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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头工作。
除了去厕所之外,所有的时间都在陈凌雁视线之下,连穿衣、吃饭都被迫假手陈凌雁的林茧,尽管心里有千般不愿意、不自在,对上他冰山一样的冷脸,却连一句抱怨的话都说不出来。
过去三天,她大致猜到了陈凌雁生气的原因,如果不是她太自大的话,十有八九,陈凌雁是因为她不爱惜自己而生气。
可是,她又觉得,事情不是那么简单。
因为,不管陈凌雁多忙,都不让她离开他的视线,自她手腕骨折开始,她的日常起居,一路以来,都是水心照顾的,可是,现在,陈凌雁却事必躬亲。拜这个缘由所赐,林茧身上已经有七八处因为太过用力而搓破皮的伤痕,自然,每一个伤痕都被陈凌雁舔过,并上了药;她的头发,因为断得太多,现在不管白天黑夜,都是像女鬼一样披散着;她身上的衣服,尽管已经是最简单的款式,可是,系错裙带是很正常的。
尽管如此,除了必要的交流,陈凌雁不跟林茧说一句话,对她从来没有露出过没有表情以外的任何表情。
林茧现在不会因为他的没有表情而慌乱地哭泣了;也在无奈中习惯了他的事无巨细的照顾和霸道。
这已经不是受宠若惊程度的宠溺了,简直就像把她当犯人一样监管起来一般,但却又是无微不至的照顾。
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呢?
一路行来,都好好的。
也就是说,让陈凌雁态度转变的,是回到京城一夜之间发生的事。
因为她没有陪他过中秋吗?
他们天天都在一起,不差中秋这一天吧?而且,中秋节要整个家族一起过,也是陈家历来的规矩,水心是这样告诉她的。
即使总是戴着面具,即使平日很少与家人交流,这些年的中秋节,陈凌雁却从来都是跟家族的人一起过的。
如果不是因为中秋节的话,那就是第二天她让他等了吗?
可是,皇帝召见她,并且让人带着她明目张胆的走在皇宫,陈凌雁应该是知道的吧?
难道真正生气的缘由是皇帝召见她这件事吗?
那样的话,他应该气的不是皇帝吗?怎么对着她生气?
当下人通报“六小姐携友人来探望林姑娘”时,林茧没有想到,有一天,她竟然会像现在这样迫切期待陈丽雅的出现。
陈凌雁放下手中的卷轴看向林茧道:“你想见丽雅吗?”
对上陈凌雁微微觑眉的脸,林茧提到嗓子眼的心跳,瞬间落回了原位,但她还是点点头道:“嗯。”
“即使这样散发披服,未施粉黛?”陈凌雁的声音,与其说是询问,不如说是指责了。
林茧有心想说让水心帮她梳头整衣,她单手也可以化妆,对上陈凌雁清冷的目光,她竟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仿佛窒息一般的沉默之后,陈凌雁对下人挥挥手叹了口气起身道:“就那么想见吗?”
面对陈凌雁受伤一般的语气,林茧抬起头微笑着摇摇头道:“因为之前跟陈大人有一个约定,不过,我现在这样子,让人看见,确实失礼,我会写信向陈大人道歉。”
陈凌雁俯身将林茧抱到梳妆台前道:“既然跟人约定好了,就要遵守。我现在给你束发,化妆的事,你一只手应该也能做到吧?”
林茧抓住陈凌雁放在她肩上的手轻轻握了一下,头微微上扬,等待陈凌雁为她束发。
现在的她,最不想看到的,就是陈凌雁受伤的样子,可是,继续这样下去,让陈凌雁对她过分担心,甚至着意把她与他之外的所有人隔离,对他而言,并不是真的安心和幸福。
这样事无巨细,亲力亲为的照顾,恰恰源于他的不安;之所以会产生这种不安,不排除陈凌雁心理上对她的过度保护,却也是她一再受伤,且总是不分轻重的让他担心的原因。
没有被人那样放在心上爱护过的她,尽可能的想要不给陈凌雁添麻烦,这本是她自以为的体贴,可是,因为到最后得到的结果并不好,反让陈凌雁更加为她担心。
现在这样,胳膊痊愈之前一直待在陈凌雁的庇护之下,不做出任何让他担心的事,作为权宜之计,是最好的;可是,这不过是她的软弱和撒娇,向陈凌雁表明,她只能依赖他,没有丝毫自我保护的能力罢了。
所以,即使会让他不安,她也想接触更多的人,想向他证明,即使在受伤的情况下,离开他的视线,她也能很好的保护自己。
虽然陈凌雁让陈丽雅一行进门了,却不是在客厅或者花园接待他们,而是让下人直接把他们带到了卧室,尽管是外间,可是,陈凌雁放下工作陪在一旁的态度,以及榻前只有一双鞋的事实,不难让人误会,林茧现在跟他的关系。
但是,让她见客人已经是陈凌雁的妥协了,即使现在让人误会,林茧也顾不得许多。只是,难道在陈丽雅、王俊元、姜爵、欧阳念黎还有王思远、王含月面前,陈凌雁打算这样一直坐在她身边吗?
那让陈丽雅进门,意义何在?
就在林茧尴尬为难之际,王思远走上前站在矮凳上拽着大半个身子伸到榻上拽着陈凌雁的衣袖道:“小外公,你上次答应思远,下一个休息日,要指点思远的画技,现在都是第九个休息日了,您说话算数吗?”
陈凌雁看了陈丽雅一眼,又转头看了眼坐在身边的林茧,抬手揉着王思远小小的头道:“当然算数,现在就跟我进书房,不过,我不喜欢半途而废的人,之后,就算是你哭,达不到我的要求之前,都要继续学习。否则,我再也不会理你了。”
在陈凌雁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之后,林茧从坐着姿势直起半个身子道:“谢谢各位来探望我,因为脚上受伤,不能起身迎接,还望见谅,请随意做吧。”
陈丽雅坐到了刚才陈凌雁做过的位置,姜爵坐在了林茧对面,王俊元挨着姜爵落座,欧阳念黎自己拿了坐垫,坐在了王俊元身边。
虽然三个人都是偏瘦的身形,但是,三个成年男子坐在本来适合两人落座的榻上,果然还是有些手脚伸展不开的拥挤。
在下人奉茶离去之后,陈丽雅打破沉默开口道:“在林姑娘养伤之际,打扰你真的很抱歉。我们今日前来,一位探望,二来,是想问问林姑娘,端午那日的约定,还作数不?”
“当当然,如果陈陈姑娘不不嫌弃的话。”
仿佛没有注意到林茧的紧张一般,陈丽雅面上保持着不变的微笑继续道:“那么,现在由我来告知林姑娘聚会的时间和地点,还有规则。我们商议好的是,每月聚会四次,每次聚会时间为朝廷法定的沐休日的第一天,辰时到子时之间,前三次分别在岚月书院、王家、端王府,第四次,我们想交给林姑娘决定,或者,林姑娘暂时决定不了的话,可以根据天气和心情,选择在城郊或者其他大家一致认可的地方。
关于规则,只有两点,一是大家必须坦诚相见,不能撒谎。但是,对于自己不想回答的问题,也可以拒绝回答;同样,不管任何人问了任何让被问到的人觉得尴尬的问题,被问到的人都不能动怒。
二是,我们聚会的内容,原则上不能泄露给在场的人以外的人知晓。即使是最亲近的人。
关于以上我说的话,林姑娘还有什么意见吗?”
迎上四人的眼神,林茧小小心虚了一下,却还是握紧双拳道:“没有。”
陈丽雅瞥了林茧颈间一眼,微微挑眉道:“如果林姑娘暂时不方便的话,在你伤愈之前,我们可以把聚会的地点暂时定在陈府。”
林茧摇摇头道:“不用,虽然现在暂时不能走路,可是,下个休息日之前,我脚上的伤应该可以痊愈。”
跟王俊元交换了一个眼神,端起茶杯饮下一口茶,陈丽雅方带着难以启齿的表情开口道:“那么,现在算第一次聚会的话,由我来开始第一个问题,林姑娘跟小叔,现在是什么关系?虽然很失礼,但还是希望林姑娘能够回答。”
陈丽雅一旦认真起来,就给人一种刑堂上的判官的感觉。
看了窗外的梅树一眼,林茧深吸了口气,转回身对几人微笑着道:“如果各位不忙的话,能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第十二章
四人点头之后,林茧抿了一口茶水,缓缓开口道:“这件事要从二十一年前泸州西平舆巷的一场大火说起,那场大火烧毁了整个巷子,尤以巷口第三家被毁得彻底,那家的妇人,被烧死在那场大火里。逃出来的,只有八岁的孩子。
本来要去朔州投奔亲戚的孩子,只到了锦州,就花光了所有的盘缠,在她被赶出客栈走投无路之际
所以,说起来,凌雁对我,应该是爱屋及乌和同病相怜吧,毕竟,过去二十年里,我们人生的支撑,都只有林筝一人。可是,随着林筝离世的时间过去的越久,尽管并非出于本意,我们却开始渐渐地忘却他。
本来我们都是独自承受这种忘却的不安和负罪感,当得知对方一样开始遗忘的时候,就像是找到了共犯一般,心里舒了口气,同时,也终于肯承认林筝已经不在的事实。
没了林筝的世界,我们要如何活下去?
在经历过迷茫、惶恐之后,我想到的,是走出自己的世界,实现对林筝最后的承诺,去面对这个世界,即使被人看不起,即使会遇到很多挫折,也要健康而开心地活下去,所以,我很感谢陈陈姑娘这个提议,也想努力的在这里了解大家,也想努力地让大家认可真正的我;
但是,因为我总是出状况,先是昏迷了七天七夜的风寒,接着又是扭伤脚、摔断胳膊,接着回京隔天就又出状况,让本就没有好全的脚伤上加伤,让凌雁最近有些过分紧张了。
我知道这样说各位或许会觉得我矫情自大,可是,我真的很希望借助这个聚会,借助各位的力量让自己成长,让凌雁能够对我放心,给大家添麻烦的地方,请各位多多包涵;以后如果有讨厌我的地方,请不要客气的指出来,我会尽量改过;虽然人微力浅,如果各位有用得到我的地方,也请尽管开口,我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的。
有劳大家了。”
说出自己的身世,除了曾经杀过人以外的全部的经历,包括最开始接客的那两年,林茧发现,其实,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困难。
甚至,在说了那样令人羞惭的经历之后,她还能够厚着脸皮请大家让她继续参加这个聚会,请大家帮助她成长,到底是哪里来得自信呢?
可是,此刻,即使怀着下一秒就会被否定的不安和自卑感,林茧还是用自己最大的声音,说出了她此刻最大的诉求,对着本来跟她生活在完全不同世界的干净而尊贵的人们。
说过了要坦诚相见,可是,在座其他所有人,都知道所谓不撒谎,并不是无遮无拦的把自己全部剖露在众人面前,就算是他们,有着高贵的出身,有着令人羡艳的才能、地位,也会有一些绝对不想让人知道的羞耻经历。
可是,林茧却把自己过去二十年的全部,丝毫不加讳饰的袒露在了他们面前,现在坐在他们身边的她,就像一个不穿衣服,又毫无防备的婴儿一般。
太过诚实,让大家都因为惊讶而惭愧。同时,不禁想着,这样太过诚实的把自己所有黑暗污秽的一面都袒露在他们面前的林茧又太过狡猾了。
即使他们依然不可能会向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