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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是竭力保住自己性命罢了,谁规定我必须要为父报仇,我不过就是个弱女子,操不了大心,成不了大事,能保命便已经是不错了。”
她轻描淡写地说到此,又道:“若你要恨,其实是要恨我爹爹才对,他是男人,他护不住我跟兰秉娴,才是最大的错……我不过是身不由己,被逼迫的那个,我为活而伺候将军,难道竟是我的错了?——你不觉得你所想的太过可笑么?你看看你……看看你如今这模样,你的不驯顺,得到了什么好处?其实我也不是没想过,倘若兰秉娴活着,她会如何?”
绿芜定定地看着兰容嫣,似也想知道答案。
兰容嫣想了想,点头道:“你猜我是怎么想的?我想的是,她不是如我一般,就会如你一般落入这个下场。你也知道,她那个脾气,若不是被吓傻了从了,就是反抗到死,……所以说,她死了,可真是个极好的法子,起码双眼一闭,能够彻彻底底地无视一切了,多好?”她带笑说,说到此刻,摊摊双手,似推出了个令人满意的结论,又看向绿芜,带一丝讥诮地笑:“而且,她这一死,还让你如此念念不忘,哈哈,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绿芜闭了闭双眼,才低低说道:“不管你说什么,我知道姑娘不是你所说的那种人,姑娘跟你,绝对是不同的,你怎么也比不上她,就算你如今百般的诋毁,都也怎么都比不上她!你只管去臆想,只管把她想得不堪,但事实上我知道,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你根本连姑娘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啪!”一记耳光狠狠地甩在绿芜脸上。
兰容嫣双眸灼灼,望着绿芜,道:“你给我闭嘴,你这肮脏的军妓又知道什么?兰秉娴若是活着,也不过如你一般沦落成军妓,物以类聚,也难怪你这样急着为她说话!”
“那你又好到哪里去?”绿芜冷冷地望着兰容嫣,道,“二姑娘你觉得你是什么呢?——前些日子不是还被那个魔头赏赐给他的部属一夜么?在这儿军妓就是军妓,被两三个人干或是被一百个一千个人又有什么不同,难道因此二姑娘就觉得自己不是军妓,而是高贵的将军夫人了?——您可真真是个大笑话,我们姑娘若是知道,也不知是该笑坏的,还是替你觉得丢脸的好?”
兰容嫣又是一巴掌挥出,打得绿芜身子一歪,往地上倒去,兰容嫣道:“你不要口口声声你们姑娘,兰秉娴不过是个什么都不能的死人!她不过是死了就真比我尊贵了?我呸!你别忘了她也被污了身子的,她也不过是个什么都做不得只能被弄死的贱人!”
“我们姑娘不是!她不像你这么无用没廉耻!”绿芜双目圆睁,带着一股子怒意,咬牙望着兰容嫣道,“——你也最好别再提她,从你的嘴里说出姑娘的名字,才是真正的玷污了她!”
兰容嫣气得浑身发抖,仿佛是被触怒了的刺猬,剑拔弩张一般。气咻咻地盯着绿芜,似恨不得扑上来拳打脚踢一番,绿芜却丝毫不怕,只是冷冷地回看她。
不知过了多久,兰容嫣缓缓平静下来,她望着绿芜,若有所思问道:“你知道么?绿芜,我佩服你……只不过,我忽然有些觉得奇怪。”
绿芜道:“我跟你没什么话说,你还是将我送回去罢。”
兰容嫣摇摇头,道:“你说兰秉娴没我这么没用?你怎么知道?”
作者有话要说:保持日更中。。。这是个任重道远的活啊。。那啥某人也是个任重道远的活啊,先发。。
+_+某个字被口了,改啊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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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木兰花:今日芳尊惟恐浅 。。。
绿芜忽然觉得身子发冷。而兰容嫣道:“绿芜,你给我一种奇怪的感觉,就好像……你知道什么,你的口吻听来,让我有种错觉……”
绿芜心头发凉,叫道:“让我回去!”
兰容嫣盯着她,问道:“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绿芜还未曾回答,外头一阵轰然声响,而后,火光大炽,遥遥传来。
兰容嫣面色一变,忍不住后退几步:“发生何事?”绿芜回头一看,霍地起身,往外就走。
兰容嫣反应过来,尖声叫道:“站住!”见绿芜不听,便又叫道,“将她捉住!”两边士兵冲过来,将绿芜左右擒住,兰容嫣道:“来人,快去看看发生何事!”
绿芜挣扎着,叫道:“放开我,二姑娘,你放我回去!”兰容嫣看着她着急神情,道:“发生了何事?绿芜,莫非你知道?嗯?”绿芜望着她恶毒的双眼,心中一阵绝望。
兰容嫣凑过来,道:“方才我们还没说完,你那么急着走做什么?方才我说……”绿芜咬着唇,一声不吭,兰容嫣道:“说起来,兰秉娴死了之事,我也是从别人那里听来的。”
绿芜垂头。兰容嫣道:“你这么急着为她开脱,难道你知道她……”
“我没有。”绿芜道,“我只是不喜欢在此,不喜欢见你,如此而已。”
此刻,前去探听的士兵回来,道:“将军的大帐忽然起火,磬城有人来袭!”
绿芜的心狂跳,却偏生逃脱不了,兰容嫣喃喃道:“大帐起火?磬城来袭?——将军可有事?”士兵道:“将军无碍!且已经诛杀了许多来袭敌人!”
兰容嫣放了心,望着绿芜的脸,笑道:“听到了么?绿芜,这件事很是有趣,不知为何,我觉得你好像知道些东西……不如你跟我说?你乖乖地说了,还能免除皮肉之苦,若是交到将军手中,我可就也没有法子了,到时候你怕会后悔莫及。”
绿芜此刻反倒镇定下来,望着兰容嫣道:“二姑娘,我的确是有一句话要同你说。”
兰容嫣凑近了些,道:“嗯?”
绿芜啐地一口唾沫吐在她脸上,咬牙切齿说道:“兰容嫣,你这下贱狠毒的婊…子,你不得好死,你定会跟那个恶魔一同下地狱!”
兰容嫣后退一步,冷冷笑道:“很好。来人,——去请将军。”
她伸手掏出帕子,擦去脸上的唾沫,道:“我是婊…子,我就是心甘情愿地伺候他,怎么样?我告诉你……如果兰秉娴真的没死,那么她一定会后悔,后悔自己没死……因为这天下没有人能跟将军做对,绿芜,你也知道的,对么?”
再次见到那人,绿芜才知,原来当初第一次见他时候,他身上那种冰雪肃杀之气,并非只是错觉。
檀九重自帐外缓缓进来,双眸淡淡扫过,兰容嫣上前行礼:“将军……”凑过去,距离他身畔一臂之遥,低低切切。
她跟了他两年,早已经熟知他的诸样规矩,除非是他伸手将她揽过来,切勿自己靠到他身上去,她亲眼看见的,便已经有三个仗着几分姿色的女人,试图邀宠献媚,却在刚沾他衣的瞬间被他冷冷一眼定住,而后被士兵拖出去,从此消失不见。
檀九重的脸上露出一丝惊奇之色,这在兰容嫣看来很是新鲜,同时也让她心中有几分窃喜,只因这惊奇之色,是因她所做而起。
檀九重打量绿芜,绿芜却只觉得自己重回了坠入地狱那日,门扇开启,是地狱之门,而后走出这恶魔。
两年了,她已经她已经麻木,却仍旧在他的目光注视之下,忍不住要发抖,属于骨子里无法遏制的恐惧。
“我记起来了?”他开口,声音极轻,却又好像带一丝疑惑,“原来你尚未死……”声音淡漠而疲倦,似乎她是一只虫豸,早该死去,却仍旧令人意外的活着。
好像有冰蔓延过来,将身子冻在其中,冰雪覆盖肌肤,发出咔嚓咔嚓,细微声响,一寸一寸将人包裹起来,万劫不复。
“怎么,今晚上这场偷袭,跟你有关?”他兀自淡淡地在问,绿芜自是不会回答,他好像也并未在等她的答案,自顾自又道,“我看并非如此,你这副模样,做不成事。”
绿芜艰于呼吸,胸口好像已被冰雪紧紧包裹,憋得喘不动气,可是泪却冲了出来。
檀九重道:“这三个月,我一直在等此刻。大军内出了奸细,只不过他藏得甚好,我一直都未曾找出……看样子,你知道他是谁?对么?”
绿芜忍不住抬头看他一眼,这张脸,怎会有这张脸……极端的美同极端的邪恶融合一起,浑然天成。
“方才容儿说那人是……”他停下步子,俯视绿芜,“兰秉娴?”轻轻的一声,有些生涩的呼唤。
绿芜道:“你在说什么?姑娘不是已被你害死了么?她已是去了,你这恶魔还想如何?”愤怒之中,泪水滚滚落下。
檀九重却兀自冷静看她:“是啊,兰秉娴,是兰修的女儿,容儿的姐姐呢,我好像记得,”他伸手在额头上轻轻一扶,似记起来般,道,“……真是个嫩到出水儿的女娃儿,可惜……当时就已经不成了,我便将她扔到妓院里头,他们那里稀奇古怪的法子多着呢,或许会令她活过来也不一定……”
绿芜胸口起伏不定,所有的愤懑,悲痛,都化成泪奔涌而出:“你这恶魔!”她挺身而起,一直握在手心的簪子化作一道锐光,直奔檀九重胸前。
他却并未闪躲,那原本握在腰间微微拢着的手指轻轻一弹,绿芜只觉得身子如被一股大力击中,向后倒飞出去,重重跌在地上,动弹不得,嘴角已经沁出血来。
檀九重道:“自不量力。——后来我听闻她死了……难道,此事还另有玄机?”他凝视着地上的绿芜,摇头道,“不不,我……不能信,兰秉娴未死?那不过是个娇弱的女娃儿……难道她会改头换面,来到这里,伺机报仇?……哟,这可不仅仅是改头换面所能做到的,难道她已经脱胎换骨?哈……哈哈……”他越说越是觉得有趣般,最后仰头笑起来。
兰容嫣在后头,小心翼翼说道:“大人,奴虽也不信,但怒能听出,这贱人口吻之中隐约透露,兰秉娴好似未死,且跟她必有牵连。”
“真的么?”喃喃地,檀九重的面上却浮出一丝笑来,盯着绿芜道,“你说,今晚上磬城偷袭而来的人,真的跟兰秉娴有关?你——见过她?那个女娃儿,当真未死,还会有能耐来我军中……翻云覆雨,兴风作浪?”每一个字都带着质疑,每一个字都带着浓浓兴趣。
绿芜呕出一口血,道:“姑娘已经去了,你们不用再枉费心机!”
檀九重道:“去了?去了是什么意思?你执意不说一个‘死’字,莫非你忌讳说这个?你心疼你的姑娘,不肯用个‘死’字去咒她,因为她好不容易死而复生,对么?”
绿芜捂着胸,眼泪跌在地上:怎会这样,怎会这样,句句说中,这恶魔,能看透人心的!
檀九重微微地笑:“可怜的丫头,啧啧,到底是女人,女人,总是免不了妇人之仁的……你大可狠心些,说她死了,我会信也说不定。”
那柄簪子,跌在旁边不远,绿芜绝望看着。檀九重道:“不要试图寻死,在这里,生死是我说的算,我让你生,你便能活,我让你死,你才能死,懂么?”
他的手指隔空一拂,绿芜身子一颤,软软倒在地上,一动不能动。檀九重低语:“兰秉娴?兰秉娴……现在都要忘了她是何模样了,真真让我难以置信,她竟还活着,甚至……还能藏身在我大军之中?若真个如此,啧啧,兰修果然是未曾说错,他真有个天下无双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