确定这东西味道很不错,索性拿了个大碗分走三分之二,一边吃一边评价,“还行,就是饭粒硬了点。”
季风挺没好气地,“微波热出来的是这样。”
“干嘛不用煮的?”
她顿时一口气堵在胸腔,上不去下不来,“本来想让你帮忙拿柜子上的蒸笼蒸,结果你睡得很死,我怎么叫也叫不醒。”她加重语气强调后面两句,不忘观察他的脸色。
果然山猫的目光闪烁了两下,脑袋垂得低了些。
她继续追击,“你说你眠浅呢,我还以为叫一下你就醒了,结果却不是这样。”
山猫半张脸都埋在碗后,“……太累,睡死了。”
她冷笑两声,“是啊,玩得太累。”
一顿饭下来,她满肚子都是气。眼看山猫胃口很好地把饭桌清空,她更是郁结于胸。索性洗完碗后抓了钥匙就打算出门,冷不丁身后飘来一句,“这么晚了你去哪儿?”
她头也没回,“到楼下散步。”带着满肚子气睡觉会得病的。
“等等,我也要去。”
她猛地回头,难得尖酸地问道,“你‘又’头疼?”
“不,吃撑了。”
“……”
观澜阁其实占地不大,市中心寸土寸金,能有一个小小的中心花园供散步已是不错了。既然硬件不够了便由软件来凑了,中心花园虽然小,倒也辟出了儿童乐园和休闲步道还有缠满花藤的小回廊。
这个时候的花藤刚脱下了枯败发黄的旧叶,萌出了嫩色的新芽。步道两边栽着不知名的树,枝桠上新抽的枝条上也缀出了小小的花苞,一朵朵像铃铛一般晃动着。步道两边隔着几步就有地灯或是路灯,但光线却照射不过半米,影影绰绰间隐约有暗香浮动。大约先前有下过一阵的小雨,这种似花似草的香味便裹上了一层水锈的气息,清冽得渗人。
季风沿着休闲步道走了几个来回后才觉得胃舒服了些,她摸着肚子,长长地吁出一口气来,“生气伤身,不气了不气了。”她看了一眼在不远处踱步的井言,习惯性地一撇嘴。
“喂,不要乱拔花草遭践东西。”
他抬头看她一眼,她这披头散发的模样加上那脸臭兮兮的脸此时看来意外地喜感。忍不住捻动着随手拔起的狗尾巴草去挠她的脸,看她抓抓挠挠地避开,不由吃吃笑出声来。
“别闹了。”她抓住毛茸茸的狗尾草,一把揪下,“招烦!”
他的笑容渐渐敛起,最后面无表情地说道,“你很讨厌我吧,是吗?”
她愣了一下。
诚然他在她看来是个强悍的存在,事实上他确实是。不过就现在看来,这个半掩在树影花香中的男孩,脸上流露出的冷漠与犀利,和先前的乖张霸道截然不同,这才是他真正叛逆的棱角。
她确实不喜欢他,因为她的地盘被他入侵,因为她的生活被他打扰,这一切都是她不乐于见更不愿意它们发生的事情。在某些时候他确实很讨厌,她也有过恨不能把他一脚踢出窗台的想法。但是她的性格却决定了她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对人恶言相向。她经历过许多不美好的日子,就是因为这样她才清楚地知道,一句看似稀松平常的话对于处于某个情感脆弱期的人有多大的杀伤力。
“我不讨厌你,”她说道,“只是不喜欢罢了。”
他把手中的草茎卷成一小团,曲指弹在她的身上, “明明讨厌的却要否认,这叫伪善。”
“那是你的想法。”她觉得在这里和他讨论这些有点傻气,“自己已经下了结论的事,就不要再问人了。” 不但无聊,也浪费时间。
“嗯,你肯定是巴不得我马上卷包袱滚蛋吧。想想,你富有的日子过着,大房子住着,大把房租收着。突然之间就冒出个人要和你分家产,还莫名奇妙地让你背上了债务。还使唤你,奴役你,”他摩挲着下巴,自顾自地说道,“哦,这要是放在电视剧里,已经构成了杀人动机。你说是不是?”他的目光里闪动毫不掩饰的恶意揣测,语气里也带上了些许攻击意味。
她不知道为什么他会突然又开始挑衅。先前吃饭的时候,跟着她下楼的时候还好好的,现在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可她知道他现在的心情真的很不好,虽然他的态度傲慢而尖锐,但是他的话语间总透着一股浮躁与不安,还带着一点……期待?
他在期待着什么样的答案?是想让她RP爆发狠狠臭骂他一顿,还是让她唯唯喏喏地哄他一通?
季风不愿深想,她只想尽快摆脱他这种近乎无礼的逼视——好在他们也相处了一段日子,所以哪怕这只山猫用再凶恶地目光盯她,只要代入其穿着热带鱼四角裤、捧着不锈钢小盆子吃面条的模样,她依然可以非常轻松地蔑视掉他。
季风吸吸鼻子,“我是涵养好,不想和你吵架打扰到邻居才听你叽歪了这么多。现在我困了,要回去睡觉。”她走了几步,又回头看他,“我现在觉得你的脸已经没那么肿了,倒是脑袋有点膨大。”乱七八糟的东西想得多了,容易大头。
风从树丛中吹过来,卷着小片的枯叶在地上刮擦出细微的声响。又圆又大的月亮此时从云层中露了出来,皎白的月光将他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