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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俊元一说,林茧才看到,若云正站在一个捏泥人的摊子前面,指着一个泥人,眼睛如黑暗中的宝石一般闪耀;而陈准,面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却开口问老板买下了那个泥人,递到了若云手中。
陈准怎么就和若云走在一起了呢?时至今日,林茧也弄不明白。
当初,她还一度以为,若云会喜欢上总是能够让她轻松发笑,自如说话的王俊元呢。
可是,当三年期满,陈凌雁放陈准自由时,陈准却提出想要继续留在林茧身边,没有月俸也没关系,他说这话时,目光却是落在若云身上。
而若云,一向很少开口说话的若云,也第一次请求林茧留下陈准。
两人之间,什么时候产生情愫的?三个人几乎是朝夕相对,林茧在之前,却从未察觉。
林茧看两人又移向风筝摊,终是甩开王俊元的手道:“你确定他们现在能发现我突然不见吗?”
王俊元看了眼自己被掐了四个鲜红地指印的掌心,老老实实收回手,微微苦笑着道:“虽然他们心里或许更期待两个人约会,但是,若你此刻真的抛下他们回去,我想,不出一盏茶的时间,他们也会随在你身后回去。
即使你很少以主仆之礼约束他们,那两个人,总是比你想象中更知道本分的。
你看他们出门到现在,眼睛恨不得长在对方身上,可是,却连个手指头都没碰在一起。还看不出来吗?”
“你是说,我该做主,给他们把婚礼办了?”经王俊元提醒,林茧才注意到,若云和陈准,从来不瞒着她或者忠伯、珠婶在私下见面,而在众人面前时,即使眼神不住往对方身上瞟,行动却都是规规矩矩的。
“这种事,既然他们不向你提及,你就继续像以前一样假装不知道就好了。爱而不得,并不见得不如缠绵悱恻有情趣。我们两个,似乎都错过了那种阶段,不过,欣赏别人的情趣,也是一种乐趣。”王俊元说着,五指又缠上了林茧的手指。
那日,王俊元说过那样的话之后,林茧并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的回应,可是,这近一个月以来,不管是在路上,还是在家里,王俊元总会时不时地趁人不注意牵牵她的手、揉揉她的头,做一些对两人而言,都是小学生级别以下的亲近动作。
在最初的不适应之后,林茧甚至能够做到丝毫不脸红了。
可是,即使两人之间有过更亲密的行为,每当王俊元那样的碰触她的时候,林茧的心,还是忍不住悸动。
而此刻,指尖传来的,对方强而有力的心跳,也让林茧的血液循环进一步加速。
轻咳一声,林茧试着用力掐了王俊元的手,却换来对方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也只能故作不经意地道:“既然不能回去,就随便逛逛吧。”
说完,林茧先一步抬脚。王俊元笑得裂开嘴,紧跟其上。
因为林茧不想打扰若云很陈准难得的约会,就跟他们保持了一段距离。
然后,虽然并不是期待中的,但因为行人着实太多,走着走着,竟是真的走散了。
当林茧踮脚找了三次,都没有在人群中找到若云他们的身影时,开口对王俊元道:“我们回去吧。”
王俊元对不远处望过来的陈准露出一抹心照不宣的笑容,拉着林茧的手,走进街边的巷子道:“你说元宵节除了吃汤圆、猜灯谜,还有什么?”
林茧看了眼进了巷子之后,乍然被王俊元放开的手,握了握拳,忽略心中那一闪而逝的失落,不太确定地道:“放花灯吧?我记得小时候,刚搬到泸州那一年,舅舅曾经带着我去看花灯。”
“现在时间还早,回去也没什么意思。我知道有一处看花灯的好地方,现在绕小路过去,应该还能赶在放花灯的时辰之前。”王俊元说着,又牵起了林茧的手,加快脚步穿梭在了京中的大大小小的巷子里。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两人爬到了一个小山巅。
林茧喘着粗气,手扶在栏杆上看着山下的万家灯火,再偏头看看身边的人,莫名生出了一种“今生何求”的感慨。
可是,就在林茧想要开口之际,一声脆生生的童音,将她要出口的话语逼了回去。
“爹爹!”
随着这一声呼唤,林茧和王俊元双双转身,然后,就看到身后十几步之外的亭子里,一个与王俊元有七分神似的小男孩儿兴冲冲地跑上前道:“爹爹,真的是爹爹。母亲,阿姐,舅舅,你们快来看,爹爹回来了。”
说着,小男孩儿已经跑到了近前,犹豫了片刻,却还是勇敢地伸出手,拉住王俊元的手道:“爹爹,你这些年漫游辛苦了,欢迎回家。”
说着,小男孩儿就拉着怔忪在原地的王俊元,半拖半拽地拉着他往亭子里走去。
林茧并没有同行,只是随着小男孩儿的脚步,看向亭子里。
首先映入林茧眼帘的,是一个跟小男孩儿差不多年龄的,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与小男孩儿的可爱相比,小女孩儿的容貌,称得上美人如玉,林茧并不怀疑,假以时日,她一定会长成一位倾国倾城的美人。
小姑娘身边坐着一位妇人,林茧只能看得到侧面,还被柱子挡住了,看得并不清晰。
而在那个侧影旁边,坐着一人背对着林茧,即使林茧很想说她不认识,可是,无奈那人给她的印象太深,即使仅仅是一个背影,林茧还是认出了对方。
而那人对面坐着的,身着明黄衣服的身影,林茧没有看向对方颈项以上的部分,腿就开始发软。
谁能告诉她这是怎么回事?
她不过是听了王俊元的话,跟着他来看花灯而已,怎么花灯还没看到,就看到了几位不得了的人物?
就在林茧考虑要不要转身下山之时,亭子中传来一声一听就是当惯上位者的浑厚的男中音:“朕一直想见见神厨传人,只是苦于政务繁忙,一直没有机会,今日既然巧遇于此,林姑娘不介意上前,让朕一睹芳容吧?”
一国之君,就算是吃饱了撑得,也不可能闲着没事想见一个厨子。
林茧曾听姜爵口称陈丽雅六姐,虽然她适才没有看到妇人的容颜,却从男孩儿的那一声“爹爹”中猜出了她的身份。
那林茧现在的身份是什么?破坏别人家庭的第三者?勾引有妇之夫的狐狸精?
如果在此前,她还可以理直气壮地说,她当年只是接客,甚至在得知王俊元的身份之后,故意招致王俊元厌恶,并没有勾引于他;可是,就在刚刚,她却想对王俊元表白,想跟他说“我们两个一起走下去也不错”,这一句话,其实是包含了林茧想要与王俊元携手白头的心声的。
一步步地走向凉亭,林茧抬头看了看天,圆月当头,繁星映晴空,确实是一个家人团圆的好日子,可是,为何在这种好日子里,她要出来煞风景?
在柱子的阴影中摸了摸眼角,林茧走到凉亭前的石阶前,止步,双膝跪地道:“草民林茧,拜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平身吧,今日朕与家人小聚,身边没有别人,林姑娘不必拘礼。”皇帝的声音,甚至称得上温和,可是,听到“家人”二字,林茧却是从头凉到了脚。
刚才下跪的时候,没有把握好力道,加上膝盖直接磕在石阶上,林茧起身时,脚下便是一个踉跄。
在她闭眼等待摔倒的羞耻与刺痛时,却跌进了一双强而有力的怀抱。
未及站稳,林茧便挣脱开来,退后两步道:“多谢王爷。”
姜爵伸手握住林茧的衣袖,把她拉进凉亭道:“不用紧张,皇兄虽然在朝堂上威严,私下里,很温和的。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六姐,刑部尚书陈丽雅。六姐,这便是我曾经跟你提及的,十年前在锦州认识的牡丹姐姐,哦,不对,现在应该称呼林姐姐,口福居的厨娘,林茧。”
听了姜爵刻意的介绍,坐在石凳上的妇人,并没有露出多余的表情,只是对着林茧微微点头道:“林姑娘好。”
比起妇人的从容淡定,或者说不屑一顾,林茧望向妇人,心中却是翻江倒海。
与陈凌雁三分肖似的容颜,却比陈凌雁的中性美多了十成独属于女性的柔情魅力,即使不化妆,也绝对是一张国色天香的脸。
可是,这样美貌的容颜,却没有流于妩媚,而是被一股由内而外的气韵环绕,让人只敢远观、不敢亵玩。
云泥之别,王俊元说过,她与他的前妻是云泥之别,直到此刻,林茧才看到两人的差距,那是一种让她克制不住自卑自厌,只要对方出现的地方,自己情愿退避三舍的距离。
就算抛开出身,眼前的妇人,也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
更遑论,对方不仅容颜倾国倾城、气韵让人折服,还是少年天才的状元,三十岁的刑部尚书。
“草民见过陈大人。”林茧说着,虽未跪地,却是心甘情愿的曲膝施礼。
对于林茧丝毫不做抗争的屈服,本就有意让林茧受辱的姜爵,心下却并未快慰,反而更升起一股新的怒火。
林茧这样的反应,也让皇帝和陈丽雅微微挑眉。
这个着一身白衣,去环瑱修饰的普普通通、低眉顺眼的清丽女子,到底有什么魅力,让姜爵十年“守身如玉”、念念不忘,又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王俊元折服?
☆、第十三章
相较于三人的或愤怒、或不解,王俊元被儿子牵着手,心中却是满满的苦涩。
他离京的时候,这座山不过是离家不远的一座不起眼的荒山,是他很喜欢的不被打扰的放松之地。
时隔数年,不仅修了山道护栏,山上还修了凉亭,亭中坐着的,居然还是此刻应该身在皇宫的皇帝、王爷,还有他的前妻、两个多年未见的孩子。
而且,好巧不巧,偏偏是他带着林茧第一次上山的时候撞见。
如果可以,他多么希望自己是在做梦。
对前妻、对父母、对孩子,王俊元不是没有愧疚,也不是没有想念,可是,自从被赶出家门的那一刻起,他便在心中放逐了自己。
即使决定了在京城定居,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与昔日的家人相认。
他们过他们钟鸣鼎食的生活,他过他自己散漫自在的日子,身边有一个知冷知热的人相守,桥归桥、路归路,生在一片天空下,一方土地上,却是两个世界的人。
可是,怎么就在他的人生转眼就要步入圆满的时刻,两个世界,就这样不期而遇了呢?
瞥了林茧一眼,王俊元抽出被儿子握着的手,颇为不自在的转向皇帝施礼道:“草民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打扰皇上雅兴,草民罪该万死。”
皇帝起身,亲自扶起王俊元道:“若说打扰,怕是朕和家人打扰了你的兴致吧?经年未见,你怎么也变得如那些士大夫一般拘礼了呢?当年宣称要过最自由的生活的,名动京城的少年天才王家三公子哪里去了?”
果然,这个人还在为他少年时拒绝做他的伴读一事耿耿于怀。
王俊元退后半步,双手敛紧衣袖道:“草民当年年少无知,让皇上和天下人见笑了。如今,被逐出家门,与其说是自由,不如说是孤寂凄楚呢。”
说着,王俊元很配合得露出一抹苦笑。
“那如果有机会回到家里,你会不会抓住这个机会?”皇帝说着,状似不经意地,看了陈丽雅一眼,正对上她注视着两人的,微微含笑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