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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可是,即使这样,王俊元自己都在摇摆不定,难道有资格指责她吗?
但是,这句话,林茧却说不出口。
她清楚的知道,王俊元的问题,是王俊元的问题;她的问题,是她自身的问题。
王俊元一口气说完,见林茧久久不回口,也意识到自己说得有些重了,林茧本就是这种鸵鸟性格,况且,最近,他自己做的事,着实让他没有指摘林茧的立场。
可是,要王俊元道歉,自然是万般不可能的。
他只是把锦帕叠好,重新递给了林茧,然后又看了她的脚踝一眼,就坐在她旁边一句话不说。
到若云和陈准约会回来,王俊元跟他们交代了林茧的状况,让他们尽快带林茧就医,跟三人道了别,没有得到林茧的回应,也没有再坚持说些什么,就转身离开了。
两人之间,本就变得有些僵硬的关系,经过这一场争吵,更加风雨飘摇了。
陈准对林茧说了句“失礼了”,就俯身检查林茧的脚踝,在林茧疼得“嘶嘶”的发出两声抽气声之后,陈准放开林茧的脚踝,退后半步,保持着半跪的姿势道:“没有伤到骨头,小姐若是不放心我的判断,我现在就带您去医院就医。”
林茧看陈准一脸自责同时又莫名倔强的表情,一扫刚才被王俊元指摘的郁闷心境,轻轻嗤笑道:“本来就没什么大不了的,要是有事,我早就去就医了,还会坐在这里等着吗?倒是你,摆出这样的表情来,要是让若云误会你不想跟她踏青,没关系吗?”
林茧这话,刻意用手挡住唇角说得,因此,只见陈准脸上红一阵青一阵,似恼羞成怒,又似担心被若云误解的焦躁,林茧欣赏得差不多了,拍了拍陈准的胳膊道:“以前怎么就没发现你这么好玩儿呢,好了,不逗你了,要是让若云误会我欺负就不好了「林茧这句话,招来若云一声失了音准的呵斥」。
虽然没有伤到骨头,等下忠伯他们回来,我还是得去一趟医馆,至少得让大夫开些止疼化瘀的药。”
珠婶看到林茧肿起的脚踝,果不其然地大惊小怪了一番,连连说以后再不让她一个人单独行动。
在巷口的诊所开了治疗扭伤的药酒,林茧一行回到家中时,天色已经有些昏暗。
虽然林茧说那点儿小伤不碍事,但珠婶还是动了烟火,当晚大家喝了一顿炖得软烂的热腾腾的排骨汤。
晚上,林茧起来上厕所,发现供奉着菩萨和财神的房间有亮光,走到窗边看了一眼,珠婶和若云正双掌合十跪在菩萨像面前念念有词。
林茧看了一会儿,擦了擦眼角,踮脚回了房间。
因为林茧脚踝扭伤,清明过后,口福居推迟了开业时间。
趁着这个机会,林茧把要参加御厨应聘的事跟家里人说了,让忠伯在这段时间贴出招聘大厨的启示。
对于林茧突然要应聘御厨这件事,除了珠婶说了句“皇宫水深,小姐进去之后万事要多加小心”之外,其他人,都没有发表意见。
可是,林茧看得出,大家并不是不在意,只是假装不在意罢了。
尤其是忠伯,面试大厨时,一张脸都是黑的,那胆子小一些的人,在他的盯视下,甚至拿不稳炒勺。
大家的这份默默支撑的心意,林茧暗暗记在了心里,有些惶惑,有些愧疚,更多的,却是感动。
☆、第十九章
四月初八,佛诞,伴随着与清晨一同醒来的雀鸟的叫声,林茧出现在了皇宫东南角的偏门外,御厨排队报名的地方。
林茧自认出门已经够早,可是,她到达时,队伍已经排列了长长的一列,至少有七八十人的样子。
相较于她这个被迫参加面试的,排队的人,大多数都是跃跃欲试的感觉,从她前面三五个人的对话中,林茧听出,他们大都来自外省,其中一个操着大舌头的蹩脚官话的人,来自天朝最南面的南越州,正在一边跟自己的舌头奋战,一边唾沫横飞的讲述着榴莲果的美味。
林茧想到榴莲那股臭臭的味道,不动声色的把脚步往后挪了半步,又挪了半步。脚下一硌,林茧那本就没好利索的脚踝,传来一股闷痛。
林茧觑眉转身,却看到一双僧鞋,往后退了一大步,林茧抬头,映入她眼帘的是高出她近两个头的一位瘦肖的青年,或者说,和尚。
下意识地,林茧双掌合十对对方道歉道:“大师,得罪了。”
那人单手竖起对林茧回礼,低头凑近她悄声道:“无妨,在下也不喜欢榴莲的味道。”
那人低头之际,林茧才注意到,他的头顶,有一层一厘多长的头发。
对上那人清风一般温润的笑颜,林茧赧然回应道:“真的很抱歉,还有,刚才把您误会为方外之人,失礼了。”
那人低头看了眼自己脚下,往侧面退了一大步,减少自己身高的压迫感道:“一个月前,姑娘见到我,我还会自称一声‘贫僧’,实不相瞒,我刚刚还俗不满一月,还没有完全适应世间的生活。虽然脱去了僧袍,蓄起了头发,但无论如何都舍不掉这双自幼便穿在脚上的僧鞋,让姑娘见笑了。”
那人虽是在说着困扰的事,可是,他的面上,却云淡风轻,没有一丝困扰的表情。
虽然两人的出身天差地别,但是,都是生长于隔绝于普通社会的环境,林茧多少,能够体会对方的的苦恼。莫名的,对对方产生了一种“同病相怜”的亲近感。
基于这种亲近感,林茧开始与对方交谈,到宫门开时,两人竟已经一见如故般谈笑自如了。
虽然话题是林茧主动引起的,可是,两人之间,谈笑自如的氛围,却是对方带动的。
同样对世间的规则有诸多不明,对方面对这些未知的心境,却与林茧截然不同。那是一种,虽然游走于世间,可是,心境却出尘脱俗的感觉。
这样的人,本该身在庄重的庙堂的,可是,却来到纷扰的世间,甚至打算进入世俗权力顶峰的宫廷。
林茧不明白,但是,一直以来不问客人私隐的习惯,让她压下了自己强烈的好奇心。
排队报名过后,林茧领到了一张表格,填写完毕之后,交上去,负责的宫人便告诉她回去等消息,如果资料被筛选通过,七天以后,会有人把合格的信息送到府上。
林茧与等在一旁的还俗和尚释道之一道离开皇宫,到了岔路口,林茧犹豫了片刻,声音微微颤抖着开口道:“虽然现在时间尚早,说这话也有些班门弄斧,道之兄要不要到我家用午餐?”
“林姑娘谦虚了,我虽然到京城不足三日,对口福居主厨林姑娘的大名也已经如雷贯耳了,刚刚,正犹豫着如何开口,到姑娘府上叨扰呢。”说得是恭维的话,可是,释道之的语气,却没有丝毫谄媚或者卑下的态度。,
林茧轻咳了一声,对释道之伸出左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道:“有道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说得便是我这种半路出家的人了,道之兄尝过我的手艺,不要失望才好。”
释道之同样对林茧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两人僵持片刻,又相视一笑,林茧率先走向马车边。
林茧为陈准和释道之两人做了介绍,上车之后,释道之才接上刚才的话题道:“那我这个中途还俗的人,要嘲笑林姑娘,岂不是应了那句‘百步笑五十步’吗?”
林茧听了,掩嘴笑道:“虽然不知道道之兄为什么还俗,单凭道之兄的这份幽默体贴,要做出家人,怕是让天下一半以上的女子掩面而泣了。”
林茧只是顺着气氛开了一个玩笑,可是,释道之的表情,却瞬间僵硬了下来,笑时让人如沐春风的一张脸,不笑时,因为轮廓的棱角分明,竟给人一种庙堂罗汉的肃杀之感。
只是片刻,就让林茧不寒而栗。
好在,也只是片刻,片刻之后,释道之恢复了温润的表情带着苦恼道:“实不相瞒,我之所以离开生长了三十年的寺院,踏入凡尘,就是因为修行不足,动了情念。只是,我喜欢的那人,却如佛堂上的观音一般,仅仅是怀着情\欲的双眼远远望她一眼,都仿佛对她的亵渎。
虽然她不是出家人,却有着比出家人更出身脱俗、远离人间一切色相纷扰的心境。
可是,即使知道这一切,我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她,为了能够接近她,甚至不惜想到她每年只出现一次的宫廷任职。
可是,即使这样,怕是会更让她厌弃吧?”这样说着,释道之的眼角竟无声的滑落了两行清泪。
这样纯粹而哀伤的表情,宛如白莲泣血,让人不忍卒看,却又忍不住为之动容。
情之一字,林茧不明白,可是,竟能把一位自幼在远离尘嚣的寺院长大,日日修习佛经的青年折磨到这种程度,林茧对它,竟莫名的生出了厌弃、怨恨的心理。
林茧紧紧攥住了袖口的手帕,想要递给坐在对面悄然落泪的人,可是,手却抽不出来。第一次,她看到了让人安慰不得的哀伤,让人不能打扰的心痛。
看到林茧泫然欲泣,却又要哭不哭的表情,释道之依然挂着泪水的脸上,绽开一抹清澈的笑容道:“林姑娘露出这种表情,让不知道缘由的人看了,肯定会认为我是哪家始乱终弃的登徒子了。
把我的烦恼吐露给你,徒增你的烦扰真的很抱歉;同时,谢谢你为我神伤。
不过,抛开佛祖‘色即是空’的训诫,陷入情念漩涡的我,不管承受何样的苦痛折磨,都是理所当然。
况这条路是我自己选择的,无论苦乐,我都甘之如饴。”
林茧抽了抽鼻子,把手帕递到空中道:“为可能永远都得不到回报的一份情,放弃多年的修行,踏入未知的烦扰凡尘,甚至踏入象征着世俗权力、充满勾心斗角的宫廷,值得吗?”
释道之接过林茧递过来的手帕,擦掉脸上的泪水,仔细折好,放进自己的袖间道:“‘求不得’,本就是佛家讲得八苦之一。想要远离这种痛苦,只做到‘放下’二字便可。可是,枉我沐浴佛祖的光泽三十年,却做不到‘放下’二字。
既然放不下,就只能去尽力求取,假若依然求而不得,那也只能说是命数。
这里,”释道之说着,指了指自己左胸的位置,接着道“没有值得不值得,只有放不下的执念。”
释道之说完,露出一个明朗而坚定的笑容。
释道之的这个笑容,让林茧想到了林筝。两人一个明知道可能求而不得却依然抛却三十年的修行,踏入凡尘求取;一个即使知道伸出手,就会被人抓住,却情愿放弃跟爱人牵手的机会,不惜自毁,带着一身病痛,英年早逝。即使死亡,却也化不开心中的那份爱恋,执意把一半的骨灰葬在象征了两人感情的梅树下,明明是那么渴望净化的人。
虽然选择了完全相反的方式,但是,却都是用情至深的人。
在这样的人面前,询问“值得吗?”,是对他们感情的亵渎;而介入他们的感情,干扰他们走向幸福的道路,比十恶不赦更加的可恶。
看着释道之笑容,林茧心中恋恋不舍地做出了一个决定。
车停在口福居后门,林茧指着掉漆的门扉,对随后下车的释道之道:“破落寒舍,让道之兄见笑了。”
释道之随着林茧进门,脸上第一次挂上尴尬的笑容道:“不怕林姑娘笑话,在下虽已经还俗,一路行来,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