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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茧瞥开目光轻轻咳了一声,抹了抹鼻尖道:“家师就葬在清凉寺的后山,要是他知道在他身后还有您这样优秀的厨娘记得他,他定当死而无憾了。
不说这些,今年大年初一的,要是陈大人的乔迁之日,我们还是想着为活着的人展示厨艺吧。
关于今天的菜单,翠姑有什么吩咐我做的吗?”
“啊,你说什么?”思绪不知神游到何方的翠姑,显然没有听清楚林茧刚才说得话。
“我刚才问您,今天的菜单,您有什么吩咐我做的吗?”
“啊,那个是交给林师傅的吧?不管多么不服输,到了这个年纪,我也知道自己资质有限了。当年我做了八道菜,可是,周师傅却偏偏记住了那道最不起眼的酱焖肘子,还跟我说,我有做厨师的天赋。
那道菜,是我家一个瞎眼的帮佣的拿手菜,我一直都没有看在眼里,当时不承认自己研制的菜色被否定,便擅自认为周师傅在讽刺我。现在想来,比起总是想着出新出奇,做出最家常的,让人吃了觉得温暖、饱腹的菜肴,才是厨师的基本。
我在二十年前舍弃了那个基本,现在早就一无所剩了。
谢谢你给我这个老太婆面子,今天,我只做一道酱焖肘子就好,其他的菜,全部交给林师傅,需要洗菜、切菜这样下手的活,不要客气,林师傅请尽管吩咐。”
早就听说王翠谷厨艺一般,脾气却是出了名的弯拧倔强,林茧只是作为寒暄提起了师傅曾经一度作为反面教材说过的她的菜色,想不到,却居然让她自己承认了自己的偏执。
看着翠姑认真恳切的脸,林茧脸颊不禁一阵发热。
中午随便对付吃了点儿东西,到下午申时,林茧做好了十六道热炒、八道凉菜、六道餐后点心,两道汤羹,摘下围裙,走出厨房。
林茧刚刚踏出厨房的门槛,两道脆生生的声音便同时响起道:“新年好,林姑姑辛苦了。祝林姑姑在新的一年里身体健康、事业顺利、情有所归。”
说到「情有所归」时,王含月脸色明显僵了一下,可是,在伸出手时,还是挤出了笑容。
林茧递给两人红包道:“新年好,能带我去见你们的娘亲吗?”
“如果你让我吃一颗酒酿丸子的话。”王思远摆出谈判的姿态,眼神却不住往厨房瞟。
“你的小肚子都快把衣服撑飞了,还要吃吗?吃得太怕,学校里会没有女孩子喜欢的。等到了晚饭时间再吃吧。
现在,就先拿这包山楂卷消消食吧。”林茧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个纸袋子来。
“嘁,真小气,姑姑明明知道晚上娘亲不会让我沾酒的。”这样说着,王思远对林茧做了个鬼脸,却还是抢过了林茧手中的纸袋子。
林茧揉了揉王思远的头,犹豫了片刻,又从包里拿出一个粉色的纸袋子递向眼神瞥向一边,直盯着院中半是花朵、半是嫩叶的梅树的王含月道:“梅子蜜饯,我自己做的,要不要尝尝?”
王含月咬了咬下唇,不甘愿的接过林茧手中的袋子道:“你讨好我们也没用,就算娘亲承认你,我也不会认可你的。”
林茧手伸到半空,又收回来,呵呵笑道:“什么时候王家的四小姐变得这么容易讨好了?这话可一点儿都不像你的风格。”
王含月被林茧说得脸色一阵白一阵红,嚼着蜜饯的声音,咬牙切齿的,没有半分平日的矜持。
一群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地用过晚餐过后,又做了游戏,到亥时方止。
下人们带着两个孩子去睡觉,陈丽雅起身道:“谢谢你们今天愿意放□边的事配合我的任性,今天我过得很开心。
虽然有些晚了,大家能移步到书房吗?今天,我有件事情想要宣布。”
众人脚下微微踉跄地穿过□回廊,走到陈丽雅的书房,房门关上,陈丽雅在几人落座之后,起身道:“数月以来,大家愿意配合我的任性,参加这个聚会,我真的很高兴。
由此给大家造成的麻烦和困扰,我在此向大家道歉,希望你们多多包涵。
现在,我宣布,从今天开始,这个聚会告一段落。当然,并不是说我们之间的关系结束了,只是,我希望把这种聚会时的氛围,延展到我们彼此日常的交往中,竭诚以待,互相信任。
同时,我还有一件事要宣布,我决定放弃对俊元的感情。
虽然现在再去谈一段新的感情有些困难,可是,一直追着一个不会动心的石头,就算是我,也觉得累了;我的人生,还有更多想要做的事,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这件事上了。
这是我三十一年以来,第一次放弃自己的坚持。感觉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糟糕,以前,我一直以为‘放弃’是不会出现在我的字典里的,可是,小学二年级就学过的词语,我却一直极力回避着理解和认可,果然不是一个成年人该有的作为。
基于这个原因,林姑娘,这么长时间有意无意间给你添了麻烦真的很抱歉,以后,你不用再为了顾及我而压抑自己的感情了。
我的话就到这里,现在我想一个人静一静,管家会带大家到客房休息,请你们先行离开。”
陈丽雅说着,起身向大家鞠躬施礼。
四人面面相觑,最终向陈丽雅还礼过后,离开书房。
☆、第二十一章
踏出陈丽雅院落的拱门,姜爵率先开口道:“我跟三哥约好了一起喝酒,就此告辞了。”
欧阳念黎看了王俊元和林茧一眼,对两人微微拱手,追上姜爵道:“王爷,不介意的话,今夜的酒友,也算我一个。”
两人身影消失在夜色中之后,林茧对管家道:“家里还有人为我等门,就此告辞了。”
说完,林茧看都没看王俊元一眼,径自离开。
王俊元还没有开口,管家就挥了挥手道:“慢走,不送。”
没有拿扫帚赶王俊元出门,已经足见这位陈家本家出身的管家的修养了。
王俊元苦笑着像管家低头施礼,快步追上了林茧。
踏出尚书府的大门,林茧一眼就看到了等在街灯下的陈准。她几乎是用逃一般的速度,跑向了马车,可是,车门关闭时,王俊元却笑呵呵地坐在了他的对面。
“谁让你上车的?下去!”
这几个月以来,每到两人偶尔独处的时候,林茧对王俊元总是不假辞色。早就习惯了她这种态度的王俊元,不但没有下车,反而挪动身体,找了一个舒服的坐姿道:“我被丽雅的管家赶出来了,城门现在又已经关了,大年初一,难道你真的人心看我露宿街头吗?”
林茧恨恨地叹了口气道:“为什么?为什么你非要执着于我?出身且不论,不管是容貌、修养、气度,还是对你的感情的深度和纯度,我哪里比得上她?
在看到她这几个月的努力之后,你让我怎么可能心安理得的跟你在一起?”
“你想太多了,我只是要到你那里借宿一晚,抛开所有不提,我们总是朋友吧?”王俊元说着,脸上依然挂着那种气死人的悠然笑容。
陈丽雅放弃的契机,大概是欧阳念黎,不过,真正让陈丽雅对他死心的,还是林茧;确实,如林茧自己所说,不论出身、容貌、修养、气度,甚至对他的执着,她都不及陈丽雅,但是,有一样,她远甚于陈丽雅,她能让他感到自在、轻松。
说他是一个自私的人也好,不负责任的怯懦的人也好,陈丽雅的生活方式,陈丽雅的世界,对他而言,太过沉重了,他只是看着那个世界,就感觉到窒息;陈丽雅可以为他牺牲掉自己的爱好,可以为他进庖厨、从针线,可是,她不可能放弃她的工作,更不可能放开她肩上的责任。
而他,不可能帮陈丽雅丝毫,不是因为他做不到,而是因为他厌恶那个世界;这样的他,不可能跟陈丽雅站在一起。
他当然并非没有负罪感,可是,现在,他所能做的,比起因为负罪感而自责,却是怀着感激的心情接受陈丽雅的放弃和成全;
林茧现在转不过来,只是因为她最近一段时间跟陈丽雅走得近,被她影响得太深,加上她本就是那种先人后己、略带自卑的性格。
他今年已经三十六了,渐渐感觉到了精力不如以前;可是,三十六年他都等了,自然也不差这段让林茧自己冷静下来的缓冲时间。
“你随你,只是,天亮之后,就请你离开。”林茧说完,闭上了眼睛不再看王俊元。一直觉得王俊元会紧追不舍的她,简直就像是个傻瓜一般。
翌日,王俊元当然没有离开,久违的见到王俊元,珠婶自然要留客;虽然名义上珠婶是下人,可是,在林茧心里,她无疑是相依为命的家人和长辈。平日给她添得麻烦已经够多,这种时候,她自然不会违逆她。
只是,林茧也不想跟王俊元生活在同一个屋檐下,当天上午,她一直关在厨房,用过午餐,就带着自己做得年糕去了陈凌雁那里。只是,在梅林里撞见的场景,让她仿佛身后被野狗追着一般逃出了陈府。
家不想回,陈凌雁那里,短时间内,为了避免尴尬,她也不想再去,陈丽雅和姜爵那里绝对不能去,剩下的,她认识的人,也就只有释道之和方家兄妹,可是,作为新人,三年今年过年都在宫中当值。
大年初二的,茶馆、酒肆、商铺又不会开张,虽然家家户户都张贴了红桃符、挂了红灯笼,门前还有未打扫的炮竹碎屑,可是,街上却很是冷清。
也是,大过年的,谁不愿意在家陪着家人啊?
林茧无聊的在街上晃着,漫无目的走过七八个街口之后,对街突然出现了一辆华丽的马车。
车帘掀开,车中的人微笑着道:“这位姑娘,如果方便的话,可否上车与在下共饮一杯?”
登徒子的搭讪,林茧却宛如得到指明灯一般快步走向了马车。
上车之后,林茧隔窗向外张望了一番,才拉上窗帘道:“皇上,您怎么连个侍卫都不带就出宫了?再怎么说是太平治世,您坐着这样华贵的马车,出现在离皇宫这么远的下城,就不怕被抢吗?”
“呵呵呵,看你紧张的,大过年的,盗贼也要休假的。你们都有人陪着,就朕一个人孤零零地像怨妇一样被锁在深宫,也太过不公平了些。
难得休假,朕也想要放松,呼吸一下宫门外的新鲜空气呀。”
“只要皇上点头,想要陪在您身边的人,像山一样多呢。是您自己选择了这种生存方式吧?现在反过来抱怨寂寞,可不像您的风格呀。
还有,比起有家归不得的人来,您有属于自己、不被打扰的地方,多么幸福呀。”尽管面前的人身份与自己相去甚远,可是,这个时候,林茧心里积攒了太多混乱的负面情绪,也顾不了那么多礼仪了。
“一个地方呆得久了,总会感到腻烦;况且,朕也是有自己的烦恼和不想面对的人事的呀。”说到这里,姜鸿顿了一下,话锋一转道,“比起这个,你不是一直说周师傅的家人和小叔都对你过分宠溺、纵容吗?怎么会说有家归不得?”
“您没从姜爵那里听说什么吗?”
“初一上午祭天过后,朕就再没有见过他。发生什么事了吗?难道七弟终于忍不住要强娶你了?”比起语气中的震惊,姜鸿脸上却是一脸幸灾乐祸。
都是林茧一直以来不甘不脆、拖拖拉拉的,才会把自身置于这种进退两难的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