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葵于烈毫不怀疑这是在严格执行骆云畅的命令,所以时常在心中愤道‘好你个骆云畅!当真是把我当囚犯了!报仇是不是?’,可是往往愤恨不了几句,却又心中感叹骆云畅的用心良苦,实在若非她这样用心,他又如何能有如今这般想也不曾想过的平和温馨日子可过。只是……心中的那抹思念总不曾淡去,反而随着心态的日渐平和而越来越浓烈。特别是每当看见女儿入晞那双与她母亲酷似的灵动大眼睛,他心底的潮汐就总也不能平静。
他曾经妒忌过她舍命救下了柏绍棠。可是当他和柏绍棠对决,她舍命相救的,却是他……后来她怎么样了呢?可还平安?因为不知道后续,所以三年来他总是梦到她挡在他身前被柏绍棠一剑刺穿肩膀的那个情景……她究竟怎么样了呢?应该还活着吧?是否已经被柏绍棠带回了皇城做了妃子?柏绍棠应该会好好的待她吧?应该不会因为妒忌而折磨她吧?蓝雪印告诉他说骆云畅因为勉强虚弱的身体孕育并生下了这两个孩子,当时的伤害和亏空太大,已经不能再生育了……那么如果柏绍棠知道了这一点,又会否会因为失望而冷待她呢?
葵于烈自己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已经不妒忌自己想象中的那些情况了。只要她好,只要她还活得好……他就能说服自己说一切都好。外间的事不知道便不知道吧,反正已与他的生活无关,他愿意就在骆云畅费尽心力为他安排的这个世外桃源上伴着心爱的一双儿女平静的度过余生。
可是——
蓝雪印躲避的神色太不同寻常!
葵于烈不动声色的走向前,向蓝雪印伸出了右手。
正要离开的众人都停下了动作,纷纷回头。
蓝雪印求助了众人好几眼,回头又迎上葵于烈严厉的冷眼——已经很久,没有看过他这样的眼神了!条件反射的心里一个瑟缩,蓝雪印垂下了眼睛,将袖中一物又拿出来放到了葵于烈的手上。
葵于烈从蓝雪印脸上收回眼睛,目光落在右手的一张小布条上。心中直觉是骆云畅的消息,沉稳着脸色双手展开来看——
【丫头病重,无缘再见,各位珍重。】
葵于烈已经知道宋玉书、小琥一众一直都是叫骆云畅做‘畅丫头’的,抬眼又看向蓝雪印,冷静的问道:“谁传来的?”
蓝雪印不敢抬头:“……青闍。”
“什么时候收到的?”
“今天早上。”
“备船。”
蓝雪印一惊抬头:“爷?”
葵于烈冷冷:“马上。”
“可……可是,爷……我们……”
“没船?那这些布匹绸缎、金属器皿、白瓷彩陶又是哪里来的?蓝雪印,你跟我十多年,不要现在把我当傻瓜。”
“雪印,让他去吧。”温和平稳的女声突然插入。蓝雪印转头,看向侧门正迈步走进来的中年妇人——布衣素裙,形态端庄,年约五十的容貌温婉沉静却又显得干练睿智,正是骆云畅当年将稚子托付的骆氏姑母,闺名唤骆柔衣。
骆柔衣,本为骆齐家堂妹。十五岁从父命远嫁海疆友人之子,奈何时运不济,不足五年夫婿便战死疆场,身边没有留下一子半女为依。此后仍勤俭持家、侍奉公婆,直至送了公婆终老与叔伯等分了家产,便清心礼佛,平静度日。后来闻骆家出事,又到骆云畅带着幼子寻来,便知其中果然内情不纯。虽礼佛多年,终睿智之人,明白人心所执乃世间前进之依据,所以并不相劝阻拦,只虔心应了骆云畅所托之事,便放了她远去。
十余年间,外间之事时有传回。骆柔衣精心抚养双生子之时也并不将父母之事尽数隐瞒,偶便选取幼儿能理解之事讲述之。所以葵于烈来时,孩子们并非不知来人身份,只是略有失望的问娘亲为何没有同回。当时葵于烈无以回答,倒是她向孩子们解说娘亲在外还有未尽之事,到承诺之责完成,便是返家之日。只是终究不能确定归期,所以先送了爹爹与叔叔们回来相伴。
从此两个孩儿再不多问,只是思念期盼亲娘之情骆柔衣最是明了。三年间也自将葵于烈之心默默看在眼里。此时闻说骆云畅命将尽,送孩子们去见定是不妥,但最后终要见着心系之一人方能闭目。且葵于烈经年来也无从放下,终是要有一见,才各能放下。所以此时便出言相劝众人放葵于烈返去。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中了谁的计
更新时间2012…8…13 23:28:23 字数:2687
蓝雪印一人不能决定,便看向门口的宋玉书等。
宋玉书低头还在犹豫,本是蹲在孩子们面前的三娘便站起身来对他说:“备船吧,宋小子,我们也是要去见畅丫头一面的。”
宋玉书旁边小琥也是赞同说道:“对啊……我是一定要去的,宋小子你也是一样吧?虽然畅丫头说不能让他回到内陆去,但是柏绍棠已经不在了,应该没问题的……”
葵于烈听见小琥这话,立即眉头一皱插话问道:“柏绍棠已经不在了?”
小琥舌头一吐自知失言,转念又想如果真要带葵于烈返回陆地,那也不用再继续瞒他了。看了宋玉书一眼,又见众人也都没有反对的意思,于是便向葵于烈回答说道:“那年你和柏绍棠的对决,畅丫头替你挡了剑,但是你给柏绍棠的那一刀他却没能痊愈过来,大约撑了一年时间就死了。所以当时虽是命了畅丫头入宫住着,却还没有来得及将她册封为妃。但是柏绍棠在临死的时候下诏加封了畅丫头为‘摄政长公主’,青闍、李牧还有另一元老为辅政大臣,共定国事直到继位的小皇帝成年亲政。还有就是……遗旨令畅丫头永世不得离京。”
这么说——柏绍棠死了已经有两年了!?然后她就一直被那‘摄政长公主’之名和柏绍棠的遗旨困于京都、锁在皇城?可是她根本不擅国事啊,柏绍棠此举就是要把她永世都困在自己的身边,即便他已经死去!是报复他,也是惩罚她!
葵于烈深深皱眉:为什么这样的事没有早告诉他!?
“她现在还在皇城吗?”
“在公主府。柏绍棠死后她就回到公主府住了,也就是你原来的王爷府。”
这么说这两年来她都孤寂的独自生活在他们曾经的那个家里,想念着孩子们,或许也想念着他……而他却一无所觉的每日与孩子们共享欢乐,一心只以为她身处安乐伴在另一个男人的身边……该死!为什么不早告诉他!?
葵于烈的黑脸不只吓到了两个孩子,也让蓝雪印又条件反射的咽了口唾沫。姑母骆氏自上前来领了两个孩子离开,将余事交由他们自己去讨论决定。
葵于烈向宋玉书质问:“为什么要瞒着我?你们不是自称都是她的义兄义姐吗?那么她如何你们都没有关系吗?”
宋玉书扫视葵于烈一眼,平静说道:“你是最没有资格对我们出这质问之语的人,若非为你我们不会离她半步。我们也并非真丢下她,只是我们与这岛已是一体,牵一发而动全身,虽柏绍棠已死,但是朝廷对葵达残党的追查可并没有停止,畅丫头终其一生都在为你而念,我早对你说过我是怎都要遂她这唯一所愿的,若有一丝可能会让畅丫头的这番心血白费,我便是绝不肯的。然,现下你也不用多言了,就是要冒再大的风险,我也是要赶去见她最后一面的。你是她心之所系,所以此去我们也定会再次全力保你周全。”少有的对葵于烈说了这么一大番话,转头便向小琥:“备船吧。”
小琥点头速去,余下众人便聚拢一处开始商议谁去谁留、路程细节、联络办法以及身份乔装等,却仍将葵于烈排除在外不予商议。葵于烈三年来已知悉众人脾气能力,虽不将信任表露,但心中清明,所以也并不强要参与进去,离了众人,自去寻儿女与骆氏姑母相仔细嘱咐交托。
众人效率极高,当夜便将一切准备就绪,只待第二天日出就出发!
一路如何离岛、如何登岸、如何星夜兼程赶往京城,又如何暗投青闍、招来南山并李牧、共商安排掩护潜入公主府,这些都不再逐一细细赘言。只说宋玉书、小琥一众并葵于烈潜入公主府骆云畅的寝间之后——
昏暗朦胧的烛火下,妃色寝衣的美丽女子静静的安睡在床榻上。面如美玉,容颜如旧,三年的时光几乎没有在这张俏脸上留下痕迹。葵于烈静立在床前,眼睛里便只有这张娇颜。蓝雪印轻轻端起床边已经放凉的一碗汤药,拿到鼻端嗅了嗅,又用指尖蘸了一点儿送到口中尝了尝,然后脸上就是轻轻一愣。三娘见了,忙从蓝雪印手上接过药碗,自己也看了看尝了尝,就意外出言:“风寒药?”
众人闻说,脸上都是一愣。又齐转头再细看那床上的女子——睡容恬静安稳,虽是苍白了些,可有一点儿病入膏肓的影子?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小琥就对天翻了个白眼儿,三娘低声切齿:“青闍——!!”
宋玉书是自打看见骆云畅第一眼就明白过来他们是中了青闍的计了,嘴角不由勾出无奈一丝笑意,此时便向身后众人都打了个眼色。众人会意,便都悄无声息的退去,独留葵于烈一人立在床畔。
葵于烈轻轻在床沿儿坐下,右手便不由自主的伸向骆云畅静静的睡颜。
骆云畅轻轻动了动,朦胧的睁开眼睛看了一眼,看见葵于烈,唇边便绽出一朵美丽的笑靥。抬起纤白左手覆在脸上葵于烈的右手背上,然后就带着微笑闭上了眼睛继续睡去。
葵于烈看见这番反应,激动的心不禁有些失笑——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她可是常常梦见他像这样来到她的身边?心里有一丝疼痛,有一丝怜惜,于是就这般静静保持着动作不说话,只是继续看着那张他日夜思念的俏脸。
大约是终于意识到了他的手是有温度的,俏脸上的笑靥慢慢消失,又等了一下,骆云畅猛地睁开眼睛唬一下坐起身来!
惊吓、不信、喜悦、恐惧在那双大眼中快速的交替闪现,最后融合成一个复杂的惊瞪眨也不眨的直勾勾盯着他的脸。一双柔嫩的小手在下意识的紧紧抓着他的右手不放……葵于烈轻轻眯眼挑眉,以掩饰自己那与她同样激动的情绪。
因为这个动作,骆云畅似才终于完全肯定了眼前的人不是幻影,俏脸瞬间苍白:“你——你为什么在这里!?怎么来的!?谁带你来的!?你在发什么疯!?不想活了!?”
葵于烈忍不住脸上扯开了笑,低头:“精神不错。只是……你想先听哪一个问题的答案?”
骆云畅一怔,又再呆看着葵于烈笑脸。
葵于烈抬头,右手任骆云畅抓着,便用左手抚上骆云畅脸颊:“你是信不过你那些义兄义姐的能耐吗?还是信不过我?为什么不传信让我们来接你?”
骆云畅还是愣愣的:“传信?”
葵于烈轻抬眉毛:“你不知道吗?青闍这三年来一直都在和蓝雪印传信?”
“什——什么!?”骆云畅一吓总算是找回了自己,立即皱眉急道:“我交待了他们不能传信的!要是被截获——”
葵于烈打断骆云畅:“你稳妥太过了。”
骆云畅抬头:“我——”唇瓣突然间被堵住,葵于烈用吻阻断了她的继续言语!骆云畅没来由的脸上一红,忙想推开葵于烈:“等、等等——烈!你等等——”
葵于烈放开骆云畅红唇:“等什么?我以为三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