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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为何?”
“……戒了。”
卫骊笑。
“被欺负了吧。”
班澜不说话了。她觉得没人欺负自己,可又觉得谁都在欺负自己。
哎。她轻声一叹。
卫骊眼中闪过一丝讶异。
他抬手,轻轻抚上班澜的眉间:“有愁色……”
“下了趟山,学会了哀愁。”卫骊缓缓放下手。
他看着班澜。六个弟子中,他的确最偏爱班澜,那偏爱还是从班澜第一次偷雪醅露喝才开始。
雪醅露那样的酒,知道的人少,喝的人更少,而爱喝的人,则少之又少。
虽然他并不介意班澜偷他的酒喝,但他还是每次都小施惩治,因为那酒的确不容易酿,想喝就得付出些代价。
班澜的确付出了代价,只是那些代价实在是微乎其微。
于是班澜屡偷不爽,卫骊屡罚不断。
连卫骊都觉得好笑,仿佛自己在陪一个孩子玩游戏。
可是此时班澜突然站在他面前说,她戒酒了。
卫骊道:“心里难过的话,就说出来吧。”
班澜抿了抿唇,忽然伸臂,扑到卫骊怀里。
卫骊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他记不清班澜最后一次扑进他怀里是什么时候的事了,五年前?六年前?可即便是五六年前的班澜,也仅仅会在耍无赖的时候才会故意挤进他的怀里,而不像现在……
班澜把头埋在卫骊怀里,闷声闷气道:“是很难过…… 可又觉得没有什么好说的。”
是啊,真正的难过,是说不出来的。卫骊懂得。
卫骊身上总是带着一种安宁平静的气息,让班澜赖在他怀里半天不愿意动弹。
班澜忽然闷声道:“我为什么没有师娘?”
卫骊愣了一下。
“有了师娘,为师就顾不上你们了。”
“……可没有师娘你也不管我们啊。”
卫骊淡淡道:“为师管得了你们一时,管不了一世。”
顿了顿,他又续道:“偷懒偷了八年,你这身提不上台面的功夫在下山后吃了不少亏吧。”
班澜嘟囔道:“哪有做师父的知道弟子偷懒都不管的。”
卫骊对她的抱怨也不以为意,道:“人一辈子要怎么过,是自己选择的。”
班澜沉默,青丝倾泄,遮住了神情。
卫骊传授完武功,从来不去管弟子们偷不偷懒。认真学武的,比如班澜的大师兄,抑或是温黙吟,在江湖上都是数一数二的高手。而不认真学武的,典型如班澜,扔到江湖上撑死也只是个二流。用班澜的话来说,她打架是靠招式和经验,而用方霍的话来说,班澜除了招式,什么都用。
卫骊也不在意弟子们会不会给他丢脸。
他在意的东西的确不多,就连班澜也只知道一样,就是他私藏的雪醅露。
班澜抬起头,目光越过卫骊的肩,看向远山,道:“师父,其实我下山以后发生的事,你早知道了吧。”
卫骊点头。
虽然是意料中的,但班澜还是在卫骊的注视下显得极为不自然。
“噢。知道就……知道吧。”这话怎么听都像是说给自己的安慰之言。
卫骊不禁莞尔。
“班澜,真正属于你的,一定不会失去。”
班澜怔了怔,双目中明灭不定的闪烁着似懂非懂的光……
私牢
一、
方霍道:“我送你的那对骰子呢?”
班澜道:“丢了。”
方霍道:“……你怎么不把自己丢了?”
班澜道:“我想过。”
方霍道:“……”
片刻后,方霍一声嚎叫。
班澜道:“你刚说什么?叫我把自己丢了?”
方霍捂着被班澜揪得红的发烫的耳朵,一声没吱。
因为他在想班澜第一次的回答。
许久,方霍道:“我再送你一副吧。”
班澜道:“不用了。戒了。”
方霍道:“还戒什么了?”
班澜道:“戒什么也不会戒了欺负你的这个爱好。”
方霍只觉齿间生风:“师父的弟子里就你武功最差,我要不是让着你,还能让你欺负?”
班澜丢掉手里的野草,拍了拍手,道:“你的剑还在屋里吧?”
弹指的沉默后,方霍跳起,箭一般的冲向自己的屋。
“哎,没剑的方霍,案上的鱼肉。”
班澜转头看着方霍狂奔的背影,伸了个懒腰。
她望了望天。秋已渐深。
人都说,春困秋乏。所以她做什么都提不起兴趣,或许就是因为这个吧。
一会儿方霍那小子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追来后,应该会气的哇哇大叫的。
班澜淡笑,起身离开。
天愈发的凉了下来。晨光也逐渐开始姗姗来迟。
天还未亮,班澜从床上坐起。
她发现自从重回鱼目谷,每日都会早早醒来,竟不再赖床。
班澜从来不晨起练武。
不过她从前不练是因为她一睡就是日上三竿,现在依旧不练,是因为即便她醒的很早,也不想去练。
她披衣下床,随手套了件外衫,推门走出,漫无目的的四处晃荡。
走着走着,天不知不觉亮了。她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条小径上,山腰处有个白色的身影向山上奔来。
那身影甚是眼熟,班澜凝神注视,见那人只顾上山,不曾抬头。
待得那白影愈来愈清晰的时候,班澜不禁失声叫道:“何必?”
山林静寂,班澜声音虽不大,却依旧让山腰那人登时顿步,寻声抬头。
那人正是何必。
何必看见班澜后,提起轻功,片刻后,便奔上了山来。
班澜很惊讶。不仅是因为何必的突然造访,更是因为他一改平日悠然闲散的神情,显得甚为疲惫。
班澜疑惑道:“你怎么会来?”
何必缓了口气,道:“我来,是为了岑寂。”
班澜瞬间怔住。
没待她开口,何必便道:“班澜,现在只有你能救他了。”
班澜一凛,道:“他……怎么了?”
何必道:“大小姐在他每日的饭菜中下了元初散,被岑寂发现后,他便开始拒绝进食,这已经是第五天了。”
班澜忙问:“元初散是什么?”
何必道:“是一种洗去记忆的药。”
班澜大惊:“什么?师姐要洗去岑七的记忆吗?”
何必点头。
班澜结结巴巴道:“可,可是……”
何必打断道:“别可是了,老七是因为你才这样的。”
班澜的表情像在听天书:“我??”
“对。”何必道:“那日你刚走,岑寂便追了出去,大小姐当然不肯,当场封了他的武功,将他幽禁了起来。”
“幽禁?!”班澜惊讶地重复道。
何必叹道:“老七说他只是想跟你解释一个误会,可却偏偏要亲口跟你说,谁替他来都不行,硬硬将大小姐激怒。前些日子大小姐竟然要老三配出元初散来,老三不愿意看见老七整日被幽禁,只好答应了下来。”
班澜听得心惊,一时竟哑在当场。
何必接着道:“元初散药效缓慢,需得连续多日服用才可见效。老七每日的饮食皆被掺入少量的元初散,不过还好他及时察觉,不然……”
班澜忍不住插口道:“岑七若失了记忆,不就连师姐也忘记了吗?”
何必徐徐摇头,道:“班澜,大小姐心高气傲,怎能容忍岑寂他心里……”
班澜见他说了一半,欲说还休,便追问道:“不能容忍什么?”
何必犹豫了。
岑寂是个专注的男人,冷静内敛,即便是再激烈的情感,他都能掩藏在他沉着的外表下,连温黙吟都几番怀疑她的直觉,不得已才设计逼出他的真心。所以何必知道温黙吟想要做什么,却未必猜得出岑寂心里想什么。他只是在凭隐约的感受去觉察岑寂的真心,可那不过是一种感觉。
何必静默片刻,方道:“这些先不谈,那日婚宴,岑寂离场的举动,让大小姐在众多江湖人士前颜面尽失,恐怕这也是大小姐不肯轻易原谅岑寂的原因之一吧。”
班澜咬了咬下唇,皱眉道:“我不知道岑七他……他会追出去。”
“师姐她,她一定很生我气。” 渐渐的,她眉间忧虑渐浓。
何止啊!何必暗道。班澜要看到温黙吟当时的眼神,一定认为温黙吟此生再也不会原谅她的。
何必上前半步,焦急道:“班澜,跟我去趟空山岭吧,我想老七如果不把那误会亲口解释给你,他是不会听劝进食的。”
班澜一怔之后,缓缓点头。
二、
一个多月前,空山岭的那场婚宴,在江湖上传的沸沸扬扬。
每当想起那日的婚礼,温黙吟就想掐住班澜的脖子,让她在自己手里一点点死去。是她让自己被世人看尽了笑话,是她让岑寂在拜完堂后却要离她而去。
真是失算啊。机关算尽,最后却败给了一个她认为最不可能赢她的人身上。班澜啊班澜,真不知道你是深藏不漏,还是无意而为。
她闭眼,又想起岑寂缓慢而坚决的将她的手从他手腕上拿开的那一幕——
他说,他只想去解释一个误会。
她冷笑,什么误会?管他什么误会,你岑寂今日此时绝对不许追下山去!
岑寂知道温黙吟怒火燃炽,却没有想到温黙吟会对他出手。
所以当温黙吟出手连封了岑寂的三大穴后,岑寂惊愕。他暗自运气,丹田中空空荡荡,武功竟被温黙吟封起。
带他下去。她一挥手,转身不再看岑寂。
她不记得当时厅内是如何一番景象,或许不是记不清,而是不愿记起。
温黙吟睁开眼,伸手抚上一旁的兰花,蓦地,将盆中兰花,连根拔起。
从小到大,她温黙吟说的话,没有人敢违背。如今,那个宁死也不遵从她的人,竟是一直都悄然恋慕她的岑寂!
她堂堂空山岭大小姐,除了空山老爷,恐怕江湖之中无人不见之俯首,却偏偏握不住一个男人的手。难道这一切,真的是因为班澜的突然介入吗?
可……温黙吟蹙眉。
她自认和班澜熟稔,她并不认为像班澜这样的女孩将来肯定能嫁的出去,更别谈会有男子倾心于她。
她不知道。她的心太满,权利,爱情,江湖,哪里容得下一个小小的师妹?即便她与班澜朝夕相处了无数个日夜,班澜在温黙吟的心里,永远只活了一个表面。
温黙吟捏着花茎的手,越握越紧。
从岑寂拒绝进食的第三天起,她便不再去牢中看他。因为每当她看见岑寂不屈的眼神,她原本的那些不忍,便被愤怒的烈焰燃烧地一干二净。
她得不到的,也绝不会拱手让人,哪怕自己亲手毁掉!
三、
空山岭有私牢,但并不常用。
偌大的江湖,没几个人敢触空山岭的须角,所以空山岭的私牢也没什么机会派上用场。
可此时,熊三娘却大晚上巴巴地跑到后山的私牢去了。
空山岭的私牢还算干净,熊三娘就着灯火往桌上一看,几盘饭菜一动未动,就连水也只喝了几口。
他又看向岑寂,见他正盘膝坐在牢内的床上,背靠着石墙,双唇干裂,脸颊深凹,像棵经历了千年风吹雨打的孤岩。
岑寂闭着眼,听见有人进来了,也未睁开。
熊三娘四下环顾了一圈,皱眉道:“昨天交代了要给这里添盆炭火,怎么还没有送来。”
岑寂还是闭着眼,并不言语。
熊三娘走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