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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和明辰总是两人相跟着到处跑、到处玩,可你们出去的时候,谁记得要唤上我一句?问我去不去?每当这个时候,我都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娘责骂明辰、责骂你,打明辰、也打你,可她从未打过我;她让你们干活,却从来不派给活儿给我;她给我最好的衣服、给我最好的食物,连一句狠话都不对我说,还让你们也要对我好,这个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或许吧,我本来也是个外人。”
“你知道我觉得我像什么吗?我觉得像给被供在佛龛上的菩萨,被隔绝在你们的世界之外,怎么也融入不了你们的世界。”
“你们对我越好,我就越害怕,越觉得自己是个负担、是个债主。我什么都没有,连自己身边的亲人都是假的,还是什么是真的?还有什么是可以相信的?”
“你知不知道,有一段时日,我经常在做一个梦,梦见我走在村子里,村子里空空的,除了房子,空荡荡的房子,什么都没有,我拼命地跑,却怎么也跑不出去,然后,我看见了你们,我大叫爹娘、大叫哥哥、姐姐,可你们都冷笑着从我前面走过,说我不是你们的亲女儿、不是你们的亲妹妹。你们越走越远,只剩下我一个人在空荡荡的村子里。”
她的身子微微地发抖,双手紧紧地拽住了被子,似乎又成了那在梦中恐惧奔跑的小姑娘,泪珠滚珠一样流下。
我轻声问道:“你心里的想法,为什么不说出来?”
云溪哑着嗓子道:“我害怕,害怕爹娘和你们知道我知道自己不是亲生的后,越发心有芥蒂,将我排挤在外。”
我有些无语地看着她,突然想起很久以前,纪玉说过一句话,他说我和云溪不同,云溪凡事更会权衡利弊。
可事事皆权衡利弊,未必就是件好事。
云溪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结果却越发在心里埋下了一根刺,天长日久地在她心里扎出了血,化成了脓。
她慢慢地止住哭声,我摸了条手帕递给她,她接过抹了抹眼泪,醒了醒鼻子,哑着声音道:“我倒羡慕你,你与爹娘、哥哥才是骨肉相连,亲密无间,娘……对我很好,可我总觉得,她对我的好,带着一份小心翼翼,透着无意的疏远,我,总不敢像你一样,可以缠着娘取闹,我在娘面前,总是不自觉地端着,要做个乖巧又懂事又听话的小姑娘。这种小心翼翼的关系,让我很难受。”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她。
早就知道她是个喜欢凡事闷在心里,思虑深重之人,却从未发现,她是在将自个关了起来。那种无法融入众人的感觉,没有血缘的牵绊,让她很是缺乏安全感,我们、特别是娘对她太好,而好的原因,却是因为我们对她心怀愧疚,反而让她觉得饱受排挤,这种心绪长年累月的,终究是要释放的。
而我、纪玉,对云溪,是一个病引子。
云溪从小性子安静,她很少有朋友,又觉得被隔离在我们的世界,而纪玉是与她能说上话的人,多年亦师亦友的关系,让纪玉成为了真正让她觉得亲密之人。
也许纪玉对她来说,已不止是心爱之人,更是一个精神的依靠。
情窦初开的朦胧思慕最是浓烈,却被生生泼了一盆冷水,最是血淋淋的痛彻心扉。她会如此失态,大概是觉得,连这个依靠也被我打破了。
我道:“云溪,我和明辰小时候不带你出去玩,是因为你身子弱,每次出去受了点伤,回来就要挨娘的打,渐渐地,我们就不喜欢带你出去,并不是故意要冷落你的。”
“娘只派活儿给我和明辰,也是因为你小时候身子骨弱。”我回想着,笑了一笑:“那时候让你捧一盆子水,你也能累得喘气,还泼了我一鞋子。后来,我们也渐大了,还是不派活儿给你,一是因为你小时候身子骨弱,好容易养得好些了,谁敢累着你呀?二是这些活儿,你也不会做,你还不记得那次,兴致来了要帮我在灶前放火,差点将房子都烧起来了,我和明辰也做惯了,不差你这手;三来,是你针线活计做得好,说是不派活儿给你,其实家里的针线活,倒大多是让你做了。”
“你说我们对你,就像对着亏欠的债,我且问你,如果是债,又何必付出情?我知道不是我的亲妹妹并不久,在我不知情时,那些亲情,也是假的吗?”
“何况,我什么时候像个谦谦君子?像我这泼皮性子,若是不喜欢,我可肯尝谁的债?远的不说,就说近的吧,大牛嫂子在明辰成亲时送的礼儿还真算厚,可若大牛家里是有啥红白喜事,你看我们会不会送这个回礼?”
“退一步来说,就算是债,也是爹娘的债,我和明辰又欠了你什么?既然不欠你什么,我们又需要还你什么?不需要还你什么,我们对你好,也是为了债吗?你记住了,我们对你好,只是出自本心,无关什么债与非债。”
“身份是假的,可情是真的。你不是爹娘的亲生女儿,不是我和明辰的亲姐妹,可我们对你的亲情,哪一样都是真的。十几年相处,就是块石头也焐热了,就算不是亲生女儿、亲生兄妹,我们对你的亲情也是真的。”
“可是再深的情,也经不起怀疑、试探、挥霍,甚至破坏,一味的怀疑、试探、挥霍、破坏,那情就真的没了。
可以原谅、忍让你一次、两次,可三次、四次呢?谁还愿意忍让你?谁还愿意为一个不值当、不知恩之人付出?就是再热的心,也会寒。
想要别人对你有真情,就得自个先付出真情,你连信任都不肯给,又如何留住真情?”
云溪的眼圈又开始泛红,云溪抹了抹眼泪,弱弱地对我道:“姐姐……对不起,我不该做出那些事情的……”
我笑笑道:“什么事情?是你推我去做妾?还是你对我说的那番话?”
云溪低着头没说话,我看了她半响,叹了口气,道:“你为什么那么做?因为迁怒?”
云溪急急地道:“也是……一时冲动。”
我点点头道:“你先推我去做妾,后又对我说上那番伤人的话,即使事出有因,即使是迁怒之下的一时冲动,伤了就是伤了,不是回头的道歉就能弥补的。就像一个碗,裂了一次可以补一补,两次三次裂缝只会越来越大,补无可补。
日后,我再不会忍你让你。无关你是不是我的亲妹妹,而关乎你会不会知恩,值不值当我对你好。”
作者有话要说:明天不更,后天更。
☆、45、身世
“你想不想知道你亲生父母的事情?”我突然问道。
云溪抬头看我,眼里一抹亮色闪过,随即又暗淡了下来。
我叹了口气,大概人的性情就是这样罢,若是我知道了一些实情,却又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如鲠在喉,是定然会搞清楚才罢休的,即使结果可能不如人意。
而云溪,终究是心存顾虑,左思右想,即使心有疑惑,也可能会闷在心里不敢去探寻。
面对她期待又矛盾的眼光,我微微一笑:“我知道,不过我不说。”
云溪脸一垮,露出几分是失望,瞪了我一眼。
我道:“还是等娘亲口告诉你罢。”
瞒下这件事的是娘,那这个结,也由她解开罢。
我走到墙边堆放的两个箱子前,其中一个箱子上堆了一床被套和一套床单,是过年的时候拆下来的,还没洗,拍了拍对云溪道:“我还没想到你竟然想和我还有明辰一样做活,那这些被子,就给你洗了。你以后别想偷懒,我要做的活,你也得跟着做。”
云溪怔了怔,显然没有想到我会突然说出这些话,过了好一会,才道:“我还病着呢。”
我轻声一笑,打量了她几眼,认真地点了点头:“嗯,看起来还真是病得挺重……那,就留着,等你好了再洗。”
我歪着头笑着,向她眨眨眼,脸上露出几分无赖的笑容。
云溪怔了怔,轻轻啐了一口,却轻轻笑了笑。
我将药递给云溪:“吃药罢,快点儿养好了身子,我还等着你给我洗被子、干活儿呢。”
云溪接过药碗喝了药,她哭了这半天,说了这半天,又还病着,脸上也显出几分憔悴的疲惫,我安置她睡下,便将空碗拿出门去。
抬头却见娘正呆呆地站在窗前,我轻声唤道:“娘,怎么站这儿,怪冷的,快进屋罢。”
娘看了我一眼,叹了口气,又看了看房间,似乎想进去,想了一想,又转身离开了。
我见她脸色有些苍白,有些担心地摸了摸她的手,却发现她早就冻得双手冰冷了,她在窗外站的时间不短,那我和云溪的对话,她也听见了罢。
也罢,大家都将事情说个清楚明白,也是件好事。
见她有些忧心忡忡的样子,我跟上去轻声劝道:“云溪是个聪明的姑娘,只是有些心结梗在心里,才想偏了,事情说开了,相信她自个也会想明白的。”
娘叹了口气,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不是个称职的母亲……”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跨进了正屋。
我跟着跨了进去,道:“既然云溪已经知道一些事情了,让她胡乱猜测,不如将实情告诉她罢。”
娘点点头:“对,不但要告诉云溪,还要告诉明辰。我瞒着云溪是为了她好,想不到这丫头……唉,倒是多心了。”
晚上,我将特意熬的清粥端给云溪,云溪刚接过碗,只听房门一响,娘走了进来,云溪抬头望去,手顿一顿,轻声唤道:“娘。”
娘温和地向她点了点头,走到床前,我移了把椅子让她坐下,娘从云溪手里接过碗,柔声道:“我来罢,你还病着呢,手还不稳,小心折了碗,这粥还烫着呢。”
云溪顺从地将碗递为娘,感激地甜甜一笑:“有劳娘亲了。”
娘微笑着,勺了一勺粥吹凉了,往云溪嘴边送去,云溪顺从地一口口吞下去。
吃完了粥,娘往云溪脸上看了一回,笑道:“看着气色倒是好了些,只是终究有些虚弱,也该补补。”
云溪忙摆手道:“娘,不用了。”顿了顿,看着娘轻声道:“云溪不孝,劳烦娘挂心了。”微低着头,恭顺谦和,却透出一丝的客气。
娘嘴角露出一丝苦涩又无奈的笑容,看着她道:“云溪,你还怪我罢?怪我没有将你的身世告诉你,怪我……与你亲生母亲逝世一事有关,怪我对你太好了反而让你难受……”
“怪我对你太好”这句话说出来,我嘴角微微抽了抽,怎么听着那么别扭。
云溪微微抬眉看了我一眼,我瞪了她一眼,用嘴形说了一句:“不是我告密的。”
云溪呀,性情使然,终究少不了那点多疑。
云溪低下头,温软地轻声道:“娘这是哪里话?爹娘养育我十几年,十几年的含辛茹苦,我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哪里还会怪爹和娘”
娘看了她一会儿,叹了口气,让我将爹和明辰也叫进来。
叫明辰时,嫂子刘瑶也正在他身边,我想了想,也将刘瑶叫上了一起。
既然刘瑶已经嫁了过来,就是一家人了,迟早是要知道这件事情的,若是如今瞒着她,她满心疑惑地看着我们一家人“密谋”,说不定心里就生出了什么想头,即使不会像云溪那样多思多虑心怀芥蒂而在心里伤溃成脓,到底是有点不舒服的受排挤感的。
我没有忘记,云溪的心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