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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没有意识到她的心意,我或许感觉不到她的小动作,可如今……她的动作倒是一股子欲盖弥彰的味道。
突然就福至心灵地想起了她那天晚上临睡时问我的话。
她问我喜欢纪玉吗?
这傻孩子……
我“哈哈”一笑,道:“这不才来呢。云溪,娘喊你回家吃饭。”
云溪应了一声,跟着我一同从纪家出来。
我一路走,一路看着她微笑,
她终于被我看得浑身不舒服,站住脚步道:“姐姐,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我“嘻嘻”一笑,低头在她耳边道:“云溪,我发现了你的秘密。你要怎么贿赂我?”
云溪瞪我一眼:“你胡说什么呀?”
我笑得捉狭:“你喜欢纪玉,对吧?”
她猛地站住,瞪着我,厉声道:“阿喜,你可别胡说!”
瞪我?哼……我一巴掌拍她的头:“瞪什么瞪?没大没小、没老没少、没、没……”结果没了半天也想不起来还有什么四个四个字的词儿,于是瞪回去:“反正……我可没胡说。”
云溪冷冷地看着我,脸色发白。
我从未见过她这般发急,突然就却失去了逗她的兴趣,摇了摇头道:“云溪,你是我妹妹,我不会到处乱说的。你小时候不是说我们是姐妹,要……同什么同什么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想了想,又道:“你放心罢,我不会和你抢纪玉的。他就是个香饽饽,我也不啃一口,还会帮你把想啃上一口的老鼠都赶跑。”
云溪怔了怔,咬了咬唇,低声道:“真……的?”
我用力地点头。
纪玉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院子里,笑道:“说什么呢?站了这半天?”
我一挥手赶他:“去、去、去……我们姐妹说体己话呢。”狠狠地瞪他一眼:“不许偷听。”
纪玉愣了愣,看着我一本正经的样子,霍然失笑,摇了摇头,转身走进屋子。
云溪看了眼他,脸红了,似乎才意识到我们刚才议论这多么羞人的话题一般,见我捉狭地看着她笑,脸更红了,却啐了我一口,挑起我的语病来了:“什么同什么同什么的?是同心同德,同悲同喜,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我嘿嘿笑着,拉着她的手向家里行去,道:“就是这句最顺耳,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这一年的收成不太好,家里虽有几亩自有的田土,但大多数田土还是租着郡中大户的田种的,租税重了两分,可租金竟然也重了两分。
爹和娘都愣住了,忙向村民打听这是怎么回事,这才发现村里也有租金没有加的,也有租金加重一分的,也有加重了两分的……纪玉家的田土也加重了两分租金,可众人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众民哗然,议论纷纷。
对此,村长只不冷不热地说了一句:是庄头根据各个人家田地好坏加的租子,听的是上头主子的意见,田土好的加2分租,次些的加1分,再差的就不加了。
可就算是这样,我家和纪家的田土在村里都不算是顶尖的,再怎么算,也不能算在加了2分租子的田土里,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还是福婶打听到了消息,她对我爹娘说:“还不是上次阿喜和茶花吵了那一架,当面给了村长没脸,他才乘着这次加租子,虽说是庄头说了算的,可数额可是先经他报上去的,他就公报私仇,将你家的租子加到最高的份额。”
我也在旁边听着这话,顿时气结,跳起来嚷道:“好个主持公道的村长,竟然这般小气,我找他理论去!”
我娘听着福婶的话时脸就黑了,此时脸又黑了一分,一把将我拉住,沉着声道:“回来!”
我跳着脚道:“难道就任他欺负了不成?”
我娘一巴掌拍我:“你还想咋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少不得求他去,你还想去闯祸?!”
受了欺负还得忍气吞声的去求人家?!
这是什么理儿?
我快气炸了,一顿脚,气呼呼地向屋外冲去。
我娘在我身后大喊:“回来!”
我不理,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支持我的亲们,这段时间工作好忙,回到家里困得没精神写,断断续续几天才写了这一章。请相信我,我会努力的……
☆、15
刚从出院子外,就听见纪玉喊我:“阿喜……”
我脚步一转,冲到纪玉面前,涨红着脸挥舞着手气愤地叫嚷:“玉哥儿你说这叫什么事?明明就是村长行事不公,我们为什么还要去求他?着我说,直接和他讲理,若他还是不讲理,非要那啥公报私仇,我们抄家伙直接将他连人带家砸个稀巴烂,岂不痛快?”
纪玉无奈地摇了摇头:“阿喜,如果事事都能这般直来直去的解决,这世界就简单了,你爹娘也有顾虑,也有难处。你想若是砸了村长砸了他的家,村长的族人可会罢休?你们颜家人丁本来就不旺不说,就是人丁旺,又有几个人愿意得罪了村长为我们出头?就是颜氏家族肯出头,那又有什么用呢?能说得上话的,是庄头,是庄头的主家郡城陈府。”
我郁闷了,心里憋着一口气不上不下的,半响闷闷地说:“难道就这样算了吗?实在是气人……本来收成就不好,我好几次晚上看见爹娘在灯下划拉,次次都是愁眉苦脸的,如今再加上这两成租子,明年就该连粥都得省着啦……只恨我人小力薄,有心也帮不上忙,否则就算将我累死了,我也不会让家人饿着的。”
纪玉看了我一眼,道:“不用你累死,要是累坏了,我可不依。你就放心罢,我定不会让你们雪上加霜的。”
我惊喜地问道:“难道你有什么法子不成?”
纪玉微笑着点了点头:“约莫有的。你就放心罢,为了这个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我问他有什么法子,他却不说,只说等事成了再说。
我憋了一股气,一心想多替家里挣些钱,难得地几天也没出门,闷在家里纳鞋底儿,指望下次在集市上多卖几个钱,解解家里的难处——只是这挣的钱也有限得很。
幸好,纪玉说他有办法,我便相信。
过了几天,我家、纪家还有福婶几家的租子竟然都减了下来,竟然是一分也不加,还是和原来的租子一般。
不用说我的爹娘,就是我这个从未怀疑过纪玉办不到的人,也是惊喜莫名,消息一传来,我就难耐兴奋之情,跑到纪玉家传达好消息,一想到村长一副吃瘪的样子,我就满肚子的开心。
刚到纪玉的书房外,就听得云溪柔声问道:“你是怎么让租子降下来的?”
嗯,我也想知道,于是我放慢了脚步,听纪玉怎么说。
纪玉道:“原来陈家大公子就托人向我求购过《居元集》的孤本,我拒绝了,如今只是将书卖了给他罢了。”
云溪的声音蓦然拔高,有几分着急:“这怎么成?……”
我一步跨过门槛,问道:“《居元集》是什么?”
纪玉淡淡地道:“前朝文豪刘居元的文集……一本书。”
我松了口气,原来就是一本书,刚突然听一向娴静自若的云溪那么着急,还以为是什么重要物件呢。
原来就是一本书而已……几张纸,几个字,有什么打紧的。
几张旧纸换了2份租子,几年下来,几家人就能省下上百担的谷子,真是太值得了。
云溪却依然着急,目含薄泪,水波潋滟:“那是你最喜欢的书之一……”
纪玉淡淡地道:“书该当与人读与人赏,若只是束之高阁,与废纸何异?我也是知晓陈大公子是懂书爱书之人才卖与他的。此书我已烂熟,且早已抄録了一本,是否正本孤品又有什么关系?”
我不忍心云溪为了一本书急哭了,也对她的着急不以为然,劝解道:“不就是一本书嘛?有什么要紧的?我倒觉得换得值得,不就几张破纸吗?”
纪玉笑笑道:“正是……几张破纸而已。……而且,我还收了书款的,这笔钱足够我和明辰上京赶考了。”
我忙问道:“是吗,是吗?收了多少?”
纪玉比了个手势:“五十两。”
我大张着嘴巴,惊诧莫名:“啊……一本破书……五十两?!陈大公子的脑袋坏了吧?哈哈……发财了,发财了……”
我摇着云溪:“云溪,你听见了吗?减了租子还外加五十两?我不是听错了吧?天哪……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发财了、发财了……”
云溪将我的手一退,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转身走了出去。
我被她那冷冷的一眼瞪得莫名其妙,忙赶上去唤她:“云溪,你怎么了?没事吧?”
云溪走到院外,冷冷地看着我:“你除了满脑子的钱和谷子,还懂得什么?《居元集》孤本,是刘居元存世极少的几本亲笔书集……说了你也不懂……前年玉哥哥病得凶险,纪大叔要拿书去换钱,玉哥哥还拦着,就是你嘴里的一本破书……你觉得这书还换得值得吗?”
我愣住了,我第一次在她眼里看到了……鄙视、轻视还有微微的嫉恨。
呆呆地看着她头也不回地走远,摇了摇头,就为了一本书?我看着就会打瞌睡的书?读书人的心绪果然是难懂得很。
福婶子乐呵呵地来我家串门,摸着我的头笑道:“听说纪哥儿用一本书减了租子,可见还是有学问的人有本领呀。阿喜,你可放心了,不用去当丫鬟了。”
我怔住了,这都怎么回事呀?忙细细打听。
福婶子呵呵笑道:“难道你没有听到?陈府发话,若是不愿意加租子的,有适龄的清俊丫头的,也可以送去当几年丫鬟抵租子,你娘正想着送你去抵租子呢,想不到这就不用了。”
我……竟然不知道这件事。
难怪隐约的听说村里有几户人家的姑娘说要送去哪里当丫鬟,只是村里原来也有这样的事,别说签的活契,就是签了死契卖身契的也有,所以我也没有在意了,原来是这样。
我嘟着嘴对我娘道:“娘,你就想这么把我卖了?”
娘一巴掌拍在我身上:“卖什么卖?做丫鬟也是一样的做活儿,又不是签的死契,听说还有月钱呢,有什么不好的?”
福婶笑道:“阿喜该不会是生怕过几年,年纪大了在人家家里做丫鬟没人替你婚配罢?”
我娘竟然也跟着凑趣笑道:“阿喜呀,你别担心,等你到了十五岁,娘自将你接回来嫁人,我还舍不得你的彩礼钱呢。”
我一扭身子笑道:“好呀,嫁妆呢?你给我备的嫁妆呢?”
我娘黑了脸赶上来打我:“真是没脸没皮,这是姑娘家说的话吗?看我不打死你个小蹄子……”
☆、16
我娘和福婶子都不知道纪玉给陈家公子的是什么书,就算知道是什么书,对她们来说,也只是一本书几张写了字的纸而已,就和我当初听到这个消息时一样,除了惊喜和意外,并不会太在意。
入夜,我将大堆的野菜、老菜叶切碎,放入大锅里,拌上米糠倒上水,在灶堂里塞了几把柴火,盖上锅盖,炖上一大锅乱七八糟的大杂烩,这就是明天一天几头胖猪的饭餐了。
一边添柴火,一边翻了几次免得胡了,眼看猪食快熟了,我再往灶膛里塞了一把柴火,站起身子,嗯,好了。
拖着劳动了一下午一晚上而疲惫不堪的身体,我从后锅打了水,洗漱了一番,倒将困意赶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