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和关中,淮泽以为呢?”
秦淮泽不语,只是拢了拢自己头上的布帽。再往前看一眼,楚军已是开始攻城了。
舒望像来似个玩具跟在楚乔身侧,他们君臣真真假假的对话自是不喜他多嘴,舒望便留心上湘陵的状况,如他所想,果真是不堪一击。且分分明明看得见景麒未曾下城楼,不由得又私下看一眼秦淮泽,竟仍是那抹淡然神色。舒望不由得皱下眉。
城楼之上,有无数羽箭雨般下坠,守城兵将完全没个准备,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不少人竟是抱头鼠窜的往下逃,不少人中了流箭跌下城楼,惹得又一阵骚动。
景麒完全没想到,一城的将领兵防竟是如此窝囊废。
“不准逃!全都给朕回来!”
景麒从没想过,自己一代君王有一天会命都不要了,目眦欲裂的拽回一个个逃兵。所有兵将却像是骇的疯了,君王的命令都不听从,完全顾不上后果,只知道逃。他们为兵为将为的其实不过是耍耍威风,八年不曾操起过兵戈,如今却是让他们临阵对敌?如何打?如何杀?如何守城?不晓得!还不如逃!逃要来的容易的多!
有剑拔出鞘的声响,而后剑光大亮,溅起三丈血光。
无数的人愈发的惊骇,唯恐这般快楚兵就攻了上来,连逃命的机会都不给他们留。却不想,拔剑的竟是景麒。
景麒向来谦和温润,是如水的君王,如今却怒睁着眼,有些面目可憎,“谁再逃一步,朕就杀了谁!”
所有逃兵骇的停住步子,景麒冒着箭雨独立在湘陵城楼,一眼望尽肆掠而来的楚兵,手中剑握的更紧。
眼瞪着,牙咬着,目光如刀,丝毫不退让。
“不想死的全都给朕过来守城!你们的丞相还没有找到,湘陵绝不容有失!”
景麒握紧拳,竟是找准了楚军后方的位置,死死凝上楚乔和楚乔身边那个灰色衣袍的人,无所顾忌的大喝,“湘陵有朕要找的人,朕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他,你们谁也别想闯进来!”
楚乔笑的冷,侧目看一眼秦淮泽,秦淮泽却是面目更冷,至始至终未曾抬头。
楚乔终是瞥开秦淮泽,示意一侧将领,眼底腾腾杀意,“给我杀。”顿一顿,复又道:“一个不留。”
战势一时有些奇诡。楚兵在攻城,杀的是城上湘陵的兵,景麒却是不杀敌,帮着楚兵杀自己人,杀的还要更快,更狠。一众守军似是两边都没了活路,只得硬着头皮找条兴许有得一线生机的路,更多的人开始按着景麒的旨意红着眼睛守起了城。
不为国、不为家、只为了自保的守城,一时竟是出奇的齐心协力,俱都是破釜沉舟的气势,制的楚兵进势缓慢。
可谁都看的出来,晾是如此,湘陵也不过是在垂死挣扎。
秦淮泽却似是等的烦了,一把夺了楚乔手中的弓箭在手,对着城楼上的景麒高声喝,“湘陵不过困兽之斗,何必浪费两军时间?不如早些投诚,我留全城一个全尸。”
秦淮泽看一眼城楼之上闻声陡然僵直的那抹熟悉身影,待他不可置信的遥遥望来,秦淮泽方才解下一身布袍,脱下布帽,对着那人骤缩的瞳仁,如许问一句。
“周王陛下,意下如何?”
一句落定,箭已上弦,遥指景麒。
第二十六章
景麒呆呆立在城楼,奋勇死守的模样滑稽的僵在面上,一时都忘了威慑。没了景麒的施压,犹如崩在弦上的防守线瞬间崩裂,相持近两个时辰的攻防战,急转直下的分了胜负。秦淮泽照着楚乔的话做了,湘陵守军杀的精光,一个不留,亦照着他自己的话做了,留了所有人一个全尸,独独剩下一个景麒。
楚乔在一旁意味不明的笑他,笑他一介文臣竟比什么神兵利器都要好用,一句话便搞定了一场僵持不下的战势。
直到湘陵彻底失守,景麒还傻站在城楼,仍旧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何事。只知道他也许做了一个噩梦,梦着他的孙泽拿箭指着他,替他的敌人,攻下了他的城。
“是不是你们逼他做的?……”景麒嗫嗫一句,半晌像是想的通了,忽的瞪上秦淮泽身边的楚乔,状若食人,又被一群楚兵重重围上来制住,只得对着楚乔骂,“是不是你们逼他做的?!你们对朕的丞相到底做了什么?!如果是要城,朕给你,要湘陵你拿去,什么答应你都行,只是别伤害他,把他还给朕!”
这么被人指着鼻子骂,楚乔几要笑出厉色。秦淮泽却忽的扔了手中弓箭,抽了一侧将领随身佩戴的更为锋利的宝剑,冷冷道一句“冥顽不灵”,便踏着一地血迹朝着湘陵城内而去。那将领动动,似想拉回秦淮泽,又不敢擅做主张,便询问上了楚乔。楚乔却是凝着秦淮泽背影,眸中几番思量,未曾给下指示。
知背后有楚乔注视,秦淮泽走的慢,见得景麒被人捆绑押解着从城楼拽下,秦淮泽走的更慢,只有该说的话终是说出口,一字不差。
“周王陛下听好了,这些话淮泽只说一遍。秦淮泽并非孙泽,乃是楚王臣士,从来效忠的只有大楚。攻祈域,夺湘陵本就是淮泽之计,替大楚并了周朝江山,本就是淮泽所愿,从来不曾有逼迫一说。楚王对我很好,你能给的,陛下都能给,陛下给的起的,你却给不起。如此恩泽,淮泽只好拿周王陛下一命来相还了。”
景麒睁大着眼,几乎跌坐下去。秦淮泽手中剑寒锋冷,步子慢,却仍是一步步离的景麒更近,走的坚定。楚乔笑笑,终是一手拦下身边的将领,方又负手,像是等着看一出好戏。舒望却是垂下眸子,像是结局都料的定了。
景麒从来从来没想过,也没敢想过,结局竟会是这般,完全不给人留余地。
他一直以为,性命、帝位都是孙泽拼死拼活替他挣来的,那么为了他,就算全都赔出去,也没什么好可惜。
却原来,八年前他给予他的所有,从八年前就打算着收回去。
却原来,他给了他很多,从最开始,只是为了得到更多。
却原来,他不惜以自己为棋子,替他设了一局没有退路的死棋。
好厉害的招,好厉害的人!
景麒恍惚了许久,待秦淮泽都近在了面前,才堪堪变换了那副呆傻的面容,换上三分怨,三分怒,三分恨意的望过去,却见那一路走来都冷冷冰冰、自称秦淮泽的那个人却是眸中忽起微澜,几不可闻的道出一句似曾相识的话。
“陛下能给的,你都能给,你给的起的,陛下却给不起。如此恩泽,淮泽受得起整个周朝江山,却受不起周王一命。”
景麒蓦地愣住,见秦淮泽举剑劈下来,竟是劈断了自己身上紧紧捆绑的绳子。
对于楚兵,秦淮泽变的太快,动作更快,震的他们几乎忘了第一时间冲上去重新制住景麒。而对于景麒,变化来的更突然,绳子突然被解,那该是秦淮泽要救他,可城门却同一时间关上,自己脑后也被人重重的一击。晕迷前,见得秦淮泽陡然惊愕的眼,和失声唤自己的那声“陛下”。
城门在无人指令下关上,楚军整军惊疑起来,楚乔却是鲜有惊色,只是盯住城门的眸子,危险已极。
“狗儿看清没?”
舒望未答,楚乔也未曾真的要一个回答,自己早已是一句笃定。
“淮泽斩了景麒的绳子。”楚乔勾唇,似是想笑,却终究笑不出来,齿关咬紧,面容有如刀刻,“朕原本以为他会斩了景麒的脖子!”
一句说完,人已当先到了城门前。
“开城门!”
杀气腾腾的一句命令,吓的楚兵几乎手脚并用的把城门扑开,城门一开,所有人却是吓的愈发厉害,一个个噤声,一言不敢发。
湘陵该是被楚军占下了,可所有先行入城的楚兵却一个个倒在地上,死的干脆利落。整座湘陵城,除却内城,陡然之间像极了一座空城,无半个活人。
不见了景麒,亦不见了秦淮泽。
“很好,淮泽用计用到朕的头上来了。”楚乔一步迈进城,整张面容似笑非笑,看着可怖,半晌,钩钩手指遣来领将。
那领将杵在楚乔面容,脑袋恨不得要垂到地下去,半晌不敢做声,只待楚乔调令。
楚乔却不给明示,只是压着声音喝一句,“全都是废物,怎么做还用的着朕教吗?!”
那领将几乎跪下去,脑子愈发发懵。
舒望却似好心,对那领将低低道一句,“湘陵分外、内两城,外城守兵,内城百姓,既然外城没了人,那想必是去了内城。”
那将领直如醍醐灌顶,简直拿着舒望当救命菩萨拜了两拜,便连忙组织着手下去了内城,霎时几乎拉走了一半的楚兵。
舒望又看一眼一侧副将,温声道:“将军也去吧,内城百姓足有四千,只去两千士兵,万一查检有个疏漏……”舒望陡然噤声,些微瞟一眼楚乔,那副将登时打个哆嗦,爬起来又引了两千士兵去了内城。
一时,外城竟是没了兵将。
楚乔有意看一眼舒望,舒望垂眸,“外城现下安全,何况陛下还有暗卫保护,我只是料想秦先生有内应,恐内城有祸患,怕人去的少了另生变数……”渐渐收了声,屈膝跪下去,“是狗儿擅做主张了。”
“内应?”楚乔皱皱眉,未理舒望,只是又凝上了内城的通道,默不作声,负手而观。
待楚兵再出来,一个一个越发的噤若寒蝉,脑袋都低的恨不得趴到地上去,连着腿都在打抖,当真是怕了,一丝做不得假。
楚乔却是沉静的有些出奇了,半晌笑言,竟是有些亲切,“怎的?内城并无出口,这瓮中捉鳖的事儿,你们这足足四千人竟都还给我搜不出来了?”
所有人沉默的诡异,外城一时死寂一片,楚乔一眼眼望去成片低伏下去的士兵,蓦地一声大喝,“他秦淮泽成了妖精不成?!啊!找不到?找不到?!”
楚乔蓦地上前揪起那领将的衣襟,而后又重重推扔到地上,“那就给朕杀!杀了里面所有的人,总有一个会是秦淮泽!”
“陛下……这样似乎不妥。”
舒望才道一句,楚乔便拔了佩剑搭上了舒望的脖子,细声问,“你要给秦淮泽求情?”
“陛下要杀谁,那谁便是该死,我怎会多嘴。只是陛下似乎忘了,这湘陵百姓的性命,陛下早先便是交给我了的,要杀也是我动手,如今陛下竟是要代劳,该是不妥。”
楚乔竟是愣了一刹,似是当真气忘了这番戏言,不由得深看一眼舒望,“朕说的话,狗儿还记得?”
“字字句句都牢记,不敢相忘。”
楚乔闻言眯起眼,复又笑笑,目光看向内城,笑的万般凌厉,“朕的淮泽要是学得狗儿半分,也不至于这样放肆,真是……怪不得朕。”
楚乔收回宝剑,踱步往城外走,走的一丝留恋都没有。舒望不由得都会想,楚乔对秦淮泽到底是悬在怎样的一个高空艰难的维持着那份信任,以至于这分信任如此的脆弱,稍微一丝的震动,便跌碎的粉身碎骨。
舒望起身,竟是和楚乔先前对话的那个领将稍稍对了个眼神,而后那领将便调令着足足四千楚兵尾随着楚乔出了城,舒望落在最后。
湘陵城城门关上的那一刻,便是绝了四千人的活路。舒望离去时,送了湘陵城一把火,全城便轰轰烈烈的烧起来,烧成了漫天的血色,比日光还要来得耀眼。没用着多少时间,安静的湘陵城,便又变得热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