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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目光阴厉地盯着他,声音渐渐拔高,悲愤控诉,满腔怨气怒吼:“你不是害我性命是什么?!”
谭公子张着嘴,呆呆地望着我的双眼,我狠狠地瞪回去。
一个从小长在温柔暖玉乡里的纨绔子弟,更从小打架爬树的我比气势?!
谭公子有些狼狈地移开目光,表情委屈,却一时说不出话来。
封其俊咳了一声,道:“颜姑娘,谭公子并不是故意的……”
我心里暗骂一声“老狐狸”,谭公子也回过神来:“对、对、对,我又不是故意的。”
我道:“不管你是不是故意的,结果却是一样的,我因此差点丢了性命。是不是?”
这下众人都没有说话,封其俊嘴张了嘴,看了含笑饮茶的吕将军一眼,什么也没说,眼里闪过一丝玩味。
我接着道:“我虽然让你落水,可那时周围有那么多的人,你至少不会有生命危险,你说,落水这事,是你亏还是我亏!你差点要了我的命,我只是让你湿了一次身,你说,是不是你该先给我磕给头?”
谭公子皱着眉看我,我笑了一笑:“当然,谭公子身份贵重,是学富五车、文韬武略、风度翩翩、横行霸道的翩翩佳公子,大人物、大贵人,怎么可能给我磕头,所以……这帐,我就吃点亏,抵销了,两不相欠。”
一厅沉默,大概他们都没见过像我理直气壮,将道理缠得乱七八糟的人。
我笑眯眯地从谭公子的桌上提起茶杯,倒了一杯茶,双手递给谭公子:“谭公子出身高贵,大人大量,也不会在这件事情上多方计较罢,要是再抓住这件事不放,未免有欺负一个弱女子之嫌,这件事情就此揭过,如何?”
见好就收,这个道理我懂。
只听一声轻笑,吕将军率先拍了拍掌:“好,就此揭过,也算圆满。”
一直沉默着的吕将军突出此言,也有调停、维护之意,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眼中有几分笑意。
谭公子脸上有些不甘,可却似乎有些忌惮吕将军,他迟疑了一下,狠狠地瞪了我一眼,从我手里接过茶杯,狠狠地一饮而尽。
我并不计较,笑眯眯地接过茶杯,递给身后伺候的丫鬟,向众人一福,告退出去。
出了厅门,我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得意地一笑,转身向内院行去。
云溪却对我的行径叹息:“你劝我的时候说得头头是道,可到了你自己这里,却还是任性又冲动。”
我摸摸头,嘿嘿一笑:“这道理不就是这样的么,有时候是说起来风吹过,动嘴皮子谁都会,做起来就难了。你比不得我,我在这里闯了祸,还可以离开,再说,我也算明白了,我还是喜欢过快意恩仇的日子,这心里有事,眼里有恨还得憋着的生活,我还真受不了。”
云溪叹着气摇了摇头。
阿翠欲言又止,我一眼瞥见,问她何事。
她支吾着笑道:“我听见府里一些闲言,有人说……吕将军救阿喜姑娘时与阿喜姑娘有肌肤之亲,吕将军应当负责……”
我呆呆地看了她一会,突然觉得一阵好笑,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阿翠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姑、姑娘,你怎么了?”
我摆着手笑道:“若是这样就要人家负责,别说吕将军了,我也不会愿意。”
阿翠还想说什么,云溪嗔了她一眼:“好了,快去忙你的罢。”
阿翠一福,边走边摇头。
我倒了杯茶慢慢喝着,云溪看了看我,小心地道:“只怕,传言里还有些……咳,毕竟……唉,这世间,对女人比对男人更苛刻许多……”
我呆了一怔,摇了摇头,一笑:“管别人说什么呢,我不在乎,也没那个心情在乎。”
听说封府将谭二公子送出去后,到底是备了一份礼,着人好好地送了出去。
而吕将军当天住在封府。
晚上的封府家宴中,我的事迹已是广为流传,那几个封家小姐对我的态度多了几分客气,也多了两份疏远,不过我一概不在意而已。
家宴过后,封家很风雅地到荷塘边赏荷花赏月亮。
其实荷花还没开几朵,月色倒好,我一撇嘴:“说是赏花赏月,还不如说夜长无聊,寻个乐趣打发时间罢了。”
云溪抿着嘴一笑。
而吕将军因为住在封府,听说还与封家有旧,据说封其俊与吕将军之父有亲,也算是封其俊的子侄后辈,而且,封家虽说是“皇商”,到底沾了一个“商”字,规矩也没正经的世家高门讲究,因此,吕将军也在邀请之列,只是,赏月是在一处水榭中,封府男主子陪着吕将军在左边的水榭,封家的女子们在右边的水榭,中间隔着幔帘。
影影绰绰地看不清人影,但说话声是能听到的。
我眯着眼望着封家未嫁的几个姑娘家低声细语,脸上含春的模样,乐得看戏。
赏了一阵月,吟了一阵诗词,云溪的诗词倒是获得了一片喝彩,我是分不清好坏的,只慢慢地斟着甜得如蜜的果酒慢慢喝着,忽略其他的,小风吹着,空气中荷香暗浮,倒也惬意。
有些萤火虫飞了过来,一闪一闪的,如飘在空中的小灯笼,那些小姐们娇笑着,用扇子扑下萤火虫,一叠声唤丫鬟们拿纱袋来装,说不出的温香软语,娇憨可爱。
便有人提议,用萤火虫来作诗,封家三小姐封嫣春因将萤火虫比作“掌中星”广获称赞,正得意之时,转头看见我,便向我笑道:“颜姑娘,你也做一首罢。”
我伸手捏了一只萤火虫,摇头道:“我不会作诗,在我眼里,花就是花,树就是树,月亮就是月亮,萤火虫就是萤火虫,天生万物而已,每天要做的活计一堆,没有那个闲情和心思做这些东西。”
周围静了一静,我抬起被很具欺骗性的甜蜜果酒醉得有些迷糊的头,迷惑地看了看大家,对上封嫣春有些恼怒的目光,不由莫名其妙地摇了摇头。
回到院里,我有些奇怪地问云溪,为何我说了那句话时,众人的眼神有点奇怪。
云溪掩嘴轻笑,点着我的头道:“你呀,人家是拿萤火虫拿月亮作诗,你却说出那句话,不是暗指她们闲得没事做,无病呻吟吗?”
我歪着头想了想,摇了摇头,一句话也能延伸出那么多意思,真是莫名其妙,打了个呵欠,一歪身子扑在枕上,含含糊糊地道:“云溪,我想明天回去。”
云溪沉默了一会儿,眼中神色变幻,终究一笑:“好!”
我看着她,叹了口气,心里有一丝黯然,一丝微凉。
第二天,我向封其俊表达了要回家的意思,封其俊虚留了几句,唤人准备丰厚的礼品,有首饰、布匹、金银锞子等物,我忙辞谢,还是准备了一箱子的礼品,不过金银、布匹等辞了许多,只留了些药品、糕点等物。
封家原要派人送我回家,但我听说封家是有商队在双湘郡和宁郡往来的,为省麻烦,便要跟商队一块儿行路。
辞别眼睛红红的云溪等人,我坐上马车,往商行行去。
却见有人从斜边巷里奔出来唤道:“阿喜姑娘,我家公子请您过去一叙
作者有话要说:姑娘们,多多支持,某夏感激不尽。
☆、62、威逼
公子?我在这隔着柳树村三百多里路的双湘郡,倒哪里来的公子认识我?
我眨眨眼;问道:“你家公子是……?”
那青衣小厮笑着道:“我家公子说;是故人。”
故人?
我怔了怔;想起昨天见到的吕将军;难道是他?
如果是他的话;倒也算得上是故人。
不过;他看起来很是冷峻;话也不多;我以为我们这里的小民入不了他的眼;却不知道为何寻我?大概是有什么事罢。
我想了想;点头道:“带路罢。”
他应了,带着我到了一座酒楼前,酒楼高达三层,装饰得富丽堂皇,想来里头的酒食饭菜也价值不菲。我让封家马车在酒楼前稍等一会儿,便跟着那小厮上了楼,此时远没有到饭时,酒楼里人影寥落,除了三、两个伙计,几乎没有食客。
直上到三楼的一间雅间前,雅间门口还站着两个小厮,其中一个小厮恭顺推开门,笑道:“姑娘请进。”
我迈步进去,只见窗下坐着一个人影,我这边看去正是逆光,一时看不清楚,可只看身型,却有不似吕将军。吕将军身段高大,此人虽不矮,却也比不上吕将军的高大。
疑惑才起,身后的门一响,被关了起来。
我一惊转头看了门一眼,窗边那人已经站了起来,迎向我,热络地笑道:“阿喜来了,情坐。”
竟是谭公子!他算哪门子的故人!
我暗骂着,心中警钟大作,忙伸手拉门,门却纹丝不动,转头警惕地盯着谭公子,谭公子笑道:“阿喜,别那么紧张嘛,我没有恶意,只是想请你吃顿饭而已。”
阿喜是你叫的么?我心里狠狠地骂着,一边笑道:“可惜呀,公子请吃饭的时机不对,我刚吃得饱饱的,就不劳公子花费了。”
谭公子不以为意地笑道:“就算不吃饭,这里的点心、茶水也不错,咱吃茶闲话更好。”
我道:“真是不巧,我比不得公子是富贵闲人,我还得跟商行的车队回乡去,若是日后有缘,再说如何?”
谭公子伸手拉我:“也不赶在这一时,就是没了商队的马车,小爷我出钱雇车送你回去就是了。”
这人咋这么腻腻歪歪的,我不耐烦起来,重重地一把拍掉他的手:“有事说事,没事我可走了!我可没空和你腻腻歪歪。”
谭公子哈哈笑道:“好!我就喜欢你这竖起眉毛的泼辣劲。”他斜窥着我,一只手背在身后,一只手拿着一柄折扇慢悠悠地摇呀摇,摆出一副风流倜傥的模样。
他那一副自命风流的模样让我想起了村里的小孩,以竹为马模仿将军行军打仗时,自以为自个威风凛凛的模样,不由得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我瞪了他一会儿,想即刻走大概是不可能的,不如说清楚免得他纠缠不休。
叹了口气,干脆在窗边桌前坐下,捻了一片精致的梅花样式点心吃着,问道:“谭公子,你是不服我踹……呃,你落水这件事吗?这件事可是你应下了两清的,你男人大丈夫,不会想反悔吧?”
谭公子脸上的笑容一滞,一屁股坐在我对面,没好气地道:“我堂堂湘州府知府的公子爷,会是这样小肚鸡肠的人吗?”
我心里松下一口气,笑眯眯地站起来一福道:“是、是、是,是我错怪小爷您了,公子您大爷大量,想必不会与我一个小女子计较,失了大家公子的风范。既不是为此事,我们之间可是两不相欠,各无瓜葛的,不知道公子还寻我何事?”
谭公子瞪着我,缓了缓神色,摆了摆手道:“你坐下,我慢慢与你说。”
我歪着头看了他一会,见他眼无凶光,放下心来,点了点头坐下,他陪着点笑,亲自斟了一杯茶端给我:“请喝茶。”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我心中的弦又绷了起来,眯着眼盯着他,接过茶喝了一口。
谭公子坐正身子,拿起扇子猛扇了几下,直扇得发丝乱扬、衣玦乱飞,脸上露出一点可疑的红晕,神情忸怩起来,清了清嗓子,道:“我想、我想你嫁给我!”
我一愕,一口茶噎在喉头,呛得我半死,咳嗽不已。
谭公子忙站起来给要替我拍后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