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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杀手的窘迫生活-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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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阿姨说:“孩子挺好的,我们每天派人去送吃的。”

    梅宝说:“不是不放心他的生活,是想安慰下孩子。”

    王阿姨说:“哎呀,现在像你这种朋友也不多见了——身份证带了吗?我做个登记。”

    梅宝又从包里掏出一个儿带身份证来,这是她从医生那里拿到的假证,还真帮她解决了不少问题。

    王阿姨记下来号码,就带她去何雅山家。

    一边上楼王阿姨一边抱怨说:“这楼也太旧点,总说要动迁,雷声大雨点小。环境这么差,居民流动性强,我们管理起来难度也大。”

    到了地方她梆梆梆很大力地敲门,喊着:“小辰开门!”

    那孩子的脸闪很快在小铁窗后闪现了下,然后就是喀拉喀拉门锁打开的声音。

    孩子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门后,身边是一只板凳,想来他身高原本够不到小铁窗,每次都爬上板凳和外面的人对话。

    王阿姨说:“这个阿姨是你妈妈的朋友,来看看你。”她一边用脚把那板凳拨到旁边,然后长驱直入地进了屋子,在沙发上坐下,自顾自地打开电视换了自己比较中意的台。

    梅宝直觉好像有什么不对劲,那种源自直觉的不安又缠了上来,就好像上次他从报纸上看到何雅山受伤的新闻一样,一定有什么危机正在靠近——这次也许跟这孩子有关。

    梅宝后悔为什么要来到这里,可是她总不能在这个时候转头就走。

    那孩子仰头近似贪婪地盯着她的脸看。

    梅宝想了一个打招呼的开始,她挤出一个笑容,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孩说:“我叫夜辰。”

    梅宝愣住了,强烈的不安一下子化成现实撞上来,他明白了问题所在——这孩子说自己叫“夜辰”!

    她抱着侥幸的心理进一步确认,“夜辰是你的名字?那么你姓什么?”

    小孩说:“我姓夜。”

    “树叶的叶?”

    小孩说:“夜晚的夜。”

    梅宝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和夜辰对峙起来。

    王阿姨在屋子里招呼说:“夜辰,倒杯水来。”

    小孩子就蹬蹬跑去厨房,梅宝站在门口探头可以看到他站在小板凳上,探身去水龙头接水。

    梅宝走过去要帮忙,小孩子已经接完了。

    王阿姨在客厅里听到水龙头声音,高声说:“你们家没有白开水吗?那就算了吧。”

    小孩子捧着泼泼洒洒的水,有点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露出点可怜相来,好像在为家里没有任何东西招待客人而感到羞愧。

    梅宝打量厨房,发现锅碗瓢盆都搬了家,处处都落着灰尘,垃圾桶里是一些外卖盒子,散发着垃圾的味道。

    可以想象这孩子在母亲不在的日子过着什么样的日子,也许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努力生活,可是并不得法。

    王阿姨在屋子里坐着无聊就走过来看,“啊”地叫了一声,指责说:“小辰你是不是又动灶台了?不是告诉你不要动的吗!你一个小孩玩火多危险!”

    小辰说:“我、我想煮方便面吃……”

    王阿姨说:“你这孩子,说的好像吃不饱饭一样,不是每天都送饭给你吗?方便面那种东西不健康,里面都是防腐剂,吃多了要肠穿肚烂的。”

    小辰就难过的低下头。

    王阿姨看着脏乱的厨房啧啧摇头,“要说没有妈的孩子真不能一个人生活——”她又转向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梅宝,“不是我们社区工作不细致,也商量好了轮班带这孩子,一家一晚上住着,是这孩子恋家不愿意走。不过这种情况也是暂时的,过一阵子社保福利部门就来接人了。”

    小辰突然就哒哒地扭头跑开,跑进卧室去了。

    王阿姨撇撇嘴,有点无奈地说:“这是不想走——可是哪成呢?家里没个大人,六岁的孩子是活不下去的。我们社区每天工作也是一大堆,能力有限,再说这也不是我们的工作范畴之内,有社保局出面呢……”

    梅宝截住她的话头说:“你费心了。”

    她才有功夫细细打量这房子。

    格局是最老派的样式,进门是一个走廊,连着南北厢,正对着是厨房,旁边是卫生间。因为举架高阔,不到四十平的面积显得倒还不是那么逼仄。

    小辰跑进的卧室在左手边,右手边是客厅,王阿姨邀她去里面坐。

    客厅里家俬陈设朴素,橱柜旁是一个带书桌的小书架,看起来这里也兼做书房;书架上都是少儿读物——梅宝记得雅山不爱读书看报,她的孩子却不一样;桌上摆着三个实木相框,镶着的是几张六寸照片——第一张是孩子抱着玩具枪的艺术照;第二张是母子搂抱着的合影,看起来感情非常好。

    而当梅宝的目光落在第三张照片上,瞳孔蓦地一缩——那上面赫然正是一对正在交谈的年轻男女的合影,女的穿着白色连衣裙,腰肢窈窕,青春靓丽,正是八年前的何雅山;而男的穿的是野战部队的戎装,侧着的半张脸上本就涂着迷彩,又几乎都遮在帽檐的阴影下,五官辨识度很低。

    梅宝不记得什么时候有这么一张照片,她对照相这种事情一向不热衷。小时候是因为条件有限,孤儿院只有在特殊场合才会有人安排照相,比如某某领导视察、比如过年过节领导视察、比如捐赠仪式领导视察,照相的时候领导在正中间慈眉善目地坐着,他和其他的孩子挤在后面,有时候只能露出半张脸,就算这样照片最后也不会落在他们手里,听说会用在报纸上;后来入伍的时候他倒是照过一次相,以后的各种证件都靠这张照片了,以至于后来他长大了都不怎么像了还是这张;后来因为任务的关系他们有纪律,不能随便被拍照,他就更没有刻意想要留下自己的样子——何况她从来不喜欢那样子的自己;再后来她离开部队就更加避免留下太过痕迹。

    梅宝手边甚至没有一张自己的照片。

    她伸手拿起第三个相框,凝眉看去——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呢?也许是偷拍?那么也够不小心的了。

    小辰突然又从自己的房间里跑出来,哒哒地跑过来,盯着她手里的相框看,不知道是担心她不小心打碎还是偷走,他就像个看家护院的小狗一样警惕。

    在他的监视下梅宝把相框小心地放回去。

    小辰突然小声说了句:“那是我爸爸和妈妈。”

    梅宝身体僵硬了下。

    王阿姨不耐烦地说:“这屋子里太热太闷了,西向房下午就是这样,连个空调也没有怎么活——你还要再待一会吗?”

    梅宝说:“我……也有点事情,不多麻烦了。”

    王阿姨感到可以从这无聊的监护任务中解脱出来,心情愉悦地向小辰道别,又叮嘱他不可以自己开关煤气,一边快言快语地说着一边麻利走出屋子。

    小辰突然说:“王阿姨,我听话不自己做饭吃……我都乖乖的,可不可以不要让我去福利院?”

    王阿姨说:“你这孩子!这是法律上的事,你不懂。再说福利院可好了,里面有吃有穿有和你一样的小朋友陪你玩,一点都不寂寞。你自己一个人留在这里有什么意思?你妈妈也不会回来了。”

    小辰就难过地低下头。

    王阿姨也不是觉得他不可怜,可是再可怜又有什么用?她又不能一心软领养回去,她现在连养只小猫小狗的条件都没有,何况是一个会逐渐长大花费甚巨的孩子。

    她摸摸小辰的头,走了。

    梅宝跟在王阿姨身后匆匆走出去,几步下到楼梯拐角处的时候忍不住回头向上看,那孩子扒在门口看她们的背影,像关在笼子里等待被吃掉的小狗的眼神。

    梅宝掉头一气走下去。

    这一天接下来的时间梅宝过的有点心不在焉,晚上瑜伽课的时候脑子里也在想何雅山和那孩子的事。

    和雅山在一起一年多,最后分手的时候梅宝没听她说过怀孕的事情……或者没有确切地说,可是从这孩子的年龄上看确实很可疑……雅山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生下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

    她一边轻车熟路地做着瑜伽的教学姿势,抬起腿双手合什做了个标准的树式,脚下稳稳当当,真的像扎根土壤的树一样,身体凝固,思维却飞快地向回转,一直回到七年前——

    “我们分手吧。”

    何雅山哭了吗?——也许哭了,也许没有。她脸上的悲伤、坚强和自尊作用下的隐忍倒是真切。

    “你有了别的女人?”

    “……我不想骗你,我确实有个更加在意的人——不过这不是最重要的。”

    “是谁?”

    “这不重要,不是我非和你分手不可的理由。”

    “那你给我那个必须分手的理由!”

    “很难和你解释清楚……如果非要说的话……曾经和你在一起的日子很开心,可是并不是我想要的生活,我也不是真正的我。”

    何雅山点起一支烟,手指忍不住微微颤抖,设法挤出一个笑,“你是说离开我是为了寻找真正的自己过真正想要过的生活?”

    “也许。”

    “……我不行吗?我可以帮你一起找,我不会妨碍你,我对你……”

    “对不起。”何雅山软弱了声音,如泣如诉,“如果、我有了你的孩子……我们可不可以不分手?”

    “……你要相信我做这个决定是经过慎重考虑的。”

    “像个男人一样干脆点!别和我拐弯抹角地说话!”

    “我不会为了任何人改变已经做出的决定,一个不存在的孩子更不行。”

    何雅山深深地吸了口烟,“如果我恨你呢?”

    “我会遗憾。”

    “你会遗憾?真是笑话!”何雅山绝望了,眼神里爆发出悲愤和怨毒,“你这种没有血没有肉像空壳一样的人,你所有的感情不过都是在表演而已!指望你会像个正常人一样爱人真是瞎了眼!我看透了你!”她伸手捉过对方的手,将剩下的半截烟按在那手心里,“分手就分手!分手了就不要来找我!一辈子也不许来找我!你死了不要来找我!我死了也不要来找我!不要在我坟前哭脏了我的轮回路!——我要让你后悔!!”大吼一番之后,她就踩着高跟鞋怒气冲冲地走了。

    时间刚刚好做完一个体式,梅宝放下手臂,不经意看了自己手心一眼,那里肌肤光滑如新,除了一点纵横交错的掌纹什么都没有。她就是这种不落疤痕的体质,不管多么严重的刀伤枪伤情伤,几个寒暑过去就什么都不见了。

5、第3章(2)
   打开更衣室属于她的柜子,柜门上有一方小镜子,梅宝立刻就和镜子里自己的脸面对面了。
  她看上去已经和从前那个兵营里出身的特工已经不一样了,加上雌性激素的作用让她的线条越发柔和流畅,女人味十足。

    医生虽然嘴碎一点,人也未必完全可靠,可是他是真正的艺术家。像米开朗基罗把大卫从一块扁平的石头里雕刻解放出来一样,医生把她从男人的身体里解放出来——虽然她现在只是一个不完美的半成品,还有待最后一点“收尾工程”,但穿着衣服无碍观瞻。

    梅宝一直觉得这个才是自己本来应该的样子。从她决定做变性手术的那天起就从来没有动摇过,就算亡命天涯也不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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