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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墨猛地一怔,惊愕地抬头看着她,常歌尚还没反应过来,却是被他瞧得头皮发麻,随即才愣道:“许了?说……说笑的吧!?”
“无论如何,你也是时候回家了。”石青冰冷冷扔她一句话,“明日就收拾东西,准备启程。”
常歌咬了咬牙,无话可说,最后只得一腔怨怒地狠狠瞪那边的顾沉衣,后者甚是头疼地用扇子敲了敲前额,心头暗叹不已。
倒是没料到他爹是这么一个说风就是雨的人……想必舅舅一定费了不少功夫罢……唉……
午后阳光正好,即便冬季在南方也有如此柔软温暖的光芒,直直的透过帘子的缝隙洒到床上。眼皮上被这样的光刺得微疼,非墨抱着被子,往床里边儿缩了缩,而后又抬手遮挡。
睡了一个时辰,现下倒是清醒起来,了无睡意。他睁眼看着床顶上的雕花,静静出了一会儿神,目光不觉移到旁边立着那把剑上,剑柄的明黄色穗子随意散开,上面纹饰很生复杂,想必编起来也费精力的罢。
记得她好像说,不常送人东西……
非墨坐起身来,拿了那把剑在手,仔细观看。这么多年他看了无数次,剑身上的每个角落都记得清楚。食指挽了剑穗打了几个圈,然后又松开。
这一刻,心里的情感似乎变得奇怪。
为什么无端的好像很钝痛……
和师父死前的感觉不太一样。那时,是一种撕心裂肺的伤心和不舍,可如今原本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却觉得惶惶不安,焦躁难受,一阵一阵的刺疼不断袭来。
明明应该有很多事情要问那些道长才对,眼下反而一句话也不想说,整个人都倦倦的。
躺在床上浑身发热,他索性穿衣起来,推门出去透透气。
回廊两旁苍苍翠竹入目即让人心情沉静,冷风拂面,偶尔几片竹叶打在衣衫上。宽敞的道袍到底不适合他,怎么穿都觉得行动不便。
非墨沿着这一路低头而行,脑中说不出是想得太多还是根本什么也没有想。
正饶过一处平台,将抬眼时,耳边忽传来几个熟悉的声音,他不由自主地停下脚步。
“我说大小姐,您放过我行不行?都说了这事儿同我一点关系也没有啊……”
顾沉衣一手扶额,一手撑着旁边的树干,常歌又是气又是无奈。
“若不是你,你爹怎么可能上门提亲?”
“那也是我爹提的,又不是我啊。”顾沉衣很生无辜地耸耸肩,“你也看见了,这几日我一直和你们在一起,我爹远在汴梁,哪有可能这么快与他商议成亲之事?”
“这也不一定。”常歌不依不饶哼道,“你们不是还有书信来往吗?你老实交代……到底有什么企图?”
顾沉衣被她逼到墙角,额上尽是冷汗:“喂……讲点道理可好?怎么说我也算是半个受害者吧?”
“不行,你必须跟你爹说,取消这门婚事。”
“啊呀……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且我爹还很凶的,你这让我怎么好意思?”顾沉衣极其认真的表情,表示他爱莫能助。
“你!——”
十三在旁边大石头上优哉游哉坐着,一边啃着糕点,一边饶有兴致地瞧他们两人争吵。不想刚坐起身来就瞅见回廊那边非墨正静静站着,目光朝这处看。他把嘴里叼着的点心,取下来,没作多想就高声嚷道:“萧大哥!”
常歌听见他这一句,挫身回头,果然非墨站在那对面,她拍了拍手上的灰,几步跑到他跟前,笑道:“我还说去找你呢。石青师父让你晚些去他院子一趟,他好像要教你一些功夫。”
“哦……是吗。”他也没看她,反是朝着树下面的顾沉衣看了一下。
“你怎么了?”常歌拿手在他眼前挥了挥。
“……没有。”非墨正准备举步绕开她,到不想常歌快他一步,伸手就扣在他腕上,温暖的触感瞬间散开来,非墨大吃了一惊。还没等他有所动作,常歌却自自然然地取出手帕在他额上擦拭,似乎并没注意到他神情的变化。
“你头上那么多汗,该不会是又烧起来了罢?”
以往也有过被她牵手的时候,今日不知为什么,他心里莫名的慌起来,慌乱之后又无名的惆怅。他狠狠抿唇,尽量不去瞧她。
顾沉衣靠在树干上,闲散地勾起嘴角来,向非墨调笑一样打了个响指。他看在眼里,微微一怔……
“我早跟你说你是受了寒,你偏不信……”常歌尚絮絮叨叨念着,岂料非墨猛地一把推开她。
“我没受风寒。”他简洁快速地回了这声。
“呃?……可是……”
非墨侧过身背对她:“我还有事,先走了。”
“诶?你……”常歌本想说些什么,只看他越走越快,连头也不曾回,自己终究也垂下手来,糊里糊涂地收了帕子,口中不悦的嘀咕着。
“生的哪门子气啊?”
33、故人之子【四】
刚入夜不久,四周就安静下来。
桃花门的规矩很严密,夜间是不许门中弟子到处乱走的,故而也就越发清冷起来。
北方的这个时候,恐怕已经是大雪纷飞了罢?
剑锋在手中疾走,剑光闪烁,招式轻盈,威力极盛,衬着皎皎月华宛如灵蛇般诡秘。眼见头顶飘来几枚落叶,非墨手腕一偏,起身落地,瞬间功夫已然使其化为灰飞。
他立在原地,回头看了院子里的一地枯叶,微微喘气,满头皆是汗水。
“啪啪——”忽的传来清脆的几下掌声,非墨怔怔抬头四顾,那回廊拐角处慢慢走出来一个人,头束青色发带,衣着月白窄袖衫,面上温润,不语含笑。
“萧师弟好剑法。”
一看是苏卿,非墨忙收了剑拱手施礼道:“苏师兄。”
“以后既是同门,不必和我这样客气。”苏卿走过去,往他肩上拍了拍,“唤我苏大哥就是。”
他犹豫了一下,点头道:“苏大哥……”
苏卿微笑颔首,继而看了一眼他手里的剑,问道:“方才师父教你功夫的时候,我瞧你心神不宁,神情恍惚,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没有。”非墨别开脸,看着地上。
“没事就好。看来凌风大师兄教你的剑法也很精妙啊。”苏卿望向那一地的叶子,笑道,“能学到这个地步,不容易。往后可要好好跟着师父习武,若有不懂的地方,大可来问我。”
他无话可说,只轻轻“嗯”了一声。
“诶,还没遇见过你这样性子的人。”苏卿苦笑着皱了一下眉头,非墨莫名不解地看着他。
“如此顺从的性格,真不知道怎么说才好,连我都觉得有些闷啊……”苏卿闭着眼长长叹了口气,继而一掌拍向他后背,笑道:“年纪轻轻,就莫要这么愁眉苦脸的。”
“……”
瞧他半天不吐一词来,苏卿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笑叹道:“这般模样,难道是同小伍那丫头吵架了吗?”
“小伍?”听到这两个字,他方稍稍提了点精神起来,仍旧是面无波澜地盯着他。
“啊呀……她不是连自家小名儿都告诉你了么?”苏卿恍然大悟一般右拳轻锤了一下左掌,“我还以为你们两个已经……私定终身了呢……”
“啊?没有的事!”他猛地一愣,吓得赶紧往后退,却不想被脚下的石阶绊住,仰后摔在地上。
苏卿倒是没料到他会搞出这么大动静来,又是笑又伸手去拉他:“我不过是说玩的罢了,你何至于弄成这样……”
非墨挠着头尴尬地拿眼神瞟他,低低道:“苏大哥,这种事,怎可随意拿来开玩笑。”
“是是是,是我的不对。”苏卿认错态度极好,虽然那脸上的笑止也止不住。非墨被他笑得实在耳根通红,更加说不出一句话来。
待得他笑够了,这才轻咳一声,正经起来。
“不过,话又说回来。瞧你这反应……你该不会真的喜欢她罢?”
非墨手指摩挲着剑身,垂眸沉默了片刻方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喜欢。”
“哦?”好像对这种事颇为感兴趣,苏卿两眼泛光看着他,“怎么说?”
“……我……我就是想跟着她。”
苏卿追问道:“想跟着她?这是为何?”
非墨老老实实地摇头:“说不清楚……反正,有她在的时候,心里总是会觉得很舒坦。”
“啊……”他意味深长地拉着尾音,摸了摸下巴,“这可难办了,仅仅这样,应当不算是喜欢罢?”
非墨疑惑地问他:“那怎样才算是?”
“呃……”他拧眉思索了一会儿,“这样吧,问简单一点,就拿顾小公子他们家上小伍那儿提亲一事,你如何看?”
“如何看?”
发觉这位传说中的高人之子似乎反应有些迟钝,苏卿耐心继续问:“嗯……就是,你初听见这个消息时,是什么感觉?”
非墨轻咬了下唇,缓缓答道:“不太舒服……”
苏卿勾起嘴角来:“嚯?那你现在看见顾家小公子时,又是什么感觉?”
“想揍他。”
“噗——”
桌上的茶水滚滚冒着白烟,外面突然起了一阵风,小童倒完茶就赶紧上去把窗掩好,规规矩矩的退了下去。
桑鬼一手端起杯子,闲闲散散抿了一口,由着那热茶顺喉咙一直淌到胃里,说不出的舒坦。他扬了扬眉,待看见常歌领着的那两个孩子,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
“你的意思,我要收这个女娃儿为徒?”
“师父,你行行好吧。”常歌推着那小女孩往前凑了一步,笑道,“她资质挺不错的,人家还会些毒蛊之术,决计不会让你丢脸。”
“诶……这个孩子暂且不提。”桑鬼有气无力地挥了挥手,又指向另一边的十三,“那个小鬼又是干什么的?我可不收浑身半点毒气不带的小子。”
“这个……不是收徒了。”常歌拉着十三,顿觉头大,“我明日就要随三师父回汴梁,不能再顾着他。好歹他是大盗封白羽唯一的儿子,我记得你们也有几分交情的,就当帮我照顾一下他,成不成?”
还不等桑鬼发话,十三就扭头哼道:“我才不要跟着这个阴气森森的男人。”
“臭小子!”桑鬼拍桌怒道,“我还没嫌弃你,你倒看不起我来了?滚!我管你是谁的儿子,说不收便是不收!”
“诶诶……五师父,有话好好说啊。”常歌忙把十三拉到身后去,陪笑道,“小孩子不懂事,您大人有大量,不要和他计较……”
十三不屑一顾地哼哼道:“谁是小孩子了。”
“是封白羽的儿子吗?”红药在一旁听了许久,用茶盖刮了刮上面浮着的几片茶叶,抬眼瞅着往常歌背后躲的十三,微微笑道,“倒同他爹一样,是个机灵的孩子。”
比起桑鬼那带老是刺儿的语气,听得这话十三不觉脸红,支支吾吾道:“过……过奖了。”
红药喝了几口茶,放下杯子来,朝他招手柔声道:“以后就跟着我吧,封雪岭上也有好几个和你一样无父无母的孤儿,想来你定能与他们好好相处的。”
“哦……”难得十三这么乖顺地答应下来。几个师父当中,论性子最好的就当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