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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骨绯歌-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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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拜高堂。”
  一对新人,朝着高悬的画像,深深拜下。
  班澜开始发抖,微不可查。
  “夫妻对拜。”
  班澜闭上了眼睛。对,没看见,就等于什么都没发生。
  可惜,她闭得了眼,却忘记捂住耳朵。
  于是她听到了翟欢瓮声瓮气的嘲笑:“怎么,后悔来了吧。可惜这世上,还真没卖后悔药的。”
  班澜抖得愈发厉害,一旁的何必忍不住探过身来扶住她的肩膀。
  何必有些心疼,他想扶着班澜离开,可是蓦的,班澜推开何必,猛地站起。
  如果何必承认自己没有眼花的话,那么他的确在那一刻看到班澜的脸上散发着一种因决绝而生的光芒。只是后来他才明白,那种光芒,代表着一往无前,绝不回头。
  “后悔?后悔算什么?老子的字典即便有这两个字,那也是过去!”
  大厅瞬时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朝班澜的方向看去。
  岑寂觉得自己好像已经站了三天三夜,浑身每个地方都已僵死,连回头看一眼班澜,都似乎耗尽了他的力气。
  班澜挥手,拔出了腰间的画影。
  “刷”地一声,利刃出鞘。她握着画影,狠狠地朝桌上扎下,直至刀刃全部没入桌面。
  她抬手,直指翟欢,似是找到了发泄物:“少他妈在这装大爷了,算老子眼拙,以为岑七的朋友也算是个人物,没想到你连东西都算不上。”
  翟欢皮笑肉不笑,道:“是吗?在下的确不济,不像你,不用装都是爷们儿。”
  “老五,这是婚宴。”何必冷冷地插了一句。
  “对啊,这是婚宴。岑七的婚宴。”班澜似是才回过神来。
  她一转身,见岑寂正怔怔地看着自己,而被盖头遮住的温黙吟,看不到表情。
  班澜有些抱歉地冲那一对新人笑了笑,只是双眸不再明亮。
  她拎起地上的一坛酒,冲着两人,遥遥举起。
  “师姐,岑七,祝福你们。”
  言罢,她拔了酒塞,抬手,仰头。
  岑寂错愕。因为他从未见过班澜喝酒能喝的满脸满身。
  没有了从前的斟酌品味,更没有了从前的悠闲从容。
  班澜像是掉进了酒缸。一坛子酒水倾泻而下,她大口大口的吞咽着,酒水顺着她的嘴角,滑向她的脖颈,濡湿了一大片绯红的前襟。
  没有人动,所有人惊讶地看着那个瘦小的姑娘,抱着巨大的酒坛,拼命地往口中灌着,灌着。
  她胳膊举得酸痛,晃了晃,却依旧没有放下酒坛。
  她一口没喝好,呛得猛咳不止,直咳得两颊飞红,梨花带雨。
  “班澜!”岑寂忘了,他是怎样向班澜奔去的。他只记得,他冲过去要夺酒坛的时候,班澜一把推开了他。
  厅内瞬时响起一阵议论的嘈杂。
  温黙吟依旧站在原地,动也未动。她抬头,眼前的景物被一帘喜布挡的干干净净。
  她笑笑,虽然依班澜的性子,脾气上来了,就是神仙的桌子她也敢掀。可岑寂已经是她的了,任谁都无法改变。
  她知道班澜的弱点,却更了解岑寂的软肋。
  所以她知道,她赢定了。
  班澜湿了半边脸,她抬起胳膊,拿袖子随意擦了一下。擦着擦着,她忽然停了动作,从怀中掏出一个叠好的手帕。
  那是末月送她的手帕。
  末月说,以后擦脸要用帕子,不能用袖子。
  “对,要用帕子。”班澜自言自语道。
  岑寂站在班澜面前,看着她放下酒坛,拿袖子擦脸,又看着她掏出手帕,斯文的沾着脸上的酒水。
  他不知所措。他完全不知所措。
  半晌,班澜似是才发觉岑寂正站在她眼前。
  她抬头,看着比她高出一头还多的岑寂。
  她手里还攥着末月的手帕,只是现在变得又湿又皱。
  “岑七,如果我为你改变,你会不会喜欢我?”此言一出,厅内哗然。
  为什么要改变?岑寂情不自禁地摇头道:“班澜,我不……”
  “嘘……”她仓皇的打断,笑了笑,道:“你记得怎样回答便好。”
  岑寂见自己被误解,想开口解释,班澜却笑着退了半步。
  她指了指岑寂:“英雄,”又指了指温黙吟:“美人。”她不知道什么是英雄,却知道自古美人需要英雄配。
  “很好。”班澜微笑着点了点头,接着又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无奈地耸了耸肩:“我呢?狗屁不是啊……”
  她蓦地一回手,指着桌上的画影,淡淡道:“匕首还你。”
  言罢,班澜砸了酒坛,踢了板凳,在众人的一片咋舌中,仰天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匪帮大家理一下空山岭滴暗卫哦:
老大:嘻嘻 未出场……; 老二:墨生(先前是凤,可惜死掉啦~); 
老三:熊三娘; 老四:凰; 老五:翟欢; 老六:何必; 老七:岑寂;
老八:初八; 老九:未出场; 老十:苏樵

另:嘿嘿~ 亲们继续BW匪 匪就把HE写到番外去 嘻嘻嘻嘻~~~




南下

  一、
  岑寂呆立在原地。
  大厅内鸦雀无声。
  温黙吟缓缓拉下盖头,露出了她国色天香的容颜。
  片刻后,岑寂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浑身触电般一震,接着朝着大门狂奔了去。
  他想起来了,他还欠班澜一个解释。
  他想说,他摇头是因为不想让她改变,而不是想说不会喜欢她。
  他只想解释,发疯般的想解释。
  他不过是想解释。
  岑寂的身影快消失的时候,温黙吟终于开口了。
  “七哥。”她的声音不大,却足够让岑寂听的清楚明白。
  岑寂像被浇了盆凉水,豁然清醒。
  他滞了滞,转过身,道:“默吟,我想,想……”
  想解释误会吗?婚宴正在进行,新郎却为了一个误会跑出去?岑寂张了张口,却说不下去。
  “回来吧,七哥。”温黙吟定定地看着岑寂。
  岑寂没有动。
  “七哥,我已是你的妻。”
  岑寂还是没有动。
  但是温黙吟动了。她莲步轻移,朝岑寂走去。
  岑寂忽然觉得温黙吟周身的温柔,正一点点散去,将要褪变成一个他不认识的陌生人。
  她走到岑寂身前,缓缓道:“七哥,有误会的话,改天我和你一起去解释。”
  说着,温黙吟伸手,扣住了岑寂的手腕。
  
  二、
  夜更深了。
  露气很重,浸湿了柔软的草地。
  凰迤逦着雪色长裙,穿过茂林灌木,在一棵参天的巨槐上找到了班澜。
  班澜坐在巨槐的枝桠上,头靠着树干,似是假寐,又似是冥想。
  月华如洗,照着她苍白憔悴的脸,孤独而疲倦。
  有风不时吹过,拂过凰的长发,零乱了她的视线。
  她俯身,捡起一片落叶,轻轻道:“人随秋瘦,果然是这样的。”
  班澜睁眼,道:“你来了。”
  凰道:“这么大的青鸾林,找你真是不容易。”
  班澜道:“为什么要找我?”
  凰道:“走失的孩子,就要找回来。”
  班澜道:“我不是孩子。”
  凰道:“对我来说,你是。”
  班澜不语。
  许久,她幽幽唤了一声:“凰。”
  “嗯?”
  “可以给我讲讲你和凤的故事吗?”
  ……
  “不可以。”
  “噢……”班澜失望的叹了口气,从树上跃下,懒洋洋的张臂,朝凰抱去。
  凰负手而立,任班澜八爪鱼一样的贴了过来。
  “嗯……活生生的,比树干好。”班澜嘟囔道。
  废话!凰直接懒得搭理她。
  “墨生还好吗?”班澜道。
  “睡了,再休养一段时间就痊愈了。”凰淡淡道。
  “以后就和寻常小孩一样了吗?”班澜问。
  “嗯。”
  “真好。”班澜站直了身子,抬头望天,许久,才道:“凰,我不怕黑了。”
  “我知道。”凰道。
  每夜每夜的往深林里跑,难道就为了练胆吗?
  凰无奈的看着那个日益消瘦的少女,道:“我们回去吧。夜风太凉。”
  班澜哀伤地看着凰,又重复道:“凰,我不怕黑了。”
  “我知道。”凰重复答道。 
  “但为什么我可以学会面对黑暗,却学不会忘记他?”班澜说话的声音很轻,轻到凰以为她在梦呓。
  凰垂目,她不想去看班澜脸上的表情,因为她认为那不应该属于她。
  “回去吧。回鱼目谷吧。”
  班澜一怔:“凰?你……”
  凰抬头,道:“我有墨生就足够了。”
  班澜紧紧盯着凰的双眼。
  “就像你的名字,”凰拍了拍她的肩:“你属于斑斓的世界,而不是静寂的青鸾林。”
  “所以,回鱼目谷去吧。”
  “鱼目谷。”班澜轻轻咀嚼着这三个字。
  是啊,都出门好久了,师父不知道背着她又藏了多少好酒呢。
  于是,班澜忽然觉得,她有些想念卫骊了。
  
  三、
  除了翟欢之外,班澜对苏樵也没什么好感。
  苏樵的形象对她来说,代表了一大批酸儒书生,就比如此时围在客船甲板上附庸风雅的那几个。
  “风过破晓。”
  “月撒清霜。”
  “妙啊!哈哈……”接着又是一阵拍掌叫好。
  班澜朝窗外瞧了一眼,青天白日的,哪来的月亮?太扯淡了吧?
  她拿着手中的竹筷,不停地戳着碗里的白饭,一点食欲都没有。
  船舫外头聚了几名头戴儒巾的书生,吟诗作对,一片阿谀才落,几声叫好又起,听得班澜头晕脑胀。
  乘船南下回鱼目谷果真不是个好选择。班澜把筷子一扔,索性没心情吃下去了。她懒懒得往椅背上一靠,无聊的目光在舱内一圈圈的打转。
  客船很大,船舱中摆了数张桌子供客人喝茶用餐。除了班澜外,其他几张桌子旁零落地坐了三四个游客。
  窗外聒噪又起。
  “一阵秋风挽落红。”
  “满身香汗湿襦襟。”
  “哈哈哈…… 子际兄这下联怎么一股胭脂味啊?”
  “胡说,子际兄这胭脂味的对子,岂是寻常之人作的出的?”
  班澜听得浑身一阵恶寒。
  班澜的学识并不如何,可她却不乏文采斐然的师兄弟。竹篮打水还能沾湿一片篮底,分辨个优劣或许她还不行,但对子的含义,她还是听得出来的。
  “一群大雁天上过。”
  上联又出,只是不待他人接口,船内蓦地传出一声脆喝——
  “半只烧鹅地上爬!”
  众人一愣,还没回过神来,半只烤的皮焦肉嫩的烧鹅飞了出来,展展地趴到甲板上。接着一个身着粗布衣衫的少年跳了出来。
  那少年肤色白皙,面目灵秀,身材很是纤弱。
  众书生看了看地上的烧鹅,又看了看那少年,都在想着那烧鹅是不是这少年丢出来的。
  班澜一身男装打扮叉腰站在船头,头一歪,道:“爷这下联做的怎么样?”
  “粗俗!”
  “平庸!”
  “毫无文采!”
  班澜磨了磨牙,“那啥叫好对子?”
  一瘦瘦高高的青年张口便道:“你这下联一点意境都……”
  “没”字尚未出口,众人眼前一花,见地上那半个烧鹅不知怎的被塞进那青年的嘴里。
  明眼人一看便知班澜是会拳脚的,霎时有几个便噤声不语。剩下几个不知好歹的,还要指手画脚,班澜展开轻功,眨眼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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