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湘陵城城门关上的那一刻,便是绝了四千人的活路。舒望离去时,送了湘陵城一把火,全城便轰轰烈烈的烧起来,烧成了漫天的血色,比日光还要来得耀眼。没用着多少时间,安静的湘陵城,便又变得热闹起来,听得见人喊,听得见人叫,听得见人嘶嚎,没完没了。
楚乔走的利落的步子,到底是顿了那么一顿。他曾经那么喜爱过的臣,真就要这么一把火烧的没了。如果可以,他也不是真的想他死,其实八年前他们处的也不错,曾经还笑谈过,他做一辈子君,他为一辈子臣,如今却是付之一炬。
难道最错的,真的是他楚乔八年前便不该遣他来周么?
他真的不过是,野心大了那么一点点……而已。
楚乔蓦地停了步子,回转身去,看向那成片大火,心底蓦地有过一丝丝的后悔。
“陛下小心!”
暗中的隐卫陡然从暗处现出身来,一把拉开了他,楚乔这才回神,惊愕的见得暗卫举剑堪堪斩下那支直直朝着自己射来的利箭。
异变陡生,几乎是在一刹那,本该无人觉察、安全遣离的队伍却是忽的被人偷袭。无数的人影从树上、山头鬼影一般显现,像是早就蛰伏好的野狼,就待着他们自投罗网。箭雨漫天而来,楚兵几乎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悉数中箭倒地。
楚乔有些先前景麒一般的怔愣,有一瞬间,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攻祈域,夺湘陵,都该是暗中的运作,怎会有人料得先机先于此地设伏?!
“周王设有埋伏,你们赶紧带着陛下撤离,务必护得陛下周全。”
舒望对着四下的暗卫一番多言,楚乔却是蓦地死死拽上他的手,声色俱厉的望过来,“什么周王?景麒该是在湘陵被这大火烧死了,哪里还来的什么周王?!”
“陛下,周王若是有事,这里的人哪里还会按兵不动的袭击陛下,早就前去相救了!”
楚乔大睁着眼,任由着舒望和暗卫拉扯着他的衣服把他往回拖,大睁着眼,看着足足四千楚兵掩护着他撤离,直到最后一个人也中箭倒下去,大睁着眼,看着原本该是属于自己的一场胜利,转眼他却成了逃兵。
这才算是全然信了舒望的话。
是了,景麒哪里死了?分明是被秦淮泽救下了!秦淮泽又哪里是单纯的救一个人?分明是把计划都透露给了景麒,还替着景麒设了一条计,想要留下他的命!
楚乔逃了,却永远忘不掉,那是他一辈子第一次在离胜利如此近的地方被狠狠的沦为了失败者,第一次如此狼狈的逃。
拜秦淮泽所赐!
楚乔却是不知,待他逃走后,那一地中箭身亡的楚兵却是一个个又七倒八歪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大多都是劫后余生的后怕表情。还有些小孩子不谙世事,取下那一支支射在身上的羽箭,好奇巴巴的琢磨着,为何这些羽箭全都被去了箭镞。
最为惊奇的还要数那楚兵里的领将把那张面皮揭了下来,露出的竟是百里莫风的面容。
“将、将军,这两人怎么办……”
一小兵驾着晕迷的景麒和秦淮泽走来,足足咽了三口唾沫才把这话问出口。毕竟,在他们这群小兵眼里,这两人好歹还是个皇帝和丞相,就这么架在身上,实在是和背座山一样的沉重啊!
莫风瞥一眼景麒和秦淮泽,又看一眼纷纷从地上爬起来一身楚兵打扮的湘陵百姓,最后又回身看一眼那烧的火红的湘陵城,许久,才不由得失笑。
偷天换日灭得楚兵四千,生擒景麒和楚帝谋臣,这一计的收获,会不会太多了点?想先前他和莫云两人初见此计时,可都是足足愣了半晌啊,也怪不得他人会傻眼了。
莫风长叹口气,同情的瞥那小兵一眼,“此地不宜久留,先回去吧,这两人也带回去,交由殿下定夺。”
第二十七章
秦淮泽再醒来的时候,自己是被关在一处房间里的,不过并未锁着他,房里陈设也相当干净,一应俱全。
秦淮泽从床上坐起来,起身上前打开门,见得门外两名守卫恪尽职守的站着,不由的客客气气的问上一句,“请问这里是何处?”
“凤天阁。”其中一人老老实实的答。
“哦。”
再无下文,淡淡应这一个字秦淮泽便又把门关上了。如此听话,反倒惹的两守卫干瞪了会儿眼。
“看来这位秦先生对自己的处境一点不意外啊。”远处莫云见得秦淮泽关门,不由得对着景然一番感叹。
“若是这点东西都想不明白,也不值得舒大哥设计他一番了。”景然淡淡应一句,毫不惊讶。
“那陛下打算如何处置他?”
“莫云以为呢?”
“若是沙场良将不过是一将功成枯万骨,以杀止杀。若是运筹帷幄的谋臣,却是决胜千里,兵不血刃。”莫云又看一眼远处秦淮泽住处,虽是不情愿也只得道一句,“此人,至少比我哥厉害。”
“莫风将军可是周朝中流砥柱呢。”景然面色柔和,渐渐却又冷下来,“所以此人,更加留不得。”
莫云收回目光,面上一抹遗憾,见得百里莫风走来,又笑着迎了过去,“哥来了?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莫风笑笑,“按殿下的意思,我已经把我方兵力清点好了。调动的了的,本来只此百里家军骠骑四营一万两千兵力,再加上李侍郎的兵部两万精卒,这样总共也才三万二。不过殿下的九王叔到底是个意外的收获,景麒帝位仍在,人又在我们之手,那再加之宫中禁军八千,总兵力该有四万。”
一番听来,莫云也算放了心,“四万兵力不少了,经湘陵一事,我本来担心楚乔知自己计划败露,担忧他索性派以重兵强攻汉川,不过现下殿下兵力尚可,又有我哥坐镇,该是不会让楚乔在汉川上讨了好去。”
莫云话刚落,一侧却急急走来一人,顺眼看去,竟是看守秦淮泽的两人其一。
景然皱皱眉头,“何事?”
那人像是也挺糊涂,只含糊说道:“不知道何事……只是秦先生说,若是殿下在探讨兵力问题的话,该在现有兵力下再加一倍才算对。”
“八万?!”楚乔不自觉凝起眉头,深看一眼舒望,“狗儿所言可属实?按周朝现下的不堪状况,短时间内集齐的了八万兵力?”
舒望向来那副恭敬姿态,垂首道:“我与陛下之言何曾弄虚作假过?周王半月以来虽是胡乱为政,但周朝兵力部署尚未散乱。按湘陵周王的筹谋布局看,兵力调遣更是比陛下所想还要变通自如的多。在下所言八万,其两万四为百里莫风旗下骠骑四营的兵力,且个个骁勇善战,不可小觑,再有李侍郎兵部四万精兵,加之京都禁军一万六,总数八万,只多不少。”
“你是说有人会在楚乔面前夸大我方兵力?”景然皱眉道一句。
“有人?”秦淮泽望一眼景然,又望一眼景然身边的莫风和莫云,方笑道:“殿下何必多加掩饰?淮泽早先便甚为感念周朝竟得一奇男子,左右江湖两大门派,身边伴有一子名唤舒然,待之非常,不离不弃。既然如今舒然摇身一变成了景然殿下,那舒公子亦该伴在殿下身侧,可是现下伴殿下两侧的却是百里家二位公子,想必殿下该不会是一朝身居高位便断恩绝义,弃恩师于不顾之辈吧?”
“自然。”景然依旧蹙眉,应的却是斩钉截铁。
秦淮泽愈发了然,“那便是了,殿下口中的这位‘有人’该是舒公子不假。”语罢,竟又一番忧思之色,“只可惜了,淮泽察觉的太晚,未曾劝得陛下留心狗儿。”
“狗儿?”
秦淮泽点点头,似是答的随意,“就是舒公子,不过陛下好玩,觉得‘狗儿’这名字有趣便赐了舒公子,成日‘狗儿’‘狗儿’的召唤,也难为舒公子忍气吞声的,每次应的那般恭敬。”
秦淮泽似是不禁意看一眼景然,见得景然睁大着眼,双目微红,似是面色含怒,不由得好奇问了一番,“殿下既然放心舒公子留在陛下身边,难道没想过舒公子会受此番折辱?若不是舒公子非常人可比,早被陛下玩死了。”
“你!”景然蓦地喝一声,脸色煞白,十指狠狠的握紧。
莫云、莫风对视一眼,双双蹙眉,莫云更是瞥上秦淮泽,冷冷道:“先生似乎把话题扯远了,是不是也该回归正题了?”
秦淮泽笑笑,“自然,不过我们说哪来了?”
莫云凝眉,音色更冷,“为何舒公子竟要夸大我方兵力。”
舒望看一眼楚乔,复又垂下眸去,“狗儿斗胆问一句,不知陛下兵力几何?若是少于八万,只怕……”
“不会。”楚乔断然应下,却又起身来回走几步,方缓声道:“朕本来没打算兴师动众,可若景麒真要打算全力以赴来个鱼死网破的话,朕也不好不成全他。他既调的动八万兵力,那朕十万自是不在话下。不管怎样,岂能让他有咸鱼翻身的机会?”
舒望笑笑,笑意一直深到眼底,“既如此,狗儿便无话可说了,静候陛下佳音便是。”
秦淮泽思得舒望计划,眸中一丝锐利,“只怕舒公子之意远非汉川百丈之地,而是要将我楚兵力一网成擒吧?以舒公子以往待之陛下拿捏之精准,加之湘陵反间一计,现下舒公子若真在陛下面前虚言一番周王兵力八万,只怕陛下真要信其所言。那以陛下好胜之心,所出兵力必不下十万。以舒公子湘陵一役偷天换日尽灭楚兵四千来看,想拿下这十万楚兵只怕也自有法子。”
秦淮泽言尽,莫云几乎是立刻接道:“淮谷!”
秦淮泽瞥上莫云,莫云几乎是一抹喜色,“此计果然甚妙。楚乔若想发兵汉川,必得先过淮谷,淮谷乃是两侧奇峰、中逢一道的山谷之地,且连绵五里,容下十万人不足为奇。若是待到楚兵进入谷地,再和舒公子里应外合炸塌出入口,我们便可不用管什么汉川了,快马加鞭赶到淮谷瓮中捉鳖便可。十万楚兵啊!”
莫云难耐兴奋,秦淮泽却是笑意不明的盯上景然,“怎样?殿下是不是也觉得此计甚妙?”瞥得景然神色,秦淮泽更是一声冷哂,“果然,舒公子一命在十万楚兵之下果真什么都不是。”
景然一怔,秦淮泽笑声更冷,“怎的?殿下莫不是天真的以为折损了这十万兵力,陛下还会对着舒公子和颜悦色?真当陛下是傻子?”
秦淮泽看着景然,突然又笑道:“殿下要不要猜猜?依陛下之心性会怎么待舒公子?是剖心呢?还是挖肝呢?还是一刀一刀把肉剜下来喂狗?”
“住嘴!”
莫风低喝一声,一手掐上秦淮泽脖子,似是轻轻一拧就能将其拧断,秦淮泽却艰难的喘着气,垂眼看上景然惨白的脸,粗粗噶噶的笑出声来。
“殿下可……可想好了?是……是要十万楚兵,还是要舒公子……一个人?”
一句话,问的景然全身都发冷。
这似乎不是个问题,不需要犹豫,他自己都曾经说过,为大事者不可因小不忍而贻误良机,他曾经还因为这笑话过舒大哥的优柔寡断,可是,他现在自个儿就在制造笑话,突然就觉得这个简单问题好难好难。
又不要舒大哥了么?难道又要他不要舒大哥了么?!
“殿下……”
莫云、莫风皆忧心的唤他一声,景然却蓦地后退一步,腰都撞到了桌子边,莫风又跟近一步。
景然蓦地冲莫风喝一句,“