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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心的上前说,你还活着?
还是,拉着她,请她喝酒?
好像都没有什么意义。
那什么才能有意义?
他想了一个晚上,没有想出来,又想了半个白昼,还是没有头绪。
在他累的昏昏欲睡的时候,班澜出现了。
她还是一身绯衣,只是已不是上一次见她的那身了。
她怀揣着一把油纸伞,轻跃进酒铺。
“店家,还你……”她抬头,看见了岑寂。
僵了僵,还是她先张了口。
“岑七?”她一笑:“好久不见。我请你喝酒吧。”
没想到竟是她笑嘻嘻的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
岑寂木然地被她拉着坐到了桌旁。
她拉的是他的袖角,不是胳膊。
“店家,一坛松醪。”班澜回头招呼了一声,扭头见岑寂还是面无表情,不禁道:“怎么了?不愿意看见我,还是不愿意我还活着?”
“怎么回事?”岑寂终于开口。
班澜耸了耸肩:“哎,还想跟你寒暄两句呢,看你,这么急奔主题。”
班澜将那日之事三两句便讲清了。那寒池的漩涡,却是通往鹤翎宫的另一条路。
没有开关,没有陷阱。班澜纵身一跃,眨眼便被水流卷到了出口。
“你为什么不来找我?我以为……”岑寂紧了紧拳头。
班澜的目光转向门外。
“你就当我死了,也好。”
“你……”
“你和师姐,不是已经在一起了吗?”
岑寂一噎,半晌无语。
“我以为我死活都无所谓呢。”班澜顽皮的挤了挤眼睛,抱过刚端上来的酒,正要拔塞,蓦地,她将头扭向岑寂,圆头小鼻嗅啊嗅啊,像在寻找骨头的小狗。
“烧酒?!”班澜脱口:“岑七你什么时候开始喝酒了?”
岑寂见她惊讶的模样,忍不住道:“准许你喝,不准许我喝?”
班澜道:“那倒没有,我只是奇怪,像你那种不自律就没法活的人,怎么能喝酒呢。”
岑寂抢过班澜手中的酒坛,给自己斟了一碗。
“至少此时不需要自律。”他边倒边说。
“既然不自律,”班澜一咧嘴:“那用劳什子碗呢,直接抱坛子呗。”
岑寂对她那大咧咧的作风也习以为常了,于是依她所言,将酒碗丢开,抱起坛子,咕咚便是几口。
酒水顺着他的嘴角蜿蜒而下,滑过他稀拉的胡茬,像情人的爱抚。
班澜眉梢眼角都是笑。
岑寂喝完才发现只有一坛酒,他喝了,班澜便不能再喝了。
他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却又十分纳闷自己的冲动。他发觉自己越来越不像从前的岑寂了。
“喝完了?”班澜眨巴着长长的睫毛。
“咳咳……”岑寂掩饰性得咳嗽着。
“喝那么急做什么,才会走路就想飞呢。”说着,班澜扯过岑寂面前的酒坛,竟然直接抱起,一口口地喝了起来。
岑寂呆了。
那是他刚才喝过的酒。
他直愣愣地看着班澜一口一口地喝着。
她喝酒的样子还是那么认真,仿佛她喝的是百年难遇的佳酿,一口喝得多了,是暴殄天物,喝得少了,又食之无味。她的唇角还是干干净净,没有流下一滴酒水,她的表情也还是平静自然,那模样似是在喝水,却又似能从水中砸吧出什么美味。
“你……”
“嗯?”班澜抬头。
岑寂十分后悔自己冲动的说了一个“你”字,因为他后面想说,“你喝醉了到底是什么样。”
可哪有大男人这般问人家闺女的,虽然……虽然这闺女压根不会介意。
“我怎么了?”班澜追问。
岑寂两眼在店内四处游移,磕巴道:“你……不觉得辣吗?”
说完,岑寂有捶墙的冲动。他发觉自己只要跟这个丫头在一起,不但没有办法继续淡定下去,还尽说些废话。
班澜不觉得他有什么不正常,只依言答道:“这种酒,辣着辣着就习惯了,也没什么。不像师父私藏的雪醅露,每次贪恋它入口的味道,却又每次都被它辣得死去活来。”
岑寂忽然很想知道那坛雪醅露到底是什么味道。
“真的……那么好喝?”岑寂有些不相信。
“雪醅露吗?”班澜弯着那双月牙眼,她深深地看了眼岑寂,道:“味道就像……像你一样。”
像我一样?岑寂愣了愣。
“我说过,你是个内心十分丰富的人,却太注重于自律,将丰富视为奢侈。”
所以,你内心裹着一团火焰,表面总是一副云淡风轻,稳重少言,直到……直到你自己都忘记,你还有一颗滚烫的心。
班澜起身,抖了抖长裙,道:“我要回去了。”
岑寂怔然。他忘记了,她终归是要离开的。
“你要去哪?”他冲口而出:“去,去青鸾林吗?”
她要去青鸾林陪凰吗?
“去哪,都是一样。”她答道。
凰说过,爱,就是你心头系着的绳子,绳子的那一端,被握在另一个人的手里,上天入地,无法逃离。
班澜回首,只看了一眼岑寂,像是对陌生人随意的一瞥。
连道别都没有,班澜头也不回的走了。
那一抹绯红,再次消失。
墨生
岑寂忘了他是怎样回到空山岭的。
路还是那条路,熟悉却又漫长。
走到山下的时候,他看到了温黙吟。
温黙吟一袭鹅黄色的纱裙,摇曳生姿,比山谷中最烂漫的花朵更加夺目。
“默吟?”岑寂有些惊讶。
温黙吟迎着他走上前,“回来了。”
“你在等我?”岑寂疑惑。
“走吧。”温黙吟笑,柔若春风。
上山的时候,岑寂似乎总有意落后半步。
温黙吟走得很慢,岑寂走得更慢。
两人的手,相距不过寸许,却是咫尺天涯。
温黙吟了解岑寂,他绝对不会轻易逾越分毫。除非她出口命令,要他握住她的手。
可她没有。
她知道岑寂喜欢的女人一定要中规中矩,温柔贤良,像栖息于他这颗大树的小鸟,安静的梳理自己的羽毛。
于是在岑寂面前,她像一块透明的琉璃,干净,清亮,脆弱。
“见到阿澜了吧。”
岑寂坦然道:“是。”
没有空山岭不知道的,只有空山岭不想知道的。
温黙吟道:“我说过,她是我师妹,我怎会让她去死。”
“是岑寂多疑了。”他有些歉然。
一阵恼人的西风骤起,吹散了岑寂出口的歉意。温黙吟似是什么都没有听见,只是淡淡道:“七哥。”
“在。”
“有任务了。”
岑寂松了口气。不知为何,从前一听见“任务”二字,多少有些抵触。可此时再听见这两个字,却有些求之不得。
变了,怎么都变了呢?
“岑寂听命。”
温黙吟侧目,“你我不用这么拘束。”
岑寂想了想,似乎从前他与温黙吟也如此这般对话,她也并未提出拘束一说。再次回空山岭后,温黙吟对他的确比从前要亲近许多。
变了,变的人,不仅仅只有他。
温黙吟道:“你见过墨生吧。”
岑寂应道:“嗯。”
“还记得凰吗?”
怎会不记得?岑寂苦笑。那女人没少给自己苦头吃。
温黙吟见他默认,便道:“墨生是凰的孩子。”
岑寂错愕。怪不得他总觉得墨生不似寻常人家的孩子。
“墨生也是……”温黙吟顿了顿,道:“空山岭的第二暗卫。”
岑寂极为诧异,“他?一个小孩子?”
温黙吟嘴角轻轻挑起,“不错。”
岑寂回想了片刻,才道:“可他看上去丝毫不懂武功。”
温黙吟的眼神在山间游移,“但他懂得摄魂术。”
岑寂只顾低头看自己的路,“果然是凤的孩子,连摄魂术都能这么轻易的掌握。”
“那是血脉,凤留下的。墨生不过是子承父业。”
“这么说,凤死前,是空山岭的第二暗卫?”
温黙吟默认。
岑寂忽然觉得空山岭的势力,远远超出了自己的想象。连凤凰城主这样的角色,都甘心为空山岭效力。
岑寂收了收思绪,道:“任务和凤凰城有关?”
温黙吟道:“是墨生。”
岑寂没明白,“什么?”
温黙吟不答,却言及其他:“摄魂术是一门反噬性极强的武功。对于墨生而言,如此小的年纪便要驾驭这门霸道的武功,有百害而无一益。在他施展摄魂术时,若非他身体里流着凤的血,他早已精神失常,走火入魔了。”
岑寂忍不住插嘴道:“为何不等他长大了再教他摄魂术?”
“因为空山岭的需要。”温黙吟说的云淡风轻。
岑寂心里有些堵,却不知为何而堵。
“可即便如此,”温黙吟续道:“墨生还是遭到了摄魂术的反噬。他会毫无征兆的向人施摄魂术,让其自杀。”
江湖上人尽皆知,摄魂术的反噬是不定期发作的,不仅对被反噬之人自身是一种精神上的极大消耗,对身周人更是一种潜在的危险,因为通常被反噬者在发作之时看上去根本与常人无异。即便是被施法者不去看施法者的眼睛,只要听见施法者的声音,也会着了道。
思及此,岑寂想起墨生那双漆黑的瞳仁,竟有些惴惴。
温黙吟忽然止步,“墨生有一只布偶。”
“啊。”岑寂想起那只被他捏出一撮棉絮的布偶,还有墨生将其当宝贝抱在怀里时的模样。
温黙吟道:“那是凰唯一送给他的东西。”
岑寂道:“或许是凰没机会再送他第二件礼物。”
温黙吟道:“凰最大的错,不是生下墨生,而是杀了凤。”
大概对空山岭而言,凤要比墨生有用的多。
岑寂心有戚戚。他不知自己何时学会善感了,对一个暗卫来说,是不应该多愁善感的,这只会让一个英雄消磨尽铮铮气概,令一个杀手握不紧手中的刀。
岑寂轻轻摇了摇头,似是能将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一并甩出脑后。
“怎么,头晕吗?”温黙吟不禁询问。
岑寂否认道:“不是。那布偶怎么了?”
温黙吟续道:“墨生发病的时候,只要见到那布偶,便会莫名的安静。”
“只是,三天前,布偶不翼而飞。”
温黙吟转身,凝视着岑寂。
默吟她,该不会让自己去找那布偶吧?岑寂耳根抽了抽。他忽然很想把温黙吟的脸扭开来,他真不觉得自己比那些飞莺长草好看到哪里去。
岑寂双眼四处乱看,独独绕开了眼前的温黙吟。
他缓缓道:“这好办,发作的时候,蒙上他的眼睛便是。”
温黙吟浅浅一叹,“他是空山岭的暗卫。”
岑寂忘了,墨生是一个孩子,更是一名暗卫。
叫一名剑客舍弃自己的剑,便是叫他去死。
温黙吟道:“你的任务是帮墨生摆脱反噬。”
岑寂脱口道:“摄魂术无法摆脱。”
温黙吟道:“这任务完成了,我便可助你坐上空山老爷的位置。”
岑寂道:“可我不想。”
温黙吟道:“不想什么?”
岑寂道:“不想做空山老爷。”
温黙吟道:“你没有选择。”
岑寂道:“为什么?”
温黙吟道:“因为我。”
因为默吟?岑寂想了又想。
他也不知道是因为他想不到原因,还是因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