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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他这哪里是在维护她,分明是在给她树敌呀!
看看陈丽雅和王含月看她的眼神,再看看端王额角明显的青筋。他老人家不管是身份还是背景都摆在那里,无论如何招摇,别人都不敢怎样,她却只是一介在他庇护之下的庶民厨师呀,还是脱籍妓\女的招人诟病的身份。
“我知道你想说自己一个人过也很好,那是因为你还年轻,等你到了我这个年龄,就会发觉,果然身边还是有一个知心人比较好了。女孩子跟男人不一样,虽然不管你怎么变在我眼里都很可爱,可是,年纪越大,机会就会越少。所以,趁年轻,就要多给自己一些选择,免得像我这样老来孤单一人。”陈凌雁说着,像对待小孩子,又如对待宠物一般抚摸着林茧的头,可是,眼神,却是看向陈丽雅,用了然而微带讽刺的笑容。
“那小叔是在后悔自己当年做得决定了?”从进门的寒暄过后,就一直闷声吃饭的姜爵,怀着自己也理不清的复杂噪郁的心情,自知失礼鲁莽,却还是忍不住对陈凌雁呛声道。
陈凌雁手上动作一僵,收回放在林茧头上的手,该而揽上她的肩,笑得惑人地道:“是啊,这二十年来,我确实一直活在悔恨中。如果当年我不是执意要得到家人的许可,直接带着他离开的话,此刻,说不定我也过着爱人相伴的幸福生活呢。”
感觉到陈凌雁指尖的力道,林茧忍着疼,一手在桌底下轻拍陈凌雁的腿安抚他的情绪,面上努力挤出笑容道:“我知道自己做菜的技艺还远远不够,可是,还有两个孩子看着呢,作为长辈,是不是该以身作则,教给孩子‘食不言’的最基本的餐桌礼仪?想聊天的话,等吃完饭再聊不好吗?”
“这里就你最没有资格谈礼仪!”王含月丝毫不给林茧面子的呛声,被陈丽雅瞪了一眼之后,干脆放下筷子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林茧咬了咬下唇,拿开陈凌雁的手起身,微笑着道:“身为酒楼的厨师,与客人同席而坐,确实不成体统。多谢王小姐指点,那么,我就不打扰各位用餐了,各位慢食,如果对我们的服务还有任何不如意的地方,用餐过后,尽可到柜台意见簿那里留下自己的意见。我们一定会努力改进。”
说完,林茧对着几人鞠躬施礼,放好自己的椅子,手放在鼻端轻轻蹭了两下,留下一个笑容,离开雅间。
为什么她不得不退让?明明是端王和陈丽雅擅自进去打扰了她跟陈凌雁的用餐。
有那么一瞬间,林茧真想歇斯底里的把他们赶出口福居。
可是,口福居是开门迎客的酒楼,虽然跟凌霄阁、万花楼的性质不一样,但是,说到底,也是仰赖客人而维持的生意。
不管怀着何种用意而来到口福居的人,只要跨过了口福居的门槛,就是口福居的客人。
“客人之上”,即使离开了凌霄阁,印在林茧心中的对于客人的这一理念,还是丝毫没有消退。
林茧离开之后,陈凌雁瞥了王含月一眼,拿起筷子,若无其事地继续吃自己点的菜色。
看到陈凌雁动筷子,王思远也拿起了筷子,开心地吃了起来。
王含月面上绯红,想要离席,却又有些畏惧陈凌雁而挪动不了身体,求救一般的看向自己的母亲,却被责备地瞪了一眼。
再怎么聪敏过人,也只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被母亲瞪了一眼之后,本就委屈还带着些自己不想承认的忐忑与自责的王含月,低下头,开始轻生啜泣。
姜爵虽也不喜王含月揭林茧的伤疤,毕竟是自己看着喜欢的后辈侄女,护短的他,伸手给王含月夹了一筷子她最喜欢吃的西芹,揉了揉她的头发道:“再不吃,菜就凉了。”
王含月抬头看了姜爵一眼,在姜爵温柔的注视下,抹掉了眼泪,拿起筷子开始进食。
姜爵对陈丽雅露出一抹尴尬歉然的笑容,也开始低头专心进食。
☆、第七章
为什么邀请陈丽雅来口福居就餐?为什么把他们带到陈凌雁的房间?
姜爵自己也不知道。
甚至,在他的刻意安排下,与林茧再次相见的这几个月来,他自己都在做些什么?
姜爵也理不清楚。
他对林茧怀着的到底是什么心思?
姜爵更加不愿去想。
只是,每每想到林茧,心中就有一股噪郁难以平复。
起初,姜爵也以为自己不过是想要报复,想要让当年把他耍得团团转的林茧尝到同样,不,是十倍百倍被人戏弄的滋味;想要勾引了前姐夫,破坏了六姐幸福的林茧,尝到同样被在乎的人背叛的痛苦。
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与林茧的接触,姜爵体会到越来越多的,却不是报复后的快感,而是被人忽视的气闷。
林茧每每见到他,总是笑脸相迎,恭谨持礼;他点得每一道菜,不管是最简单的前菜,还是最复杂的主菜,林茧都是尽心尽力不假手他人的做出;每次他离开时,林茧都会脱掉围裙、套袖,到口福居的门口相送,知道他的马匹消失在街口转角,她都会站在口福居的门前目送。
但是,他已经不是当年人事不懂、只一味追求自己嬉乐的十八岁少年,尽管林茧那样尽心尽力的对待他,可是,姜爵却能清晰地感觉到,林茧跟所有那些畏惧甚至厌恶他的人一样,看在眼里的,不是他姜爵这个活生生的人,而是他身为端王的身份;而且,跟那些一心想要逢迎他以牟利的人不一样的是,林茧尽心对待他,不仅对他毫无所求,甚至在期待着他不再眷顾她。
他的身份,只是让林茧竖起防备的高墙;他的虚伪的示好,林茧一直冷眼看着,却一次都没有动容;他的任性,林茧无可奈何的应承着,却早就没有了曾经的宠溺、纵容。
甚至,姜爵下意识地觉得,林茧如今愿意善待他,为的,不过是她记忆中那个他刻意装出来的天真任性的黄公子。
这种情况,别说报复林茧,戏弄林茧,几个月下来,姜爵反而觉得是自己在自导自演一场蹩脚的、漏洞百出、无人欣赏的滑稽剧。
可是,即使这样,姜爵还是习惯了每天的晚餐到口福居就餐,习惯了林茧迎接她的笑容,和送他出门时的寒暄。
“就这样也无妨”,就在姜爵这样想着的时候,京中传出了林茧跟陈凌雁的流言。
姜爵之所以没有对林茧用强,一方面是他不屑对一女子用强;另一方面,尽管他并不想承认,确实也是源于陈凌雁曾经的警告。
可是,陈凌雁对林茧的庇护,一直都是藏在暗处的。
听到流言,姜爵才知道,口福居以前专供周晋休息用餐的那间只对个别客人开放的雅间,已经变成了专门接待陈凌雁的雅间,而在过去的十多天里,陈凌雁跟他一样,日日不断的在口福居用晚餐;跟他不一样的是,陈凌雁的用餐时间,尽管非常的短,只有两柱香的时间,却是从头至尾,都由林茧陪同的。
这件事,陈凌雁甚至没有打算做得隐秘,就连口福居最普通的伙计,甚至一些常来的食客都知道。
而姜爵在意起流言追查时,才知道,两人之所以出现在皇宫门口,是因为十几天前,林茧参加了御厨应聘的报名,那天,正好是林茧到太医院体检的日子。
关于林茧为什么会报名应聘御厨,姜爵问到他的三哥,果不其然,是他暗示或者说,威胁林茧报名的。
这一切发生的时候,林茧用一成不变的笑容和礼节接待他,恭送他。
不管是被他的三哥威胁也好,还是突然与陈凌雁变得亲近也好,或者,还有那个在口福居打工的传言中的和尚也好林茧身边发生的一切,她都没有丝毫要说与他听的意思。
即使知道就算林茧说了她的烦恼,他在心中,也不过是幸灾乐祸而已;但是,他做出了那么多的努力(没有特殊事务,每天到口福居用晚餐;对林茧说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甜言蜜语),却丝毫没有被林茧信任,当意识到这件事的时候,与其说是震怒,不如说是挫败、空虚。
曾经那个他一皱眉就对他嘘寒问暖的人哪里去了?曾经那个任他予取予求,任他撒娇耍赖,为了他的身体着想,明知会激怒他,却还是限制他跟她亲热的人哪里去了?
他明明比当年更成熟、更有地位、更懂得嘘寒问暖了,为什么当年愿意专注的看着他,温柔的对他微笑的人,现在,却只会对他露出面对客人的疏离笑容?
积郁无处可发,姜爵想到的,并不是用心获得林茧的真心,而是要让林茧难堪,让她看到,她自己,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
怀着这样泄愤一般的心思,姜爵邀请了陈丽雅,可是,最终,他所得到的,也不过是看到林茧对陈凌雁露出不防备的笑容时的嫉妒;以及,听到王含月以林茧过去的身份侮辱她时的心痛。
快速吃完自己点的菜色,姜爵借口出恭,离开雅间,绕到了口福居的厨房。
本来看惯的身影,却没有在灶前忙碌;姜爵眉心微拢,绕到口福居的后院。
走在前后院之间的□上,还未跨过拱门,姜爵就听到了激烈的争吵声。
“所以我说了,你有娇妻还爱子等着你回家,我也有我自己在乎的人,我们这样继续相交并不合适,你以后能别来烦我吗?”林茧的声音,比以往接待他时,明显高出了几个分贝,高亢的声音中,不知道是因为太过激动,还是情绪不稳,能够听到颤抖的哭腔。
“你在乎的人?林筝吗?陈家的三叔吗?还是那个得你青睐差点儿住进你家的和尚?你为了谁要跟我绝交?
我一直以为,不管发生什么事,随着时间的推移,你都会发现,最适合你的人只是我。所以,寒食那天之后,你说不愿意见我,我给你时间让你冷静。
跟我绝交?这就是你冷静思考之后的结果吗?
是我太自大了吗?还是你是一个出尔反尔、不守信诺的人?”王俊元的声音,一直都是花花公子腔调,即使是在成亲的当日,脸上都没有正经紧张表情的王俊元,居然也有这样认真、激动的态度吗?
“婊\子无情,这不是当年在清凉寺的后山你自己说得话吗?尽管过了八年,你还没有老到健忘的年龄吧?
相信婊\子的承诺,你是撞到头变得痴傻了吗?”
“啪”地一声,光是听着,姜爵就能感觉到脸颊一股抽痛。
“对对不起,你要是真的不想再见我,我不再来打扰你就是。只是,不要再说这种自贱的话。当年身在凌霄阁的你,都能理直气壮的反驳我的蠢话,如今的你,已经是自由身了,为什么反倒要说这种自贱的傻话?
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你也不用再为了逼我离开说出这种让你自己受伤的话。”
王俊元走到门廊时,林茧快步追上去拽住他的衣袖道:“对不起,今天发生了一些不愉快的事,我对你有些迁怒,说话过分了,真的很抱歉。”
王俊元回身,拿开林茧的手道:“比起向我道歉来,你还是找回以前那个不管在什么境遇,都能抬头挺胸、理直气壮的自己比较好。”
说完,王俊元抬手揉了揉林茧的头发,用完全不似他的,温柔却哀伤的眼神对着林茧微微勾起唇角,转身离开。
王俊元离开之后,林茧在门廊处伫立了良久,方转回身,在月光和灯笼的光线的映衬下,姜爵看到林茧的脸上一片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