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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远说着,转身推开另一扇隔间的门,林之桦心里稍稍松了口气,熟料张明浩却凑过来,对他使了个眼色,神秘道,“小林,下面的节目可是专门为你准备的。”
林之桦闻言一惊——
钢琴声由轻到重,从缓慢到轻快,仿佛回旋舞曲,从那扇隔间的门后流转出来,熟悉的旋律敲击着林之桦的耳膜,每一个音符都像深藏于心,林之桦听出来,也深刻记得这乐曲的名字……
爱的协奏曲。
20…3
墙上的挂钟指示出,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距离秦木上次看时间,又过去了整整两个小时。
卧室的门半掩着,宝宝在里面早已睡着。
秦木坐在沙发上,两手撑着额头,突然,他像是听到什么声音,赶紧冲去玄关一把拉开大门。
“老师……”
楼梯间的照明灯亮了,却是被他自己的动作震亮的。
他听见的或许是风声或许是别的什么,总之,林之桦还没有回来。
秦木发了一阵呆,摇头轻叹口气,缓缓退回房里,一只手却仍然握在门把手上没有动作,直到照明灯也灭了,门缝才依依合拢,锁咔嚓关上,发出冰冷的响声。
墙上的挂钟还在走着,每一分每一秒都准时,不为晚归的人放缓,也不为等待的人加快。
20…4
机场灯火通明,城市的夜晚永远比白天来得华丽。
几个同学正在候车厅的沙发上意犹未尽的聊着,林之桦站在大大的透明玻璃前,外面就是宽阔的飞机跑道。
“明浩硬要灌你酒,我挡也挡不住,之桦,有没有觉得不舒服?”
“还好,只喝了一杯而已。”
林之桦说。
跑道上有架飞机正在起飞,玻璃上映出的人影,被星星点点的灯光揉碎,再逐渐从右到左拼接起来。站在林之桦身边的男子,眉眼深朗而英俊,一身时髦的欧式燕尾服,举手投足间尽显优雅贵气,仪表堂堂,完美得毫无瑕疵。
“谢谢你肯来送我。”
“这是应该的。”
林之桦淡淡道。
靳远忽而笑了,苦笑,“你是不是觉得我改变了许多?”
“……大家都变了,一样的。”
“嗯,连你都戴上了眼镜,”靳远若有所思,“我听明浩说,是从大三的时候就开始戴的?我记得之前你的视力还很好。”
林之桦点头,却并未多解释。
靳远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也聪明地不再继续这个话题,笑了笑又说,“这次的钢琴巡演还剩下三场,如果顺利的话明年就能去奥地利了。”
“恭喜你。”
林之桦微微一笑,靳远看见顿时有些受宠若惊,“之桦,我……”
“老大,开始安检了!”
张明浩在后面喊。
林之桦转身,靳远赶忙拉住他的手,“还剩下几分钟,之桦,我还有两个问题,请你务必要回答我。”
“什么问题?”
“我给你打电话,你为什么不说一声就挂断了?只是四年的时间没见面,你对我就这么生疏了吗?还是说……”
“没有!”林之桦抢道,“……那是信号不好。”
“那我在电话里听见一个孩子的声音,之桦,你……结婚了吗?那孩子……”
靳远的声音有点发抖,那满怀期待的眼神让林之桦看得心头一紧,这眼神他是熟悉的,却直到那么久之后,他才懂靳远想要传达给他的意思。
林之桦喉咙有点发涩,一直都是自己亏欠了他,一直都是……可事到如今,他还得继续亏欠下去,这是个循环,有因必有果。
“不是我的,是亲戚家的孩子。”
林之桦平静地说着,又是一个谎言,他似乎已经很习惯说谎。
而这个答案亦是靳远衷心期盼的,所以,他顺理成章地接受了,纵然林之桦的神情有那么多的疑点,但他依旧选择相信他。
握了握林之桦的手,靳远说,“谢谢你,之桦。”
林之桦不由地一怔。
飞机场大厅正重复回荡着请旅客登机的广播,靳远不得不松开手。在进入通道的时候,他提着行李,最后再朝这边望了一眼。
20…5
秦木迷迷糊糊中听到门锁的声音,等他再睁眼的时候,林之桦已经站在他面前。
“老师!”
秦木顿时睡意全无,赶忙一个鲤鱼打挺弹坐起来,却发现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床毛毯。
“还是吵醒你了?”
林之桦歉然笑笑,在旁边的小沙发上坐下,摘掉眼镜揉了揉太阳穴。秦木看一眼墙上的挂钟,凌晨五点。
“都这时候了……”
秦木粗神经,忍不住咕哝出声。
林之桦仿佛也才意识到时间,再一看秦木的样子,就知道他一直在等自己,不由心里一暖,又觉愧疚,便说,“聚会结束以后还去机场送一个同学,所以晚了,应该打电话回来通知你一声的,对不起。”
秦木看林之桦脸色疲倦,心里着实舍不得。
“我倒没关系,刚刚也睡了一小会儿,我就是担心你,本来也想打电话问来着,又怕打扰你同学会……”
如果林之桦这时候能够看一眼秦木,恐怕就是傻子也能读懂他的心意了,然而林之桦过于疲累,已经微微阖上眼,半躺在沙发上想稍稍靠一靠,然而这一躺下身体便愈发提不起劲来,软绵绵像飘在云端,不知不觉视线已经有些模糊。
秦木走近,闻到一丝淡淡的酒味儿。
“你喝酒了?”
“嗯,只有一点……”
估计是后劲上来了,秦木本来寻思着把林之桦带到主卧室去,但转念一想,现在都快早上了,要是林之桦睡得正熟的时候小函起来吵到他怎么办。
于是秦木索性架起林之桦手臂,半扶半抱地将人带到他自己的卧室。
林之桦喝醉酒之后简直柔弱到一反常态,不挣扎也不乱动乖顺得跟小绵羊似的,只晓得昏昏欲睡。但当秦木要将他放在床上的时候,他又好像觉得不舒服,微微一皱眉,脚下意识踢出去,秦木毫无防备,小腿当即挨了个正着,一下子没稳住平衡,带着林之桦两个人双双倒在床上。
“唔……”
林之桦被压得胸闷,无意识呻吟出声。
秦木大脑一白,视线不由自主凝上他微张的水色薄唇,呼吸忽地有些急促。然而更要命的还不是这个,而是他与林之桦此时的姿势,完全的亲密交叠,除了两层单薄夏衣,彼此的体温就再无隔阂。
亲,还是不亲?
秦木脑中小天使和小恶魔的战斗就此隆重打响。
第二十一章
21…1
其实一亲芳泽只存在于美好的梦幻里。
秦木最终还是没把自己的初吻献给林之桦,虽然这个主谓宾关系有点颠倒,但秦木的确还有个初吻没交出去,活了二十二年连初吻都没有,这年头估计如他这般的纯情小男生已经绝种了。
但若要说秦木纯情,也不尽然,因为他没亲成林之桦的理由并非他不想,事实上小恶魔以绝对压倒性的优势战胜了小天使,秦木也的确已经下定决心做好一万个准备即将趁人之危激吻上去了,可就是在这千钧一发的紧要关头,问题出现。且问题既不在林之桦身上,也不在隔壁房的宝宝身上,真真正正得归咎于秦木自身——
简单来讲,就是小小秦木定力不足,很骄傲地昂首起立,而且自动自发就依偎向林之桦某个尴尬的部位。
如果这样秦木还能继续亲下去,那他要么就是确认自己已具备足够的忍耐力,要么就是打定主意化身牡丹花下风流鬼了。
但很可惜,这两个假设在秦木这里都不成立,没办法,热血青年只能强忍住满腔热血,体贴温存地帮心上人擦擦脸擦擦手臂再盖好毯子,然后一步三回头地出门。
长夜漫漫,过去大半,窗外估计都初现曙光了。
秦木独自在沙发上辗转反侧,左思右想前思后想,就这么眼睁睁盯着挂钟又走过两个小时——再不多会儿宝宝就要起床了。
他起床你可就没真机会了!
小恶魔在脑中拼命呐喊,小天使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
秦木到底不甘心,又冲回卧室。林之桦睡得正香,仍旧是微微蜷缩着的姿势,可爱到让人恨不得一口吞下肚。
不管了,争分夺秒先亲到再说。再犹豫就不是男人!
小恶魔摇旗助威。
秦木轻抬起林之桦下颌,光是手指摩挲的触感就已经让他快要把持不住,要是这个吻偷不到,秦木想自己干脆撞豆腐墙自杀好了。
打定主意,亲——
“木木~把拔回来了么?”
一个清亮亮脆生生的童音响起,秦木心里咔嚓几下,仰面倒地,眼巴巴瞅着那梦寐以求的柔软双唇距离自己只有毫厘之距,却终是难以企及,禁不住双手捂脸掬一把辛酸泪。
他不过是想要亲个小嘴而已,怎就这么艰难呢?
宝宝本来还没睡醒,正在揉眼睛,听见扑通一声吓了大跳。
“木木~你怎么滚到床下面了?”
秦木欲哭无泪,指指床上。
“把拔~”
宝宝扑过去就要往床上赠,秦木赶紧拉住他,“你把拔累坏了,才刚回来,咱们出去让他好好再睡会儿。”
宝宝一听林之桦累坏了,小眉头皱起来。
“把拔这么累~木木还在床上翻跟斗玩儿~真不乖~”
宝宝喜欢翻跟斗,林之桦专门给他准备了一个小矮床,宝宝自己玩儿的时候经常不注意翻下来,所以当他看见秦木躺在地上,就以为他也跟自己一样乱翻跟斗。
不过,翻跟斗用在此语境下……
似乎很有歧义。
秦木由此突然想到一个未来问题,就很正经地对宝宝说,“以后我跟你把拔单独在房间的时候,不准随便进来知道不?”
“为什么呢?”
“你不是说要我跟你把拔说话,陪你把拔玩儿,好让他更喜欢我嘛。”
“哦~想起来了~那木木~你是要陪把拔玩翻跟斗吗?”
“……”
这才是真正的早教啊早教。
21…2
清晨的社区公园还笼罩在薄薄雾气中。
宝宝右手拎一个小花布袋,屁颠屁颠地跑,秦木跟在他后面,就看见那橙黄色的小背心一上一下地跳动,宝宝最近越来越有活力了,健康得像个小炸弹,到哪儿都能炸倒一片人。
“徐爷爷~”
几米外的长椅上坐着一位晨练的老人,跟林家住一层,平时经常照面,宝宝远远瞅见,亮着小嗓门就喊。老人家年纪大了,有点耳背,不过宝宝这响当当的两声要听清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