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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十二
“大哥。”张敏拿着那封信出现在我们班的教室门口,她用陌生的眼光看着我。我不敢与她的视线相对,把头侧向了窗外。我胡乱地打量着窗外的风景,心里七上八下地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张敏。莉儿随即也出现在张敏身后。我惊恐不安地低下头。
刚刚报完名,教室里空荡荡的,除了我们几个再无他人。
“大哥,你怎么会开这种玩笑,剑不伤人情伤人啊!”张敏字字千钧,一字一顿。好一句剑不伤人情伤人。这一句话正是我害怕听到的,我不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该说些什么。我从来没有像此刻这么恨过自己。我承认,是我伤害了莉儿,是的不对。可是——
“这不是玩笑,而是事实。”这句话居然出自我的口中,不光他们震惊,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惊恐地扫了她俩一眼。莉儿木然地站在张敏身后。我无法体会她是愤怒,还是悲伤,或者失望,也许三者都有。莉儿紧紧地咬着嘴唇逼视着我,她的目光带着被羞辱后的愤怒,箭一般射向我。那目光似要把我一箭射穿。我又一次心虚地把目光移向窗外。
“莉儿。”张敏颤抖地呼喊声传进我的耳膜。我猛得回过头,只见莉儿头也不回奔出了教室。她的双手频频上举像是在拭泪,一头长发剧烈地摆动着,似乎是在倾叙万缕愁情,又似乎是在愤愤不平。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虽然这个镜头暑假时已在我脑中演绎了千万遍,但此时,我还是觉得有些措不及防,有些不知所措。我很想追出去和她解释清楚,可是我答应过父母,不再和她有任何往来,即使解释清楚了,又有什么意义?“莉儿,原谅我吧!”我在心里无声地说着,凝神目送她远去。我本想喊一声对不起,可是那声音只有我才能听见。这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也在抽泣,我的喉咙里塞得难受,根本发不出一个声音。我怕我开口以后会痛哭失声。我抬起头,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心里一万边地说着对不起。
张敏去追莉儿,追到教室门口的时候,她又停了下来。“萧海,你王八蛋。我没有你这样的大哥。”张敏回过头,声嘶力竭地朝我喊道,泪水从她的眼中夺眶而出,她企图把它擦去,但越擦越多。她那昔日可人的眼睛如今放出的是让人胆颤的锋芒,那锋芒几乎可以刺瞎我的眼睛。我再也不忍看下去,转身绝望地抬头仰望天空。此时的天空也和我的心情一样阴郁,那厚厚地云层像一只铁盖子,紧紧地围困着我的灵魂。自从我们一起去海岛游玩回来后,她一直叫我大哥,从没有再这么称呼过我的名字。是的,我不配做她大哥。
半晌后,我轻轻地问林平:“我是不是很绝情?”
“是的。”林平干脆地回答我的问题。我没想到他会回答得这么直率。“过了这个村,就没了这个店,这是你跟我说的话,今天你自己怎么就不懂了呢?莉儿这么优秀的女孩子,你居然能够忍心去伤害她,你真的太过份了。”林平激动地说着,打量陌生人似的凝视着我。
我哑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林平的话,半晌后,才愧疚地说:“对不起,害你和张敏连朋友都做了成了。”
林平愣了愣苦笑道:“反正是因为你才认识的,现在也因你而失去,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林平似乎也感觉到了我的状态很不好。他顿了顿,深情地看着我说,“不管你怎么绝情,我们还是兄弟,对吗?”
我使劲地点头,眼泪不争气地从我的眼中涌出。林平把我的头按在他的肩上。我的身体像一根拨动的琴弦,突然颤栗不止。这两三个月来所有的苦楚在这一刻全部倾泻了出来,我趴在林平肩上哭出了声。
一场心和肝的拳击赛,总算是结束了,尽管比赛的结果惨不忍睹,打得自己也不认识了自己,但毕竟还是熬过来了。这一次以后,莉儿和张敏就彻底地从我的生活中消失了。在好长的一段时间里,我再没有见到过她们,她俩犹如一片树叶被分解了,又如一把盐溶化在了水中。
对于我来说高二这一年真是的是太太平了,太平地就像一杯白开水,无色无味。我除了读书,别无他事。整天埋头于书山题海之中,然而在这一年里面,我的成绩却没有丝毫的进步。特别是英语,那门课就像是被切了甲状腺的小孩,任你灌参汤,还是补灵芝,他就是停止了发育,丝毫没有上升的迹象。要说时间,我在这门课上花的最多,几乎每个早自修我都把时间奉献给了英语这门课,而最终却一无所获,每次考试还是不及格。一年下来,我悲观地得出一个真理,读英语就像恋爱一样,也讲究机缘巧合,要是有缘无份,即使你付出再多也没有回报。能量守衡定律在感情问题上根本没有丝毫的立足之地。若在这个问题上报着不成功便成仁的决心,那无疑是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再借用王亮的话说就是猪八戒当女婿——自找难堪。英语这东西一般祖上没和外国佬打过交道或者爱国热情太强的人都学不好。想中国人也真是够那个的,自己国家博大精深的汉语都学不好还要拿一门洋文来折磨自己,都修的《最后一课》中每个人都得改说德语了,是因为国土沦丧没办法,那我们是为什么呢?总不是在为那一天而准备吧?英语必然重要,但又不是每个人都要出国或者当翻译,既然如此何必非要每个人都精通呢?不知道教育局的这一掌葬送了中国多少天才人才偏才怪才。我有点怀疑订这种科举制度的人根本就是美国安排在中国的恐怖分子,他们是存心想阻碍中国的发展。再想想倒也挺佩服敌国的聪明,他们不用一兵一卒一枪一炮就把十几亿的中国人给算计了。真是利害。
七十三
李斌也和我一样,被一门英语活活闷死。这一年里面,他除了隔三差五地和张敏约会外,其他时间也算实在,基本都是老老实实地呆在教室里读书。不过话说回来,李斌本来就是一个比较本分的人,只是高一年级跟着我们瞎混,也变得有点玩世不恭了。正所谓白沙在涅与之具黑。如今,我这个罪魁祸首都弃暗投明,改娼从良了,他这个跟随者自然也就嚣张不起来了。自从我这只鸡被杀了后,学校里的猴子也学乖了不少。这些彼此之间有着爱慕心理的同学,再不敢光明正大地在学校里出双入对了。白天这些恋人相见就像是蔺相如见了廉颇,都选择避道而行,晚上则一个个都变成了磁铁,真正的异性相吸,拈在一起撬都撬不开。这些一度自称问心无愧,不怕学校领导的英雄好汉,如今都一反常态,过起了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类似梁上君子的生活。学校里这一些所谓的情人就像妖魔鬼怪一样,白天大家相安无事,整个校园风平浪静,而一到晚上,这些人就出来兴风作浪,搞得学校里到处都是乌烟瘴气。而天真的校领导却一厢情愿地认定杀一儆百的方案奏效了,一而再,再而三的开大会宣扬战绩。学校老师的自欺欺人,笑得人胃痛。
林平依然是我行我素,三番五次和校纪校规过不去,纵然每次都是有惊无险,但死老刘的威风他也领教了不少。
高二年级最直接的目的就是参加最后一个学期会考。会考虽然不像高考那么隆重,但总归是国家级考试,好比英国女王,虽然没有实权,但总归是最高权利的象征。既然是国家级考试就事关学校名声,学校当然不会听之任之。这一次考试,学校老师学习党政干部大干扶贫工作。反正监考也是本校老师,就做了个顺水人情,放曹华容道,让每个同学都顺利通过,得个百分之百的毕业率,于公于私都是皆大欢喜,何乐而不为?
会考后林平却愁眉不展了。我问他怎么了。他犹豫再三说:“死老刘要赶我回家。”这一招我懂,要提高一个学校的升学率只有两种办法,一是增大分子,二是减小分母。能考上大学招生最低阻挡线的学生就是分子,对于这一部分人学校本身已经尽了力所能及的力量,要想再增加就像是要老太太再生个孩子,基本上不可能;但要减少分母(参加高考的总人数),学校还是办得到的,每班都删掉几个成绩差的同学就像撕张纸一样容易。我早听说了每一界的高二都会有一批学生要被请出学校,这一批学生不算开除,也不没有任何处分,是在学校老师认真细致地做了思想工作后“自愿休学”的。没想到林平也被选中了,我问他怎么办,他说还能怎么办,就算是死皮赖脸地强留下来也不可能读得太平,学校一定会想方设法把你劝退的,最后林平还是自我安慰着说:“反正读这种书也没意思,自己也不是读书这块料,还是识趣点走好,被人五花大绑地抬出总不太雅观。”这一句话他说得轻松,却使我沉寂了一年,已如平镜般的心湖又泛起了涟漪。
参加完会考以后,林平真的走了。
高二暑假延迟十天放假,又提早十天开学,这也是二中多年不变的传统了,每一个进入高三的同学都要走这一步。一个假期被砍去了两头,短得像寒假。太热天补课的滋味真不好受,好比在炼铁炉旁睡觉,让人浑身上下感到很不自在。这几天,太阳也变本加厉地展示着自己的魔力。我们每天喝三、四通的自来水,却不用一趟厕所,所有的水都化成汗水从毛孔出来了。
其实高三一年只有复习一个任务。高中三年所有的课程早在高一、高二两年就上完了。死老刘说学而实习之可以为师也,复习的作用是非常重要的。历来在这一年时间里,成绩进步飞速的同学很多。补课的这一段日子,上课内容很简单就是反复地考试然后分析试卷。这一种复习是没有底的,就像一条路,只要你愿走,它就永远没有尽头。市场上的参考资料多如牛毛,走进新华书店,在仅有的几只柜子里,三分之一是《高考兵法》、《高考必备》之类的参考书。另外学校除了教委规定的练习外还订了一大堆高考模拟试题。六门课每门至少一本,然后理化生综合又是一本,每一本试题上都写着“书山捷径,捷在选题;学海轻舟,轻在解析”。但又每一本都能和《现代汉语词典》比体积。如果说高一,高二是题山题海,那么高三应该称作题天题地了。那一堆试卷若天天背在身上,估计能把人压成饼干。在补课期间最最头痛的还要算噪音。学校新建的教学楼正在加紧完工,那钻墙的声音加上蝉叫声,吵得人头都大了。矮胖子在师生大会上安慰道:“蝉噪校逾静,机鸣室更幽。”气得同学们说:“刀刺精神爽,炮轰皮肤好。”然后很想让他尝尝。
自从我选择了回家吃住以后,世界平静了许多,我不用再怕眼镜蛇会无事生非,如此倒也少了许多烦恼。只是这样的好日子不长,回家时间长了,我发觉家里也不是安乐窝。家里三天两头有人来讨债,父亲变得更憔悴了,母亲也变得更唠叨了。两人之间经常吵架,而且吵架的间隔期像吸毒周期,越来越短,到最后几乎天天吵。而这一年奶奶的身体也是急剧直下,她已无法独力生活,父亲把她接到自己家里,在楼下客厅给她安排了一个床铺。父亲本是好意,可是弄巧成拙。却因此给家里又添了一片愁云。
奶奶这一辈子没有享过什么富,走过了无数艰辛的岁月。残酷的生活把奶奶锻炼成了一个坚韧而能干的女人。我相信如果奶奶活在我们这个年代,肯定是一个女强人。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