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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光光看了钱谦益一眼,觉得挺尴尬,说道:“娘,我是没事。”
她刻意将“我”字说重了些,两眼又朝钱谦益那边刷刷地瞥。裴秀敏却像是没看到一样,拉了她的手就道:“没事就好,咱们回家吧。”
说着,拽着她就要往家里走。
裴光光拉住她,见她诧异回头,就皱着脸说道:“娘,那还有一个呢……”
裴秀敏看了一眼钱谦益,此刻他已经扶着墙站起来了,于是她就板着脸说:“一个臭书生,管他做什么?”
她说完,头也不回地拖着裴光光走了。
裴光光拗不过她,只好频频地回头看,及至进了家门,她才看到钱谦益已经能扶着墙走两步了,这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接下来几天里,裴光光就有些心神不宁,午夜梦回之时,都是钱谦益倚着墙走一步停一步的样子,每回醒来,都惊出一身冷汗。
她心里忐忑,却又不敢在娘亲的眼皮子底下去探望钱谦益,只好偷偷摸摸地寻了院里葛大爷家的孙子二狗子问话。
从小孩子嘴里套话自然是需要些技巧的,她从袖子里摸出两颗桂花糖放进二狗子手心,然后笑眯眯地问道:“二狗子啊,你最近见过新来的那个书生没?”
二狗子吞了吞口水,小心翼翼地捻起一颗糖放进嘴里,眯着眼睛舔了舔嘴巴,然后才说:“裴姐姐,你是不是也看上那个俊书生了?”
被一个九岁的娃子问起女儿家的心事,虽说她没那个意思,但也觉得羞窘无比,捧着脸就说:“小毛孩儿乱说什么呢!”
二狗子嗤嗤笑了两声,神神秘秘地凑到她耳边说:“我可懂啦!这两天好多姐姐给我吃糖,都是来打听那个俊书生的。给我糖吃,就是看上书生了,这是我爷爷说的!”
裴光光窘歪了一张脸,听到他嘴里的那些“姐姐”,心下便回过味来,,那书生多半是没被砸出毛病,要不然哪还有精神迎来送往呢。
她于是笑嘻嘻地摸了摸二狗子的脑袋,又从袖里摸出一块糖说:“今天姐姐问你的事情不能说出去哦。”
二狗子两眼亮晶晶地盯着她手里的糖,点头如捣蒜,“裴姐姐放心,之前那些姐姐也是这么跟我说的!”
裴光光听完,总觉得哪里不对,但也没有细想,把糖塞进了他的手心,偷偷摸摸地回了家。
只说裴光光了了一桩心事后,晚上也不再做恶梦,干起活来也更加有劲儿了,这让裴秀敏愈发觉得安慰,只道是生女无忧。
哪知道这样的安生日子没过多久,大院里就传出谣言,说是裴家丫头看上那俊俏书生,巴巴地倒贴人家,众人口口相传,话语间不乏鄙视之情。
裴秀敏听到后,两眼一瞪,操起一桶洗过鱼的水往大院里一泼,叉着腰就道:“这是哪个不要脸的烂嚼舌根呢?!我家光光看上谁也不会看上那个白面书生!以后要是再让我听到这话,我这水可不是往地上泼了!”
裴光光在门内听得两耳发烫,不由扯了扯她的袖子说:“娘,算了吧。”
裴秀敏转身关上门,垂眼看着自己的女儿,忍了忍气问道:“光光,你跟娘说实话,你是不是真的……真的……”
她说着,竟是两眼红红,泫然欲泣的模样。裴光光哪里见过自己娘亲这样,心里一揪,扶着她就说:“娘,你的话我都记着呢,你放心。”
裴秀敏把木桶搁在一旁,拍了拍她的手背道:“光光啊,如果他不是个书生,那娘就是豁出老脸,也要给你说亲去。只可惜……”
裴光光扶着她在竹椅上坐下,说道:“娘,我真没那个心思,你就放心吧。”
说完,母女俩同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自打闹了这么一场之后,大院里的确消停了一些,然而所谓的消停也不过是大伙儿躲着点议论了。裴光光有几次出门便遇上过几回,都是原本窸窸窣窣聊得好好的,一见了她就骤地安静下来。
对此,她也无可奈何,只是有时见到二狗子,总忍不住瞪他两眼。到如今,她终于明白二狗子当日那句话怪在哪里。
由于流言的存在,裴秀敏连日来脸色一直不怎么好,裴光光在家里小心翼翼之余,又觉得自己该做些什么,想来想去,还是觉得找另一个当事人出面澄清一下最为靠谱。
因此两日后的中午,裴光光趁院子里没人,便偷溜到钱谦益门前,贼头贼脑地左右看了看才上前敲门。却不想,那门居然一下子被她拍开了。
裴光光站在门槛外面探着脑袋朝里面望了望,踌躇了一会儿,才敢大着胆子走进去。
院子里种了几盆花草,中央摆着桌子凳子,裴光光背着手一边走一边欣赏,心道读书人住的地方还真是与旁人不同。
她在院里站了一会儿,又试探着喊了两声,“书生,书生,你在吗?”
然而院里空空荡荡就她一人的声音。
裴光光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在这里等他回来,于是便倚着一旁的小圆桌规规矩矩地坐了下来。
忽然,屋内传来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裴光光哧溜一下站了起来,心道原来他竟是躲在屋里,怪不得没听到她的声音。
她这般想着,就朝着门口迎了上去。哪知这一迎,便让她小心肝跳动如鼓,瞪大了双眼,一声尖叫已经堵在了嗓子眼。
眼前的钱谦益端着一只脸盆,肩上搭着一条毛巾。然他上半身却是光溜溜什么也没穿,所幸下面还穿了裤子。
裴光光连忙捂住嘴巴,生生咽下那声尖叫。她知道,若是此时招来街坊,她就是十张嘴也说不清楚了。
钱谦益也被当下的情况吓呆了。
今日他与几位好友同去游湖,却遇上丽春院的画舫,百般推脱之下,仍是被几人拉上了船,吟诗作对美人在怀,难免惹得一身脂粉气,是以回家之后,他便打了水擦身。
可是,他哪里想得到,自己家里竟会闯进一位姑娘!
裴光光知道自己不该往他□的上身看,所以就垂下眼睛,看着他穿了裤子的下半身。然看了一会儿,又觉得不对,脸红得像只熟透了的虾子。
钱谦益被她盯得浑身发毛,喉头一紧,于是掩饰地咳了一声,强自镇定道:“这位姑娘可否先行回避一下?”
裴光光眼神飘忽,耳中嗡嗡一片,听到这句话便像是蒙了大赦一般,嗯嗯啊啊了两声,全然忘记了自己过来的目的,扭身跑了出去。
钱谦益看着她的背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当晚,裴光光又梦到了钱谦益。
梦中钱谦益全然不像平日里那般生分,他站在她面前,温柔地说了几句话。
裴光光见他双唇翕动,却听不见任何声音,不由靠了过去。谁知一靠近,便瞧见他光着腚站着,胸前两粒粉红清晰可见……
裴光光被自己的梦吓醒,从床上坐起来,突然觉得鼻尖一热,抬手一抹,竟是流了两管鼻血。
03、俊俏书生扰春 心
裴光光自那晚做了一宿的旖旎春梦之后,白日里见了大院里的男人,便忍不住想象他们光腚的样子,随即又在脑中将他们与钱谦益比较一番,最后得出结论,到底还是书生那细皮嫩肉的膀子最好看。
这样的时日一多,裴光光开头几天还觉得有趣,及至后来便不由得心惊。她到底是尚未出阁的姑娘家,如此这般肖想男人的身子,若是被人知道,实在有失颜面。
然而,有些事情一旦成了习惯便再难改掉,裴光光看见男人就想象他们膀子的毛病,一时之间也难以根除,以至于她后来几天实在觉得羞臊难当,便减少了出门的次数,就连洗衣裳也是从外面的大院里打了井水回家洗。
这日,裴光光趁着院里的男人们都出去干活了,便提着家里的小木桶到井边打水。大院里挖的那口井就在大门旁边的角落里,此时井边围了三五个女人正在洗衣,其中一个王大娘见了裴光光就忍不住打趣,“哎哟光光啊,这几日怎么也不见你出来?”
裴光光拎好了一桶水,听到问话便老实地将木桶往井边一放,擦了擦额头的细汗说道:“那是因为您前段时间去阿兰姐姐家做客了,昨天才刚回来。”
阿兰是王大娘的女儿,去年刚刚出嫁,几天前夫家就让人传来消息,说是阿兰生了个大胖小子,王大娘因此去女婿家小住了几天。
这边王大娘败下阵来,蹲在她身边的沈寡妇眼睛一转,便笑着说道:“去年阿兰嫁人的时候刚满了十六,光光今年也有十五了吧?要是看上哪家的小子,就告诉你沈姨,沈姨给你说媒去!”
裴光光听完,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旁边王大娘又紧着说道:“要说咱们院里啊,哪家小子都比不上东南角落里那个!”
她说着,便朝所说的方向努了努嘴,裴光光顺着看过去,那角落里正是钱谦益的住所。
王大娘又道:“光光啊,你要是看上那书生,别的不说,你大娘我就是绑也要把他绑来跟你成亲!”
她话语中难免带了点调侃试探的意味,裴光光终究是个小姑娘,哪里听得这样的话,还未等她说完,便已经羞红了脸,只觉得脸上烧成了一片。她跺了跺脚,提起水桶扭头就跑,心道,自己真是不该停下来听她们嚼舌根打趣。
身后俩女人见她这般模样,早已经笑成了一团。
只说裴光光一气儿猛跑,耳边的笑声越来越远,这才渐渐慢下脚步。她垂眼看了看手里的水桶,这才发现桶里的水跟着她洒了一路,原来的满满一桶此时只剩下一半不到。
裴光光有些愤愤地回头看了一眼,井边现在是不能回去了,这半桶水洗一盆衣裳绝对是不够的,幸好家里的水缸还蓄着水,虽说拿来洗衣有些浪费,但就这么一次,她也只能割肉了。
这般一想,她便有些丧气地垂着脑袋往家里走,哪知刚走了几步,斜刺里竟冒出一个人影!两人都没有准备,根本刹脚不住,咣当一下,就撞在了一起,皆是撞得原地转了几圈,只转得头晕目眩,倒地不起。
裴光光倒地之后,只觉得手中一轻,想也不用想,那仅剩的半桶水早已被她泼出去了。
钱谦益没想到他会再一次遇上这个圆溜溜的姑娘。
第一次做了她的肉垫,是他自己不长眼;第二次被她看了身子,那算是他倒霉;但是第三次……他有些懊恼地看了看自己的裤裆,那里湿了一大片,被风一吹,便觉得下|身凉飕飕地有些渗人。
裴光光摸着脑袋从地上爬起来,第一件事不是去看被她撞到的人,而是捡起落在一旁的木桶仔细检查了一番,然后才拍拍胸脯自言自语道:“幸好没事。”
钱谦益只觉得最近自己倒霉透顶,原本与好友韦远瑞约好今日去城外的称山赏花作赋,却不想刚出了大门便遇上这么一遭。
他看着眼前只顾着木桶的姑娘,也不指望从她能搀他一把,只好自个儿拍拍身上的黄土撑着地站了起来。
裴光光这是才发觉眼前落下了一道阴影,目光从手中的木桶上调离,抬头一瞧,不由倒抽一口冷气。她捂着嘴,一双杏核眼瞪得滚圆,颤着手指说不出话来。
钱谦益觉得自己不能失了读书人的身份,于是衣袍一撩,对她拱手做了个揖道:“姑娘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