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尸,自不量力,也无怪乎死那么惨。”
常歌手上骤然收紧,回头狠瞪了那二人一眼,骂道:“混账!他还没死呢!”
倒是没想到她会听见,那两人吃了一惊,赶紧嘀嘀咕咕地退出圈子走了。
“哼,狗眼看人低。”常歌低低道了一声,飞快解开非墨脚上的绳索,继而拉住他的手,小心翼翼地将他单臂搭在自己肩上,慢慢扶起他。
“小心点啊。”十三看得心惊胆战,忙帮她摁着非墨的腰。
见他们几人已然往客栈方向行去,后面瞧热闹的也自觉没趣,在原地议论了一回方才散了。
这一路算不上远,但非墨好歹是个男子,这般背着还得谨慎着他的伤,实在是把常歌累得够呛,好容易将他扶进屋中,桌上的茶却又是冷的。她不悦地跑出门,嚷嚷道:“小二!热茶,热水,赶快!”
说完就又走回屋里。
十三年纪尚小,也看不出这伤是重是轻,只得在一旁干站着。
歇了一口气,常歌拿过他手腕,两指轻扣在脉门上,静静听了一会儿。脉象来看他还受了些内伤,不过并不太重,至于别的倒是皮肉伤多一些。如此,那些人当真是来用他出气的,却又没下狠手要杀他。
狗仗人势!亏还是大门大派,这种小人的事情也做得出来。
常歌咬了咬下唇,一拳捶在床边,整个木床随之便是一震,十三的身子也跟着那木床抖了抖,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常……常姐姐,你没事吧?”
“没事。”
常歌淡淡地应了一声,站起来,回身往包袱里取了一个小包,打开就见得里面一排排明晃晃的金针。
“哇,常姐姐,你还会施针?”十三两眼极尖,还不等她做些什么来,立马咋咋呼呼地跳到她跟前张望。对此常歌也懒得理会,面色严肃地伸手托起非墨的背脊,抬手点了他腰上几处穴,继而掏出一枚金针。
“你帮我扶好他。”
“哦。”十三依言走过去。
见他两手已把非墨固定住,常歌这才将针尖于焰火上晃了一晃,三指捏着针柄,左手利索地褪了他衣襟,拇指食指把他肩上皮肤撑开,慢慢推针进去。
约摸又刺了两针,听得十三忽喜道:“醒了醒了。”
常歌闻言眉头稍稍松了些,偏头过去看他,试探性地轻声问道:“怎么样?”
不甚明朗的光线照着,他嘴角的血痕已经干了,唇上却裂了些缝,大约失血过多,脸色略有苍白。
非墨倦倦地抬起眼皮,望着她,然后有气无力说道:“很疼……”
“我知道疼。”常歌柔声宽慰他,“他们下手重,我在给你治内伤,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处理呢,一会儿我拿些止疼药给你,你吃了就不会这么疼了。”
“唔……”他含糊不清地点了点头,看着眼神有些朦胧,过了许久才又补充道,“小伍,我是说你扎的针很疼……”
“……”感觉她手上徒然加重了气力,后者明显倒抽了一口凉气,半句话不敢再多说。
吃过了药,浑身的痛感果然消除不少。
几声叩门声后,小二烧了热水
端了盆来放在桌上,常歌取了巾帕,在铜盆中浸湿拧干,随后坐回床边,看他那那么躺着不由摇头:“起来,你这伤口再不擦药可会化脓的。”
“哦……”
非墨撑着床半坐起身,见她把药膏抹在帕子上,便理所当然地伸手去解衣衫。
常歌看得一愣,忙拦住他:“啊,等一下!”
“怎么?”他微有不解。
“什么……怎么……”常歌往后退了一步,“我怎么说也是个姑娘家,哪有你这样的……”
“啊?”
常歌跺了跺脚,看着他本想气却又气不起来,只得用手戳了一下他额头:“你别只顾着‘啊’行不行啊?”
十三靠着墙捂着肚子憋笑:“常姐姐,你别为难他了……这么深奥的话,萧大哥怎么可能懂?”
“废话!”常歌把帕子往他手里一塞,白了他一眼,“你替他擦,我先出去,一会儿你来叫我便是。”
“不带这么使唤人的呀……”话里虽委屈万分,可语气百转千回,十三挑着眉望她离开,倒觉得这两个人甚是有趣,掂了掂手里这方巾帕,他面上含笑,一步步走到非墨床沿,坐下。
非墨瞧他这笑容,一半是邪一半是阴,心头蓦地警觉起来,下意识往床里边挪了挪。
十三将他这般动作看在眼里,嘴上却仍道:“萧大哥,我来帮你擦药啊……”
“别——”非墨惊愣之下,伸手拦住他,有些尴尬地自他手里夺过巾帕,慢慢道,“我自己来就好。”
“啊呀呀……这话方才怎么不对常姐姐说来呢?”十三兴致大好,往他跟前也移了几步,眉毛扬了扬,瞪大眼睛凑上去对着他瞅,随后发表结论:“我说你如何会不知道男女有别?感情都是装的呀……你装傻骗人家姑娘!?”
“胡说八道。”非墨沉下声来,皱眉看他,“这个事情,我自然是知道的,难道我像是那样会占人便宜的人吗?”
“那你适才……怎么说?”
他微微一愣,犹豫了半晌,才挠挠头道:“我只是……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十三瘪了瘪嘴,颇为鄙夷地看他:“看来还是蠢呐……”
“……”
“啊啊啊……我不是要不尊敬长辈的意思,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啊……我道歉,我道歉还不成么……”
晚间下了场小雨,气候越发冷起来,北方毕竟不如南方,冬天总是来得太快。
客栈小院子里种了许些芭蕉,入秋,叶片边缘缀了深黄的颜色,但中间仍是翠绿的。雨打芭蕉,就这么隔窗看过去,确是别有番风味。
常歌趴在桌子上,偏头静静盯着外面的酒楼,笼了一层薄纱的楼头透着淡淡的灯笼烛光,瞧得很是诡异可怖。都说江南烟雨,江南的风景当真有这么好吗?她倒是从来没去过,因想着若是这回得了空闲,一定要去看一看才好。
江南一带离蜀中很近,五师父的桃花山涧就在蜀中的,到时候也可以去落脚。
说到江南,她好像还对非墨撒了一个谎。按理说,他要找的石青住的地方应是在北方的苍木居,她现在却带着他一路南下……可是没办法,爹爹如今肯定还在汴梁没有走,倘若和他去苍木居,爹爹必然会知道的。
哎……
到底这个谎还能骗多久呢。
万一被他知道了,会不会翻脸?似乎不太可能吧……
想起他平日里的行为,常歌倒觉得离揭发那一日还很遥远。
好歹她也教了他轻功以示补偿,他自己学不学得会可是他自己的事,横竖她可是仁至义尽了。
说出去,也不会失了面子,更不会给人耻笑。二来……这一路上他的开销都报在她账上的,她该心安理得才是。
胡思乱想了不知多久,雨声渐渐地停了下来,空气清晰干净,沁人心脾。常歌靠着臂弯浅眠,忽然嗅到一股淡淡的烟味,她皱着眉抬头四望——屋里的蜡烛熄了,看不见别的什么。
她倾身往窗外看去,楼下的院子里竟有一道火光闪烁。心中正奇怪,待得仔细瞧了,方发现火光旁边站着的人居然是萧非墨。
大半夜的,他不睡觉出来烧什么东西?
常歌即便是满腹狐疑,脚却不自觉往楼下走。迎面而来的夜风吹到她骨子里,脸颊旁还打了几片黑乎乎的碎屑,她本想取下到手里来瞧,可惜散得太快。
槐树下一块干地上面,非墨孤身跪着,身前燃着一堆纸钱,一碗稀粥,一盘馒头,三炷香稳稳插在石缝间。
火焰映在他眸子里,跳跃明灭,白烟连同灰黑的纸屑都因为雨后的风纷乱飞起来。
常歌看他望着那堆火出神发呆的模样,寻思着自己还是莫要去打扰他为好,便转了方向举步就将回去,不想非墨像是刚发现她一般,突然叫住她。
“小伍?”
常歌回过头,那面的非墨已经站了起来,正侧身盯着她。
看来是没法当做没看见了,常歌搓着肩膀走过去,浅浅笑问道:“在祭拜你师父啊?”
“嗯。”他点了点头,视线再次落回在火焰上,轻轻说道,“今天是师父的忌日。他原说每年只要有三炷香才好,可我想在下面没了银子花,岂不是同我一样要睡大街么……最后还是买了纸钱来烧。”
“你还怕他饿着,所以又添了粥和馒头?”常歌拈着垂在胸前的头发,笑着补充。
“嗯……”非墨老老实实地点头。
“你师父有你这么一个徒弟,心里肯定欢喜得很,早便投胎去了。”常歌走到他跟前,想了想,道,“我听我几位师父说,只有对人世尚存牵挂不愿转世的魂魄才会在鬼城里徘徊。你师父要是转了世,你烧了纸钱给他他也用不了了。”
“是吗?”这些话他也是头一遭听说,从前并不晓得地下面的事情会有这么复杂,非墨犯难道,“那我烧的钱会被谁用了?”
“当然鬼差啰……没准儿看你给他们烧得多,还会晚些时候来取你性命呢。”后面这句话完全是开玩笑来说的,常歌也没想他会当真。
“有人用就好。”岂料他反而傻傻笑起来,“不然我这些钱可就浪费了……再说,万一师父还没走呢?”
常歌郁闷地眄视他,“算了,逗你一点都不好玩……”她说罢,自觉没趣的俯□,用袖子扫了扫石阶上的灰,作势便要坐下。
“诶,等等。”
半途非墨就拉住她。
“怎么?”她奇怪。
“夜里石阶上很凉的。”非墨说得严肃且已然将外衫褪了下来,折叠好铺在上面,转头朝她笑道,“若坐出病来可不好,这样就成了……”
常歌看了一眼他摆好的衣服,先是怔了一会儿,随后笑着摇头:“我不坐这个,麻烦不麻烦啊。”
“没关系。”他倒是笑得干脆,自己先往石阶上坐了,“我不冷的,不麻烦。”
“……”有时候真是有些受不得他这样的笑,看着又简单又干净,一丝杂质都没有,纯的让她很生不适应。常歌没奈何地耸了耸肩,弯腰把他的衣服拾起来,收在怀里,仍旧那么坐下,嗟叹了口气。
“你也不笨,明知道会挨打,就早些把石头取了赶紧跑啊!”
非墨一瞬不解,然后想起她这是说的白日里的事情,不过只抿唇笑了一下,看似不很在意。
“他们来得快,我没时间……”
常歌垂下眼睑,秀眉轻轻蹙了一下,沉默片刻后颔了颔首,赞同道:“是……你说的不错。到底是我不好,不该绑着你,人也是我惹来的,最后还连累你。”
“没关系,不要紧的!”他飞快地摇头,“我没有要怪你的意思,真的。”
“无论如何,这个仇,我一定要报。”常歌咬牙切齿地握了握拳头,砸在腿上,“我常歌的朋友,岂是任人欺负的?!”
非墨怔怔地看着她脸上的表情,随即微微笑起来,“我不妨事,不过他们带头的那个是真的厉害,你还是不要去了。”
“带头那个?”常歌冷哼了一声,眼睛微虚,“那想必就是他们口中的白长老了?没想到他一大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